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曾熙來向林晨告別。
“林兄，我要與長老返回千機域了。”
“曾兄這麼快就要走了，不在滄瀾域多待數日，你我二人好繼續切磋一番，在神魂上面共同精進。”
聽到林晨的話，曾熙沉默。
幾息後，纔開口：“林兄，我沒有自虐的傾向。”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曾熙也不得不承認，他和林晨的神魂差距已經拉大了。
再和林晨切磋，只能是找虐。
“林兄日後若是有時間，不妨到我千機宗做客。”
“好，等有空閒，我一定前往千機宗拜訪曾兄。”
林晨點點頭應下，曾熙猶豫了半響，最終還是說出了心裡話：“雖然我知道現在滄瀾宗和八荒宗開戰，林兄應當會留在滄瀾域，但最好還是儘快到我們千機宗一趟，林兄你的神魂只怕有不少隱患。”
“曾兄，你這話是何意？”
“林兄，莫要問了，我能說的是，不要讓神魂超越自身境界太多。”
曾熙擺擺手，他只能透露林晨這些，若林晨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就只能前往千機宗，求教宗門長老們了。
有些事情，他也只是一知半解，無法給林晨解惑。
“我明白了，多謝曾兄提醒。”
林晨點點頭，有【爭分奪秒】存在，自己武道修煉之路應當不會走錯，但曾熙這般叮囑也是好意，這份情自己得領。
一刻鐘後，林晨親自相送曾熙和白啓華離開了滄瀾宗，不過在送完曾熙之後，林晨並未就此回院子，而是又去拜訪了穆俊等人。
面對林晨的到來，穆俊等人可是沒什麼好臉色。
本來滄瀾秘境的變故，只是血月宗和滄瀾宗之間的事情，是林晨把他們給捲入其中，讓得他們也面臨着生死危局。
“穆兄，滄瀾秘境之中，是我有所冒犯，讓得穆兄陷入險境，此次前來是向穆兄賠個罪。”
林晨將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這讓原本有一肚子怨恨的穆俊，火氣都消散了一半。
沒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能夠理解林晨這麼做的原因，換做是他的話，只怕在當時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最主要的是，他見識過林晨的實力，雖然大家都是各宗的天才，但穆俊不得不承認，自己和林晨還存在着一些差距。
炎皇朝武者爲尊！
如林晨這般的天驕，即便不來給自己道歉，自己也不能奈何林晨，甚至事情傳出去，也不會有人會指責林晨什麼。
要怨，只怨他們實力不如林晨，纔會被林晨所威脅。
最終，穆俊還是接受了林晨的道歉，並且相談了一會，還親自送林晨離開。
“怎的，先前不是心中還滿對這林晨滿是怨恨嗎？”
身後的老者等到林晨離去之後從屋子裡走出來，穆俊苦笑道：“長老，林晨弄這麼一出，弟子還真對他怨恨不起來了，甚至……甚至還……”
“還有些受寵若驚。”
老者撫須，接過了穆俊的話，穆俊沉默了一下：“還真是有這種感覺。”
“世人皆如此，一個不如你的人的歉意，不會被你放在心底，可若是一個在你之上的人的一句歉意，會讓你記在心裡。”
老者說完這句，老眼中也是有着精光：“如此天賦還不自傲，若不是八荒宗和滄瀾宗開戰，若是放在和平時期，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和平時候，沒有人會針對超級宗派的天驕弟子，林晨能夠一路成長過來。
可現在八荒宗和滄瀾宗開戰，林晨這般的天驕，就是八荒宗要扼殺的目標，能不能躲過八荒宗的扼殺成長起來還未可知。
這一次血月宗的陰謀，極有可能有八荒宗的身影。
