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風冒雪看熱鬧的路人聽了巡邏小頭目毫無目標的亂吼,無不抽身後退,如鳥獸散。武煬存着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念頭,杵在雪地裡沒隨衆人逃逸。
哪位小頭目一掃散開的人羣,轉臉看着那壯漢問道:“孤獨鵬,是誰讓你家的馬車阻塞街道,這可是戰時哦!”
這話很明顯是爲孤獨家開脫。
“就是他!”聰明的孤獨鵬一指呆立着的武煬,怒吼一聲,轉臉露出諂媚的笑容抱拳施禮,一個肉色乾坤袋閃電落在那位巡邏小頭目手裡後才咬牙切齒地申訴道:“馬少爺,就是那位小乞丐撞了我家的獸馬砸斷了車轅,讓車隊不得不停在街心,有礙公務,還請馬少爺多多通融。”
孤獨鵬的動作雖然快到眼光不能覺察的程度,但被武煬那時刻提防孤獨鵬攻擊的意念看得清清楚楚。暗歎道:“小爺此刻若是城衛隊的小頭目,那該多好!”
“噢!原來是這樣!”馬少爺笑呵呵地看着武煬手一動,乾坤袋便消失得無隱無蹤。他收回目光對孤獨鵬點點頭,又轉身一指武煬,對身後的兩個隊員命令道:“把那小乞丐抓起來當衆斬首,以儆效尤!”
“喏!”兩個城衛巡邏隊員話音落,身軀騰,一掠便到武煬上空,兩條長長的鐵鏈如是蟒蛇般罩住整個街道,呼嘯着交叉卷向武煬,兩人配合極其默契。武煬見躲無可躲,雙眸霎時充血,仰頭怒吼:“冤枉,救命啊……”
馬少爺要當街斬掉武煬腦袋的判決一出口,小尾巴“噗”的一聲坐在雪地裡,眼淚倏然冒出。
“武哥哥……”香妮兒慘呼一聲,快速朝武煬跑去。
“哥(尾巴哥)……武……哇嗚……”春柳和秋菊一左一右撲在小尾巴的肩膀,流着眼淚都喊不出話來,只得嚎啕大哭。
“呃……”兩條鐵鏈瞬間纏住武煬的頸項和雙退,便如是被鐵鏈拴住的小魚般突地一噎。兩位城衛隊員見魚兒到手,便雪地上閃電一點,如是炫耀擒人絕技一般拉着鐵鏈,“嘩啦啦”地回到馬背一拍獸馬,一聲吆喝,兩匹棕色獸馬便迅捷一前一後飛奔,直到繃緊鐵鏈此立定站穩。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如行雲流水。
武煬的身軀隨着嘩啦啦的鐵鏈聲仰浮在空中,難以呼吸,雙手抓着鐵鏈難以掰開,立時意識到將被分屍卻不知如何自救。
他對天睜大眼睛露出苦笑暗問:“老天你真會捉弄人,小爺尋死,你要小爺活,小爺想活,你卻要小爺死,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理?”
