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嗜血之吻

現在是晚飯時間,素問和郝海雲等幾人在僕人的引導下依次入座,過了一會兒,有傭人端上茶來,那是用上好的紫砂茶杯沖泡的雨前龍井。

“我叫棠。”年輕的首領好整以暇的介紹自己,之後,便沒表情的沉默着。

室內很安靜,幽幽的冷氣將外面的熱浪完全隔絕,誰也沒有說話,素問懷疑這位首領有食不言寢不語的好習慣,大家都尊重他所以沒有一個人在吃飯時說話。

素問亦是。

在泰國待了一天,她已經有點害怕這種潮溼悶熱的天氣了,加之連日來都是西餐,她的胃口一直不好。

而今日的晚餐十分對她的胃口。

米飯,是泰國的米。香,軟,帶點甜,在玲瓏的小碗裡堆成尖,一粒一粒,晶瑩的顆粒分明。豆芽,去了內芯,透明的一根一根,捆成束,由薄如紙的牛肉片卷着,包住,淋上濃醬。熱乎乎的獅子頭,粳米磨成的面,和精豬肉末兒,熱油、高湯一遍一遍的淋,盛在木瓜碗裡,配香菜,咬一口,有汁流出來,齒頰留香。

素問夾了一個,放進嘴裡,然後大口大口的扒飯,將米在口中用勁的嚼着。

郝海雲難得見她吃飯這麼香,撇過頭,看見她一粒米粘在嘴角,極其自然的伸手替她捋去。

素問嘴裡還嚥着東西,隨即擡起頭,衝他一笑。

孩子氣的笑,那樣純粹,彷彿從來不知道自己身處在四面雷區包圍的大毒梟的巢穴。該是太精明?還是太單純?

郝海雲嘴角一抽,那手停在她頰邊,不動了,腦子,也不動了。

他的眼中,柔光,一閃而過。而坐在一旁,很是閒適的棠,亦敏銳的捕捉到了拿到柔光,被那柔光引得興致起來了,也回頭看。

素問感覺到了他眼中類似於獵人的光,正投在自己身上。直覺告訴她,危險。

她很快回過頭去,只顧低頭吃飯,對那道獵奇的目光,視而不見。

整個過程,譚曉林一直在旁觀察,他所熟識的棠,是殘酷血腥的魔鬼,這樣的他,卻最愛穿白色的棉質衣服。溫文儒雅的表皮下,是一顆烏黑的心臟。

這個女人,不是他對手。

從遙遠的地方,若隱若現有歡呼聲傳來,郝海雲隨口問道:“那是什麼?”

“宋幹節。就是泰國的潑水節。”棠沒有表情的笑一笑。然後用乾淨的白絹擦了擦嘴角,“等吃完飯,我帶你們去罌粟田看一看。”

飯後,棠回去準備,素問在門口看見僕人在給大象裝鞍。那樣高的龐然大物,素問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她要一直仰着頭,纔可以看到大象頭頂綴着的彩色穗子。精緻繁複的鞍,只爲迎接最尊貴的客人。

僕人看見素問,親切的與她打招呼,儘管是素問聽不懂的泰文,她還是禮貌的雙手合十回禮。另一人招招手,示意她過去,素問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猶豫了片刻,向前挪動幾小步。

那位僕人笑着,在大象腿上摸了摸,那隻安靜的大象突然間嘶吼了一聲,向着素問轉過頭來,素問嚇得連連後退,象身伏下來,正對着自己。

素問驚慌得簡直要掉下眼淚,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甚至荒唐的想到遇見熊要裝死,那遇見大象呢?

