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傅曉雅掛了!

譚曉林的臉和手被大面積灼傷,在他被擡走的瞬間,數十隻黑黝黝的槍口同一時間對準了陸錚。

陸錚臉上的表情是困惑。

確實,槍械走火這件事如果發生在陸錚身上,倒算正常,畢竟他的槍是從譚曉林的槍房裡選的,要在槍上動點什麼手腳太容易了。可發生事故的卻是譚曉林。

他的愛槍一直都是他自己在校準、保養,槍房雖有專人看守,但一直不準動裡面的一槍一械。

這件事擺明了不可能是陸錚做的,但是譚曉林走了後,這裡最大就是楊宗賢,一切只看他一句話。

楊宗賢粗黑的眉毛動了動,聲如洪鐘:“男的帶去刑房,女的帶到屋裡讓兄弟們樂一樂。”

素問悚然驚醒,在她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腳已經向前一步跨了出去。

她完全沒料到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根本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這輕輕的一步,就像是一個保險栓被人拉動了,數十隻槍口齊刷刷的從陸錚身上轉向指着她。

“……”她倒吸了口冷氣,後知後覺的停住腳步,僵在那裡。

這時,一直沉默着的郝海雲輕輕從她身後走來,雲淡風輕的問:“累了麼?都說你們女人家身子虛,就不要到靶場這種地方來。走吧,我帶你回去。”語氣輕鬆的彷彿只是出來散了一場步,完全沒有走火事件發生一般。

說完,就要拉着她離開。

沒有楊宗賢的話,那些保鏢自然不肯放行,咔嚓咔嚓,是槍口上保險的整齊聲音。

郝海雲眉毛一挑:“怎麼,宗賢,你要對我開槍?”近乎咄咄逼人了。

楊宗賢眼光微凜,思索了一陣,擺了擺手,保鏢們猶豫的放下槍口。

郝海雲打了個呵欠,嗤笑道:“譚先生現在只是燒傷,還沒死呢。你們一個二個舉着槍,是想幹嘛,造反嗎?”

一句話,將住了楊宗賢的要害。言下之意,此刻他若私自下令動武的話,就有謀害譚曉林取而代之的嫌疑。

四人之中,緬甸人波剛一直處於中立地位,本着兩邊不得罪的宗旨,站出來打圓場。

“就是,大家和氣生財嘛,況且郝帶來的人怎麼可能會是臥底?”

楊宗賢深黑的眸輕轉,忽然調轉方向,對着身後那些保鏢怒斥:“你們都聽到沒?是誰?誰給你們的膽子用槍指着郝先生,都活膩了麼?”

楊宗賢突然變臉,保鏢們面面相覷。

郝海雲笑而不語,楊宗賢這場戲唱得好,自圓其說,唱得妙。

他鬆鬆筋骨:“飯也吃了,戲也看了,還真有點困了。走吧,回去吧。”

說完去拉素問,拽了一下她的手,她沒動。

郝海雲心中暗氣,不解的看着她。

而素問的兩隻眼睛一刻不曾從陸錚的身上離開過。

他被兩個彪形大漢押着,雖然收了長槍,但他們的腰間都彆着手槍,只要他敢輕舉妄動,絕對會當場斃命。

可素問太瞭解陸錚了,他怎麼可能坐以待斃,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枉死在這裡?

腳底像生了根,怎麼也抽不動。

陸錚的目光閃動,似乎也正盯着她,深黑的眸子裡暗含着無盡的深意。

“走。”郝海雲只說了一個字,再一次靠近了攬住她的腰身,同時附在她耳邊,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說:“你留下來也救不了他。反而可能讓他被就地槍斃。”

素問忽然回頭看他。

“不信?那你朝他走過去試試?”郝海雲說得胸有成竹。

“……”

生硬的扭過脖子,像一個乖順的小女人,倚着郝海雲離開了。

在他們走開的同時,她聽見楊宗賢的命令:“帶走。”

