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塊石頭砸在了巡邏錫兵腳邊的地面上,滾了兩圈。
錫兵扭頭,目光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掃了一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卻什麼都沒搜索到。
“見鬼,”嘀嘀咕咕的咒罵聲從牆角傳來,“這該死的破衣服。”
下一秒,嘲笑的聲音響起。
“哈!還得是我來。”
“咚!”
又是一塊石頭飛了出去,這一次,無論是勁頭還是準度都提高了不少,端端正正地砸中錫兵的腦殼,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剛剛還在巡邏的錫兵猛地停步、轉身,它像是立刻搜尋到了不遠處挑釁自己的存在,邁着以沉重身軀截然相反的迅捷步伐,向着這個方向猛衝過來。
但是,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錫兵卻又突然停住了。
那雙沒有神采的無神雙眼定定地向前看了幾秒,然後轉過身,邁着僵硬的步伐,咔嚓咔嚓地離開了。
“真想不到,”陳澄扭頭盯着溫簡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原來這套衣服真的能讓你不吸引錫兵的仇恨。”
“那不然呢?你以爲我爲什麼會穿它?”
溫簡言露出一個假笑,“興趣愛好嗎?”
“沒準呢。”陳澄聳聳肩,“我又不評判。”
溫簡言:“……”
陳澄加快幾步追上他:
“誒誒,你能不能給我搞一套?”
他低頭掃了眼自己,摸摸下巴:“就是穿着可能沒你合適。”
溫簡言:“………………”
可去你的吧!
陳澄作爲越獄的囚犯,會被所有的錫兵追殺,但是,由於他使用道具將自己和紳士的仇恨互換,所以,被他所挑釁到的所有錫兵,都會被規則驅使一般,轉身向着遠處走去——也就是說,全都追紳士去了。
主打一個坑害別人,方便自己。
就這樣,他們一邊在監獄內挑釁這所有遇到的錫兵,一邊搜尋着露西可能在的位置。
前者是爲了儘可能拖慢紳士那邊的進度,而後者纔是計劃的重中之重。
只不過……
雖然“挑釁”這件事進行的很順利,但“尋找”這件事就沒那麼輕鬆了。
和小鎮之中的其他所有建築一樣,監獄的面積並不算大。可是,由於監室和走廊的緣故,監獄內部結構曲折複雜,導致它的搜索難度直接翻了數倍,不過,對於露西可能所處的位置,溫簡言他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想法的。
畢竟,監獄和其他建築物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
它有兩層。
這一點實在是太過與衆不同。所以,根據破關的經驗,二層大概率就是露西的所在之處。
可問題是,溫簡言都已經將大半的監獄翻遍,但卻仍然沒找到通向上方的階梯。
這可並不是一個好信號。
如
果通向第二層的門是被隱藏起來的,那可就難辦了,畢竟這一層不像上一層,有通向鑄幣廠的鮮血凹槽引導方向,這樣抓瞎摸索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會是個頭。
正當溫簡言準備向尚未探索過的剩下一半區域走去時,卻忽然聽到一旁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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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諾曹?”
溫簡言一怔,扭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手邊的欄杆裡邊,黑暗中浮現了獅心王的臉,看着出現在面前的溫簡言,他的臉上難掩震驚:
“我去,你們怎麼進來的!”
作爲早就進入這一層的玩具商,他自然清楚監獄內部的規則是如何運作的,在如此嚴苛的規則下,居然有人能這樣大搖大擺地在監獄內穿行……這得是多麼可怕的能力。
就是這穿着……
獅心王的視線在溫簡言身上微妙地停留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不問爲好。
“說來話長,”溫簡言環視一圈,“黃毛呢?”
“往左邊走,再過二個監牢就是他了。”獅心王回答的很快,顯然早已摸清了黃毛的位置,“謝天謝地你們來了,這小子之前準備拉我越獄,我真是費了老大功夫才把他勸住——”
他向着不遠處瞥了一眼,似乎仍然對此心有餘悸。
“我去找他。”溫簡言點點頭,“你的刑期還剩多久?”
