第13章 第十三章 羅賓番外(一)

我叫妮可·羅賓,今年八歲。

我的故鄉是西海的考古學之島奧哈拉,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只知道在我兩歲的那年,家中唯一的母親也爲了研究而出海了,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被寄養在羅基阿姨家中,雖然那時我因爲還小終日哭鬧着要找媽媽,不過換來的一頓又一頓嚴厲批評,這種心寒的經歷讓我變的緘默不言了起來。

因爲我算是一個半孤兒,還吃了一種奇怪的果子,那個果子似乎能讓身體的任何部位,像開花一樣長在視線範圍內的任何有形體的事物上,所以一直被島上的人們認爲是妖怪,就算我想要和島上的小朋友一起玩,他們也只會排斥我、擠兌我,似乎我就是一個不能擁有完整童年的孩子一般。

不過我的童年沒有因此扭曲畸形,還是歸功於一件偶然的事情。

那天,我不小心跑進了全知之樹的圖書館裡,從沒有看過那麼多書的我當場就被書的數量驚呆了,隨後一個梳着三葉草髮型的老爺爺出現在我面前,還以爲我偷偷溜進圖書館來他會很生氣,沒想到他卻摸着我的頭大笑了起來,還跟我說不需要花錢就能讓我看書,因爲知識是全人類的財富,那天是自從母親出海了以後,我最開心的一天。

克洛巴博士是島上第一個對我微笑衝我敞開懷抱的人,我也因爲在那之後經常出入圖書館,和那裡的學者們越來越熟,學者們的性格既認真又熱情,他們從不會說我是怪物,要是書本上有哪裡遇到了問題,他們也會細心的教導我,久而久之,他們大家就好像變成了是我家人一樣的存在,不算光明的童年,也因爲有他們的陪伴,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隨着所學知識的豐富,我也懂得了自己吃下的奇怪果子是一種名爲惡魔果實的東西,吃下它不會變成妖怪而是會變成旱鴨子,花花果實,似乎是叫這個名字,它的能力很方便也很節省時間,當我幫羅基阿姨洗碗、擦地、做飯時,都可以利用這個能力,於是也通過這樣,我知道了學者們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原來這個世界的歷史中除了現有的八百年,還存在着不爲人知的“空白一百年”,學者們正在研究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形石頭應該就是歷史正文,上面大概記載着空白一百年的歷史吧,可那些文字我看不懂,但或許遺傳自母親,我對於考古這方面有着非常濃厚的興趣,因此在這天我也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目標,就是要成爲歷史學家,然後堂堂正正的和大家一起研究歷史正文,那應該,會很開心吧。

如是,隨着我每日做家務和到全知之樹圖書館看書的兩點一線的生活,時間不覺已經過去六年。

今天,我依舊如往常一樣,坐在森林裡的樹墩上看書,這本書是三天前從圖書館中借來的,它的內容是關於屍體的研究,非常專業的考古學家似乎只看一具白骸,就能推斷出來這具屍體的死因爲何,摸約是多少年前的白骨等問題,我不禁越看越入迷,像是又接觸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樣。

可我專注看書的時候,也給了某些想要惡作劇的人一個可乘之機。

突然,一個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西紅柿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我臉上,粘粘糊糊的西紅柿汁遮住了左眼的視線不說,甚至還濺到了書上,平常島上的孩子對我的惡作劇我可以視而不見,可這本書是我晚上要去還給克洛巴博士的,就算我脾氣再好,當看到不遠處幾個表情狂妄的孩子和手裡被弄髒了的書時,心裡也不禁動了怒,但還沒等我開口,另一個陌生稚嫩的聲音就突然在我面前響起。

“你們在幹嘛!不許欺負人!”

吃驚的看着伸出雙臂擋在我面前的小女孩,她有着一頭漂亮的黑色長髮,從背影看卻瘦小的很,看穿着應該不是這個島上的小孩子,她雖然矮了我一個頭,卻還是氣勢很足的和那幾個惡作劇的孩子據理力爭。

“好了,沒事啦,”看她把那三個惡作劇的小孩子趕跑之後,就轉過身來一臉微笑的看着我,這時我纔看清楚了她的樣子,我面前的女孩五官雖然沒長開但卻很精緻,微笑的樣子也很甜很乖順,但我卻總覺得她和一般的小孩子不太相同,或許是她染了墨的黑瞳太過清明的緣故。

此時,女孩看到我後臉上出現了絲許呆愣,只聽她低低讚美道,“深藍色的,好美,”我是第一次被別人誇獎眼睛美,還是被一個陌生的女孩這樣說,臉上一熱,有些掛不住,又想到她剛纔幫了我,連忙轉移話題感謝道,“嗯,謝謝你幫我,”雖然想問她的問題還有很多,但轉念一想,這樣會不會顯得有些唐突,所以話到嘴邊,我猶豫了一下就又咽了回去。

女孩絲毫不介意我有些冷淡的態度,依舊熱絡的和我說着話,甚至用她的袖子幫我擦掉了臉上被西紅柿砸出的污漬,看她的樣子也比我小不了幾歲,或許她會和別人不同,難道我也能稍微期待一下嗎?

