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提燈給林清桂引路。
到了房間門口，洛書把手裡的燈遞給了林清桂，“五少爺。”
林清桂接過燈盞，對洛書說:“多謝洛大人。”
“是奴應該做的。”洛書很恭敬。
林清桂也並沒有林清桐那種高高在上的臭毛病。
什麼人在什麼環境下生長，會影響他們的價值觀。
林清桐像火一樣，驕傲慣了。
但是林清桂的看法還是一樣的，只要洛書能讓母親高興，那就是好的。
洛書看着林清桂進了房間裡，這才重新上樓去找陳玉壺。
陳玉壺什麼都沒問。
林清桂向來是有分寸的。
第二天洛書被留下處理殘局，陳玉壺則跟着林清桂回了京城。
林清桂沒有騎馬，而是跟陳玉壺一起坐了馬車。
陳玉壺笑着問林清桂，“怎麼了?你昨天突然去找我，是不是有事兒?”
“還是出城有公務在身?”
林清桂看起來很淡然，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影響到。
“不是，兒子出城，是爲了私事。”
“說來我聽聽。”
林清桂看了一下陳玉壺的臉色，搓了搓手指，還是開口說:“兒子出城，是爲了查我姨娘的事情。”
陳玉壺看起來對這個答覆一點也不意外。
笑着看林清桂，“怎麼樣?查到了嗎?”
林清桂點了點頭，“查到了。”
“你見到她了?她過的還好嗎?”
陳玉壺不見動怒，反而語氣中含着一種真誠的，對故人的問候。
陳玉壺是真的很佩服她，不是所有人都能捨下自己的剛生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因爲孩子，被囚困於婚姻中，不得解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蔣姨娘和林驥是真的很合適。
他們都願意爲了自己活着。
她想走，陳玉壺願意託她一把。
林清桂看着陳玉壺，他有太多的疑惑，沒有解開，只有眼前的人，能給他解惑。
“她過得很好，夫妻和睦，有了很多的孩子。”
陳玉壺不意外，“她那樣性格的人，就是會過得好的。”
“你想知道什麼?”
“姨娘爲什麼會選擇離開?母親爲什麼會讓姨娘離開?”
“我不認爲你姨娘有錯，你應該知道，她是好人家的女孩兒。”
“你說說，爲什麼好人家的嫡女，突然成了你父親的妾室?”
“你父親沒有那個意思，難道好好的官眷人家，死活非要把自己的嫡女給獻上去?”
“就算是這樣，那你父親也大可以不收下就是了，邊關風氣開放，她還是能好好地嫁人。”
“尋一個家室品貌都相當的，看你就知道了，你姨娘的容貌不差的。”
“她沒有選擇成了人妾室，沒有選擇的生下你。”
“她對我構不成威脅，我們都明白。”
“她被框在那個架子裡，被帶回京城，她只能跟我爭。”
“但我可以讓她有選擇。”
“她選擇捨下你，去過她從前想過的生活，我覺得這很好。”
陳玉壺把過去的那段事情，三言兩語簡化給林清桂聽，並沒有說蔣姨娘什麼不好。
林清桂也一直看着陳玉壺，其實從找到的那個老婆子嘴裡，他聽到的事情，已經差不多。
但是那段陳玉壺提都沒提。
“你想知道什麼?”
林清桂搖頭，“本來是想問問，她爲什麼捨下我，憑什麼闔府上下，就我沒有親生的姨娘。”
陳玉壺笑了，人就是這樣。
她篤定的說:“你在怨她。”
“清桂，沒有人生來就是爲你而活的，尤其是，如果不是你父親，她原本也不會以姨娘的身份生下你。”
“姨娘的身份她被迫接受，你也不是她想要的。”
當着孩子的面，陳玉壺全都挑着好聽的說。
“但是生了你，她也爲你爭取過的。”
“她不能爲了你，而不要她自己，你應該體諒她。”
“以及，我養你這麼大，把你養的如鬆如柏，玉樹臨風，也不是爲了讓你去糾結，有沒有人愛你的。”
林清桂低着頭，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
“是!孩兒多謝母親。”
陳玉壺搖搖頭，覺得自己當不起他的謝。
他優渥的物質，到底還是親爹掙來的。
要說她做了，應該是對他進行了人道主義的一些關懷。
當不起他的謝，但是他是個好孩子。
“日後想要去看她，那就去看看她吧!”
林清桂搖頭，“她不要我，想要去過自己的日子，那就該讓她如願纔是。”
陳玉壺懂了，他還是怨的。
孩子小，想不開。
她也不準備說的更多。
年紀越大，她越想得開，恨不得自己明天就死。
她已經厭倦了。
陳玉壺和林清桂一起回到家裡。
蕭薿她們見到她都很高興，圍着陳玉壺轉。
林清桂把陳玉壺送到家裡就去官署了。
蕭薿和陳玉壺說:“長公主把莫忍接走了。”
陳玉壺點點頭。
坐在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很快有下人給她上了一盞茶。
陳玉壺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對看着自己的各位兒媳婦說:“你們好好的教自己的女兒。”
“長公主帶走莫忍固然是好意，但是我們家的女孩兒也不是一定就要嫁給他們家了，孩子還小呢!”
“我們家的女孩兒，一定要會審時度勢。”
“可以強勢，但是不能愚蠢，可以聰明，但是不能聰明過頭了，要有自己的風骨。”
“總歸是你們自己的孩子，你們自己教，我能做的不多。”“只能提點你們兩句。”
“是!兒媳們知道。”
陳玉壺點了點頭。
回到府裡，就無聊的緊。
蕭薿她們看出來，陳玉壺的興致不高，乾脆叫來了孩子們。
被孩子們圍着，東一句，西一句的，各個都嘴甜的很。
終於哄得陳玉壺露出了幾分笑容。
她只有跟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才真開心幾分。
畢竟孩子是她看着長大的。
晚上林清濁回來聽到妻子說母親最近心情不好，越來越不愛待在家裡。
林清濁笑了一下，“母親既然不愛待在家裡，那就看哪個莊子上好。”
“離京城不遠的，否則母親還要想孩子們，”
“好!我回頭和長嫂商量。”
崔氏笑着答應着。
孩子們都孝順，陳玉壺也領情。
陳玉壺沒去莊子上的日子，家中的其他孩子，就經常來煩她，保證她院子裡總是熱熱鬧鬧。
林清柏帶着清桐和清濁過來，甚至私下裡問過陳玉壺。
“母親想不想給洛書安排個一官半職?”
陳玉壺原本已經定下去莊子上的日期。
肯定會帶上洛書，從此大概就是，她和林驥正式的分居。
甚至開始分府別住。
陳玉壺原本這幾個人過來，又找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寶貝，來討她開心。
結果一開口，陳玉壺就被震驚了。
她看着林清柏他們幾個，毫不客氣地問:“你們官做夠了?”
“明天你們哪個要當攝政王了?還是權傾內閣?”
林清桐是個耐不住的，率先就“嘖”了一聲。
他早就說了，母親不會答應的。
他們倆偏偏不死心，現在被寒磣一頓，這下子死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