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看着他那種表情就覺得心煩,心頭猛地涌上一陣怒火,傾身上前,將他手中的筷子一把奪過來,隨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又把他面前盛着粥的碗奪過來,將裡面盛着的粥倒進垃圾桶。
最後,看了看桌子上的三道菜,覺得還是不順眼,也端起來倒進垃圾桶。
隨即,將空了的碗和踩盤摔到桌子上。
蔚藍將視線投向他,冷漠出聲,“池琛,我沒把你趕出去,已經對你夠客氣的了,你少給我擺臉色,我不欠你的!”
最後那五個字,她咬的格外的重。
她不欠他的,他憑什麼一再的對她這樣?他有什麼資格,他有什麼立場?
男人凌厲的眸光射在女人充滿氣憤的小臉上,緊抿着脣,沒有說話。
七年期間,他不止一次的質問自己,當初怎麼會捨得放開她的手,怎麼會那麼義無反顧的離開。
每每午夜夢迴之時,他心如刀絞,想她想的心都碎了,那個時候,別說是見她一面,就連聽聽她的聲音,都是一種奢侈。
一種,只能幻想的奢侈。
他不知道,對於當初的做法是否後悔,因爲他不確定,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就不會拋棄她。
只是,現在他卻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那種牽扯心臟的後悔。
她長大的時候,他不在,她變得懂事的時候,他不在,她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學會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不在。
最重要的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依然不在。
他凌厲的目光,在蔚藍看來,更像是一種壓抑的挑釁,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但是被他這樣看着,她卻覺得做錯了事情的好像是自己。
“池琛,你有病吧?”蔚藍氣急攻心,“啪——”的將自己的筷子摔到桌子上,看着他罵,“不想在這裡你隨時可以滾出去,不滾出去,你就少給我臉色看。”
他依然沒有出聲,只是眸光冰冷的盯着她,蔚藍被他盯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忍了一會兒之後,她實在是忍不住了,起身,三兩步走到他面前,將他從沙發上給扯起來,往門口拽,“你滾,我不想看到你,我這個小地方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以後你也別出現在我面前!”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力將他往外拽。
他一分鐘待在這裡,她就一分鐘不自在,每次看到他,頭皮就情不自禁的發麻,他再在這裡待下去,她真的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被他給氣瘋。
“好,我可以滾。”池琛反手鉗制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扯到自己懷裡,臉色冰冷,“你跟我一起滾。”
本來,想就在這裡陪着她耗下去,直到她有一天心甘情願的跟自己走,但是現在看來,卻是不可能了。
既然這樣,他不介意強迫着她跟自己離開。
反正她現在對他也沒有什麼好的印象,那麼他也不介意再在她心裡留下點壞印象。
他可以有很大的耐心,也可以沒有耐心,分別取自於蔚藍對他的態度。
聞
言,蔚藍更加氣憤,“你夠了!我讓你自己滾!這裡是我的家,你憑什麼要我離開?”
男人英挺的劍眉微蹙,鬼斧神工般的容顏緊繃在一起,他看着她,冷冷的警告,“我那裡纔是你的家,只要你一天留在這裡,就別想我離開!”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不容她有任何異議,也不容許她反駁或者是忤逆。
這就是他,強勢,霸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池琛,你放開我!”蔚藍掙脫不開他的大手,氣的大吼,“你他媽的有病是吧?”
她很少罵人,但是,在面對着他的時候,卻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罵人。
池琛黑了臉,語氣也沉了下來,盯着她緊蹙的眉心,警告:“蔚藍,你再罵我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她更加氣憤,開始擡腳踹他,池琛眼疾手快的躲開,跨過一條腿,將她的兩條腿都給別住,不讓她再有動彈的餘地。
蔚藍極是害怕他的那種語氣,寒冷而陰翳,像是她再罵一句他就真的會動手一樣,她躲開他陰鷙的目光,一張小臉上充滿了倔強,不肯服輸。
她想不通,也想不懂,明明七年前是他拋棄了她,可是七年後,弄得就好像她纔是那個罪人一樣,他七年前根本就沒有傷害過她,每次看到他對過去閉口不提甚至連道歉也沒有一句的樣子,她就恨不得將他給狠狠的揍一頓。
只是,雖然沒有什麼大智慧,這點自知之明,她卻還是有的。
別說是揍他了,對於目前的情況來說,他不對自己動手,那就很不錯了。
“池琛,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哪怕是一眼!”她用力掙脫開一隻手,指向門口的方向,歇斯底里的朝着他吼,眸中隱隱約約的泛出淚光。
憑什麼。
他憑什麼,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她?