那位僕人還在呱啦呱啦的同她解釋着什麼,素問只是拼命的揮着手大喊:“讓它走開——走開——”

“她讓你騎上去。”

身後,傳來人的笑聲,低沉的。

素問回頭,看見棠和譚曉林郝海雲一起走出來。三人臉上都掛着不同程度的笑。可見自己的丟人舉動已經全落入他們眼中。

棠先走上前,大方自然的在那隻伏下來的象身上伏了伏,然後動作利落的騎了上去。之後,譚曉林和郝海雲也在僕人的幫助下各自騎上一頭大象。只剩下素問……

三頭大象在他們的身下溫順的像一隻寵物,沒有絲毫反抗,素問試着靠近了幾步,腿還是發顫。

郝海雲坐在象身上向她伸出手:“來吧。”

素問咬咬牙,將手放在他手心裡,他手臂一用力,已將她抱至身前坐下,素問恐懼不安的看着身下不耐的甩着長臂的大象,心頭噗通狂跳。

郝海雲自然的扶住她的腰:“放輕鬆,它不會傷害你的。”

象隊出發了,載着他們穿過密林,踏過溪流。起初每一次的顛簸都會讓素問心驚膽戰,漸漸的,她習慣了這種新奇的交通工具,開始享受這段旅程。

途中,郝海雲關切的問她:“你怎麼樣?吃得消嗎?”

說實話,坐久了腰有點酸,畢竟不是高級轎車的真皮座椅。

素問微微一笑:“沒事,我也不是紙糊的。”

郝海雲嗤笑一聲:“哦?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素問隨口回了一句。

“沒關係,以後會慢慢發現的。”郝海雲忽然變得很正經,很慎重的回答了一句。

當金色的晚霞染紅了天際的時候,他們到達了清邁府的邊緣。

這是一個小村子,裡面到處都是賣槍和鴉片、可卡(蟹)因的小店,讓素問看得歎爲觀止。

郝海雲淡淡的解釋:“金三角邊境上到處都是這樣的,槍和毒是他們的兩大經濟支柱。不過,你如果不想買,就千萬不要去問價。”

素問連忙點頭,她發誓自己一輩子不想碰這些東西。

那些人見到爲首的棠,都恭敬的彎腰向他行禮,棠坐在大象上回禮,不卑不亢。

他們對棠帶來的客人也很客氣,一直在向素問他們擺手,微笑。

剛剛走出村口,素問便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無邊無際的罌粟田全都開花了,一片片豔豔的紅色和紫色如火一般直燒到天邊,間或夾雜着紅色的花朵,卻也彷彿淹沒在這一片火紅色的海洋裡。

這一刻,讓人忘了這種邪惡之花的毒,只領略它驚心動魄的美,瑰麗的晚霞映下來,將這花海渲染得更加奪目。

棠先從大象背上下來,在夕陽的背景中笑道:“今年的收成不錯。”

譚曉林亦下地,郝海雲先下去,然後伸手抱素問下來,他們徒步走在田間的土路上,有一些皮膚曬得黝黑得男男女女拿着煙刀在罌粟田倫理的收煙膏,小孩子則在地頭摸爬打滾,一身的土。他們的生活看上去並不富裕,即使他們守着這麼一大片的罌粟田。

看見他們的車,這些人的神情都有些瑟縮,眼中卻也流露着感激之情。

譚曉林停下來,觀看罌粟的長勢,素問低頭,看見一隻沉甸甸的果實在陽光下輕輕搖晃着。

“很漂亮,是不是?”身邊突然響起一聲詢問,素問猛的擡頭,對上的居然是棠溫和的目光。

棠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走然的轉開視線,走了一段路後,眼前出現了一片谷地,與前面的景色既然不同,谷地兩旁的山坡寸草不生,很有些像中國的黃土高原,看上去非常貧瘠。一陣風吹過,塵土大起,久久不散。

郝海雲問:“這裡爲什麼是這樣?”