“我們也該離去了，此次滄瀾秘境之行，對你來說也是一次考驗，讓你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林晨從穆俊居住的院子離開，又去往其他人居住的院子，一一進行了道歉。
除了那那三位弟子戰死在滄瀾秘境裡的長老，這三位長老在昨日就已經離開了滄瀾宗。
……
兩天後。
“小傢伙，該出發了。”
正在院子裡的修煉的林晨，聽到聲音看向院門處，當看到站在院門的身影，眼中有着不可置信之色。
竟然是太上長老。
“太……太上長老。”
林晨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太上長老帶自己回東海域。
自己何德何能啊。
……
……
廣袤的山河被夕陽鍍上一層赤金，在一片山脈之中，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在綿延的山脊上行進，步伐看似閒適，實則每一步踏出，身形便是如流雲般掠過百丈。
這一老一少便是葉斐然和林晨。
兩人離開滄瀾宗後，並沒有乘坐坐騎，而是選擇了步行。
葉斐然皓首白袍，袖袍拂過嶙峋怪石時，石隙間掙扎萌芽的草葉竟倏然挺直，迸發出遠超生機的銳意。
“看這草芥。”
林晨目光看向了草芥，草芥高昂，但卻無特殊之處。
葉斐然指尖輕點，草葉尖端驟然凝出一縷霜白槍意：“現在呢？”
林晨眼皮眨了幾下，他從這草芥看到了自己吸收的那一道槍道意志。
“天地萬物皆有意志，所謂的武道意志並不存於槍，而是存在於心。”
葉斐然將那草芥擷下，輕飄飄一揮，便是如長槍轟鳴，最終沒入前面怪石之中。
“武道修煉，先天之後不只是靠苦修就能夠達到的，越往後越需要感悟，感悟天地之理，感悟世間之道，老夫當年踏入先天六境後，徒步穿行十三域，三十年間六次感悟，才知萬象無徑，唯有自悟。”
林晨臉上有着若有所思之色，到現在他已經明白，太上長老雖然沒有教導他武道之路後續該如何走，沒有針對他的武道修煉情況給予點撥，那是因爲太上長老不打算影響到他的修煉之路。“你再看着草芥，葉斐然摘下另外一根草芥，隨手一揚，草芥如刀，竟直接將前方怪石切爲兩半。”
“今日是槍，明日可化劍，武道的形千變萬化，‘神’卻亙古如一。”
此刻！
有山風過隙，葉斐然以袖引氣流成旋渦，漂浮在林晨面前，下一刻葉斐然並指，漩渦選擇沖天而去，瞬間劃破雲層如長戟劈裂。
“意動，則萬物呼應，你現在只需記住此話即可。”
林晨沉吟半響，點了點頭，太上長老的教誨，於他現在來說確實是有些太玄了，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前世看一些很有逼格的話語。
看似很有哲學之理、天地之理，甚至如醍醐灌頂，可真要細思，卻又無法真正理解其中之深意。
林晨知道這是自己境界不夠導致的。
或許直到自己踏入到先天六境那一天，才能夠完全理解太上長老的話語。
而接下來的數日，林晨跟隨着太上長老，爬山涉水，見過風雨，也看過彩虹，一路行來，都是在山川田野之間。
十日後。
葉斐然停止了帶林晨繼續感悟這山川河流，在其腳下有藍色雲層出現。
“上來吧，該前往目的地了。”
“聚滄瀾能量成雲？”
感受到太上長老的手段，林晨心中震撼，這真是一個武者能夠做到的嗎？
還是說，這就是萬象境強者的恐怖之處。
藍色雲層在蒼穹之中快速穿梭，林晨站在雲層之上，俯視下方，無論是山川河流還是城池平原，在他的視線中不斷變化，讓他有一種坐看滄海桑田的變遷之感。
“這是？”
一日後。
林晨眸子被下方的一座城關所吸引，以他目前所在的高度，下方萬里之地盡收眼底，可就在這下方，一座城關延綿不斷，竟然看不到終點。
“赤霞關？”
滄瀾域第一城關，名爲赤霞關，延綿數十萬裡，乃是滄瀾域和八荒域的交界。
太上長老怎麼帶自己到赤霞關來了？
難道是宗門和八荒宗的交戰處於下風，太上長老要親自出手？
就在林晨疑惑之時，短短几息時間，隨着雲層的快速前行，下方的赤霞關已經消失不見。
