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擲地有聲

蕭溶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素問握着手機,聽着單調重複的斷線聲,腦中一片空白。

她來不及細想蕭溶話裡的深意,立刻拿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新聞臺,正好看到官方報道蕭氏涉嫌洗錢的新聞。

這一條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靂,但慢慢冷靜下來,並不像空穴來風。她也曾在西京賭城見到過蕭溶。那個陰沉的男人身上,本來就藏着太多的秘密。

可是他說陸錚幹得漂亮,難道這件事是陸錚揭發的?

她回想起方纔陸錚匆忙穿衣出門的情形,的確有可疑。她越想越覺得驚慌,他們這些天幾乎是每天粘在一起,彷彿又重回了熱戀時的日子,她根本想不出陸錚有什麼機會能瞞着自己去完成這麼驚天動地的事,她甚至還在爲他戒毒的事情擔憂得整夜睡不着!

是她太低估了陸錚嗎?

這樣的意識,只讓她更覺得害怕。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猛然間意識到蕭溶話裡的意思,他是在暗示自己他們的事早已被陸錚知道了?難道陸錚懷疑她也和這樁案子有關?

素問的心一涼,手機脫手掉在沙發裡。

廚房裡煲湯的砂鍋發出汩汩的沸騰聲,而她像被定了身一般,久久的不能回神。

停車場裡光線昏暗,這個點沒有什麼車輛進出,陸錚一走進去,就看見角落的一輛深黑色沃爾沃亮起了車燈,他心領神會,徑直向那邊走去。

後排的車門自內被人打開,車窗都貼着反光紙,陸錚看不見車裡有幾人,但他自恃身手過人,並不畏懼。

陸錚拉開車門後,看到裡面坐着的人,略顯吃驚:“是你……?”

這樣的結果在他意料之外,又好象是情理之中。

袁羽泉直起身子看他,客氣的叫了聲:“陸總。”

陸錚很不習慣這樣的稱呼,他撐在車門外,一時不知該不該坐進去。如果那個線人是她,那麼倒不難解釋她那天恰好出現在洗手間的事情,可她爲什麼會知道加密文件的密碼是蕭媛的生日呢?

就在他躊躇的時候,從駕駛窗裡緩緩搖下一條縫隙,蕭媛摘下墨鏡:“三哥,你要找的人不是她,是我。”

果然……給他發郵件的人是蕭媛!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人是我……還是……?”陸錚顯得很疑惑,他不知道蕭媛要這樣做的理由。

蕭媛衝他使了個顏色,示意他上車,然後又重新戴上墨鏡。

陸錚坐進來後,衝身邊的袁羽泉點了點頭,然後注視着反光鏡裡的蕭媛。

“是我主動聯繫警方,願意幫他們尋找我哥的犯罪證據的。只是我那時候並不知道聯繫的人是你。直到那天你來華誼找證據,正好在停車場碰到我,之後你發信息問我密碼,我才猜到那個人可能是你,三哥。”

同樣,陸錚也是在之後才察覺到不妥。

“你……爲什麼要……”

他想不通,蕭溶爲什麼如此信任蕭媛,會讓她套到這麼多的內幕,而蕭媛又爲什麼要背叛蕭溶。

車裡傳出一聲低淺的輕笑:“這世上有很多事是沒有道理的。就像我在你身後追了十幾年,可是你卻愛上了聶素問。就像我哥爲什麼也愛上她。也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只是盡了一個好市民的責任。”

陸錚的眉輕輕蹙起,忽然之間,他覺得身邊的每一個人,似乎都不是那麼簡單。

譬如蕭溶,譬如蕭媛,譬如,車裡此時的另一個人。

“那麼她是……”他將目光投向一直靜靜聽着他們談話的袁羽泉。

蕭媛笑了:“我是路過,順道載她一程。聽說她手裡有一些好玩的東西,就帶她來給三哥看看。”

陸錚將目光轉向她,袁羽泉立刻興奮起來,她攥着手中的錄音筆,在陸錚面前晃了晃。

“這個你還記得吧?”

陸錚一下子記起:“原來被你撿去了。”

袁羽泉點點頭:“你聽過裡面的內容嗎?”

