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賈珠打算投資開辦酒樓之事,爲此亦已尋到合作對象,並安排千霜爲自己全權管理酒樓的運營。此番賈珠還需考慮之事便是如何爲自家酒樓宣傳造勢,將其打造成爲獨一無二的消費品牌。
而關於這一點,賈珠首先想到的方案便是將餐飲與娛樂結合起來。因了京師戲曲之盛,甲於天下,由此戲子相公成爲了煙花場中陪酒陪客的上上之選。如果此番將戲班表演與餐飲經營結合起來,那顧客便是不爲吃飯只爲聽戲,便也能來到酒樓。如此不僅能增加酒樓的營業額,更能提升酒樓的檔次。
而至於和哪些戲班聯手合作,卻是需要慎重考慮的問題。如果爲節約成本,選擇與尋常普通的戲班合作,那些個戲子或許能唱上幾段崑曲亂彈,然而到底因了眼界不高,致使出言無狀、舉動皆俗,反倒會降低了整個酒樓的檔次。而若是像顏慕梅與袁玉蓉這等戲班的頭牌名旦,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俱佳之人,且不論他們的出場費用不輕,很多還是爲各個王孫官宦所御用的戲子,是被禁止外出陪酒的,更不會出席外面的演出。由此這等戲子是請不來的,但賈珠倒覺借用他們的名聲來宣傳一番是無甚不可的。就如賈珠之前在北靜王府見到的顏慕梅的師父,他手下的聯錦班除卻這顏慕梅,還有不少戲子,倒也並未成爲王府專屬。若是藉以與這班人簽了合約,令該班戲子在固定日期前來演出,與自家酒樓聯名宣傳,怕是更爲造勢。加之賈珠又聞說這顏慕梅的師父傅慶明乃是貪得無厭之輩,只要能投其所好,令其有銀可賺,不怕他不與自己合作。於是賈珠便打定了主意,欲與這傅慶明打一番交道。
正值這一年的八月廿五,賈珠的生日又臨。自賈珠在翰林院任職之後,其地位自是不同於以往,生日之際亦需闔府大擺筵席,請來翰林院同僚上下屬諸人並一干京師之中有所往來的親戚朋友一道慶賀。卻說此番賈珠除卻邀請了翰林院的諸位同僚之外,其他便如四皇子並五皇子俱是送了請帖。二位皇子雖未曾親身前來,亦是遣了府裡的長史官或親隨前來送了賀禮。此外便是南安郡王世子炎煜、北靜郡王世子水溶,以及平日有所往來的蔣子寧、韓奇、譚欽思等人均應邀前來。出人意料之事便是通常他人難以請到的侯柳二人此番亦親身前來,分別代表修國公府並理國公府送上了賀禮。
而正與大堂中接待諸人的賈珠見此番跟隨水溶前來的戲子是袁玉蓉而非當初和自己相識、傳言之中最得水溶寵信的顏慕梅,心下不禁大爲納罕,遂便狀似不經意地開口詢問水溶道:“世子此番怎的未令月藺作陪呢?想來自從弟之前在靜王府見過他之後,至今尚未面見過。”
此話一出,賈珠當是未曾錯過水溶面上一閃而過的陰霾,心道北靜王府之中定是有事發生了,便見水溶勉力斂下神色中的異常答道:“月藺近日裡病了,正臥牀將養,故而無法前來。”
賈珠聞言則道:“是嗎?如此當真遺憾啊,還望他千萬保重了。”
隨後便將水溶一行人迎入大廳,之前那話自是不再提起。
卻說此番爲了能與這傅慶明搭上線,賈珠專程藉助了自己這生日宴會的機會,自己掏錢請來了傅慶明的聯錦班來榮府唱戲。
而爲了令自己與傅慶明今後的合作更爲順利,賈珠不僅此次出了大價錢,還對傅慶明取諾曰不久之後的寧府珍大爺的生辰,他還將邀請他的戲班前往助興,費用自是不薄。賈珠當是知曉這欲與人合作當首先誘人以利的道理。這傅慶明見從賈大少爺這處有錢可賺,自是樂得眉開眼笑,對了賈珠那是笑臉相迎,百般諂媚討好,只恨不得抱着賈珠大腿叫爹。
此番賈珠私下裡尋了傅慶明商議二人的下一樁生意,待二人商議畢,傅慶明正待離開之時,賈珠憶起這傅慶明正是顏慕梅的師父,遂便開口問道:“這月藺我不久方纔在王府見過,彼時尚且好好的,怎的忽地便病得起不了身了?”
這傅慶明聞言忙地轉頭四顧,見周遭無人,方纔步至賈珠身側低聲答道:“大爺是聽何人說的我家月藺病了一事?”
賈珠見狀皺眉對曰:“靜王世子。出了何事,怎的這般鬼鬼祟祟的?”
傅慶明低聲說道:“大爺有所不知,事情哪是那般簡單。外人只道是我家月藺病得起不了牀,事實上我家月藺是給人冤枉了,被那北靜王爺從王府裡給逐了出來……”
賈珠聽罷大驚:“什麼?怎會如此?據聞世子平素最是寵信月藺,否則彼時便也不會喚他伺候陪酒,怎的如今竟被逐了出來?”
傅慶明道:“可不正是如此?我家月藺崑曲唱得好,模樣兒又俏,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是無不通的,給爺們陪酒也還能行令對對子的不是?不是小的吹噓,那《驚夢》、《尋夢》兩齣戲,找遍這京城也找不着較我家月藺唱得更好的。我成日家的將他當佛爺一般供着,不敢打不敢罵,生怕他受了一丁點兒委屈。若非此番他是爲那靜王世子看上了帶進王府裡,每月單獨給我這做師父的二百兩紋銀,我又何嘗捨得令他離了我這師父的眼皮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