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聞臉一紅,對她這關心的舉動感到無比溫暖,柔聲道:“可毛兄弟和我十幾年沒見了,就是喝死了也是值得的。”
“傷?雨少爺你受傷了?!”毛衍負當下拍案而起,道,“誰幹的?!”
嶽人龍一驚,知道這傷是自己造成的,卻也不好交代,畢竟是比武。雨聞忙拉住毛衍負的手,道:“你這急哄哄的脾氣十幾年也沒改啊,我這是比武受的傷,不是被人欺負。”
說完,他便把自己參加比武一事向毛衍負和盤托出,毛衍負聽完哈哈大笑:“雨少爺,你還是和當年一樣貪玩、要強!比武這種事你是斷然不會錯過的,爭第一也是你絕對不會放棄的,爲此而受傷,卻也不該,畢竟你的身體金貴,不像我們這些粗人。”
雨聞擺擺手,道:“什麼話,我都說了,我現在就是普通人一個,哪還是什麼少爺?以後也別叫我少爺了,叫我小雨就行了。”
毛衍負聽出了些話外之音,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雨聞藉着酒勁,訴苦道:“我現在是個被逐出家門的不肖子,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是個人見人厭的倒黴鬼。”
“到底怎麼回事?”龍智缺和嶽人龍也好奇起來。
雨聞在他們再三追問下,才娓娓道來,原來雨聞原本是金雲州節度使雨從雲的長子,爲人很重江湖義氣,也好結交江湖朋友,不僅對江湖上人如此,他對讀書之人也很尊重,曾拜當世著名學者江底月爲師,學習做人的道理。後來,江底月因爲得罪了混沌國當朝宰相辜樑馨,遭人陷害,被放逐到遙遠的荒漠,飢寒交迫而死。雨聞得知這件事情後,與辜樑馨發生了爭執,原本要被判重罪,因其家人多方走動,又給辜樑馨送了大量錢財,才免於罪責,卻被辜樑馨要求將他逐出家門。就這樣,他一下從貴族公子哥淪落到街邊流浪漢了。
“豈有此理!”毛衍負聽完氣得用力一拍石桌,竟將石桌的一角硬生生敲成了碎末。光是敲下一角,也許很多練過硬氣功的高手都能做到,沒想到他這一拍是直接將石桌那一角拍成了碎末,這功力簡直不是人。
嶽人龍也很不平,道:“這叫什麼道理,真是奸臣當道!枉我們軍人在前線拼殺,保護的竟然是這麼一幫昏庸之人,改天我找我軍中的兄弟們,給你聯名上書求赦免。”
雨聞搖了搖頭,以他倔強的性格,求來的赦免,不要也罷。還是毛衍負瞭解他,幫他答道:“誰稀罕他們的赦免,他們放逐雨少爺,雨少爺還更自在呢,這不,還有我們這幫好朋友嗎,不比在那朝堂之上受人欺負的強?!”
“就是,別難過了,你的傷還沒好呢。”龍智缺說着,溫柔地捏了捏雨聞的手。
毛衍負看在眼裡,喜在心頭:“雨少爺真是好福氣,有龍姑娘這麼好的女朋友,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嶽人龍是個大老粗,也對男女之事沒什麼感覺,不過聽毛衍負這一說,忽然覺得有個另一半也是挺好的事。
雨聞感到從手上傳來的絲絲暖意,又聽毛衍負如此安慰,再看嶽人龍眼中的羨慕之色,頓時喜悅非常,往事的陰霾一掃而空,臉上浮起得意神色,馬上換了個話題:“小毛蟲,你這次到荒蛋島上有什麼任務?”
毛衍負對這位昔日故友自然無話不談,也不隱瞞什麼,當下道:“這次我奉師父之命,前來荒蛋島正是要聯絡各大正道名門,商談一件江湖要事。”
雨聞好奇道:“出什麼事了?”