她知道陸錚會被帶到那個叫“刑房”的地方,至於傅曉雅……她的胳膊上背上突然豎起無數的雞皮疙瘩,這一刻,她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是和一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待在一起,包括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他們都是一類人,視生命如草芥。

回到房間,郝海雲是真的打算午睡,拿了睡衣去浴室。

看到素問怔神的坐在牀沿,想了想,出去吩咐傭人:“端一杯牛奶上來。”

素問望着巨大的落地窗戶,巡邏的武裝腰掛長槍,在午後的烈日下來回的走來走去,彷彿不知疲倦。

因爲這一起突發事故,整座莊園都開始戒嚴。

不一會兒,傭人將牛奶端了上來,郝海雲親自到門口去拿,素問見他低頭附耳跟傭人說了幾句什麼,其中一句似乎問他“刑房在哪裡?”,素問一怔,豎直了耳朵去聽,卻再也聽不清了,然後她看見郝海雲從傭人手中接過什麼東西,投進了牛奶中。

眼見他交待完要轉身回來了,素問立刻扭過頭裝作仍看着窗外。

郝海雲走過來,直接將杯子遞給她:“來,喝點牛奶,睡一會吧。”

素問盯着那純白的液體,回想着剛纔看到的東西,乖順的擡起頭,就着他的手勢喝了一點,抿在口中,然後接過杯子說:“你去洗澡吧。”

郝海雲停在她面前沒動,突然伸手,用手指擦去她滯留在脣邊的奶漬。

“我跟你打賭,如果他逃出生天,一定會先去救他那位戰友,而不是你。”

素問仰着頭,怔怔的看着他。

最初的詫異是,郝海雲竟然知道陸錚和傅曉雅是一起來做臥底的!

房間裡迴盪着他進入浴室關門時的撞擊聲,然後陷入沉寂。

素問的思緒很亂。

關於郝海雲的那個假設。他好像完全不擔心陸錚的安危,似乎篤定了他能逃出來,可是他逃出來真的會第一時間去救傅曉雅嗎?那麼她呢?就讓她這樣一直跟着郝海雲了?

她不斷的告誡自己,這只是郝海雲離間她和陸錚的技倆,如果他真爲自己好,就不會在那杯牛奶裡下藥。

在憑祥莊園,任何地方都是危險的,這果然是真理。

這是個脫離了文明,遵循着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的地方。

而她不得已,在這裡滯留。

浴室內傳來嘩嘩的水聲,素問不動聲色,手偷偷的滑到枕頭底下——

手指摸到了金屬的質感,手槍果然在那裡。

一聲極輕的門軸推動聲,聶素問手指緊扣,慢慢的打開保險栓。別墅裡仍舊安靜得嚇人,現在所有人應該都圍在受傷的譚曉林那裡。她把槍貼着自己,彷彿這樣,才能安心。只要任何人敢接近,她會毫不猶豫的拔槍,射擊。

在這裡,謀殺是合法的,強者勝了生命,也會贏得法律。

汗水從手心裡滲了出來。

被甩在身後的房門裡沒有人追出來,別墅周圍的守衛似乎也很寬鬆,素問輕鬆的從後門繞出,順着屋檐幽晦的陰影一路前行。

一批批的武裝守衛被調進同一個地方,哪裡,應該就是刑房吧。

放輕腳步,躡手躡腳的靠近。

那是一座空曠的倉庫,大大的落地窗斑駁着橫七豎八的木條,裡面的人影若隱若現。

素問依然在靠近。

到了走廊拐角,幾乎能聽到裡面說話的聲音了,一隻手突然斜插着探了過來,緊緊的揪住她的手腕!

素問試圖反抗,另一手亦伸過來,捂住了她的嘴。

她被帶入更深的陰影中。

“噓……”身後的人在她耳邊輕呼。

她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這個聲音……是郝海雲!

她猛地回頭,果不其然對上那張熟悉的臉,包括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

“你不是在洗澡麼?”