“十二分鐘。”獅心王道。
溫簡言:“一旦監獄系統崩潰,別往外跑,在這裡等我。”露西一死,整個規則系統自然會分崩離析,等到那時,留在監獄內反而會更安全。
獅心王一口應下:“沒問題。”
作別了獅心王,溫簡言按照對方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對方口中所說的黃毛的囚室。
他用指尖輕叩了一下鐵欄杆:
“喂?”
他的尾音在空蕩的走廊之中消失,像是被投入深淵的石子,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面前的監牢一片死寂。
“……”
溫簡言中忽然產生一絲強烈的不安。
他從口袋之中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向着監牢內照去。
裡面空空蕩蕩,半個人影也無。
黃毛不在這裡。
*
另外一邊。
縱使神諭在應對錫兵上早已得心應手,但是,源源不斷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錫兵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就算嘉裡的天賦道具幫他們規避掉了絕大多數的襲擊,但剩下的還是令他們有些無法招架,尋找露西的過程更是。
“……他媽的!這些錫兵究竟怎麼回事?!”一個神諭成員終於還是忍不住爆了粗口,“它們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另外一人抹去臉上的鮮血,神情陰沉:“它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作爲神諭的精英小隊,他們自然早就對如何掩蓋自己的蹤跡、遮蓋自己的氣息瞭如指掌,並且,在隊伍裡有兩名預言家,以及多個預言道具
的情況下,還能被這些錫兵咬着不放,這簡直太令人想不通了。
“你們覺得,”
蘇成忽然開口。
他靠在牆上,整理着手中的塔羅,半張蒼白的臉藏在黑暗中。
“匹諾曹剛剛爲什麼露面?”
他擡起頭,黑色的雙眼在光下一閃。
“爲了殺紳士?”
在潛伏着無數危險的陌生區域,並且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襲擊一整個狀態良好的高級主播小隊,這真的是一個聰明人會做的決定嗎?
“……!”
這句話令紳士不知道想到些什麼,他忽然猛地擡頭,向着衆人看去:
“剛纔所有被近身過的,都摸摸自己的口袋。”
每個人都是一驚,尤其是剛剛飛身上前襲擊溫簡言的那幾個,更是將自己身上每個能藏東西的地方都仔仔細細搜尋了半天。
幾秒之後,紳士緩緩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一枚綠的發亮的翡翠,冷笑一聲:
“還真是這樣。”
直播間:
“好傢伙!”
“我去,這發現的也太快了!”
“瞧瞧,隊伍裡有一個熟悉對面小隊行事風格的成員有多重要,塔羅師立大功。”
“看樣子他們是真的離心離德了啊,不錯不錯,人往高處走,神諭這邊獲勝概率可是比那個散裝小隊大多了。”
“所以,這纔是他們剛纔的真實目的,”看着那枚,神諭的成員神色陰沉,“用這個道具將所有的錫兵引到我們這裡,是麼?”
“沒那麼簡單。”
紳士把玩着那枚翡翠,碧綠的冷光映在他的眼底,
“別忘了,錫兵的感知範圍很有限。”
正是因爲摸透了錫兵的活動軌跡,他們才能在被強行徵稅的情況下存活那麼長時間,而在受襲擊之後,他們的活動範圍並未擴大,而剛剛襲擊他們的錫兵數量太多了,就算是再高級的引敵道具,也無法達成這樣的效果。
除非……
忽然,紳士想到了什麼,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染血的袖口。
“無論是因爲什麼,不都是這個鬼東西作祟?”急性子的神諭成員盯着那枚翡翠,神情緊繃,充滿敵意,“讓我來毀掉它!”
