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託病幽居昭陽宮,卻與之前的廢后朱氏不可同日而語,仗着皇帝的寵愛,沒有任何人敢忽視昭陽宮的存在,一旦風吹草動,刮到下面也絕對是暴風級別的。
謝玖平日別說見個把妃嬪,最近也不過在皇帝千秋宴上露了一小面,其它的時候連交好的張妃和周妃都甚少上門,昨日宣召秦夫人覲見的消息一經傳出,簡直轟動了整個後\宮。
“皇后與秦夫人相似甚歡,單獨敘話近一個時辰,之後留秦夫人用了午膳,據說還見三皇子和公主,秦夫人走時,皇后甚至送到了殿門處,秦夫人幾次婉拒,皇后這才只派了軟轎送秦夫人到長夏宮。”
聽完回事的太監說完,太后眉頭緊蹙,一雙鳳目裡滿是糾結。
“皇后這又是作的什麼妖?”太后右手托腮,呲了呲牙。
秦夫人無權無勢,不過是個五品翰林的夫人,哪裡就值得皇后破天荒地這般對待?她這做婆婆的忙得腳不沾地,也不見皇后熱情澎湃關心一下。反而和這八竿了打不着的秦夫人熱乎的緊,難不成秦夫人身上又有什麼鬼讓皇后瞧着了?
“是不是謝姐姐看到秦夫人身邊跟着鬼了?好意提醒一下秦夫人?”張修盈嘴裡吃了半塊芙蓉糕,一邊吃一邊說話噴出了不少渣子。
“謝姐姐爲人最是熱心。”說完,她捧起熱茶輕呷一口,露出滿足的笑。
“你給哀家閉嘴!”
雖然張修盈的想法與太后不謀而合,太后還是受到了刺激,莫名地打了個寒顫,狠狠地瞪了張修盈一眼:“成天鬼鬼神神,你還能有點兒追求嗎?一個你,一個莊妃。現在連華陽也神叨叨的,宇文風那老傢伙還說調整風雲,這什麼爛風水?自從皇后復寵。這宮裡就沒消停過,原來還是亂鬥,現在都成一堆神經病了!”
太后恨鐵不成鋼,一嘴的大白牙幾乎咬碎了。
張修盈和謝玖修好也是好事,就她那腦袋也鬥不過人家,可是也沒必要傻乎乎地貼上去做人家的左膀右臂。陣前先鋒吧?
太后爲了彌補當初的錯誤。生生將張修盈攪進宮裡這潭渾水,免得她就這麼以處\女之身孤獨終老,特意將那蔣氏的二皇子抱到了她身邊養。
蔣氏以爲張修盈還是之前與她交好的那個換了芯子的。只道最近這張妃是讓皇后給嚇着了,各種溜鬚拍馬做樣子給別人看,一時沒繃住話匣子大開,有影兒沒影兒就開始說起了謝皇后的壞話。
結果張修盈一聽就怒了,當場就叫人把蔣氏給拖出去扇了十來個嘴巴,攆出了永福宮。
太后一聽也是醉了。
她千盯萬矚都進不去耳朵,蔣氏不過非議了謝玖幾句。這張修盈就崛起了。
知道的說張修盈正氣凜然,聽不進背後說人壞話的;不知道的還只當她抱起皇后的大長腿,失了代國府的臉面呢。
“哀家是叫你過來反省,不是叫你過來吃的!”太后嫌棄地瞪眼:“吃一塹長一智,你不能拿吃虧當吃飯,總得長點兒記性啊。”
“我長了。姑姑。”張修盈眼睛瞪的溜圓。憤憤地道:“我看蔣氏孩子抱到我這裡,可憐她。結果居然背後說謝姐姐壞話!背後嚼人舌根,也不怕爛舌頭。”
這一句話就把背後說了謝玖無數壞話的太后給惹毛了,當場幾乎把手上的茶盞直接砸過去。
“你——你可真是皇后的好妹妹——回你的永福宮,抄十遍宮規!不抄完,不許到哀家面前,趕緊走!”
張修盈眨眨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看臉色難看至極的太后,又看看一臉‘你在作死’更讓郭嬤嬤,半晌,將還剩了半盤子的芙蓉糕給端起來,站起身輕施一禮。
“姑姑,那我走了。”
太后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好懸沒直接憋死過去,只揚手揮退了張修盈,那擺手的速度噼裡啪啦跟風吹荊旗的速度差不多。
好半晌,郭嬤嬤重又倒了盞溫茶遞上去,太后一口就見了底,這時氣才順了些。
“皇上御駕親征,可不能讓後\宮這時候爆出什麼見不得光的,給他添亂,便是影響不到他那兒,就只京師裡等着看皇家熱鬧的不知凡幾——翠玉,叫下面的人給哀家看緊了,但凡風吹草動,即刻報與哀家知道。就是半夜有事,也叫他們直接通傳。”
太后幽幽一聲長嘆,這都是爲了皇帝啊。她伸手按了按眼角,操心易老,這陣子卻不知又要加幾根皺紋。
郭嬤嬤嘴角抽搐,太后這根本是大權在手,整個人都精神抖擻了,她敢不敢不在嘆氣的時候,嘴角還是上揚狀態啊?
