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中取栗

揚州的治所從來不是固定的。

作爲禹劃分的九州之一,揚州的存在由來已久,但作爲擁有監察權和行政權的區域之一,是從兩漢時開始的,也是從那時起,揚州纔有了屬於自己的治所。

州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隨着天下局勢的動盪,揚州的治所也往復多變,先後有歷陽(今安徽和縣)、壽春(今安徽壽縣)、合肥、建康等地。到了魏晉南北朝時期,皇帝輪流坐,換的比衣服都勤快,但揚州都是以建康爲治所,極少改變。

可是不知因何緣故,楚國建國之後,先將建康改名金陵,且將揚州的州治劃在了遠離金陵的吳縣。

“遷州治?”

顧允吃了一驚,不由自主的坐了起來,身子挺的筆直,道:“微之何出此言?”

徐佑沒有做聲,眼睛卻盯着鮑熙,有些話他不方便說,由鮑熙來說會更加的妥當。鮑熙先是一愣,繼而恍然,震驚溢於言表,道:“不錯,主上確實要遷州治!”

顧允比兩人的思路慢一點,還是沒有想明白,臉上帶着迷惑,道:“吳縣作爲揚州州治已經七十餘年了,地處南北交通要衝,水陸兩路通暢無礙,歷任刺史引水築塘,開墾良田,又引來四方商旅輻輳,百貨所集,雄富冠絕天下,實在是作爲州治的不二之選。還有,遷州治也非那麼容易,主上並不昏庸,豈會看不到箇中的難處,行此孟浪之舉?”

見徐鮑不置可否,顯然不同意他的看法,騰的站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斷然道:“若是剛立國時遷州治還有可能,現在七十多年過去了,多少人牽扯到吳縣的繁華里去?上至朝中,下至州郡,從華門到庶族,這些人都得仰仗着吳縣來謀求貨殖之利,主上想要遷,也得衡量利弊,問策朝野,反對者必然衆多。況且,我看不到當下有遷州治的必要……”

“柳權!”

“嗯?”顧允望着鮑熙,道:“這與柳使君有什麼關聯?”

鮑熙心中已經將所有的事梳理了一遍,回答顧允的問題顯得篤定許多,道:“柳權很受主上的信任!”

失勢的柳權不需要尊重,所以私底下直呼姓名也無關緊要。顧允似乎聽出了一些門道,口中重複了鮑熙的話,道:“主上的信任……”

“柳權雖然出身柳氏,但在家族中一向默默無聞,跟中書令柳寧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後來還是主上慧眼獨具,不顧大臣們的反對,將柳權一步步拔擢到揚州刺史的位置上,可以說君恩獨重,無出其右。”鮑熙搖了搖頭,似乎在嘆息柳權的愚蠢,道:“可是,柳權是如何報答主上的信任呢?”

顧允走到榻前,緩緩的坐了下來,凝神思考鮑熙的話,漸漸的覺得有些道理。鮑熙看了眼徐佑,決定還是當他的麪點明瞭好,因爲看徐佑的神色,應該早就知道了這些,道:“柳權此次對郭氏動手,很可能得到了太子的授意,這是主上不願意看到的,所以給他加了個金紫光祿大夫的虛職,調回了京城。也是因爲此事,主上對揚州上下已經不太放心,州治遷回金陵,既能消弱柳權在揚州的影響,也能更進一步的掌控揚州……比起這些,遷州治可能遇到的難處,就不再是難處了。”

響鼓不用重錘,話說到這裡,顧允要是再懵懵懂懂,就辜負了顧氏寄予的厚望,他默然半響,神色變幻不定,末了突然笑了起來,道:“帝王心術,果然莫測!要不是先生一語驚醒,我還如在夢中。”

鮑熙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他自詡謀略過人,比徐佑早知道竟陵王要遙領揚州刺史,也感覺到皇帝另有圖謀,所以剛纔和徐佑同時阻止顧允上表反對。但終究是後知後覺,經過徐佑提醒才徹底想明白其中暗藏的一切。