紳士被他的聲音喚了回來,他緩緩地笑了一下:
“急什麼。”
他掏出一把匕首,用匕首在翡翠的邊緣撬動了一下,翡翠應聲而開——只見在那碧綠的寶石中間,包裹着一枚殷紅的血珠,它猶如剛剛從傷口之中流淌出來的一般,鮮紅圓潤,似乎還帶着人類的體溫。
“果然。”
紳士眯起雙眼,端詳着那枚血珠。
“這不是單純的引敵,而是某種形式的置換。”
作爲神諭的副會長,紳士對道具的種類的知識之豐富,遠超百分之九十九的其他主播,自然也能輕易看出其中的機制原理,“而道具產生作用的引
子,就是血——而且還必須是剛剛從人體中流淌出來的活血。”
事實上,這是絕大多數殺傷力強悍的道具起效的基本條件。
想要收集活血、尤其是一名高級主播的活血,這難度可並不低,對面估計也是使用了某種道具,所以才能將從他身上取出的血保存在了剛剛流淌出來的鮮活狀態——這可不是很常見。
紳士脣邊笑意加深,“很好。”
*
根據隊長權限能看到小隊成員現在的生命體徵。
無論黃毛在哪裡,他現在都沒死。
溫簡言打開手機屏幕,掃過自己剛剛給黃毛髮的信息——對方從那時起就再沒回過他消息。
看樣子,黃毛從那時起就已離開囚籠。
他之所以這麼長時間都一直不回他消息,恐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將暗下去的手機重新揣回口袋裡,溫簡言飛快轉身,往回走去。
“怎麼了?”望着去而復返的溫簡言,獅心王吃了一驚,“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之前說黃毛拉你和他一起越獄,有說接下來要去哪裡嗎?”
溫簡言語速很快,聽得獅心王一愣。
“這……”
“換句話說,”溫簡言向前一步,透過鐵欄杆緊緊注視着獅心王,不放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他有沒有告訴你越獄的原因?”
溫簡言瞭解黃毛。
嚴格來說,楊凡本來也不是一個很難被瞭解的人。
他知道善惡好壞,但卻隨波逐流,他明白弊端利害,但卻聽信盲從。
和他的名字一樣,楊凡是個平凡至極的普通人。
一個有點膽小,沒什麼理想,也不怎麼上進的普通人。
以溫簡言對黃毛的瞭解,他是絕不會做出越獄這種事的——除非,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獅心王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這樣的話……”
“什麼?”溫簡言追問。
“他好像確實有說什麼,”獅心王眉頭緊皺,“——能看到。”
能看到?
溫簡言一怔。
等等,難道是……
正在溫簡言和獅心王對話之際,忽然,背後傳來陳澄的聲音:“喂——”
對方的聲音之中暗藏某種怪異的、幽暗的東西,令人幾乎不由得心臟一震。
溫簡言一頓,下意識扭頭。
陳澄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早已收起的漆黑唐刀不知何時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手裡,他就這樣單手撐着刀,擡頭看着溫簡言——眉頭緊皺,眼眶通紅,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似乎在隱忍着什麼一般:
“你……現在,快跑……”
看着陳澄在木然和掙扎中切換的目光……溫簡言一個激靈,只覺得熟悉至極。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露出這種神情了。
上一次是在興旺酒店內,他身邊的所有隊友都陷入了這樣
的狀態,無法行動?_[]?來[]ap;ap;看最新章節ap;ap;完整章節,無法思考,只能如同提現木偶般行動。
溫簡言倒吸一口涼氣,立刻意識到了對方如此反常的來源。
這是紳士的天賦!!!
“跑!!”陳澄一聲爆喝。
行動的速度遠超過思維,溫簡言一躍而起,狂奔而去。
幾乎就在溫簡言竄出去的瞬間,陳澄也動了起來,他單手拖着長刀,刀尖在地面上劃出煞氣騰騰的火星,無神的雙眼緊緊注視着溫簡言的背影。
在控制下稍顯遲滯,但奈何他身體素質優越,即便如此也強悍不減。
就這樣,陳澄拖着長刀,緊緊追在溫簡言的背後,像是咬死獵物蹤跡的獸類。
聽着背後如影隨形的腳步聲,溫簡言不敢停留,他的額頭滲出冷汗,一邊往前玩命狂奔,一邊在腦海之中飛快思考。
即便他先前只和紳士正面對上一次,但是,依據當時對方的表現來說,他的天賦使用絕對是有限制的,如果紳士能無視距離、無視阻隔地發動天賦,那他之前在興旺酒店的時候估計就團滅了,這次陳澄會被毫無徵兆地控制,恐怕還有其他更現實、更直接的原因。
難道會是通過某種類型的媒介……?