池琛看到她眸中閃爍着的淚花,放鬆了手中的力度,緊繃在一起的俊顏也緩和了幾分,沉默了幾秒,終是放開了鉗制着她的大手。
然後,朝着門口走去,頭也不回,只給她留下了一抹孤寂的背影。
“咔——”
門被關上,聲音震耳欲聾。
一道門,隔絕了她的眸光,將他們隔在天涯海角的兩端,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淚水不斷的在眼眶中打轉,她咬着薄脣,遏制住心底的難受,死勁憋着即將涌出的眼淚。
只是,縱然她拼了命的隱忍,最後,也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淚,漫無邊際的涌出,打溼了她的眼眸,順着臉頰的紋路,緩緩流淌而下,最後,滴落在地面上。
融化,碎了一地的淒涼。
蔚藍順着牆壁慢慢滑下自己的身子,最後跌落在地板上面,雙手抱住膝蓋,淚流滿面。
眼淚是澄澈的,滑到嘴邊的時候,她嚐到了一抹鹹澀,很苦,這種滋味,一路蔓延到了心裡。
遠去的身影,滄桑的淒涼,夜在無言,離逝的夢想,遺失的美好,人在憂傷。
夢境中的那段藍色愛戀,輕巧
的於眼前遊走,掩蓋了身體裡寂寞的聲音。
她覺得有一點冷,可能是心裡空了一座城。
……
半個小時後,門鈴猝不及防的響起。
蔚藍試探性的活動了一下自己麻木的雙腿,從地上站起身,走到門前,猛地拉開門,還不等看清楚門外站着的人是誰的時候就猛然大吼,“池琛,你到底要……”
話未說完,門外的人的臉陡然映入眼眸。
不是池琛。
看打扮,應該是“爵士牛排”的送餐員。
“小姐您好,有位先生訂了‘爵士牛排’的西餐一份,一共一百五十八元,請您簽收。”門外站着的人,將手中打包的東西遞過來,禮貌的說。
蔚藍伸手接過,回屋取了錢,簽收。
送餐員隨即離開,她關上門,走到客廳,將手中的西餐放到茶几上,打開,頓時,七分熟牛排的香味迎面撲來。
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倒掉,重新到廚房拿了雙筷子,然後開始用餐。
再倒掉的話,那就太浪費了。
再怎麼樣,沒必要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不是麼?
還好,那個男人,還算是有點良心的,知道爲她叫份飯。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卻是還能夠做出點有良心的事情來。
……
二月二十九日,蔚藍每四年才過一次的生日。
理所當然,只要是C市內的名門貴族,都受到了邀請。
一大早的時候,蔚白風就打過電話來,說是公司的事情已經幫她安排妥當,暫時交給助理,讓她好好的玩一天。
蔚藍本來想着拒絕,畢竟這幾天公司的事務繁多,最後,卻沒拗過蔚白風的強制,乖乖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霓虹萬丈,水晶吊燈懸掛在上方,燈光白熾而輝煌。
乳白色的大理石光滑如鏡,一排排紅色綢面鋪成的餐桌上整齊的排放着各色的美味佳餚。
遍佈會場雪白檯布鋪成的圓木桌上堆放着各類香檳美酒,酒保們用透明的紅酒杯建起幾座華麗的水晶塔,立於塔頂上方的玻璃瓶中緩緩流出的金黃色的液體,滿溢出的香檳沿着杯壁而下,在絢麗的水晶燈下如星光般閃耀,好似那夢幻的水中噴泉一樣,閃爍着七彩光芒。
柔美的樂符遊走於人羣中,靜靜流淌,人們在這如舞會般華美和諧的氣氛裡低笑淺談。
此時,無論是平日裡擺慣了高姿態的有錢人士,或是早已習慣了在棋盤上廝殺的棋士們,所有人都表現的風度優雅溫和謙遜。
準備了一天,蔚白風早早的就到了“盛世”,蔚藍一個人傍晚的時候,才從家裡出發。
蔚白風將“盛世”最奢侈最豪門的包廂給訂了下來,專門慶祝這個日子。
下了車,立即有侍應生走過來,引領着她到樓上,666號包廂,“盛世”六十六樓,頂層,第六個包廂。
幾秒後,直通頂層的電梯發出“叮——”的一道聲響,預示着已經到達專屬樓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