精分是病啊,得治!
……
寧妃和馮妃上一次因爲廢后朱德音的死,不知怎樣處理,不顧皇帝的吩咐找上昭陽宮,顧宜芳大怒,第二天就要削了這二人的妃位,還是謝玖死求活磨,只道在宮裡找出倆襯手的助力不易。
皇帝這才通融,只是怒氣難消,到底罰了二妃半年的俸銀,又罰她們抄五十遍的宮規。
五十遍!
二妃一聽這數字就是一陣暈,後來多虧皇后求情,皇帝纔沒撤了妃位的消息一傳出來,立馬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卻又不敢直接上昭陽宮謝恩。兩人一商量,各自寫了一封聲情並藏的長信送到了昭陽宮,那信顧宜芳也看了,好懸沒把他膈應隔夜的飯也吐了出來。
權當這是二妃對皇后的效命狀,顧宜芳這才忍了,沒再挑這兩人的刺兒,否則照皇帝的意思,敢拿他的話當放屁,還是沒完的。
如今太后治理後宮,二妃沒什麼事就在各自宮裡抄宮規,很快就抄完了一大半。
寧妃這才歇歇手就接到皇后的召見,幾乎當場嚇尿。
皇帝御駕親征去了,不代表耳目不在宮裡,等皇帝一回來,只怕半條命都沒了。
只是這一次保住妃位還是皇后力挽狂瀾,否則她協理六宮,管了這麼多的閒事,只怕一朝落下去,還不定受多少擠兌。
皇后的吩咐,她是無論如何不敢違抗的。
當下便懷着無比憂鬱的心情收拾一番,連忙隨來人去了昭陽宮。
這時,天色已經漸晚,昭陽宮裡掛滿了宮燈。
謝玖也不諱言,一見寧妃的面,開門見山便問起楊才人近況。
寧妃還記得上一次被楊才人拉着一同到昭陽宮,皇后藉機趁打當時還是妃位的楊才人,緊跟着就貶了楊氏的位份。她知道皇后厭惡楊才人,便一向遠着。
如今一聽皇后問起楊才人,便知這楊才人又要倒黴,皇后少有的陰沉着一張臉,緊緊蹙着眉,甚至懶得粉飾太平。
“楊才人最近在浮碧軒照看二皇子,沒聽說她有什麼動作。”寧妃細想,然後搖頭,赧顏道:“前些天皇上下令要臣妾抄五十遍宮規,臣妾近來無事,便安心在凝香殿,卻沒聽說楊才人之事……不若明日臣妾在宮裡走動一番,探探虛實?”
“這倒不必。”謝玖淡淡地道。
那楊才人行事隱密,若非秦夫人信了她,親自爆出來,只怕她到死也只是懷疑,而拿不到實據。
可正因爲事情牽扯秦夫人,詛咒皇后這事牽一髮而動全身,當真攤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怕她也保不住秦夫人,卻只能當沒發生過,憑空抹平了它。
若要對付楊才人,只能另想他法。
現在皇帝御駕親征,到底還是不要在這關頭鬧出事來,憑地傳出閒話。畢竟楊才人份位低微,怎麼擺弄怎麼是,可她身後的楊氏隱藏的過深,卻指不定因此鬧出多少妖蛾子。
“我只問你,若將二皇子抱到你跟前養,你可願意?”謝玖笑吟吟地問。
寧妃微微一怔,眼珠好懸沒瞪出眼眶。
“臣妾當然願意!”她重重一點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膝蓋爬了兩步就到謝玖跟前,緊緊抱住那雙大長腿,如果不是顯得太狗腿,她當真要啃上兩口,才足以表達激動之情。
“謝娘娘恩典,娘娘大恩,臣妾永世不忘!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不管願與不願,帝后伉儷情深,中間連根針也插不進去,更不要說跟套了貞操帶,連碰都不碰別的女子的皇帝,後\宮女子形同守寡。
雖說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可是玉牒上她就是有子的妃嬪,說句不好聽的,哪怕皇帝哪天一個不小心殯天,她也不至於沒了着落,宮裡得養她一輩子。
她才懶得理楊才人是哪裡得罪了皇后,她還得爲楊才人這傻缺的舉動點贊,這才輪得到她坐收漁翁之利啊。
“只是……二皇子現在病着,就直接抱過來嗎?”寧妃激動的滿臉通紅,終於想起實際的操作性。
其實,她是想說,要不要她出了昭陽宮直接奔浮碧軒把二皇子順手就抱走。
謝玖輕輕挑眉,“這麼久,還沒好?”
“好好壞壞,也有快一個月了。”寧妃圓圓的眼晴滴溜溜轉,生怕皇后就此改了主意。
從楊才人引華陽去看秦萱蓉之計,就看得出楊才人是個深謀遠慮的,算盤都打到了二皇子成年。如今卻突然跳出來和秦夫人聯手,莫不是當真以爲二皇子的病是昭陽宮的手筆,才使得二皇子纏綿病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