輸給何濡,他能接受,畢竟像何濡那樣的怪人,可能數十年纔出一個,輸了不丟人。可輸給徐佑這個沒有經歷過多少世事的少年,實在讓他顏面無光,也暗自警惕。

徐佑終於開口,道:“鮑主簿,我有一事不明,還望指教一二。”

鮑熙不敢託大,道:“指教談不上,請郎君直言。”

“我朝爲什麼將吳縣定爲揚州州治?要論地勢、人口和重要性,金陵比吳縣好上百倍。”徐佑心中不解,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楚國不乏才智之士,不信會看不到這一點。

鮑熙解釋道:“先皇輔佐魏帝佔據江東之後,江左七郡時有豪族起事,殺民奪財,攻府佔縣,爲惡實多。揚州刺史兼領都督府諸軍事,不管籌措糧草,還是用兵平亂,抑或穩定民心,吳縣作州治要比遠在數百里外的金陵更加合適。後來魏帝禪位,先皇登基,吳縣已經發展成爲揚州的根本重鎮,輕易變動不得,所以這數十年延續下來,沒人想過會遷移到金陵去。”

徐佑關於楚國的認知,大多繼承於前主人的記憶,再加上跟何濡日夜相處聽來的種種,但跟鮑熙這種土生土長的楚國人還是有區別的。像吳縣作州治這件事,正因爲大家都習以爲常,就像太陽在白天升起,月亮在晚上懸掛一樣,自然也就不會去考慮遷移的事。

這就是思維定式的後果,徐佑勝在擁有兩世爲人的經驗,沒有將思維固定在一個點上,發散思考,跑的比鮑熙要快一點。

“多謝主簿解惑。”

鮑熙點點頭,對徐佑的警惕心卻變得淡了些。剛纔的問題提醒了他,徐佑再怎麼聰明,也是義興徐氏教出來的子弟,尚武而不善文,不讀書也不讀史,眼光侷限在一隅,對楚國上下錯綜複雜的關係所知不多,沒必要太過小心。

真正需要小心的,是何濡!

“明府,這件事我們不要參與!”

反對固然不可,但支持更加的不行,乾脆裝聾作啞,鮑熙正色道:“遷不遷州治,是吳縣需要認真面對的事,與錢塘無關。”

顧允固然忠君,但也不是迂腐的性子,接受了鮑熙的建議,嘆道:“主上太急躁了,要整飭揚州,有的是溫和的法子。遷州治非同小可,牽一髮而動全身,哪能那麼輕易?一不小心,很可能傷到揚州的根骨,得不償失!”

“不!飛卿反對竟陵王任揚州刺史的奏章還是要寫,但言辭不要太激烈,列出來利弊和理由就足夠了!”徐佑笑了笑,道:“至於遷州治,主上沒有明詔,只是你我私底下的猜測,奏章裡不要提及就是了!”

顧允再次愣住,看着徐佑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鮑熙眼中浮上怒色,斥道:“徐郎君,之前阻止的是你,現在鼓動的又是你,到底何去何從?君不聞言必行,行必果,如此反覆無常,豈能讓人信服?”

顧允阻止鮑熙繼續說下去,道:“先生息怒,微之必然有他的見解,聽完再發火不遲。”

鮑熙的官位卑微,但受顧允的父親所託,既是顧允的謀主,也是他的師友,嚴厲起來訓斥幾句都屬尋常。

顧允對徐佑眨了眨眼,彷彿回到了學堂,一個少年犯了錯,另一個少年爲他打掩護,偷偷摸摸的瞞着老師眉目傳情。不知怎地,徐佑竟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是讓他不要生氣,別跟鮑熙計較。

徐佑當然沒有生氣,鮑熙擔憂顧允的前程,發火屬於正常反應。並且顧允這般說,其實是把他完全當成了自己人,這是好事!

“主簿有句話說的不對,遷州治只是主上的後招,也是你我的猜測,未必做得準。現下說的是揚州刺史的人選,竟陵王出任刺史,不僅僅跟吳縣有關,而是牽扯到了整個揚州。錢塘縣想要置身事外,不過是癡人說夢。若我所料不差,很快就會從吳縣傳來消息,有人要拉着飛卿一起上書朝廷……不單單是飛卿,揚州九郡一百多個縣,全都躲不開這次上書。或許主上也在等着看下面人的反應,看看誰支持,誰反對!”