問完又覺得極其愚蠢,連衣服都沒脫,洗什麼澡,不過放着水聲試探她罷了。

郝海雲的手撐在牆壁兩側,不苟言笑的眉眼間似乎滑過一絲笑意……或許,那只是她的錯覺。

“你不是也沒喝牛奶?”

“你在裡面加了什麼?”素問直接問道。

“安眠藥……”沉默了一會後,他如實回答,語調深沉而冷漠,“我只是想你別插手這件事。”

“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素問一邊仰頭望着反問他,一邊把手緩緩探向後腰處,緊貼着她的肌膚藏着的,是槍。

郝海雲雀突然俯身,似乎察覺到她的動作,他的身體幾乎壓住她,直至了她任何可能的動作。

郝海雲也望着她,目光明亮銳利,好像一眼就能將她看穿。

“同樣的招數,一回,兩回,還想用第三回?”

“……”素問莫名的顫慄了一下,用他的槍指着他,這的確是第三回了。

這時,倉庫裡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槍響,隱約能聽到有人在大聲咒罵。

“放開我!”素問頓時焦躁起來,咬牙切齒。

槍聲……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緊張起來,死命的掙扎着。

“你現在過去又能怎麼樣?”郝海雲錮着她,冷靜的反問。

素問忍無可忍,趁他說話分神時,微扭腰左腿猛地彈起。她練過身段,身體柔軟得驚人,這一踢利落漂亮,腳尖直逼他下顎,角度刁鑽高度嚇人,可郝海雲像是早料到這一招,順勢勾住她的腳腕用力一扯,直接將踉蹌的聶素問又抓回懷裡。

素問被他抓着一隻腳制住,丟臉到家。

倉庫裡來回跑動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緊接着又是對空嘭嘭幾聲槍響,氣氛變得異常緊張,素問忿忿的望着眼前阻攔她的男人,而郝海雲則是靜靜的看着她。

對視,屏息。

素問的腳腕被他扣在手裡,腰部用不上力氣,自然動彈不得。

迎着她忿忿的目光,郝海雲輕笑了一聲:“你是狡猾的小狐狸,我自然就是那個獵人,不得不多防一招。”

素問明白他的意思。無論獵物怎麼逃,最終都會落入獵人手中。

“不要作聲,跟我走。”郝海雲用手臂箍着她,將她往原路拖回去。

這一次,素問沒有再激烈的反抗。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魚肉沒有反抗的資本。

見她肯聽話,郝海雲終於鬆開她的腿,素問連忙彎下腰,順勢揉着大腿內側,剛纔保持着的高擡腿姿勢,讓她的肌肉痠痛不已。

郝海雲漠然的望着她,可是卻問了一句她意想不到的話:“不要緊吧?”

素問歪着腦袋,愣住,腦後挽起的髮髻上,一根銀釵往外掉了掉,散下幾縷青絲來。

這是放在梳妝檯上的少數民族風情的銀髮釵,素問看到了,覺得新奇,於是便要配合着挽個髮髻。現在因爲這一番爭鬥髮髻鬆了,郝海雲望了她一眼,那是很陌生的一瞥,近乎溫柔,讓素問有點兒莫名其妙。

大概只是角落處的光影,造成的錯覺吧。

“頭髮鬆了不用重新綁嗎?”他停下來,用一種與剛纔完全不一樣的語調說着。

連聲音都變得不一樣,彷彿溫柔,繾綣……

素問想停止受理的動作,可已經來不及了,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拔下頭上的銀釵,兇猛果斷的扎進郝海雲的脖頸裡。

血色的窟窿霎時出現在他麥色的皮膚上,他眉心抽搐,痙攣着用手按住頸部的傷口,他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並不是驚惶,急怒,而是吃驚,甚至,含着一絲苦笑。

素問飛快的鬆開手裡銀釵,看了他一眼,不忍,卻沒有太多猶豫。

“你錯了,我們的故事,應該是農夫與蛇。”