棠順着他們的視線望過去,淡淡的說:“年初的時候政府進行了一次掃蕩。一顆導彈投下來,這裡就成了這樣。可惜了,這麼好的收成,轉眼間就沒了。今年的市場只怕會到處缺貨。這幾年政府一直在四處遊說,清萊的不少**武裝都投降了,政府出資教他們種玉米,據說收成不比罌粟差,而且饑荒的時候還可以填飽肚子。生意不好做啊。”

棠說這話時,帶着一種冷漠譏諷的語氣。

譚曉林嘆了口氣:“看來今年市場的價格會居高不下啊。”

棠嗤笑一聲:“那些人要吸,就得付出更多的錢,間接導致了犯罪率的直線上升。那些老是想掃蕩這裡掃蕩那裡的人真是迂腐,他們這樣做只是變相的助長犯罪。”

棠的這一套理論讓素問聽得直髮怔,倒是身後的郝海雲笑了一聲:“他們也不過是爲了沽名釣譽,哪裡會管這些?”

“這倒是。”棠贊同的點頭,“政客永遠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而戰的,可惜了那些戰士。”

素問想起山頭上那些不得已穿着僱傭兵軍服,有家不得回的中國戰士,和狼牙的特戰官兵們,截然不同的兩個形象,然而在素問眼中變得模糊,慢慢重合在一起。

狼牙的戰士們可以高呼着“忠於祖國,終於人民”,而他們只能“忠於自己”。因爲祖國已經拋棄了他們。他們同是戰士,只因爲政客的成敗,一方名垂青史,一方卻只能佔山爲王,過着落草爲寇的生活。

素問一言不發。她覺得自己在這裡越待下去,原先的世界觀就越會遭到顛覆。在她眼前的,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可他們說的話,卻讓她越來越無法反駁,反而隱隱覺得有理。

棠帶着他們原路返回,素問不知不覺的就落在了後面,郝海雲察覺到,回過頭來等她。見她低着頭悵悵然的若有所失,於是牽起她的手道:“不用煩惱太多,你只要相信你心中的信念就可。棠這樣說,一半是實話,一半也是爲了坐地起價。畢竟他現在是金三角的第一手貨源,世界各地的大買家都是朝他拿貨。”

素問很是啞然,可看見罌粟園裡人們黝黑的笑臉,她卻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很快跟上棠和譚曉林的步伐,一路上,所遇見的村民依舊用感恩的眼神看着他們。譚曉林說:“本來這裡的罌粟一年只種一季,每年十一月種下,來年二月開花,初春就可以收穫。不過,棠他們請來了農業專家,經過反覆的轉基因試驗,使罌粟可以種兩季了。現在,菸民在早春收穫之後,每年四月底會再播種依次,八月底開花,初秋的時候就可以有大收穫。不然這次的掃蕩,可能會使這裡的菸民一年都沒有飯吃。所以他們都很感激棠呢。”

棠笑了起來:“過獎了,其實這也是互利互惠的好事。他們的收入增加了一倍,我們也是。”

後來素問才知道,譚曉林口中的“農業專家”,是多年前從中國大陸離奇失蹤的一位農業科學家,沒想到被棠的人捋到了金三角來。聽說現在還被關押着

郝海雲說,最近幾年罌粟的種植範圍縮小很多,棠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和美洲的軍火商關係越來越密切,他們需要軍火,還需要優秀的殺手刺客,爲他們的貿易合作剷平道路。

走出這片罪惡的罌粟田,突然遠處響起了汽車引擎的咆哮聲,接着,前方沉沙飛揚,一輛紫紅色的越野車風馳電掣般的向他們這邊開來。在那輛車的身後,還跟着兩輛悍馬,車上居然架着機槍。

素問悚然一驚,回頭看向郝海雲,他卻一臉平靜。

站在旁邊的譚曉林甚至帶着一抹奇怪的笑,然後,便看見棠主動迎了上去——

遠處的汽車加足馬力,如風般向他捲過來,快撞到他的時候一個急剎車,頓時揚起更大的煙塵,順風撲向素問的臉上。

素問趕緊揮手趕開那些土,郝海雲也略偏了偏頭,到底忍不住,擡手揮了幾下。

只有一身白衣的棠一動不動,標杆一般挺立在那裡,屏住呼吸,等着煙塵從身邊刮過,明亮的眼神一直投向車中。

車門隨即開了,一個女子笑容可掬的站了出來。

秀氣的眉眼,皮膚白皙。此時她穿着紫色的裙子,與旁邊的花海幾乎一個顏色,襯托出高聳的胸脯,纖細的腰肢,膝下的小腿顯得勻稱優美,腳上蹬着一雙紅色的軟底皮鞋,亭亭玉立在豔陽下,彷彿就是一朵盛開的罌粟花。