她從陸錚困惑的表情便確認了答案,於是拇指按壓,打開了播放鍵。

一段刺耳的雜音後,很快進入正題——

“陸錚給你的,我可以給你更多,只要……”

“事成之後,你會得到比想象得更多。嫁入豪門?在演藝圈長盛不衰?或者,一輩子享之不盡的安逸生活?”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一言爲定。”

“我聽醫院的人說,你當天夜裡還鬧了一出‘慈母護犢’。演的不錯,連我都快要被你感動了。只要是個男人,看到自己的未婚妻這麼悲慘,都會恨不得把罪魁禍首給千刀萬剮了,就是自己親外公又怎麼樣?”

“你是說……陸錚是爲了我纔回去找老爺子理論,把老爺子給氣死了……”

“我果然沒看錯,你就是陸錚的死穴。”

“你讓我留下孩子……就是爲了等這一天?”

……

……

……

錄音筆裡的聲音,車內的三人都不陌生。尤其陸錚,當素問的聲音一出現時,他渾身的經脈都繃緊了,太陽穴那裡好像有一根弦,只要輕易的碰觸,就會扯斷。

一切陷入平靜,袁羽泉自信滿滿的關掉播放鍵。

陸錚良久沒有說話,密閉的車廂內甚至聽得到他呼吸起伏的聲音。

袁羽泉想當然的說:“很生氣吧?我能理解你,你爲了她,付出那麼多,她卻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你。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你愛。而且我找的私家偵探,調查到她在出道前,曾經和一個本地的地頭蛇交往過,她頭兩年唸書的學費都是那個男人幫她繳的。你想,在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出來的女人,能幹淨麼?說不定這個洗黑錢的案子,她也有參與,這種女人,爲了錢,她什麼做不出來?她綁上你恐怕也是爲了找張長期飯票,你可千萬不要被她給騙了。”

她說完,看着陸錚的表情。她明白陸錚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這個現實。

“如果你不信的話,我這裡還有一些照片,都是私家偵探找出來的。”她說完就去隨身的包包裡翻找,而車前駕駛座裡,蕭媛一副作壁上觀的態勢,墨鏡下的臉興致盎然。

“……給我。”

車廂裡響起陸錚冰冷的聲音。

袁羽泉以爲他要照片,連忙從包裡把信封拿出來遞到他手裡。

陸錚攥着信封的五指,指骨幾乎發白。他頭也沒擡,又說:“錄音筆。”

袁羽泉怔了下,一起乖乖奉上。

陸錚深吸了口氣,掃了眼車前的蕭媛,用冷戾陰寒的聲音威脅道:“你最好確認這件事除了車裡的三個人,再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我不管你手上還有沒有備份,全部毀掉。不然……你應該知道,就算你住在十九層,我要潛進去,也是輕而易舉。”

這話,他是說給袁羽泉聽的,也是說給蕭媛聽的。

袁羽泉似乎還沒回過神來,怔愣不解的看着他。坐在前面的蕭媛卻是倏的一聲冷笑。

她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當她聽到錄音時,只覺得有趣,原來她哥還留了這招後手。相比這錄音落到誰手上,她更好奇陸錚聽到後會作何反應。

果然,三哥已經中了那女人的魔障,這種時候,他腦子裡想的居然還是怎麼幫她銷燬證據,撇清跟這件案子的關係。

她很好奇,難道三哥就一點不懷疑嗎?就算錄音他不信,那些照片她也看過,裡面的內容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

她好整以暇的靠在車座上,手指輕屈,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方向盤上。

過了片刻,袁羽泉忽然擡起頭來,不解的問:“她做了這麼多背叛你的事,你就不恨他嗎?她到底給你們施了什麼法,你們一個二個就都這麼護着她?她聶素問到底有什麼好!?”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用嘶吼出來的。

爲什麼她處處不順心,爲什麼她做什麼都不如聶素問!這個醜陋的女人,就連做了這種噁心的事都可以被原諒,爲什麼她好心揭發卻要受人威脅!

“我們夫妻的事,輪不到你置喙。”陸錚一把捏住她的下頜,指骨稍微用力,便聽見骨縫咯吱吱的響聲。

袁羽泉疼得哭出了眼淚,疼痛之下不得不屈服:“我……我知道了……你快放手……”

“記住,不許向人提起錄音的事,把你手裡所有的備份刪除。”

袁羽泉打着寒噤頻頻點頭,額頭上都流下了冷汗。陸錚這才鬆手。袁羽泉甫一獲救,立刻推開車門跳了下去,狼狽的落荒而逃。

袁羽泉跑出停車場時,已經滿臉是淚,滿口銀牙幾乎咬碎。她恨,她怨,她把自己所有的這一切不順心歸結到聶素問身上。爲什麼這世上會有聶素問這個人,爲什麼要處處阻礙她?