他倒了下去,似乎想說什麼,卻終於沒有時間說出來。倒在素問的腳邊。

而素問轉身就跑離了這片陰暗不見陽光的地方。

*

等素問回到剛纔的倉庫時,他們已經從倉庫出來了,就在正門外的空地上對峙着。陸錚和楊宗賢。

傍晚的落日絢爛,這裡的夕陽總是十分瑰麗,大片大片的花海靜靜佇立在金色的霞光裡,美得讓人窒息。

素問眼前一片讓人目眩神迷的色彩,一如詭異不可測的命運。

落日的餘輝刺痛着她的眼睛,她的手在發抖。心也在抖。

陸錚挾持着重傷昏迷中的譚曉林,身體狡猾的縮在譚曉林身後,杜絕任何角度的狙擊可能。而楊宗賢則揪着傅曉雅的頭髮,一把將她推出來。傅曉雅的腳步虛浮,一個蹌踉就跪在了地上,看她的樣子半死不活,應該被折磨得不輕。

“把譚先生放下,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屍。”楊宗賢輕描淡寫的說道。

陸錚毫不示弱,大聲的回道:“應該是我勸你放下槍投降。中國陸軍馬上就會攻佔這裡,你,和你的武裝部隊,都會在這裡變成屍體。”

這句話在這羣武裝分子中如同點燃了油,炸開了鍋,這些或退役軍人或外籍僱傭兵都很明白,如果中國陸軍空襲這裡,他們就如同被甕中捉鱉,憑祥莊園會被夷爲平地。

有人開始提議先行轉移,楊宗賢踩着傅曉雅的小腿,啐了口,冷笑:“怕什麼,中國陸軍不殺戰俘,而且他們的人在我們手上。就算我在他們攻進來之前先殺掉一個人質,他們也不敢拿我怎樣!”

對峙持續進行着,素問明白,這樣繼續僵持下去只會對陸錚不利。楊宗賢不會在乎譚曉林死活的,他只是不能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謀刺老大。現在的對話,不過是爲了拖延時間,爭取在陸錚疲勞鬆懈的時候,找到狙殺機會,一舉擊斃他。

而這段時間裡,整個憑祥莊園,處處荷槍實彈,全副武裝,有人開始去通知車隊,準備對抗政府的圍剿。

西南兩省緝毒大隊,公安部,以及陸軍特種兵狼牙大隊,根據敵後情報人員提供的線索,已經於傍晚18:00展開對“憑祥莊園”的圍剿活動。對於譚曉林販毒集團來說,這樣的大型緝毒行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其中能僥倖活下來的,早就對此陣仗習慣了,這時聽說又要打,不僅不害怕,反而有些興奮。

打破這種僵持局面的,是一聲爆炸聲。

緝毒行動的號角,從定點爆破開始吹響。

緊接着是一聲接一聲沉悶的爆炸,根據楊宗賢與手下的交談,得知爆炸的兩個倉庫分別是軍火武器倉庫和一個秘密的製毒生產線。放置軍火武器的倉庫被引發了連鎖爆炸,一系列的轟鳴聲後,繁華的莊園,半邊已成了滿目瘡痍,只留下無法分辨的殘渣灰燼。

楊宗賢手裡的長槍槍托一下子用力砸到傅曉雅的背上,傅曉雅向前撲去,咳出一口血來。

只聽楊宗賢怒罵:“他媽的,你們誰幹的?”

能這麼精確的定點爆破,一定有人事先把軍火庫和生產線的位置座標泄漏了出去。

在連環的爆破聲後,緊接着狼牙特種部隊開進了憑祥莊園。兩架軍用直升機將特種兵戰士們精確的空降到莊園內部,做先頭探路。

聞訊趕來的波剛焦急的問楊宗賢:“我們怎麼辦?”