素問又是一驚。

因爲她張開雙臂,就那樣旁若無人的投入棠的胸膛中,很熱情的抱了他一下,手順勢滑到了棠的腰部,在衆目睽睽之下,很自然的捏了捏,電腦工作堪稱輕薄,一掃就過。

“今天是宋幹節,怎麼不過來陪我?”她笑得春節而爽朗,微翹的脣角風情無限。

素問後來知道,這個極致美麗,美到她面前所有人都自慚形穢的女人叫夕,是棠的女人。

很符合金三角的生存法則,最強大的男人才配擁有最美麗的女人。

棠推開她,帶着一絲嗔怪和放縱的寵溺說:“在客人面前,不得放肆。”

夕這才趴在棠的肩頭,看向他們。

她咧嘴一笑,用純正的普通話清晰的吐字道:“歡迎來到金三角。”

有點像森林女巫的畿語。

她身後的兩輛車裡也跳下來幾個人,全都清一色提着衝鋒槍,棠帶頭上車,拋棄大象乘車回去。

棠和譚曉林坐一輛車,郝海雲上了另一輛車,然後向素問伸出手來。

素問剛想伸手,忽覺一陣香風襲來,夕的裙襬一動,截面就是一個手刀劈來,幸好素問眼疾手快,立刻縮回了手,不然定會結實的吃她這一招,而沒等她接着作出反應,夕已經迅疾橫跨一部,旋身又揮掌攻來,素問眼睜睜的看着那一掌即將落在自己面上,放棄得閉上了眼睛,然而就在最後關頭,夕的手凝住了勢頭,停在素問睫毛之上不過不過一公分的距離。

這一切都發生得迅雷不及掩耳,等郝海雲反應過來,立刻反手摺住夕的手臂,箍住她的肩膀將她壓在車門上,厲聲問:“你幹什麼?!”

夕背靠在車身上,雖被制服,卻仰着臉淡漠的笑笑:“已經很久沒有外面的女人踏進這片土地了,我只是表達我的歡迎。”

郝海雲也淡淡一笑,很自然的鬆開她:“謝謝,不過希望夕小姐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夕優雅的站直身子,臉上的笑容就如身旁盛放的花朵,她轉頭看着素問,意味深長的說:“我喜歡刺激,因爲它充滿無限的未知挑戰,因而也充滿魅力,令人嚮往。在這裡的都是同一類人,在金三角,比起死亡,我們更懼怕其他東西。”

她慢慢踱步回到棠身邊,棠摟着她的腰,嚴厲責備了幾句,但聽得出那不過是無關痛癢的話。看得出,這種事在他們眼中,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素問靜靜的看了夕片刻,沒出聲,只是自己扶着車門跳上車。

郝海雲坐在一邊,看着她,半晌,輕聲問:“你沒事吧?”

素問搖搖頭:“我好得很。”從來沒這麼好過!

回到棠的宅邸的時候,正好遇到慶祝“宋幹節”的遊行隊伍歸來。身強力壯的男人在前面擡着巨大的佛像,佛像後面跟着一輛輛花車,車上站着化了妝的“宋乾女神”,善男信女們夾道而行,在那個銀鉢裡盛着用貝葉浸泡過的滲有香料的水,潑灑到佛像和“宋乾女神”身上,祈求新年如意,風調雨順。

不知爲何,素問覺得站在車上的“宋乾女神”和一個人有點像,她轉身看向站在棠身邊的夕,越發覺得那化了妝的“宋乾女神”和她相像。

穿長裙眉心點金的少女們載歌載舞,輕盈豐滿的體態令男人們眼花繚亂。夕也加入了其中。

夕的物資火辣奔放,節奏極快,少女們在她的帶領下,舞得更加熱情,旋轉的裙襬好像一朵喇叭花,朵朵婀娜綻放。

“好漂亮!”素問禁不住讚歎。

郝海雲瞥了眼,低沉的笑了笑:“我記得你以前學過芭蕾。”

“嗯?”素問側頭望向他。

這時候已經有熱情的少女擺動着上千邀請她,郝海雲盯着她側臉,輕輕笑着:“會跳嗎?”