馬少爺坐在那匹白色的獨角獸馬上,眼光慢慢掃向四周,漠然地看了武煬一眼高聲喊道:“各位街坊居民,城主府有令:凡有意破壞戰爭者當奸細論處,格殺勿論!這小乞丐故意製造街道擁堵,有礙給城外將士運送物資,實在是罪大惡極,以令定罪,當街分屍,以儆效尤!本少爺在此重申戰時城主令……”
“如花老奶奶說東西南北四大主街道纔是戰時通道,這條岔道啥時候成了戰時通道了……噢,明白了,這是他收了孤獨鵬的乾坤袋才玩的一出欲加之罪的把戲!”武煬明白了馬少爺的定罪因由,立時怒火沖天,腹內那不能吐納的血氣和廢氣剎時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腹部快速膨脹,瞬間滾圓。
這時,五臟裡潛藏的五大神獸虛影似乎感受到武煬的憤怒,倏然冒出,“嗤”的一聲竄入血脈,渾身十二萬個毛孔立時大張,呼拉拉地自動吐納起來。
“武哥哥……”跑到武煬身軀底下的香妮兒聽到馬少爺的宣判,慘嚎一聲,張開雙臂仰望着馬少爺想要哀求,可兩排牙齒卻抖動的說不出話來,任憑兩行清淚滑落臉頰。
馬少爺的右手高高揮舞着重申戰時條令,脫沫橫飛。
香妮兒知道,只要那隻手向下一揮,兩匹獸馬就會兩邊一跑,她無比親近的武哥哥就會被分屍魂消。
那可是與她血脈相親的武哥哥呀,從見到武煬的那一刻,她就隱隱覺得是自己捨命也要保護的唯一親人。然而,此刻哪怕是她捨命也無法解救出武煬來,心裡的緊張與悲痛無法形容,額上的汗珠子倏地冒出,脊背冷汗直流,腦海裡一陣陣暈眩。
她強迫着自己開動靈智想辦法,小心肝似乎也要從喉嗓裡蹦了出來,太陽穴一股一股的刺痛傳遍全身。
“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香妮兒嘀嘀咕咕,腦海裡閃過萬千念頭,卻沒有一種適合她來施展急得眼淚狂奔。
“轟!”她的神魂承受不住壓力突然炸開,一幅幅畫面呼啦啦地在腦海裡閃現。
“哈哈……好一株紫陽花,竟然是強大的太古遺種,真是一種罕見的寶藥,百花宮主,把它讓給老夫如何?”百花宮上空突然傳來一陣蒼老的大笑。
“何方宵小,竟然該來窺視我百花天宮的鎮宮至寶,快滾!”百花宮宮主一聲呵斥,聲浪滾滾,穿孔裂石。
百花宮是道靈天中唯一能與八大宗門媲美的女子修行門派。此人能夠無聲無息地穿透護山大陣入內,修爲至少達到武神境才能做到。
值守紫陽花的紫煙聖女大驚之下,立時取出一張紅色巨弓躍上小院屋頂,見着銀色月華中一道淡淡的白煙直衝天際,速度之快已是肉眼難覓。
“師傅……”紫煙輕呼一聲,便站在屋頂凝目望天,不敢擅離。因爲紫陽花是百花宮修女們提升修爲的至寶。紫陽花通體紫色,花若圓盤,一到夜晚便如是一輪紫陽般發光,散發出的清香不但調理女子陰陽,還能讓修女們悟道。
“嘿嘿,老孃們兒要找老夫拼命嗎?歡迎之至!”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冷笑。與此同時,一道充滿凜然殺意的黑煙從天際忽然閃現出來,所過之處,一片片銀色的空間盡數塌陷,一個個黑洞驟然出現。
“轟!”
兩道微不可察的影子在雲端之上一頓,一聲巨響突然震撼在天地之間,整個百花山徑自在巨響聲中劇烈一抖,讓紫煙差點兒拿不住手中的巨弓而神魂俱驚。
百花山震動了。
無數高山都簌簌顫抖起來。
所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從修煉中、睡夢中驚醒。
長空之中轟隆隆的雷震聲連續傳來,震盪連綿。
“讓天地如此震顫的威勢唯有傳說中的道神交戰。難道師傅已經超越了武神,進入了道神天?”紫煙心下無比興奮。
山崖、山頂的無數碎石滾落,使之在山中、在宮中的姐妹們無比慌亂,三千餘名百花宮弟子全都露天而站,聽說是宮主與入侵者大戰,無不露出驚悚的目光,憂慮的神情,仰首望天。
半空中,紅的、白色、藍的……電光不斷縱橫交錯,如是七彩閃電在塗抹月光,繪製成的七彩圖隱然可見。
那震雷一聲接着一聲,越來越密集,到後來更是重疊堆積在一起,似乎要擊破長天……
一個晚上過去了。
整個白天隆隆雷聲,一直在響徹……
那場戰鬥打了三天三夜,打得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
紫煙幾次忍不住要飛上天幕助戰,最後強忍住煩躁不安的心緒暗中祈禱,手持巨弓堅守崗位。
午夜,沙沙雨滴沒止境。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雨天中栽落下來,紫煙嚇了一跳,凝目瞧見是她師父玄冰月宮主,立時彎弓搭箭,狀若滿月,對準那團追擊而來的黑影射出一箭。
紅色的弓胎,蛟筋煉的弦,火鷹尾羽製成的箭,使巨弓整體散發出一股慘烈的殺氣加註進熾烈的箭矢,呼嘯着撲向黑影。
“嘎……”那黑影怪笑一聲一掌揮出,一道絢爛閃電擊中箭矢,如是一道晴天霹靂撲到箭矢上轟然炸裂,火星四下飛濺。
“快閃!”宮主驚呼一聲,落在紫煙身邊急促道:“徒兒,你不是對手,快退!”
