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玖讓一副誓死扞衛節操的顧宜芳給鎮住了。
她張口嘴巴愣了能有好一會兒,才猛地撲進他懷裡,因顧着他的顏面又不好放開嗓門狂笑,只能趴在他胸前吭哧吭哧憋的她腸子都開始擰着勁兒的疼。
“阿玖?”顧宜芳試探的叫了一聲,抽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肩。
他就說她這股子熱情來的不同尋常,莫不是鬼上身了吧?
“你,還好吧?”他面色有幾分爲難,她懷了身子,天天吃的好睡的好,連帶着上身也再度發育,以前往他身上蹭,他還能當她是個小籠包,現在根本是一文錢一個的大白麪饅頭了,他這*凡胎的,可經不起這頓蹭啊。
謝玖笑的都嗆住,脹的滿臉通紅,好一頓咳嗽。
“我沒事、沒事。”她張嘴咬了他的肩膀一口,忍俊不禁。
“你快起來。”顧宜芳呼吸微粗,熱氣吹在謝玖的耳畔,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起身時不經意往下一瞄,果然見他起了反應。
宮人們隨時送菜進來,謝玖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勾\引他,可是看他這面紅耳赤,呼吸的節奏都亂了,她不禁心頭一跳,也有了想親近他的感覺。
“阿玖,你怎麼了?”他一把抓住她伸過來的手,神情嚴肅地看着她。“你是嚇着了?”
謝玖默,能嚇的春心蕩漾,也是個人才啊。
她抽回手來,若無其事地攏了攏披散到腰的秀髮。動作輕柔嫵媚,叫顧宜芳看了眼睛發直,那小眼神就沒離開過她那雙纖長的雙手。
這時,傳來高洪書輕輕叩門的聲音,呼拉進來七八個宮女將膳食擺在了外間屋的桌上。
顧宜芳回過神,看了看謝玖,猶豫着拉起了她手,一同走出去。
謝玖衝着高洪書輕輕一笑。道:“高總管先下去吧,這裡有我服侍陛下用膳便好。”
惠妃能隨意指使高洪書,他可不敢隨意聽着就下去,否則皇帝一旦翻臉。首當其衝的就是他這個貼身總管。他擡眼望向皇帝,只見皇帝揮了揮手,他這才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謝玖早用過膳,又吃了半個烤地瓜,坐下不過是陪着皇帝免得他掃興,零星吃上一兩口,全忙活皇帝了,一會兒夾菜,一會兒喂粥的,將顧宜芳驚的三魂七魄直往外飛。
這也……太熱情了……
若是平常的日子。指不定他高興成什麼樣,可偏偏是個大肚子,顧宜芳遺憾地吃下謝玖挾過來的青菜梗。
“一會兒吃完,你先睡吧,朕去泡泡湯池。你不必等朕。”顧宜芳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一邊眼角一眼一眼瞄謝玖,見她沒有失望的神色,才喘了口長氣。
謝玖對上他的眼睛,臉上便露出一抹笑。“陛下總瞧着我做什麼?”
顧宜芳微微沉吟,“朕覺得你今天……有些奇怪。”
謝玖想起兩人先前的爭執,手下一頓。“陛下,可還因先前的事情在生氣?我不是不和你說實話,而是我覺得你上一次說的對,我不能因爲心裡懷疑她,沒憑沒據就胡說,讓人傳了出去。就是攀誣之罪。你爲我好,我都記得呢。”
顧宜芳大掌一揮,“屋裡就你和朕,誰會傳出去?”
你啊。
謝玖心裡翻了個白眼,朝令夕改。一時三變,他是徹底厭棄皇后,連表面的恭敬都不想給她了嗎?
難道這是要廢后的節奏?
她心跳噗通一聲,不着痕跡地瞄了皇帝一眼,那表情坦蕩蕩的讓人難以相信他是在鼓勵她說皇后的壞話,不知道的還真以爲她金口御言,說出口就成真了呢。
可是,既然皇帝想要跟她玩兒真心話,她也只能一路奉陪下去。
至於以後怎麼樣,她算想開了,人活一世就圖個痛快罷了。
否則就算憋憋屈屈看着他一個個左擁右抱,她還得一個勁兒伏低做小,還不如就一直和小皇帝膩着,哪天就膩死了她也還是獨一份。
顧宜芳就看着謝玖的眼神從萬般無奈慢慢變成了堅定,可那堅定慢慢就成了雞蛋碰石頭的那種決絕,他不禁又是無奈地嘆氣,只道以前她是真把他的話給聽進去了,以後就算受了委屈也再沒說過皇后的半句不是,一腔子無奈又變成了滿滿的憐惜。
他腦補着謝玖一次次見皇后,受了不知多少的委屈,今天當着他的面,皇后還敢讓謝玖挺着個大肚子給她行了那麼長時間的禮,由此可見,以往也是沒少給她難堪。
“陛下——”
“好了,不用說了,朕都明白了。”顧宜芳抿了一小口白開水,然後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朕去湯池泡泡,你先睡吧。”
你明白什麼了?