……

……

……

空曠的停車場裡來回迴盪着凌亂的腳步聲。

“三哥真是好肚量,難怪能贏我哥。”蕭媛的話裡帶着弦外之音。

袁羽泉走後,陸錚身上的冷戾之氣卻更重,他後頸微仰,枕在椅背上,雙眼微微的闔着,讓人猜不出表情。

蕭媛猜他多半還是生氣的,只不過把怒意藏得很深。

良久,陸錚從口中吐出口氣,淡淡的說:“不敢怎麼樣,這次的事還是要多謝你。”

“沒什麼,我也是爲我自己。”蕭媛自嘲的扯起脣角。

曾幾何時,她也和袁羽泉一樣蠢,傻傻的問上天,爲什麼她會愛上一個沒有心的男人。她以爲蕭溶不會真正愛上一個人,沒想到他卻愛了,而這個人,竟然是聶素問!

既然她得不到的,那麼就不如毀掉,這樣誰也別想得到。

蕭溶,你終究還是落在我手上,誰也不能再把我們分開了……

“幫我一個忙。”

就在陸錚拉開車門要下車的時候,她忽然出聲。

“嗯?”

“等我哥的判決出來了以後,我想去看看他。”

其實蕭溶如果沒有參與毒品販賣,只是洗錢的話,罪名並不算很嚴重。頂多關個七八年,以蕭氏的實力,要東山再起並不難。

陸錚猶豫了片刻,回答:“好,我會試着幫你聯繫。”

華誼十八層。

這裡原先是他自己的辦公室。自他輸掉公司,他從未再來過這裡。

推開門,屋裡的陳設一切都還和原來一樣,除了那張讓人躺進去就沒了骨頭的舒適沙發,被搬進了蕭溶的辦公室。

陸錚皺着眉頭,坐進自己曾經的辦公椅裡。手指拈過桌面,沾了厚厚的一層積灰。

閉上眼,往日種種彷彿走馬燈,飛速的在眼前滑過。

手中不自覺的碰觸到那隻錄音筆,打開,關閉,打開,關閉……

如此重複。

那段絞心的對話一遍遍在浮着灰塵的空氣中迴盪。

“陸錚給你的,我可以給你更多……”

“你讓我留下孩子,就是爲了等這一天?”

……

……

……

突然,他五指齊齊用力,那隻運行中的錄音筆,竟然在他的手中就被生生的攥出了裂紋!

他的手指還在不斷的使力,絞緊,青筋並突,指骨泛白,咯咯作響。

啪!啪!啪……

幾聲脆響,那隻錄音筆終於在他手心裂成碎片,再也不能運行……

陸錚手一鬆,那碎片曳地,他的掌心,留下幾道細碎的紅痕。

他慢慢睜開眼睛,目光落在那隻鼓鼓的信封上。

其實關於郝海雲的事,顧淮安早已給他打過預防針,他看過顧淮安手中的照片,雖有狐疑,但仍然相信他們是清白的,或者說,他相信自己,相信素素。

他抽出照片,厚厚的一沓,大概有二三十張的樣子。他只看了最上面一張,忽然猛的閉眼,太陽穴上鼓鼓跳動。按在照片上的五指屈指成拳,攥緊,再鬆開,反覆多次以後,終於深深的吸了口氣,睜開眼睛。

他沒有再看下去,快速的把那一疊照片都送進碎紙機中,睜着眼睛看着那一疊花花綠綠的照片變成了碎紙屑,才終於舒了口氣似的。

彷彿那些照片變成了碎屑,照片裡代表着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也就一起被碾碎凌亂,不曾發生過了。

……

……

……

陸錚說要陪她喝湯,可是砂鍋裡的湯已經涼了又熱,熱了又涼,不知道第幾遍了,客廳的門還是靜悄悄的沒有動靜。素問泄氣的趴在桌上,同時心裡爲蕭溶的那一通電話而煩躁着。陸錚真的知道了嗎?還是蕭溶在虛張聲勢?