紫煙一聲不吭,露出不死不休的氣勢連珠射出,霎時,紅色的箭矢滿天飛逝,一箭接着一箭撲向黑影,阻止了黑影的兇焰。
“兩個都是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女人,老子好福氣,咱的好爐鼎,嘎嘎嘎!射,使勁兒的射!”那黑影一邊拍擊箭矢,一邊狂笑戲謔。
誰也沒有想到,宮主銀牙一咬,閃身至紫陽花前,猙獰慘笑着左手探出,五隻飛快掐動,嘴裡碎碎叨唸:“紫陽花啊紫陽花,本宮知道你成靈,惡魔爲你入我宮,百花宮與你斷了緣,老身解開這禁止,還你自由身……”
紫煙聽着師傅的叨唸很想阻止卻又無法抽身,只得用盡了全身所有的手段豁命廝殺,不一會兒,千餘隻箭矢射完了。就在這一瞬間,那黑影一道光掌飛逝而來,“砰”的一聲擊打在紫煙身上,筋骨剎那寸斷,似乎被那掌光拍碎拍扁。
“師傅……”紫煙慘叫一聲,神魂倏地出了腦袋,眼睜睜地看着殘破的嬌軀如是一發出膛的炮彈,直朝紫陽花射去,鮮血灑滿了天。
紫煙神魂無主,不知如何自處,只得停在空中仍憑雨打風吹。
“徒兒!啊……”解開紫陽花禁止的百花宮宮主見愛徒身死,立時瘋狂撲向黑影,短瞬息之間,兩人又從底層戰上高空,不死不休,似乎要將長空擊陷。
就在這時,紫煙那破碎的嬌軀砸在紫陽花上,鮮血將紫陽花澆灌個透徹,紫陽花在雨中閃出的光芒更加嬌豔。
忽然,那紫陽花一閃,化成一道紫色光焰進入到紫煙神魂,駕馭着神魂回到已經破碎的腦袋,之後,他再也不知後面的情形……
“我是紫煙,還是紫陽花……不,我是神凰城主的女兒紫煙,可我怎麼變小了,難道……這是凡俗天,莫非武煬也是神凰血脈才讓我想與他親近……”香妮兒低聲呢喃着陷入深思。
“馬少爺嚴明執法,堪稱城衛隊楷模!”孤獨鵬的高聲讚揚打斷了香妮兒的深思,讓她陡然驚醒過來立時煞氣四射,習慣性的伸手抓弓卻忽地一空……
“對對對!這小乞丐阻礙前線供給,該當分屍!”兩邊店鋪門口的不少人都在吼叫着呼應。
“多謝街坊居民的支持,這是身爲城衛隊員的職責所在,當不得如此誇獎,哈哈哈!”馬少爺坐在馬背上,團團抱拳施禮後嘚瑟着高聲吆喝:“街道來往行人讓開,城衛隊要在此行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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