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離開我?”
這幾個字東方墨幾乎是咬緊牙根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迸出來的。
“木瑾知,你說的是什麼瘋話?!”
他從沒這麼生氣過,從來!沒有!
氣得想把眼前這個惹他生氣的女人一把掐死!
此刻,落地窗外早已沒有了殘陽餘暉,黑暗像塊大黑布嚴嚴實實的蓋下來,房間裡的空氣讓人窒息。
“我已經決定了,”
木瑾知深深吸口氣,即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知道他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可這一刻真正面對他如火海一樣迅猛灼熱的怒火時,還是灼痛了她的心、她的眼。
可再痛再難熬,她也不能回頭。
她技不如人,被古妍妍戲耍了這麼長時間,如果繼續躲在東方墨背後,只會讓她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越來越壓抑,漸漸的失去自我,說不定最後真的會瘋。
木槿知已經下定決心……她的仇要自己去報!
“東方墨,我決定了要跟爺爺上山學法術。”
只有這樣她纔能有抗衡古妍妍的本事,纔不會一出事就不知所措被戲耍!
“爺爺說,”
她頓了一下,在黑暗中悄悄的瞄一眼他的表情,果然是冷到冰霜盡頭的臉。
“快則三年,慢則……”
她嘴巴動了動,無聲的說了幾個字,東方墨面無表情的冷冷盯着她,那眼神就像看着陌生人。
“慢則什麼?”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低醇,只是冷得像冰渣子緩慢的戳進心臟,“木瑾知,你倒是說出來啊。”
這個該死的女人!
有膽子做決定就沒有膽子說出來對不對!
木瑾知被他冷冽的語氣所傷,肩膀微微顫抖,忍着心臟的抽痛。
“慢則五六年。”
甚至更久。
爺爺說學法術要看資質。
她起步已經比人晚了很多年,就要更努力更辛苦,不可能一步登天,在幾個月內就會有成效的。
最少也要三年才能回來。
“三年?五年?”
東方墨薄脣掀起,笑得讓她心痛難受,可木槿知不知道最痛的是他,“六年?呵,木瑾知你確定要離開我這麼長時間?”
他心裡的不安終於塵埃落定,原來是她連半句商量的話也沒有,就獨自有了決定要離開他。
“你現在算是知會我一聲嗎?”
東方墨擡起腳步,將木槿知步步緊逼到角落,他的雙眸在黑暗中尤其明亮,怒火彷如暴風雨前肆虐的雷電,噼裡啪啦的形成怒海。
“木槿知,如果我不同意呢?非要用到強硬手段逼你留下來呢?”
他的聲音乾硬冷冽,也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勢在必得的霸道。
只要一想到她無情的要拋下他,跑去學什麼的他~媽~的法術,他就禁不住熊熊的怒氣往上燒!
“墨……”
木槿知鼻子一酸,偏頭避開他灼人的雙眸。
不能看,
她滿腹酸澀的逼自己不要去看他的眼睛,越是看多一眼,她的心就越不捨。藏在背後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指甲刺進掌心裡,生疼,卻不及她的心痛。
“你知道,我必須要這樣做。”
“去你狗屁的必須!!”
東方墨第一次粗魯的開口吼她,砰的一聲動作也粗魯的一把將她壓制在牆角里,雙手緊緊的圍住她:“木槿知,你是的我女人!我讓你依賴、讓你安逸!你有什麼不高興的告訴我,不用你親自動手,我自然就會爲你擺平一切!這樣子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還要離開我!?!”
他越吼越大聲,最後的一句話冷酷中透着幾絲無能爲力的難受。
“這段日子以來,我做的一切你究竟有沒有真正的放在心內?”
他寵着她、慣着她,爲她掃平外界的滿城風雨;要是她開口,他甚至連天上的星星也能找到一顆專屬的給她。
爲什麼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的掏心掏肺,熱血深情,最後只換來一句她的“要離開”?
東方墨黑眸隱約通紅,在黑暗中緊緊盯着她的眼睛。
一行冷淚無聲無息的從木槿知眼角滑落。
冰涼的淚灼痛她的眼、他的心。
“東方墨,我當然知道你寵我,會爲我擋住滿城風雨。”
木槿知嗓音沙啞,早已沒了一貫的柔和甜靜:“可是,我……不需要。”
愛上一個人,就要努力讓自己變得足夠好,好到有一天,無論什麼情況下,站在他身邊時,都不會覺得自卑。
“我需要的是能力,需要的是勇氣……”
她擡起眼睛,讓他看清楚她眼裡積壓下來的不甘、自責與憤怒、
“我需要的是能和你並、肩、而、行。”
她只想挺直脊樑,能有資格與他並肩而行;而不是一輩子都躲在他身後。
“孫院長的死,小雅的出事,娃娃和小黑,他們一直都是爲了我擋禍。太多太多次了……”
木槿知手掌朝上攤平,低眸她彷彿能看到自己的掌心上欠了身邊人的血與淚。
“我不能再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我要變強,只有這樣纔能有資格生存下來。”
她不想做一個懦弱的、一輩子都只能靠別人保護的人。她有自己的傲氣、有自己的倔強,想要拿起屬於她的武器,捍衛身邊所珍惜的一切。
木槿知盯着她掌心,東方墨也盯着她的掌心。
兩人不再說話,瀰漫着憤怒與堅決的空氣交替窒息地橫在他們之間。
東方墨其實是一早就能看出她此次的決心,只是自欺欺人的逼自己不要去正視。只要一想到……
他臉頰抽動幾下,黑暗中的牙齒咬緊得青筋暴現。
只要一想到未來好幾年都沒有她在身邊,他就覺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真可笑,真諷刺。
兩人面對面站着,中間卻像有一條無形的巨大橫溝隔開他們。
曾經他們是有多親密,親密得他自以爲她會毫無顧忌的把他當作靠山,會心甘情願的守在他們的世界裡。
“你真的決定要離開?”
他最後一次,盯緊她的眼睛問:“離開我?”
她咬緊牙齦,逼自己說出比世上任何一個字都要冷漠絕情的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