然而蕭溶現在四面楚歌,難保他不會走投無路,拉上個墊背的。

想到此,聶素問更加心煩意亂。

所以當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素問拿起來,憤怒的聲音都變了強調:“你到底有完沒完?”她把今天一整天的心神不寧都歸結到電話另一端的人身上,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惡意的錄下他們的談話,根本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煩事。

蕭溶似乎並不意外,他說:“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聽我的電話,可有些事,我必須現在告訴你,不然你會後悔。”

素問忍無可忍的說道:“我說過一萬遍,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妄想把我拉扯進你那些齷齪事裡,那些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電話那端是一陣短促的靜默。

良久,蕭溶竟然笑了一下:“也難怪你會這麼想我,似乎一直以來,我都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在強迫你。”

他忽然間換了種口氣,竟然素問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來。心中那種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她似乎嗅到了他輕笑聲後藏着的風暴的氣息。

她心中的憤懣不耐悄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不安的平靜。

“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溶隔了好一會纔開口:“你還記得那隻錄音筆吧。”

素問沒應聲。她當然記得,那讓她如鯁在喉的東西。

“事實上我騙了你。我沒有拷貝,只有那一份,而且我從沒想過要拿給陸錚。事發之後,我就消除了所有跟這件案子有關的證據,可是唯獨那份錄音筆……我找不到了。”

他說完素問的心裡就一驚,她似乎已嗅到風暴的味道。

“我起初以爲是陸錚潛進我的辦公室拿走了,若真是那樣,也許他會念在夫妻之情不會把你供出去。可事實證明我錯了,那隻錄音筆落在一個對你很不利的人手上。”

素問小心翼翼的問:“是誰?”

“公司收購寰球后合併過來的一個女歌手,叫袁羽泉,你知道吧,和你同時出道的。”

“我記得她。”素問眼前馬上浮現了那個在舞臺上引亢高歌的女子的身影,略顯凌厲的五官,高個子,白淨的皮膚。同是一個節目出道的女藝人,難免有些印象,再說後來她們同在一家公司還打過照面,素問還記得那次隱約帶着點火藥味的擦肩而過,以及她不卑不亢下的戰書。

“我不知道錄音筆怎麼到了她手中,但是聶素問,她一直很嫉恨你。這次的電影女主角也被你搶去,她很不甘,用錄音筆要挾我,她除了要一筆錢,還要這個電影的女一號角色。”

“那就讓她去啊,她不就是咽不下那口氣嗎,讓她儘管去,我有什麼好怕的!只要導演能看中她,我沒話說。”聶素問大聲說道,她覺得這個世界簡直是黑白顛倒,對方導演親自找上門來,卻變成她搶了別人的角色。

然而蕭溶的回答只有一句話。

“不能讓她去。韓方的導演本來看中的就是她,是我在最後的決議上做了更改,換成由你代替她。”

素問啞口無言。她承認這部電影是個很好的機會,但是對於淡出演藝圈多時的她來說,拍不拍這部電影根本無足輕重。可這些人……爲什麼都要擅自爲她做決定?還個個都打着爲她好的旗號。

只有她,被矇在鼓裡,以爲對方盛情難卻,才勉爲其難,答應簽約。

“……你聽我說,現在最大的麻煩是,她說如果不答應她的條件,她就會把那份錄音交給警方,檢舉你和這件洗錢案的關係。我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算我可以作證你是清白的,警方也未必相信。這件事因我而起,我讓她有什麼條件就跟我提……”

聶素問彷彿被人猛然一把將頭按入水中,在一片失真的茫然中,感覺自己跟整個真實世界都隔了一層,沒有呼吸,沒有呼喊,除了肺裡鈍鈍的墜痛感,就是眼前一串又一串荒謬的水泡。電話裡的聲音也有一種夢境般的虛浮感,好像漂在水上,一時近,一時遠。

她曾經想,別人怎麼樣生活她不管,她只要做好自己的。然而人活着,就像一片樹葉,無論它在枝頭上如何抖擻着自己,只消一陣污濁的風,卷落到淤泥中,誰在乎它過去是怎麼樣,又從哪裡來?人們只會在泥濘裡補上一腳。

“她要我怎麼樣。”她究竟還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要見你。”

*

北京郊區的一個茶莊裡,蕭溶和袁羽泉已經先到了,坐在那裡。

身着旗袍的茶藝小姐上來給倆人表演了功夫茶,只是誰也無心欣賞。蕭溶眉心微蹙,煩躁的揮揮手,示意她下去,寂靜的包廂裡,縈繞着嫋嫋茶香。上好的凍頂烏龍,可惜無人有心思去品。

袁羽泉端起茶杯,沿着杯沿慢慢的轉,輕鬆的笑笑:“之前有傳聞說蕭總您格外屬意聶素問,我還說絕對不可能,滿公司這麼多女藝人都跟你或多或少有過關係,唯獨她清清白白的,跟你沒有一點瓜葛。現在看來,聶素問果然纔是蕭總你的真愛啊,您爲了她,都肯屈尊親自跟我這種小角色喝茶了。”

“你要見我,我來了。說吧,你還想怎麼樣?”