楊宗賢卻好像一點不擔心,看着天邊如血的殘陽,淡淡道:“中國有句老話,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他們掀掉一個憑祥莊園,還會有更多更大的莊園出現,在西南邊境這個地方,有錢的,就是皇帝,沒什麼大不了的。”

波剛面露欣慰之色,笑着說:“這樣就好。那我們趕快收拾存貨,儘快轉移吧。”

“等等,”楊宗賢看了那邊一眼,譚曉林被挾持後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可能凶多吉少了,他堅定的說,“我要帶着譚哥一起走。”

波剛不解:“這種時候你還……”

話音未落,楊宗賢已經對那邊喊話:“你不是要救你戰友嗎?我數一二三,我們交換人質,你把人推過來。”

陸錚仔細聽着,他不敢露出頭去看周圍任何的情形,因爲稍微露出一點要害,都有可能立刻被狙擊手點殺。

這樣的交換,對他來說,無疑是死路一條。沒有了譚曉林在手上做人質,他和傅曉雅都可能被亂槍打死。

他大聲回話:“可以,不過你要讓周圍的狙擊手先撤出。”

兩邊都是有經驗的現役或退役軍人,對於周圍的狙擊點數目,心知肚明。

楊宗賢打了個手勢,示意狙擊手撤離,然後對他身後的武裝分子說:“你們,跟波剛一起先去把貨轉移,我負責帶譚哥走。”

士兵們猶豫了片刻,放下槍,陸續離開現場。

現場,只剩下陸錚和楊宗賢一對一的較量,以及躲藏在暗處提心吊膽的素問。

楊宗賢從軍十年,又在道上混了十年,十分自負,認爲這場1V1他絕不會輸。

他舉起槍,甚至沒有拉保險,槍口朝天,然後張口,數道:“三……二……”

與此同時,左手拎起地上的傅曉雅,慢慢的向前移動。

陸錚隱藏在昏迷的譚曉林身後,腳步橫向邁進,兩邊慢慢的向中間靠攏。

“一!”

最後一聲數出的同時,兩人一起將手中的人質推了出去,同時響起的,還有“嘭嘭”兩聲不約而同的槍響——

“噗——”一粒子彈擦着楊宗賢的胸口攝入了右肩,汩汩的鮮血頓時涌出。槍身無力的倒掛在指彎上,他一手按住流血不止的傷口,另一手撈起地上的譚曉林,狼狽躲至一處隱蔽物後面。

而另一邊……

持槍射擊的陸錚,和躲藏在箱後偷窺的素問,都睜圓了眼睛愣住。

傅曉雅張開手臂擋在陸錚身前,子彈洞穿了她的胸口,正好在右心房的位置……

……

……

……

夕陽如血,映照在那張搖搖欲墜的蒼白臉上。

陸錚愣了許久,許久,在她猝然倒下的同時,本能般的伸手,接住了她的身體,接着,持槍的另一手,又向着楊宗賢躲藏的地方“嘭嘭嘭”連續發射數槍,直到一夾子彈打完。

他的眼眶通紅,目光猙獰。

臂彎裡拖着軟綿無力的傅曉雅,一步,一步,如同釘在地上般,緩慢的移動。

在他走過的地方,傅曉雅的血延綿了一路,直到那被彈殼打得斑駁不堪的金屬箱面前,陸錚屏住了呼吸,重新在槍裡裝上彈夾,拉開保險,隨着腳步的移動,槍口瞬息指向箱後。

……箱子後,除了點點血跡,已經空無一人。

陸錚手一軟,槍掉在了地上。

被他拖着的傅曉雅,亦軟綿綿的像下倒去。

他踉蹌了一下,蹲下身接住她,如同魔怔了一般,愣愣的抱着漸漸失溫冷卻的身體。

落日的最後一縷光芒灑過他背脊,娓娓訴說着憑祥莊園的秘密。

身後,聶素問情不自禁的走了出來,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斜長,慢慢的,與陸錚的影子,交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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