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挽寧趕忙上前來扶住了你的手。
“小主，您還好罷?若是知道如此，奴婢說什麼也不會離開您半步的。”話說到此處，挽寧的眼睛裡似乎有淚光閃過，懊惱地看着你。
你搖搖頭，緊了緊帕子：“我無事，你啊，哪裡就嚇成這樣了。”
你們兩人正說着話，就見雪瑩急匆匆地朝你走過來。
“可真是嚇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好啦，我這不是沒事嘛。別擔心了。”你寬慰地笑了笑，伸手幫她理一理微微凌亂的髮絲。
“我去你宮裡坐坐。”雪瑩用力地點點頭，復又拉住你的手。
長樂宮。
錦貴人的住處已經被封鎖起來，外頭站着好些宮人，有個瞧着衣着與旁人不同，似乎是領頭的嬤嬤見着你們，匆匆上前行禮。
“奴婢見過懿婕妤、見過盈婕妤。”
你點點頭，看着神色肅穆的一衆宮人，終究有些擔憂：“錦貴人她……”
嬤嬤神色沉靜：“錦貴人小主尚有嫌疑，太后娘娘派奴婢將她好好看管起來。小主放心，太后娘娘考慮到您還居住在這宮中，特意吩咐了，來的都是些有力氣又老成的嬤嬤。”
你點點頭，也不好再說什麼，拉着雪瑩回了殿中。
“這外頭這麼多人，來來往往地看的人心裡都悶悶的。”雪瑩撇撇嘴，似乎有些嫌棄。
“說白了，都是這錦貴人拖累了令儀你。難爲你了。”
你端着一碗茶：“太后娘娘已是格外開恩，顧忌着我了。”
景寧端上來各色點心，隨後悄悄推門出去，留你們二人在屋內說話。
“說起來，今日這事可真是蹊蹺。”雪瑩慢慢嚼着一塊桃花酥，若有所思地開口。
“的確。福嬪的胎也有三四個月了罷，早就過了不穩的時候，她平日裡也經常出來走動。偏偏今日太后娘娘設宴，福嬪身邊一時沒人，就出事了。”你呷了一口茶，清苦的氣味在嘴裡瀰漫開來。
“倒像是有人一直盯着她，早有預謀呢。就等着有時機下手。”雪瑩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也不一定。如今福嬪是頭一個有孕的，太后娘娘、皇上和各宮娘娘都眼巴巴盯着她這一胎呢。如此下手，未免太過惹眼。”你冷靜地分析道。
“你這麼說也有理，實在是奇怪。”雪瑩摸了摸頭髮，有些苦惱的樣子，隨後甩甩頭。
“還好令儀你沒事。你真的要嚇死我了。還好你與皇上正好碰上，否則這長樂宮恐怕都要被封鎖了。”
“都是湊巧的事。”
“說起來，楊嬪身邊那個宮女，叫……荷香對吧？若不是她耽誤了時間，沒有去取點心，楊嬪也不會被禁足。”
“你這麼說來，錦貴人也是無辜可憐。不過是把自己宮女放出去叫四處走走，結果就出事了。”你搖搖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無巧不成書嘛。我們現下只要好好等着太后娘娘與皇上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就是了。”雪瑩伸了個懶腰，又拿了一塊點心。
“說到福嬪……我們現下能去看看福嬪嗎？”你突然開口。總覺得這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嗯?”雪瑩驚訝地險些跳了起來：“你還要去看她麼?如今特殊時期，還是事事謹慎些爲好。”
你也不作堅持，淡淡應下。只是心裡思忖着總要找個機會去看看纔好。
“出了這事，恐怕皇上今日會去福嬪宮裡安撫她罷。今日各宮嬪妃也不必眼巴巴地盼着了。”
“這是自然。畢竟是這宮中第一個孩子。”
是夜，思祥宮。
皇上並沒有如衆人所料一般去看福嬪，只是賜下許多賞賜叫她好生將養着。
殿內點着許多蠟燭，福嬪躺在牀上。搖晃的燭火將她的影子拉長，看着極爲寂寥。
她臉色蒼白，在聽到宮女來報皇上只賜下許多賞賜，並沒有來看她時，更顯得失望寂寥。
“撫琴，你說，皇上是不是根本就不關心我?甚至於我肚子裡的孩子險些出事，都不來看我。”她神色憂傷地朝着身邊的宮女問道。
“小主，您說什麼呢。皇上怎麼會不心疼小主呢？您可是懷着龍胎啊。”撫琴嚇了一跳，趕忙低着頭回答道。
“那皇上怎麼不來看我呢?”福嬪臉色更加不好看，似乎隨時要落下淚來。
撫琴瞧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只能想出些寬慰的話來說：“小主，奴婢瞧着，這恰恰是皇上心疼您的表現呢。”
“這話是怎麼說?”福嬪神色懨懨地看過去。
“奴婢想着，小主今日出事，必然是有那心懷鬼胎的，嫉妒小主有孕。若皇上再來看您，萬般關心，恐怕會將您更推上風口浪尖啊。”撫琴硬着頭皮努力想着措辭。
福嬪性子單純，素來是容易被寬慰的，此刻卻不見舒緩的神色，似乎更加低落幾分。
“你下去罷，我累了。”
撫琴乖順地點點頭，上前放下帷幔，伺候她睡下，還不忘熄滅幾支蠟燭。
人躺在牀上，卻遲遲睡不着。福嬪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肚子，用低的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開口。
“孩子，都怪母妃，母妃既無家世也無容貌才藝，不得皇上關心。今日出了這麼大的事，皇上都沒有來看母妃一眼。”
“呵，這三個月，皇上就來看過母妃一次，甚至匆匆幾句話就走了。”
“孩子，你的父皇他那麼好，選秀的那一眼，就讓我情根深種。”
“可是啊，他的後宮太多人了。靜妃娘娘出身太后母家，慧昭媛娘娘端莊大方，懿婕妤出身名門，頗得皇上寵愛。盈婕妤亦是太師孫女的出身，楊嬪是丞相嫡長女，錦貴人與陳貴人倒是身份平常些，只是她們一個八面玲瓏，一個費盡心思爭寵。”
“母妃呢，只有一片癡心。”
“孩子，也是母妃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看來還是不行啊。”
福嬪輾轉反側，這一夜終究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