“有人拉着我上書?誰?”

“胡長史!”

在明玉山上時,何濡曾給徐佑仔細講過揚州的幾位大人物,柳權之外,說的最多的就是長史胡謹。

胡謹,字慎之,普通士族出身,家世不顯,這樣的人能從小吏慢慢爬到揚州長史的地位,必定有其特別之處。此人吏纔不算太高,僅能管州城十里,學識也不算太好,文書通暢而已,品行更不是多麼的出衆,納妾斂財的事沒少幹,但偏偏是他成爲了揚州長史,算上柳權,十年來揚州換了三任刺史,唯有胡謹穩如磐石,一動不動。

徐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胡謹這個人,而是何濡點評他的一句話:十里才,文書通,愛財貪色,正是天下刺史們最喜歡的長史。

想明白了這句話,也就不驚訝爲什麼胡謹能夠屹立不倒了。

柳權離任,竟陵王在金陵,時下的揚州羣龍無首,以胡謹爲大,他要是反對竟陵王任職,必定串聯一部分官員,上書阻攔,形成滔滔之勢,逼皇帝改變主意。

鮑熙不同意徐佑的看法,道:“竟陵王遙領刺史,人不在吳縣,揚州諸事全仰仗胡長史,除非謀逆,其餘都可一言而決,這樣的權勢,任誰也不會反對!”

徐佑笑道:“鮑主簿認爲胡長史是怎樣的人?”

鮑熙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認真思索了一下,道:“聰明人!”

徐佑雙手一拍,道:“對,聰明人!聰明人最知道自己需要什麼,胡長史需要的不是一州刺史的權勢,而是安安穩穩的坐在長史的官位上發財!”

“嗯?”鮑熙皺眉,有點跟不上徐佑的思路,道:“你繼續說!”

“胡長史可有治理揚州一州事務的才幹?”

鮑熙嗤之以鼻,道:“讓他管一縣都夠嗆,何況一州?”

“那就是了,胡長史沒有權勢上的野心,要不然也不會在揚州長史這個位置上一坐十餘年。另外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以他的出身,做五品長史已經到了極限,再想謀求進階也不是不可,但最多隻能升任四品散職,空有名位,而無實權,哪裡比得過揚州長史來得實惠?所以,對現在的官位,他應該是滿意的。”

顧允立刻道:“微之所言有理,以我的見聞,胡長史不求高官厚祿,正是這樣的人!”

徐佑看了看他,似乎有種心有靈犀的感覺,嚇得打了個寒顫,趕忙移開視線。心裡忍不住腹誹道:開玩笑,老子是直男好不好?然後乾咳一聲,道:“胡長史是聰明人,有自知之明,真要是竟陵王遙領刺史,由他主事,不出半年,揚州必定亂成一團,到時候主上追究起來,去官去位,抄家破財,豈有現在這樣逍遙自在,既有名位,也有財源,更不用承擔太大的責任。”

徐佑不是神仙,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一個從未謀面的人做出如此精確的評價和認知。所有這些,都是何濡多年來刺探楚國各地軍機民情的成果,揚州作爲最重要的州之一,更是事無鉅細,不能放過一絲一毫。他又擅長品鑑人心,對胡謹的爲人看的比本人還要透徹和清晰。

多儲備點知識是沒錯的,譬如現在,徐佑僅僅聽了竟陵王三個字,就可以從層層迷霧中抓到事情的本質,然後在第一時間做出最合適的應對。

鮑熙沒有被說服,他不是固執,而是老成,寧可無功,也不能有過,道:“這都是你的猜測,明府一身負家國之望,不可犯險行事……”

果然自家孩子都是好的,顧允再有才幹,現下也只是錢塘縣令而已,說什麼家國之望,比起何濡還能吹牛,莫非謀士說話的套路都是一致的?

“所以飛卿的奏章不要急着送,等收到胡長史的書信,再看看諸多同僚的反應,然後決定如何處置!”

