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她後退了幾步,擡起頭,沒有絲毫畏懼的盯着他,嚴謹的提醒,“我們結婚三年,到現在,仍然是一清二白,別說是發生什麼,就連同牀共枕,都沒有發生過一次,而你,又三天兩頭的在外面鬧出緋聞,和各種各樣不同的女人糾纏,完全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就算是鬧上法庭,你也不佔優勢,如果真的鬧到了那種地步,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鄭氏’,都是一個不小的負面新聞,鄭亦寒,我希望你做事可以理智點,不要總是這麼任性衝動不計後果,我們好聚好散,也沒有鬧到撕破臉皮的地步。”
她說話的時候的態度,認真極了。
鄭亦寒的錯愕與震驚,不止少許。
他是驚愕的,無論如何,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絕情到了這種地步。
他不同意,她甚至都提出要鬧到法庭上……
難道,真的是他對她造成的傷害太深刻了,無可挽回了,所以,迫使她已經心死如灰再無期望了麼?
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不是他有所期待的……
“蔚藍……”他放低了自己的姿態,將自己桀驁的刺一根根的剔除,無力的叫她的名字,聲音中暈染着無奈的蒼白,語氣中帶着入骨的癡迷與眷戀。
他知道,其實自己早就已經爲了她着了魔發了瘋,只是選擇了自欺欺人的逃避無視而已。
蔚藍咬着蒼白的脣瓣,收回自己的視線,沒有再看他一眼,決絕的轉過身。
那一瞬間,就好像是一個慢鏡頭回放一樣,鄭亦寒甚至都感覺到了所謂的心被凌遲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蔚藍繃着臉色,被寒涼層層疊疊的覆蓋住,平靜的心湖,再也泛不起一絲一毫的漣漪。
她挺直了自己的腰,像是撿起曾經不小心遺落在他身上的高傲,邁步,離開原地。
一步一步,走的堅定而決絕。
沒有猶豫,沒有留戀,沒有不捨,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清澈的淚,無聲無息的氤氳在眼眶中,蔚藍硬是逼着自己沒有哭出來,咬着牙,一步步的離開。
退路,已經沒有了,回頭,也沒有必要了。
蔚藍無聲的笑。
終於,她決定放手。
其實,在很早之前,她就應該放手。
就在這一刻,她決定,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世界上最好的愛,就是讓所愛的人找到自己的愛。
世界很小,城市很大,欠缺了緣分的人,也許終身都不會再見了。
有一些人,他們赤腳在你的生命中走過,眉眼帶笑,不短暫,也不漫長。卻足以讓你體會幸福,領略痛楚,回憶一生。
她只想帶着這與任何人任何事無關的眷戀,走去一個人的天荒地老。
蔚藍,不要貪戀,不要回頭,不要心軟。
不要忘記,在她最痛苦最狼狽的時候,曾經將她從地獄中救贖的鄭亦寒。
池琛站在原地,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失神的鄭亦寒,脣角漫過一絲冰冷的笑。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下意識的想用這句話去諷刺他,但是最後,卻還是沒有將這八個字說出口。
心中,終究還是對七年前的那些事殘存着顧忌。
輪迴報應。
七年前,他也曾爲了自己義無反顧的拋棄過蔚藍,他也曾因爲一己之私,而辜負了她所有的深情。
他害怕,那八個字將來有朝一日會報應到自己的身上。
而以失去蔚藍爲代價的賭注,他下不起。
蔚藍無視後面跟來的男人,徑直走到自己的車子面前,打開車門,卻冷不防被人從後面禁錮住肩膀,阻擋了她要上車的動作。
“池琛……”她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的那個男人,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耐。
“跟我去一個地方。”池琛以一種不容決絕的語氣命令,隨即,拉着她的手朝自己的車那邊走去。
兩輛車間隔的距離很是相近,沒幾步,他就帶着她走到了自己的車那邊。
蔚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拽了過去,忍着想要將他給推開的衝動,冷聲道,“你做什麼?”
“你不用管,跟我走就行了。”池琛的態度仍然強硬,不允許她質疑什麼,連推帶拉的將她弄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然後俯身幫她繫上安全帶,再大步的走開,從車頭繞過去,坐到駕駛座上。
“我不去!”蔚藍低頭解開身上的安全帶,煩躁的迴應。
憑什麼,他總是這麼一種強勢的態度,就好像自己整個人被他給抓的死死的一樣。
“由不得你!”池琛冷笑,鎖了車門。
蔚藍打不開車門,心頭更是不是滋味,回頭,狠狠的瞪他。
“你瞪我也沒用,我讓你去,你就必須去。”言辭之間,盡是篤定。
難得霸道,殊不知,此生卻只爲她一人。
“那你跟我說是什麼地方,我自己去!”知道自己是沒有拒絕的餘地了,她退而求其次。
池琛將鑰匙插入鎖孔,發動引擎,回過頭來,冷冷的看她,薄脣輕啓,漠漠的吐出兩個字,一字一頓,“做、夢!”
