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本善關切道:“那你也不用熬到那麼晚才睡覺啊,萬一把我治好了,你卻累倒了,不還得我們來照顧你?我們這樣來回照顧,哪天是個盡頭?”
凌金笑道:“你可真會想,要是我們這樣來回照顧,那就永遠別到盡頭了,就讓我們這樣一直到老到死不是挺好的。”
沙本善笑道:“那可不行,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做呢,不能一輩子就幹這事。”
凌金道:“換作是我,你也一樣會半夜給我買藥採藥去的啊。”
沙本善嘴上說:“那是當然。”心裡卻在想,如果是莫宣竹受傷,自己確實會半夜去替她買藥採藥,做什麼事都不在話下,可如果是這剛剛認識沒多久的凌金受傷了,自己可真的未必會像凌金對自己這樣盡心盡力,最多給她治好傷了事,絕對不會付出太多的。
這麼一想,沙本善反倒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凌金了,不過幸好凌金並沒有看出來什麼。
在一旁看兩人你來我往,脣槍舌劍的柳乘風心裡說不出來的酸楚,輕輕捏起拳頭,貼在嘴巴上,乾咳了幾聲,道:“二位慢聊,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二人挽留,自顧自進了後院。
沙本善看着凌金道:“凌姑娘,你是哪裡人啊?”
凌金道:“怎麼?查戶口?”
沙本善道:“我只是隨便問問,畢竟你昨天也救過我的命,將來我要報恩都不知道去哪找你呢。”
凌金道:“誰要你報恩了?要報恩也得先徵求我的同意吧,我要什麼自然會告訴你的。”
沙本善道:“那你想要什麼呢?”
凌金道:“你看我的名字有個金字,自然最喜歡金銀財寶了,你將來如果要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不如就給我搬一座金山來吧。”
沙本善嘴巴張得老大,道:“凌姑娘,我可是從小島上來的一個窮光蛋,別說金山,我這輩子能養家餬口就很不錯了,你還是換個東西讓我報答吧。”
凌金笑道:“既然錢你沒有,那就把你這個人報答給我吧!”
“什麼?”沙本善一愣。
凌金指着沙本善的鼻子,道:“我說啊,把你這個人以身相許,給我當報答的禮物啊!”
沙本善頓時臉羞得通紅,第一次有姑娘這樣不顧禮儀地跟他開這種玩笑,他一點也沒心理準備。
凌金見他這模樣,更是開心,道:“傻小子!逗你玩的,你要真把人給了我,我還未必敢要呢。我說啊,還是金銀財寶靠譜一點。”
沙本善這才恢復常態,道:“我看凌姑娘你這打扮也不像是缺錢的人啊。”
凌金嘴一撇,道:“再有錢的人也不會嫌錢多的啊。”
沙本善道:“這倒也是,人的慾望總是沒有盡頭的。”
凌金道:“那就一言爲定了,將來你發財了,記得來報答我。”
沙本善苦笑道:“這恐怕要等到下輩子咯。”
凌金道:“怎麼會,當此亂世,發財的路子多了去了,眼下就有一個發財的好機會啊。”
“哦?”沙本善好奇道,“什麼機會?”
凌金道:“昨天我出去採藥的時候,路過鎮口,看到一則佈告,說耽秀城城主高天才的寶貝兒子被邪靈纏身了,城主找了很多道士、法師、高僧來給他兒子驅邪,都沒能成功,現在他正四處張榜尋找高人,說是誰能夠將他兒子身上的邪靈趕走,就賞那人黃金一萬兩。”
“一萬兩?!”沙本善眼珠都直了。
凌金點點頭,確認道:“當然是一萬兩!高城主可是五十歲才得子,視爲掌上明珠,一萬兩都算少的了,真要能驅邪成功,肯定還有別的獎賞呢。”
沙本善又嘆了口氣,道:“可惜啊,不管多少獎賞,都跟我沒有關係啊,我又不懂驅邪。”
凌金鼓勵道:“不要這麼早就下結論啊,或許高城主的兒子並不是被邪靈附體呢,其實是受了什麼傷或者什麼病,而這個傷病正好是你的法術可以解的呢?”
