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來了?”
賈環心裡疑感着,而這時焦大也停下了馬車,賈環掀簾而下,向牛金斗拱了拱了,問道:“大人還有何事吩咐?”
牛金斗甩蹬下馬,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前日,賢侄說或可發一筆小財,不知這……”
牛金斗可是聽說過賈環生財有道,所以纔來此一問。
“原來他想問的是這個!記的還挺牢的!”
聽此,賈環有些好笑,也有些鄙視,隨意拱了扶手說道:“城外烘製完的黑石可以做菜、練鋼,比木炭火力還大。”
“啊!”
牛金斗聽了既高興,又後悔,高興的是真有一筆小財可發;後悔的是這小財本來可以變大的——當時他不該聽賈環的話,停止建窯的!
隨後牛金斗讓人收集焦炭不提,而賈環一行人繼續東去。
乍然脫厄,衆人心情都是輕鬆喜悅,行走間,不知他們談了什麼,賈到聽到窗外傳來歡笑聲,其中竟然有褚健的聲音!
而坐在車內,纓絡垂簾,美人如玉,再想着前一陣子的遭遇,賈環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
而寶釵身上傳來冷冷沁沁的清香,賈環突然想起紅樓夢裡曾經寫道寶釵身上戴着冷香丸,閒散之餘,他起了好奇之心,笑道:“姐姐身上的冷香丸是什麼樣的?可否給我看看?”
“這有什麼不可的!”
說着寶釵從袖中一探,拿出一個白色的藥丸,遞給賈環後,又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是顰兒告訴你的,還是……”
說到這裡寶釵愣了一下,心中有愁絮飛起。
而寶釵這微微的一錯愕,也被賈環捕捉到了,他心裡也是愁絮飛起,悔不該提起這個話題——默默做着,相看兩不厭多好!
但是此刻他只能裝做不知道,微笑道:“不是,我聽晴雯說的!”說罷,賈環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個清姿綽絕又辣椒火爆的人兒。
而寶釵聽了賈環這話卻是心裡一甜,“原來環弟早就惦記於我……他各方面都極好的,只是太風流!”
寶釵羞澀的想着,腦子裡也浮現出一個人影,於是問道:“你那日去幷州,城外與你送行的是誰呀?好像是,是二丫?”
沒想到寶釵轉瞬間居然問到這個問題,跨度之大,讓賈環一愣,但賈環隨即猜到寶釵這話的醉翁之意——她在意的只怕不是是不是二丫,而是二丫是什麼人!
想到朱玉初和自己的關係,更重要的是朱玉初和黛玉、寶釵、晴雯等的關係,最難消受美人恩!賈環感覺一陣頭痛和茫然,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道:“她是寧王府的玉初郡主。”
“啊!她對你可是用心良苦啊!怪不得你這麼維護她!”想到朱玉初以堂堂郡主身份竟扮僕待人,寶釵不由得牙酸了一句,心裡恨不得當時自己也是賈環身邊的丫頭。
“說好的端在賢惠,知書達禮呢!”
賈環沒想到寶釵居然也會有黛玉牙尖嘴利的一面,只好辯解道:“我以前並不知道。”
說完,卻見寶釵雪腮似笑非笑。
“以前不知道就維護……她一定是這麼想的!”
賈環猛然醒悟,有想摑自己嘴巴的衝動,這個話題繼續不下去了,賈環只好扭轉話題:“那日的事情你怎麼知道?你也去了?”
寶釵雪腮微微一紅,說道:“那日我去的早,見沈大人他們來了,我就躲進了松林裡,然後就見你和二丫嘀嘀咕咕……我,我就回見了!”
雖然只是輕輕的一段話,但裡面卻包涵了太多的情感!
賈環本來還爲自己與朱玉初的私語被寶釵看到而感到有些羞澀,但寶釵最後的話裡所深藏的委曲讓他的心一陣悸動……
“寶姐姐,我定不負你!”一把抓住寶釵的柔荑,脫口而出。
寶釵臉上頓時紅霞撲面,半天才輕輕的說道:“願君憐惜,以後爲奴爲婢,悉聽君便!”
這或許就是封建女子的命運,以男子爲天,身不由己!
望着眼前的玉人,端莊明媚,弱柳纖姿,而爲了心中所喜卻又心智堅定,寧願飛蛾撲火,賈環的心再次被打動,心裡那股保護欲也油然而生。
“你放心!”賈環再次用力握了握寶釵的玉手。
寶釵美目流盼生輝,星星點點,羞不可抑,任由賈環握了一會兒,然後輕輕一抽,細聲說道:“他們可別進來了!”
這就是寶釵與黛玉、朱玉初她們不同的地方,雖然對待愛情同樣的火熾,但寶釵火熾裡帶着冷靜!
……
一路行去,打尖住店,閒談中漸漸的瞭解了各自的身世:李牛兒家在山東,還有一老母;張千刀家在蘇浙,因殺了世仇才進的囚虜營,家中親人只有他兄長一家了。
而張猴子卻是個偷兒,漂泊天下,現在決定從良,求賈環收留,賈環感於他那日的怒火,知道他也是個有血性的漢子,所以也就同意了。
至於褚健,令賈環奇怪的是他竟說無家可歸……李牛兒,張千刀回鄉正好也順路,最後賈環邀請他們去京城一遊。
走走停停,賈環與寶釵的感情與日俱增,可能是因爲有報社交往的底子在,兩人有時不說話,往往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兩人就會明白對方的心意。
一個月後,己是四月,初夏己到,天地鋪綠,京師在望。
見此一行人都很興奮,李牛兒嚷嚷着要好好玩玩,張千刀諷勸他不要再耍野性兒,京師非比別地,可別剛出來就進去了!
這話惹的李牛兒大怒,立刻向他揮舞起了雙錘……
而賈環也是如此,心裡想着趙姨娘、黛玉、朱玉初、晴雯、鴛鴦、如意她們,猜測着他們怎麼樣了,同時還想着報社——它給了他家的感覺!
而當賈環回到車內才發現寶釵輕愁滿面,一路之上賈環也知道了寶釵之心憂:一向是個乖寶寶,卻一下子捅個大簍子,她不如該如何面對薛姨媽。
因此賈環勸解道:“回頭你先到報社一停,我與你同去。”
寶釵是知道薛姨媽和薛蟠性子的,雖說是自己去找賈環的,但賈環去了,爲了面子,薛姨媽和薛蟠一定會說是賈環勾引的,也一定不會放過賈環!
而且他此時去,似乎也會加重勾引這種說法,她不願賈環白白受冤,還加重事態,因此寶釵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