決然拒絕之後,他踩下油門,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頓時朝前奔去,速度極快。
蔚藍看着擦過自己眼簾又迅速消失急劇後退的景物,氣的牙根癢癢,轉頭,冷冷的瞪向他,恨恨的問:“那我的車呢?”
“我給Kathy打過電話了,她一會兒會給你把車開回去的。”池琛四平八穩的開着車子,漫不經心的回答。
“你……”蔚藍氣結,驀地反應過來,望着他的眸光變得更加犀利,像是恨不得將他給生吞活剝了一樣,“池琛,你故意的!”
“嗯。”池琛倒是毫不隱瞞,如實點了點頭,斜着目光睨了她一眼,問:“我是故意的,你能怎樣?”
“……”蔚藍被他的三言兩句刺激的幾欲抓狂,憋屈了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池琛,你、不、講、理!”
她盯着他的眼神跟刺兒一樣,只是,那
個男人卻好像絲毫沒有被她給影響到,相反的,好像心情還不錯,涔薄的脣瓣微微上揚着,隱約瀉出一抹笑意。
蔚藍回過頭,不再理會他。
半晌,終究又是她先開口打破了一車廂的沉寂,看着他沒好氣的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帶你去玩。”池琛目不斜視,淡淡的扔下兩個字。
“……”蔚藍被堵了一下,有些惱怒,“池琛,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我沒你那麼閒!我下午還有一個合約要談,我要回公司!”
“我的確是有點吃飽了撐的,怎麼了?”他漫不經心的反問,語氣倒是一本正經,兩隻骨節分明的手覆在方向盤上,整個人周身瀰漫着一層淡淡的寂寥。
前方是拐角出,池琛細心的觀看了一遍反光鏡,確定沒有威脅到他們安全的車輛之後,纔打方向盤朝着一旁拐彎繞過去,然後才大方的投給她一記目光,淡淡的問,“你手下養着那麼多的中層高層管理,難道都是擺設?那麼大的一個公司,少了你一天就要倒了?”
他說話毫不客氣,句句直戳要害。
“池琛,你給我閉嘴!”蔚藍惱怒的低吼,“你無緣無故的讓我翹班,你有病吧?”
“呵……”他發出一聲輕笑,卻沒有正面迴應她的話。
這種淡漠的態度,讓她更是有氣撒不出。
“我不用你送我回公司了,你靠邊停車,我自己回去。”蔚藍往右邊一個空曠的地方指了指,漠漠的要求。
以她對池琛那麼多年的瞭解,他跟鄭亦寒有一點是相似的,就是不屑於糾纏一個女人,原本以爲,他會經不住她這麼一再的要求而放她下車,卻沒想到,她才話音剛落,他就將油門一踩到底,車子頓時猛地飛了出去,像是離了弦的箭一般。
蔚藍慣性的被甩了一下,身子直直的朝着後面摔過去,同時,擡起手,迅速抓住車頂的把手,這纔不至於使自己狼狽的摔過去。
“池琛!”恢復平靜之後,她朝着他看過去,咬牙切齒的叫出他的名字。
池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出聲,“上都上了,你以爲,我會給你反悔的餘地?”
他的意思,應該是上車,可是她卻硬生生的聽出了一絲別的味道。
似曾相識的無賴勁兒,時至今日,她依稀還能記得。
難得年少輕狂,那些刻骨銘心的往事,怎會如此輕易忘記。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她忘的,也並沒有自己所想象中的那麼徹底。
偶爾的一點小事,依然能勾起她的回憶,不是麼?
沒有人再說話,車廂內的氣氛,驟然變得沉寂起來。
沉默了一會兒,池琛再次朝着她看過來,輕輕挑眉,“怎麼不說話了?”
“有什麼好說的?”蔚藍笑了笑,笑的有些冷,“你以爲我們之間還能說什麼?”
池琛煩透了她的這種不在意的腔調,就好像他對於她來說真的已經成爲了一個陌生的路人一樣,只是,縱然煩,卻也因爲那個人是她而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