這個想法一出,溫簡言就是一個激靈,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媒介。
他們唯一留在紳士那裡的東西,正是陳澄的一滴血。
如果對方發現了錫兵的來歷,那自然就很有可能反過來利用它——用來遏制神諭進度的手段,現在反而變成了遞到對方手裡的一把刀。
更糟糕的是,紳士恐怕也已經猜出了他們只有兩個人,那麼,只要陳澄被控制,溫簡言自然沒有任何手段限制對方,就算他不肯引頸受戮,在最好的情況下,也無法進行任何探索,更別提去尋找露西了!
溫簡言側過頭,向着身後看去。
漆黑的刀刃反射着雪亮的光,即便只是簡單注視着,都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鋒銳之意,令人脖頸發涼。
陳澄仍在窮追不捨,並且毫無恢復理智的跡象。
如果紳士利用的媒介是陳澄的血的話——
溫簡言一咬牙。
他猛地扭轉方向,一個急轉彎,向着一條他從未進入過的走廊之中衝去。
如果媒介是鮮血,就意味着道具還未毀壞!!
它還在起效!
前方不遠處,隱約傳來了單調的腳步聲,晃動的視角里,出現了錫兵巡邏的身影。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腳下半點不做停留,反而加快速度,直直地猛衝過去。
所有被陳澄吸引的仇恨都會匯聚到紳士那裡!
既然如此,他的任務依然沒變。
只是多了一個目的:
那就是,給暫時無法行動、但卻能“看到”一切的黃毛創造行動的機會!
*
監獄一角。
黃毛蜷縮成一團,竭力將自己藏在一個漆黑的角落。
遠處傳來錫兵巡邏的腳步聲,如影隨形,
他的臉色慘白,額頭汗溼,焦慮不安地啃着指甲,指甲蓋被咬得坑窪不平,從邊緣滲出鮮血來。
在距離他十幾米遠的地方,躺着一隻手機,手機的角被磕壞了,狼狽不堪地躺在泥土裡,像是在奔跑的過程之中掉下來落在地上的。
黃毛很少如此後悔過。
他是個膽小鬼。
他一直知道。
畢竟,他一直都是這樣……進入副本後是這樣的,進入副本前也是。
在一切開始之前,他是個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人。
而他本人比他的名字更加平凡。
智商一般般,能力一般般,什麼都一般般。
“看看人家!”這是大家對他說的最經常的一句話。
楊凡知道他們說的對。
所以他總是遠遠地、羨慕地、默不作聲地注視着其他人……
其他更優秀的人。
看着他們過着他們完美的人生,扮演着他們完美的角色,而他只敢從遠處偷看,就像是一個可憐又卑劣的小偷。
即便進入了夢魘也一樣,就算不喜歡當傭兵,他也無法反抗自己的隊長,只能竭盡所能地使用着自己的天賦,幫對方搜尋着一個又一個的獵物。
他不喜歡,但他不敢說什麼。
楊凡害怕活在夢魘這個恐怖的世界裡,也害怕死。
他是一個懦夫。
這個世界不適合他這樣的人,不強,不勇敢,不聰明,所以他只能蜷縮在所有人的身後,祈禱着自己這次能逃過一劫。
對他來說,自己的唯一一次的反抗,是加入溫簡言的小隊。在這個聰明到可怕、漂亮到可怕、強大到可怕的人身邊,他似乎也能偷得幾分勇氣,竊得幾分榮光。
漸漸地,他似乎也開始喜歡上了自己身邊的這羣人。
雲碧藍下副本的時候冰冷兇狠,但會在危險到來的時候將他拽到身後,聞雅溫柔鎮定,永遠是隊伍的定心丸頂樑柱,陳默雖然天天說他不頂用,但卻永遠嘴硬心軟,幫他處理掉自己不擅長的任務,季觀也會幫忙——甚至有時候還會帶着甜點一起。
啊。
季觀。
躺在賽道盡頭,失去四肢、無法視物、渾身是血的季觀。
而他只能坐在臺下,做他唯一擅長的事。