兩名少女不由分說,夾着素問的胳膊把她拉了過去,帶着她拍起掌來。素問被這樣的氣氛感染,隱約帶着興奮,也跟着她們一起跳了起來。

郝海雲站在不遠處,靜靜微笑看着。

然而隨着加入的人越來越多,一些身材和素問相似的女子將她圍了起來。因爲入境隨俗,所以素問出門前也換上了當地的民俗服飾,洋洋灑灑的水滴下,素問的身影漸漸沒入起伏的人潮中。

郝海雲找不到素問的身影,顯然已經坐立難安,目光在一羣羣相似的衣飾種快速的尋找,表情急躁。

又一波穿着打扮和素問一樣的女人從他面前掠過,她們擺動着柔韌的腰肢,圍繞着他旋轉,投來曳曳波光,郝海雲焦急的在其中分辨素問的身影,直到眼花繚亂,他突然大喝了一聲:“都讓開——”猛的撥開面前的女子,衝進人羣中。

有小部分的人停下,讓開,面面相覷。但大部分的人沉浸在嬉鬧中,毫無所覺,郝海雲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脖子上的青筋隱約爆起,臉色煞是難看,腳步一路向前,見着擋住自己的人便野蠻的揮開,越來越多的人自動爲他讓開一條路,直到素問也驚訝的停下來,站在原地看着他。

“別跳了!”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粗暴的將她扯向自己。

素問有些驚訝的看着他,怎麼了?

一旁的棠和譚曉林也看着他。

郝海雲一路拉着素問,飛快的朝人羣外走,素問在後面一路小跑,身上的長裙顯得有些累贅,眼看就要跟不上他的腳步了,而他絲毫沒有理睬,只是快速的拖着她向前走。

“郝。”譚曉林叫了他一聲,似乎對他這種無禮的行爲表示不滿。

郝海雲終於停下,說了句抱歉:“對不起,我有點累了。”

說完,他拉起素問,繼續向前走去。

一路穿過長廊,將身後的喧囂甩開,進屋時素問忘記了那道門檻,絆了一下,重心不穩,狠狠的撞到了他的脊背上。

他連眼睛都沒擡,一把將她抱起,大步流星的跨向內室。

嘭——

身後的木門被他重重的一腳踢上。

屋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和詭異,粗重的氣息不斷的傳來,素問小心翼翼的擡頭望向他。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繃得極緊的下巴,那臉色實在……

素問掙了掙,從他懷裡跳下來,問“怎麼了?剛纔不是跳得好好的?”

他不吱聲,扭頭看着窗外。

“難道是因爲怕我混在其中,偷偷跑了……”素問聲音裡帶着玩笑的戲弄。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嘴角的笑容就凝在了臉上。

郝海雲猛的回頭,雙手托住她嬌小的面頰,以一種雷霆之勢壓了下來。他狠狠撕咬着她的嘴脣,她不肯張口,他就捏着她的下巴,強硬的撬開她的貝齒,摧枯拉朽,長驅直入,以一種嗜血而殘暴的方法糾纏吮吻着她,激烈而沒有喘息。

素問的掙扎已經從最初的抵抗變成本能的求生意識,因爲她感到肺部因爲缺氧而開始劇痛,她想要換一下空氣,卻馬上又被他帶入了更快的節奏。

他按着她的肩膀,推得她一路後退,最後膝彎撞在牀沿上,重心不穩的向後倒去。

------題外話------

這種時候,就是該小陸子出來英雄救美的時刻啦~

過渡章,裡面的人物都不是出來打醬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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