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昭扭頭看向楚致淵，失笑搖頭：“我真夠笨的，應該想到的。”
楚致淵盯着遠處的虛空：“想到什麼？”
天子劍宛如倒塌的摩天大樓，橫亙於虛空之上，隨時要壓下來。
氣勢滔天，觀者莫名的心生敬畏與渺小感，只想跪地求饒，無心反抗。
李紅昭哼道：“能對付天子劍的只有天子劍，而這天下，敢對付我的天子劍，恐怕也只有大貞與大景了。”
楚致淵道：“大堅與大烈呢？”
“他們的天子劍威力對我構不成威脅，而且我也知道大景與大貞皇帝爲何要對付我了。”
“爲何？”楚致淵不解：“天子劍對攻，縱使能勝也是慘勝，代價太大了吧？”
李紅昭哼道：“除非，有更大的好處。”
楚致淵皺眉不解：“還有什麼比飛昇更大的好處？”
“萬一他們不想飛昇呢？”李紅昭道。
楚致淵沉吟。
他知道大景皇帝是不想飛昇的，當初已然明確告訴自己的。
大景皇帝是說自身資質平庸，縱使用天子劍也未必能飛昇得上，反而兇險。
但也不想馬上便傳位，要十年之後再傳位於自己。
這其中有何玄妙，便沒再說。
李紅昭道：“我決定飛昇之後，這幾天獲得了越來越多的隱秘。”
楚致淵點頭。
天子劍靈性十足，將一些常識傳承給劍主，並不出奇。
他懷疑這天子劍的主體，便是一件靈寶。
而靈寶的靈性有高有低，有的靈寶甚至比人還聰明。
李紅昭道：“憑天子劍飛昇之後，會成爲碧元天的天劍宗弟子而繼續修行。”
楚致淵眉頭一挑。
李紅昭道：“資質不夠，到了天劍宗的處境就沒那麼美妙，反而不如留在這裡。”
楚致淵道：“但留在這裡，壽元沒那麼久。”
李紅昭哼一聲道：“有的人重視壽元，有的人則沒那麼重視，是憋屈地活久一點兒，還是痛快地活得短一點兒，換成是你，你怎麼選？”
“活得久一點兒。”楚致淵道。
李紅昭白他一眼：“我卻不信。”
她覺得楚致淵一定是選後者，寧肯活得短一點兒也要痛快瀟灑的活着。
楚致淵笑笑：“那要看有沒有希望吧，沒有希望，活得久就是煎熬。”
李紅昭道：“令祖父與大貞現在的皇帝，資質都尋常，不想上碧元天，進天劍宗，那也沒什麼出奇。”
楚致淵道：“他們不飛昇，也不想讓你飛昇？”
李紅昭哼一聲道：“他們不知道我要飛昇，想要除去我罷了。”
楚致淵緩緩道：“覺得你當皇帝，威脅太大？”
李紅昭傲然一笑：“我這個皇帝當得還好吧？把他們嚇壞了。”
楚致淵失笑：“這是招了殺身之禍，……現在跟他們說你要飛昇，他們也不會停手。”
李紅昭道：“不會。”
“唉——！”楚致淵嘆一口氣，搖搖頭。
兩柄天子劍聯合，殺一柄天子劍的主人，他們必然信心十足。
畢竟他們都是修行多年，而李紅昭不過剛當皇帝。
天子劍想必沒有徹底掌握，趁李紅昭還虛弱的時候動手，否則將來就更難了。
所以想說動他們不動手，幾乎不可能。
自己的臉面還沒那麼大。
李紅昭道：“看來今天要拼命啦，殺了令祖父，你可別怨我。”
楚致淵道：“走吧。”
“走？”李紅昭道：“天子劍鎖定之後，很難逃走吧？”
楚致淵笑笑：“我們走。”
他攬起李紅昭柳腰，兩人一閃消失無蹤。
下一刻，他們出現在一座山巔，已然沒有了天子劍橫空。
李紅昭打量一眼四周：“這是哪裡？”
楚致淵道：“大景東南的鶴鳴峰。”
李紅昭笑道：“我難道要一直躲着他們倆？……估計他們會在天京等着我吶。”
“索性不迴天京了吧。”楚致淵道：“直接在這裡飛昇。”
李紅昭遲疑。
她也有過這念頭，如果實在不妥便直接在外面飛昇。
是不是在天京，是不是在皇宮上空飛昇而去，並沒那麼重要。
反正要去碧元天，要去天劍宗，誰管這邊是什麼情形。
楚致淵道：“實在不成，那隻能跟大貞皇帝好好談一談了。”儘管他現在修行了太清元宗的真正傳承，練成了地元訣與人元訣，可還沒把握勝過天子劍。
畢竟在這個世界，靈氣稀薄，天外天武學的威力無法發揮。
驚鴻神指對付一般的高手還成，卻壓不住天子劍。
自己有龍騰鍾護體，也有人元訣，倒不怕天子劍。
所以要對付大貞皇帝，便需針對性的揚長避短，虛張聲勢。
李紅昭輕蹙黛眉，搖頭道：“那便不在天京飛昇。”
楚致淵道：“你攻我一劍試試。”
李紅昭驚奇的看他。
楚致淵慢慢點頭：“來吧。”
李紅昭伸出玉手，朝天一招。
虛空上龐大的天子劍迅速縮小，化爲一道流光射進她右手。
卻是一柄古樸長劍。
劍刃無鋒，大巧不工。
劍身雕有各種圖案，還有諸多花紋。
楚致淵眼中精芒一閃。
這劍上竟然是神文！
是兩個字，社稷。
這天子劍不該叫天子劍，而是社稷劍！
……
“嗤！”
李紅昭一劍揮出。
楚致淵身前虛空出現一道裂紋，迅速擴散蔓延開去。
楚致淵發現自己無法動彈，眼睜睜看着裂紋朝自己蔓延而來。
強烈的警兆頓時涌現。
他屈指一彈。
“嗤！”
輕嘯聲中，一道指力撞上蔓延的裂紋，卻無聲無息的湮滅。
裂紋繼續朝他擴散。
他不再出指，也沒出劍，面對近身的裂紋一揮掌。
“啵！”
清脆而悠遠，宛如小石子落入深潭。
虛空中的裂紋一下消失，唯餘一圈漣漪，擴散開去。
頓時狂風呼嘯。
李紅昭與楚致淵置身於狂風中，衣袂獵獵作響。
周圍飛沙走石，樹木紛紛拔地而起，龐大的樹根與沙泥跟着一起飛出去。
眨眼間，他們周圍百米範圍被清空。
李紅昭驚奇的看着他。
楚致淵也感慨的看着李紅昭：“用了幾分力？”
這狂暴力量進入勞宮竅的碧海藍天之後，頓時形成了狂風。
碧海涌浪，藍天無變化，小島上的草木頓時起伏不定。
宛如海上起風浪。
“三分。”李紅昭道。
她覺得楚致淵能擋得住這三分力，不過沒想到如此輕鬆。
“再來。”楚致淵道：“五分力。”
“好。”
“嗤！”
“啵！”
“嗚……”
狂風呼嘯，兩百米方圓的怪石與樹木皆被席捲一空。
除了他們腳下的石頭，其他位置的泥土都被硬生生颳去一尺。
“六分力。”楚致淵道。
“啵！”
“嗚嗚嗚……”
淒厲的狂風中，兩人腳下的山峰硬生生被削去了兩米。
他們所站的石頭猶在，但石頭下的泥土已然被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