謝玖目瞪口呆,準備了滿腔滿腹的話到了嘴邊就讓皇帝一句話給噎了回來。
剛纔還一副你不說就是不拿我當自己人的架式逼着她表態,現在她突破了心理障礙,正想着要不要反其道而行之往秦妃那邊引引,皇帝忽然就轉向,一個字沒聽起身就要去沐浴。
他這身上到底是有多髒?
她眼巴巴地還沒擦乾淨的嘴巴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謝玖無奈,也不能攔着皇帝不讓人家沐浴非聽她說,便招了安春讓人進來撤了膳食。
皇帝那神奇的腦回路,不管在他身邊多年,她還是理解無能啊。
好在皇帝現在厭惡皇后,什麼腌臢事第一個都落不下往皇后身上扣,也省得她挺着個大肚子還操那份抹黑皇后的心。皇后現在根本是自帶沫黑功能,皇帝想起來她來,她就是黑乎乎的一圈。
這一天連嚇帶累,謝玖剛沾枕頭就一覺睡了過去,待顧宜芳沐浴後香噴噴地回來一看,她大夢正酣,睡的香甜,雙頰紅撲撲。
顧宜芳一個健步上了榻,才躺直了,謝玖似乎感覺到身旁多了個人,翻身就貼了過去,大長腿直接近插到他雙\腿間,手臂貼在他的腰上,那大饅頭似的胸脯在他手臂蹭了蹭,他下面就可恥地硬了。
他呼吸一窒,幽怨地嘆了口氣,明天說什麼搬回寧安宮分開睡,這樣溫香軟玉的太折磨人了……
第二天一早,謝玖便坐着軟轎,前呼後擁地回了寧安宮,那綿長的隊伍,皇帝御駕親臨也不過如是。
惠妃幽居深宮養胎,衆妃向來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倒也相安無事。可她昨日與皇帝一同出席千秋宴,一出場就令皇帝接連貶了兩個妃嬪,連懷着皇嗣的蔣氏不禁貶了御女,還給禁了足。
這也就罷了,千秋宴不歡而散後,各宮才知道惠妃半路遇襲,差一點兒就着了不知哪個的道兒把命都扔了,緊接着就抓了不下百個宮女太監和四五個妃嬪,甚至還有莊妃和馮妃這兩個有妃位的。
惠妃這哪裡是人,根本是瘟神好吧?
走哪兒哪兒倒黴,還不如就讓皇帝捧手心裡圈在寧安宮,也省得到處走,禍害其他人了。
尚方監加班加點嚴加審問,倒是跳出三五個宮女太監指正陸美人近日的確抱回只野貓,天天當個寶貝似的躲在屋子裡和貓玩兒,那一頭撞死的宮女在千秋宴前一天,天黑以後出過宮門,但沒有人看見她在牆邊刻意弄出了冰面。
其實不管有沒有人看見,現在都不會有人跳出來說話,否則當日不舉報,現在惠妃出了事想起來什麼說什麼,不依同罪論,幾十板子也是少不了的。
沒有人做那吃虧賠本的買賣。
查了一圈,陸美人嫌疑最大,也在她的住處搜到了剩餘的貓薄荷草,可那貓薄荷如何得來的,仍是不得而知。
尤其永和宮的李才人招認看見自稱沒拉住主子而自責一頭撞死的那個宮女動手推的陸美人,頓時令案情越發複雜。不只是李才人,高洪書帶去的一隊太監有兩個眼尖的也看到了,可這麼多證據也沒用,陸美人死了,那宮女也死了,一下子變成了死無對證。
任誰都知道宮裡水深,沒有相當的勢力,抹不平這一連串的痕跡。
案子查的上不上下不下,遞到皇帝那兒,還沒開口就讓皇帝罵的狗血淋頭。事情查到此處,基本可以做個結案,可皇帝不滿意,認爲尚方監程業根本就是大事化小,黑了心肝,不知哪路神通到他那裡,他是吃裡扒外地想把這事兒抹平了。
程業就是頂着八個腦袋,也不敢擔這責任,原本想着差不多收線,也省得天家攪的不得安寧,最後還是錯處落他身上。
如今他算是讓皇帝給罵醒了,皇帝這是個不怕事兒大的,這一次是下了決心不把根兒揪出來就不算完,他就算爲了項上人頭,也不敢不往死裡摳,挨完罵回去就把幾乎將監房關的滿滿的宮女太監挨着個兒的打了一遍。
這下可算捅了馬蜂窩,雞毛蒜皮點事兒也讓這些嘴沒把門的宮女太監給倒了出來。
莊妃罵周妃就知道拍惠妃的馬屁,遲早有一天拍到馬蹄子上;周妃罵馮妃蠢,連繡個花都跟雜草似的;陸美人罵惠妃,就是個狐狸精託生的,遲早生出來倆小狐狸崽……這些個妃嬪私下裡根本是打了羅圈仗,互相看不順眼,下面的宮女太監也勾打連環,欺小怕大,跟紅踩白,好一番窩裡亂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