沙本善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多的如果,搖搖頭道:“我這法術跟驅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還是別去丟人現眼了。”
凌金還不死心,道:“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呢?這可是一萬兩黃金,反正試試又不要本錢,你連報名費都不用出的,何必浪費這個大好機會呢?”
沙本善這才點點頭,答應了她的建議。兩人匆匆吃了早點,來到後院,準備叫上柳乘風一起去掙大錢。
一推開柳乘風的房門,卻見不到一個人影,沙本善和凌金屋前屋後找了好幾趟,也沒看到柳乘風。
沙本善道:“奇怪,柳兄剛纔明明走到後院來的,難道還能飛走不成?”
“快看這個!”凌金忽然叫道。
沙本善循聲望去,卻見凌金從牀頭的支架上扯下一張紙條來,上面寫着一句話:沙兄、凌姑娘,在下有要事,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落款是柳乘風。
沙本善和凌金都沒見過柳乘風寫過什麼字,也就無法辨別這個紙條是不是柳乘風本人留的,也只能信以爲真,只是奇怪的是,爲什麼他不從前門走,而要消失在後院呢?
凌金分析道:“可能柳乘風遇到的事十分緊急,只能騰雲駕霧而去,來不及到大堂通知我們了,或者他也不想給我們添麻煩,再或者是不便讓我們知道的什麼急事呢。”
沙本善想想,這幾種可能性都有道理,他也見過柳乘風的擎天豬,確實比走路騎馬快得多,如果真有急事,他肯定直接在這院子裡就乘上擎天豬飛走了,自然不會留下任何蹤跡。
沙本善只好和凌金兩個人去鎮口看那告示,剛走到鎮口,就發現告示已經被人揭了,圍觀者也早已散去,四周空無一人。
“你瞧你,動作慢了吧,被人搶先了吧,一萬兩黃金沒了吧!”凌金連珠炮似地抱怨道。
沙本善倒也寬心,道:“本來我就沒什麼把握的嘛,既然有人能救他兒子,自然更好咯。”
凌金眼珠一轉,道:“就怕那傢伙未必能救呀,高城主又不是第一次找人來驅邪,能揭告示,未必能救。”
正說着,遠處大路上傳來一陣騷動。
“快點快點!他們追上來了。”
“哎喲,爲師跑不動了,這幫人真是追得緊!”
沙本善一聽這聲音,如此熟悉,還能有誰,正是那不語者和他的小孫女。兩人一前一後拼命逃,還不時地回頭看着後面。
“站住!不要跑。”一陣兵器碰撞聲,只見他們身後幾百米遠的地方,十幾名家丁手執各種武器,凶神惡煞,緊追不捨。
沙本善正要上前幫忙,那不語者卻忽然撞在一堵結實的肉牆上,整個人都被反彈回去好幾米遠。小丫頭的手正牽在不語者的手上,不語者被撞飛的瞬間雖然已經撒手,但慣性還是將小丫頭也帶得摔倒在地。
不語者眼冒金星,搖搖欲墜,還沒等他站穩,一隻肥大的巨手橫空劈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如老鷹抓小雞一般將他整個人高高舉起。
空氣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哈哈哈,終於讓我逮着你了,老不死的賊道士!老孃梅嬌娘可是不好騙的,你以爲你逃得出我的五指山嗎?看老孃怎麼收拾你!”
不語者戰戰兢兢地瞥向下面那個龐大的身軀,一張牛鬼蛇神一般的臉正死死地瞪着自己,那些渾身上下縱橫交錯的贅肉疙疙瘩瘩地擠在一起,簡直有點像巨型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