袁羽泉晃晃杯子,笑了:“聶素問還沒來嗎?哦,我忘了她不屑於跟我這樣的小角色混在一起,哪怕她做的那些好事讓人歎爲觀止。有時候我看着那些照片,都會格外的佩服她,是不是你們男人就喜歡這種朝三暮四的女人呢……”

“你閉嘴吧!你要的條件我都答應了你,你把錄音和那些相片交出來,今後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別再騷擾聶素問。”

袁羽泉慢悠悠的說:“蕭總,雖然您即將淪入牢獄之災,但您的栽培,我會記在心中的。這一杯茶,就當我敬你……”

她說着就去端茶杯,蕭溶的冷笑還在嗓子裡了,茶室的門被人推開。

聶素問站在門外,看了一眼坐在包廂裡的兩個人。

“看來我錯過了最精彩的。”

袁羽泉支起腰,微微一笑:“你來晚了,沒看到我們蕭總如何不愛江山愛美人。”

素問也回以一笑:“是麼,那太可惜了,哈巴狗的滑稽戲我最愛看。”

她走到蕭溶身畔,取過他剛從袁羽泉手裡換來的錄音和照片,蕭溶登的望向她,也沒有阻止。

素問當着兩人面打開錄音,熟悉的對話再一次在三人間呈現。

她坦然的聽完,將磁帶扔回給蕭溶:“你的東西,你自己收着吧。”

袁羽泉挑眉一笑:“沒關係,這東西我備份多的是,你要是喜歡,我也送你一份留作紀念。”

“你……”蕭溶登時大怒。

素問嫣然一笑,從信封裡取出了一疊照片,逐一翻看。起初看到照片上的內容時,她還挑挑眉,後來便越發淡定,彷彿重溫某段逝去的美好時光似的,末了,還用手將照片歸攏得整整齊齊,這才合上信封,交還給蕭溶。

“這些照片我都快忘了,我那時比現在瘦一些,女人懷孕果然還是會胖的。”

她語氣裡自始至終的輕描淡寫終於激怒了一直試圖看她出醜的袁羽泉。

“虧你好意思說懷孕。你對得起自己的老公嗎?面前一個,照片上一個,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

“他就喜歡我這樣的。”素問扭頭輕笑。

“你不配跟他在一起,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有自知之明的主動離開。只要是個男人,都不會忍受自己的老婆以前和別的男人同居。”

“如果你是我?”素問嘴角還含着一絲瞭然於心的笑意,“可惜你永遠成不了我!”

每個人都有她的死穴,總有這樣的時候,被人漫不經心的一指戳了過來。

袁羽泉騰的站了起來,很快又緩緩的坐了回去。

她擡頭對素問說:“我要你離開陸總,放過他。否則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骯髒底細!”

素問端起蕭溶面前的茶杯,然後手一揚,正朝着袁羽泉的方向。上號的凍頂烏龍,還沒有動過,已經涼了,茶水從袁羽泉的劉海處開始嘀嗒着向下蜿蜒。

“對了,怎麼能少了你呢?”

在倆人反應過來之前,原本屬於袁羽泉的那一杯則隨即招呼到了目瞪口呆的蕭溶臉上。

“謝謝你爲我‘收拾’爛攤子,我能有今天,真是拜你所賜。”

素問說完,將杯子揚手摔在地上。那一聲脆響,震裂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中,以至蕭溶很多年後都忘不了那一幕的擲地有聲。

就像是生命的一道鐘聲,它宣告着某種終結,又是另一種開端。

*

素問那一杯茶的決裂,當然不可能贏得袁羽泉的滿意。就在蕭溶在自己家中被捕的當晚,幾名公安來到素問的面前,請她回警局協助這件洗錢案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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