毛衍負淨爽的臉孔頓時浮現出嚴肅的神情,緩緩道來:“十九年前,魔君之魂‘荒蛋骨’重現人間,因此有預言者斷言,第八次神魔大戰有可能會在十九年後拉開序幕。話說,這‘荒蛋骨’威力無窮,一旦被有緣之人得到,就可能開啓魔界大門,放出千年魔君。這千年魔君本就法力無邊,再加上‘荒蛋骨’的能量,就可以顛倒乾坤,毀天滅地,造成天下大亂,生靈塗炭。因此,這次師父派我聯絡各大武林名門,就是爲了要解決這個災難的隱患,確保魔君不會再度興風作浪。”
雨聞不解地問道:“可武林中人爲什麼現在纔想起來要聯合解決這個問題呢?‘荒蛋骨’不是十九年前就出現了嗎?”
毛衍負聳聳肩,苦笑道:“你以爲以前不想嗎?問題是‘荒蛋骨’出現時被人藏起來了,天下的高手們多方尋找也沒找到,後來也就作罷了。一直到前些日子,師父忽然感應到‘荒蛋骨’的能量了,這纔有些擔憂。”
嶽人龍追問道:“那‘荒蛋骨’到底在哪裡?”
毛衍負搖搖頭,答道:“師父也不清楚,就算清楚,也不可能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信息,所以他纔要我聯絡各大門派,一起想辦法把這個‘荒蛋骨’找出來毀滅掉,避免一場天下浩劫。”
龍智缺也問道:“那大家聯合起來打算怎麼辦?天下這麼大,一塊小小的骨頭不是比大海撈針還難?”
毛衍負笑道:“這魔君之魂雖然叫‘荒蛋骨’,卻不是一塊骨頭,而是一片頭骨的碎片,它也不能單獨存在,而是依附在一個宿主的身上的。”
“宿主?”雨聞道,“你的意思是,這‘荒蛋骨’在某個人的身上?”
毛衍負道:“嗯,極大的可能是人,當然,也有可能是一隻動物,總之是要依附在生命體上。”
龍智缺問道:“那找到了以後怎麼毀滅呢?是直接把這個人殺死?還是把‘荒蛋骨’挖出來燒掉呢?”
毛衍負道:“這‘荒蛋骨’一旦附於人體,此人就已經入魔,身上有根除不掉的魔性,就算不立刻變成魔,將來也會是天下的禍患。所以,挖出‘荒蛋骨’是無濟於事的,光是把他殺死也是治標不治本的。只有將他投入九空山,才能一了百了。”
雨聞、龍智缺和嶽人龍都是一驚,雖然此時是深夜,但他們都感到了脊背上的陣陣炙熱感。因爲那九空山是荒蛋島上最大的活火山,裡面的岩漿足以在瞬間將一切投入其中的物體化爲灰燼,連渣子都不會剩下一點。
龍智缺皺了皺眉頭道:“可是那人就算當年剛剛出生,現在也才十九歲吧,怎麼就肯定他將來會成魔?就不能對他進行教育或者關起來嗎?一定要用如此決絕的手段?”
嶽人龍也有些不理解:“是啊,這要是他剛出生就被你們發現,豈不是也要直接把那嬰兒丟到九空山裡去?”
毛衍負對這些其實也沒經驗,他只是奉命下山聯絡的,沒有想那麼多後面的事,也不知如何回答這些棘手的問題,只好喝了口酒,含糊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了,也許吧。”
龍智缺一想到一個嬰兒被丟到九空山裡的情景,就感到不寒而慄,她從小到大都沒涉足江湖之事,一直以爲世界很美好,天下很太平,不知道什麼是魔,也不知道什麼是爭鬥,只知道風花雪月。
嶽人龍雖然久經沙場,卻對這種做法也有幾分牴觸,畢竟一個嬰兒什麼也不懂,難道就因爲他體內有個魔君的殘留物,就要將他置於死地?
雨聞卻是在上流社會呆過的人,對於這種事有很深刻的認識,便淡淡地解釋道:“應該是會這樣做的,天下之人大多如此,對於威脅到自己的東西,一概會不擇手段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