可是我從沒有和同齡的孩子在一起玩耍過,而且,如果她知道了我有惡魔果實的能力,還會像剛纔一樣在心裡對我毫無芥蒂嗎?

我不確定。

就在我晃神之際,女孩朝後退了一步,向我伸出了手,笑問道,“吶,我叫夏爾洛特·D·空,今年四歲,你是我來到這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很高興,你叫什麼名字?”

盯着女孩白皙的手,我一時有些茫然不懂這是什麼禮儀,也就只選擇了告訴她我的名字,並沒有如她一樣伸手回握,可她似乎在知道了我是誰這裡是哪以後,整個人都呈現一種崩潰的狀態,不懂她的情緒怎麼能變化的這麼快。

她是第一個肯幫助我朝我伸出援手的孩子,她說了以後讓我叫她小空,她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了我,她知道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革命軍,比如政權的推翻與建立。

所以我這也是第一次,在心中對另一個人產生了好奇。

“他們叫羅賓姐姐妖怪是爲什麼?”小空一臉天真的衝我問道,她叫我姐姐,她墨石眼眸純淨無瑕,裡面好像包含着許許多多璀璨的星辰。

有些無奈,我最怕她問到這個問題,心裡想着,看來我們這樣短暫的關係就要結束了,或許是連朋友都算不上了吧?可令我驚詫的是,她看到我的手像開花一樣一隻接一隻的將她環住卻一點都不吃驚,反而是她接下來的舉動把我嚇了一大跳。

見她忽然浮上空中,衝我頑皮的笑着,“如果這樣就是怪物,那我和羅賓姐姐一樣啊,”不得不說那一瞬間我被震撼了,人類可以像鳥兒一樣飛行,本身就是一件很華麗的事。

小空和我說她也吃了惡魔果實,聽到這樣的答案我突然釋然不少,這是不是說明我們也算是同類呢?見她落到地上後就親暱的挽住我的胳膊,雖然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我還是任她這樣挽着我了,“羅賓姐姐,小空現在孤苦無依的,以後讓我和羅賓姐姐在一起好不好,小空絕對不讓別人欺負姐姐,妖怪怎麼了,小空就是喜歡羅賓姐姐這麼可愛漂亮的妖怪!”她突如其來的話,讓我很不知所措,但心裡微微一暖。

沒有緣由。

隨後在從森林去往小鎮的路上,我通過和小空的不斷交流,對這個孩子的戒備心也越放越輕,到了最後已經是我一直在說我的事情給她聽了,明明相識還不到半日。

笑的正開心,我卻突然看見了一個和諧家庭中的和諧一幕,我怔怔望着那個走遠了的滿臉洋溢着幸福的女孩,和牽着她雙手走在她身邊的父親母親,心裡越發的羨慕起來,往常只有在深夜纔會對母親溢出的思念,現在濃烈的幾乎佔據了我整個腦袋。

“羅賓姐姐,我給你做飯好不好?”

哎……?

呆呆的看着身旁的女孩,以及我們十指相扣的手,手上傳來的溫度不算那麼熨暖,此時卻讓我難過的想要哭,“可是,羅基阿姨……”晚上回去是一定要做家務的,既然我寄住在羅基阿姨家裡,就不能給她添麻煩,儘管她可能給我一個麪包就打發了我一整天的飯,儘管她從來只讓我睡在閣樓裡,儘管我一年四季就只有一件衣服可穿……

小空沒有說話,只是鬆開我的手跑到了一個水果攤前,不知道跟那個賣水果的老爺爺說了什麼,回來的時候她手裡就多出一個蘋果一個梨還有一袋醬,無奈的苦笑着,難道這就是她說的要給我做飯嗎?可等我真正看到了成品之後,心裡不禁暗暗驚歎,小空好像是叫它水果沙拉來着?

別說,我是真想看看這個孩子的腦袋裡裝的什麼東西,怎麼總能說出一些新奇的話,做出一些特立獨行的事情來呢。

夜晚的海邊,少見的整個蒼穹都像條銀色的瀑布,彎彎蜒蜒的,很是好看,因爲羅基阿姨今天晚上不在家,我也很難得一次能夠出來繞着海邊散散步。

最後我們玩的累了,也吃飽了,就一起坐在海岸旁的一塊大石頭上,眺望夜景,忽然覺得這一瞬間不真實的可怕,我抱着自己的雙腿,將額頭抵在膝蓋上,心裡面從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開心卻又慌張,“小空,謝謝你,”今天全部的事情都要謝謝你。

她沒有接話,只是遠目望向大海,語氣幽幽的朝我問道,“吶,羅賓姐姐,我想成爲這片海上最自由的人,你相信我嗎?”無垠的海岸,海浪拍打着沙灘,但我耳邊就只回蕩着這句沉沉的話語,眼前孩子的表情堅定而柔和。

我衝她點點頭,舒心的笑了。

小空,你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孩子,毫無預兆的降臨在我的世界,帶給我了無限的驚喜,看她毫無防備的在我身邊熟睡,我心中醞釀着暖意。

多年後再想起來這天晚上的事情,我抱着那個嘟嘴生氣兀自彆扭的小鬼仍是但笑不語,我纔不會告訴她,其實我一直看着她的睡顏,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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