顧允是顧氏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在揚州舉足輕重,胡謹絕對不敢忽視他,無論如何都會手書一封,以冠冕堂皇的詞語,勸他以揚州爲重,上表力諫,好一壯聲勢。

不過這不是徐佑本來的打算,在鮑熙的反對聲中,他只能做出讓步。其實在胡謹拉攏之前,先於諸多同僚上奏,能將收益最大化。可他不是顧允,不能不考慮鮑熙的存在。

顧允反倒對徐佑很有信心,道:“微之肯定不會錯的!”

這是一個好兆頭,鮑熙對顧允的影響力雖然無人能比,可徐佑經過不懈努力,終於在這個看似鐵桶一般的保護罩上割開了一道小口子,假以時日,說不定能夠取鮑熙而代之。

顧允興奮的看向鮑熙,想要參與到這個遊戲中去,可鮑熙還在猶豫,道:“就算如此,反對竟陵王任刺史,也只是對胡長史有益處……”

“自明日起,朝廷會源源不斷的接到大量反對竟陵王出任揚州刺史的奏章,有些可能是爲了討好胡長史,但有些卻是真正爲了揚州着想。其實飛卿上不上書,影響不了大局。可重點在於,飛卿身在宦海,又是顧氏的子弟,面對這樣的大事,一言不發,既不合理也顯得奇怪。”

官場古今如一,可以出風頭,出風頭才能在同僚中脫穎而出,讓上司看到你的才幹;可以唱反調,讓人不能忽視你,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也可以守中庸,兩不得罪,避免犯錯,不犯錯就是有功,穩紮穩打慢慢熬資歷,但不管怎樣,一定不要讓自己變得跟大家不一樣。

出風頭也好,唱反調也好,守中庸也好,至少還是同類,但要是讓別人覺得你很奇怪,很不一樣,那就被排擠出了這個圈子。

“上書,可能得罪主上,可不上書,卻要得罪衆多同僚。兩害相權,我覺得飛卿應該一同上書,反對主上的亂命。”

要是別人,肯定覺得徐佑瘋了,皇帝和同僚,怎麼選也該選擇站在皇帝一邊,但是鮑熙彷彿也瘋了一樣,終於點了點頭,道:“徐郎君,你贏了!”

不出徐佑所料,任命竟陵王的詔令一下,自揚州刺史府開始,長史、司馬、諸曹,再到郡守、縣令和學官,全都對安子道此次的任命感到不滿,紛紛上書表示反對。

除此之外,朝中也物議沸騰,渾不知安子道抽什麼風,讓一個行將就木、喜好酒色財氣的廢物擔當揚州刺史的重任,也都一個個氣勢洶洶的問起罪來。據說大司徒庾慶的口水都噴了安子道一臉,安子道掩面退朝,一言不發。

然後,安子道再下詔令,加賞竟陵王安子尚特進、持節、都督揚州、江州、湘州三洲諸軍事,封車騎將軍。

天下譁然!

於是百官的反彈愈加激烈,朝堂上天天爭執不斷,安子道態度強硬,不爲諷諫所動,一心要讓自己的王弟出掌揚州。

局勢陷入了僵持,誰也不肯退讓!

顧允也接到了胡謹的書信,信的內容很簡單,要顧允以天下爲重,不能讓竟陵王危及國本,但凡聖人門生,都要以死相爭。顧允沒有回信,只是將自己寫好的奏章讓來人看了看,然後當面燒了書信,送信使離開。

這不是君權至上的朝代,也沒有朋黨論,大臣串聯上書屬於小事,但鮑熙還是要顧允謹慎一些,不留給任何人把柄。

顧允的奏摺淹沒在汪洋大海,沒有激起一絲波瀾,除了在金陵任秘書監的三叔派心腹來錢塘詢問緣由,其他再無人關注了。

鮑熙鬆了一口氣,這是最理想的結局,不得罪同僚,也不得罪主上,皆大歡喜。但徐佑註定不讓他省心,這天造訪縣衙,對顧允說了一句話:

“火候差不多了,飛卿該上表提議遷州治到金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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