“知道老夫現在帶你去的地方是何處嗎？”
“弟子若是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已經是進入八荒域地界了。”
“那你可知道，老夫爲何要帶你前往八荒域？”
林晨搖頭，他確實是不知道太上長老爲何要帶自己前往八荒域，太上長老明顯沒打算插手赤霞關那邊兩域武者的爭鬥，而前往東海域，也不需要經過八荒域。
“這世上哪有千日防賊的，老夫帶你去八荒宗，討一個公道。”
葉斐然話語平淡，但語氣之中流露出來的霸道讓林晨眸子一凝，給自己討一個公道？
僱傭閻羅殿殺手暗殺自己，與血月宗合謀想要在滄瀾秘境謀害自己。
八荒宗確實是欠自己一個公道。
可關鍵是現在八荒宗和他們滄瀾宗已經開戰了，兩方是敵對。
還能找敵人要個公道的嗎？
“坐好了。”
就在林晨沉吟之時，葉斐然輕喝一聲，腳下的雲層猛然加速，林晨只感覺周遭一切開始變得扭曲，太上長老這是將速度給拉到了極限？
三個時辰後！
雲朵慢下來，林晨感受着視線恢復，還沒等他開口，就看到自家太上長老一掌朝着下方拍去。
在雲朵下方，正是一座巨大城池。
遮天蔽日的巨手出現在城池上方，城中之人全都愣住了。
這可是八荒城，八荒域最大的城池，誰敢在八荒城上放肆。
而八荒城內的先天之物，感受着頭頂巨手散發出來的威壓，只感覺渾身顫慄。
無論是先天一境還是先天六境，皆是如此。
“滄瀾宗葉斐然，今日來替我宗弟子，討個公道。”
伴隨着巨手落下的，還有葉斐然的聲音。
聲音如驚雷炸響，一些年輕的先天武者臉上還有着疑惑，然而那些年老的先天武者，聽到“葉斐然”三字，眼底全都帶着驚駭之色。
葉斐然驚雷炸響的言語落下，八荒城諸多屋檐瓦片簌簌崩裂，那延綿無盡的城牆更是不斷坍塌。
然而即便如此，八荒城的那些負責守衛城池的先天武者，也沒有一人敢輕舉妄動。
萬象境強者，不是他們能夠抵擋的。
“葉斐然，身爲萬象強者，竟無故偷襲，你莫不是以爲我八荒宗就無人了。”
眼看着那巨手就要落下，一道聲音響徹，在八荒城外數千裡的羣山之中，有一道光芒炸裂長空，轟擊在了巨手上方。
巨手在半空中消散，但餘威仍然是落在了八荒城上，許多先天武者七竅流血跪倒在地。
羣山之中，一位青袍老者爆射而來，與那空中與葉斐然隔空對視，臉上有着怒色。
下方，八荒城的所有武者全都噤聲看着上方的兩道身影，萬象境強者的交鋒，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在炎皇朝出現了。
也許有過，但不會這般出現在衆人眼前。
“宋老鬼，八荒宗堂堂超級宗派，竟針對我宗一位小輩，又是僱傭閻羅殿殺手暗殺，又是與血月宗勾結，既然你們八荒宗不要臉面，老夫來你們八荒域又有何不可。”
葉斐然冷眼看着面前的喬聖錦，按照炎皇朝的規矩，就算是兩宗開戰，萬象境強者也不會對萬象之下的武者動手，因爲雙方都有萬象境強者，若是都這般做的話，那除了萬象境，其他武者都沒有活路。
而且如此一來，兩方的萬象境武者很容易對上，要知道萬象境武者是各宗的定海神針，若這般做的話，極有可能萬象境強者很早就對上，不管是兩敗俱傷，還是一方隕落，對於宗門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
歷史上炎皇朝許多宗派開戰，哪怕打到結束，萬象境強者都沒出過手的情況比比皆是。
雙方都沒有能夠滅掉對方的實力，萬象境強者不出手，讓下面的先天武者戰鬥，誰佔據上風，最終的談判便是有利於哪方。
但是今天，葉斐然打破了這潛在的規則，這也是宋錦剛剛質問的原因。
八荒城中，可不僅僅只是有八荒宗的武者，還有來自於其他域的，有來拜訪走友，也有遊歷的，還有來自各域商行的。
葉斐然這解釋，便是告訴所有人，他會殺到八荒城，是因爲八荒宗破壞規矩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