【注視】
“全視者”,這一層給了他諷刺的外號。
他是一個明明能看到一切,但卻從來不敢行動的膽小鬼。
但進入監獄之後,黃毛卻震驚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除他以外,沒人能看到通向二樓的階梯。
露西背後的牆壁是青棕色偏紅的,但是,一樓的牆壁卻是不摻雜一點瑕疵的青棕色,只有在接近西南角的地方隱約呈現出一點微弱的紅色,也就是說,只要向着那個方向一直走,找到能和鏡頭之中匹配的牆壁顏色,就能找到通向
二樓的道路。
這是除了他這樣的視力天賦者之外無人能注意到的細節。
可是……
根據獅心王的說法,除了他們這樣的“玩具商”之外,其他人無法進入監獄。
黃毛知道,他仍然可以繼續等待。只要將自己得出的結論告訴自己無所不能的隊友,然後什麼都不做,祈禱他神兵天降,祈禱着其他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就像溫簡言以前做的
可是,視網膜裡似乎還殘留着不成人形的軀幹,和觸目驚心的鮮血。
倒映着下方無能爲力,呆若木雞的自己。
鬼使神差的,他還是行動了。
只可惜,事實證明,其他人對他的判斷並沒有出錯。
他以前只是一個膽小鬼,現在變成了一個愚蠢的膽小鬼。
只憑自己那蠢笨的腦袋、一無是處的能力,果然是無法做到些什麼的——雖然成功越了獄,但卻在逃跑過程中一不小心把手機落在了地上,現在無法求援,也沒辦法給隊友們傳遞線索……只能懦弱地藏在巡邏死角,無望地等待着。
黃毛一邊抽着鼻子,一邊一刻不停地後悔着。
可是,究竟在後悔什麼呢?
是後悔獨自進入監獄嗎?是後悔沒有將獅心王勸說成功嗎?是後悔沒有像以前一樣繼續等待嗎?又或者是在後悔不該自己一個人逞強越獄嗎?
還是……
後悔自己明明終於鼓起勇氣,但卻仍然一事無成?
黃毛蹲在角落,沒骨氣地抽泣着,擡手擦着眼淚,沾着泥土的臉被抹花了。
“咔噠”“咔噠”“咔噠”。
遠處錫兵的腳步聲一刻不停,一遍遍地敲打着他的神經。
但詭異的是,這一次,這些聲音不再是繞着他打轉,反而像是……走遠了?
“……”
是他太沮喪出現的幻覺嗎?
黃毛一怔,他擡起眼,呆呆地聆聽着,蒙着淚的眼珠呈現出怪異的鮮紅。
沒錯,不是錯覺。
在附近巡邏着的錫兵們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樣,向着遠處走去。
那如幽靈般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
“……”
黃毛扶着牆,緩緩地站起身,直愣愣地望着遠處。
相信溫簡言吧。
他很強,很聰明,他能做到一切,所以這一次肯定會像以前每一次一樣,成功地完成所有的任務,解決所有的難題。
更何況,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已經證明了嗎?
他太笨,太慢,太弱,獨自完成任務無異於送死,所以,只要像之前一樣,等着其他人來幫忙就好了,只要這樣,一切都會十分順利,而他只需看着就好。
視網膜上,似乎有殘餘的鮮血再次一閃而過。
這雙眼目睹過太多次死亡。
陌生的、不陌生的,因他而死的、與他無關的……
賽馬場上,失去四肢和雙眼的男人倒在賽道盡頭。
甚至就連沒機會目睹的,碧藍色身影的消亡,都被虛幻地深深留在了視網膜上。
呆立許久之後,黃毛臉色慘白,緩緩向外邁出了一步。
這一次……
他真的不想只是【注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