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中則忽然說道:“師兄,靈珊此去,不會有什麼事吧?”
嶽不羣訝然看向甯中則,雙眉微挑,說道:“師妹何出此言?”
甯中則眉毛微低,又挑眉道:“我只是忽然之間有些擔心;靈珊性格直爽,沒有什麼心機;雖然嫁人了,可還是小孩子心性。在衆師兄面前是一向隨心慣了的,遇事不夠冷靜;又有高、花二人這兩根刺在心裡,所以擔心。”
嶽不羣低頭思索片刻,搖頭道:“師妹你不用擔心,我們只有靈珊這一個女兒,只要一切正常,將來華山的掌門當然也是樑發。現在我華山勢力已遠至江浙,該處也是由樑師弟父子打理,也不存在自己爭鬥的事情。雖然小夫妻會有些矛盾,可這不至於不可收拾。樑發心雄志大,智計深遠;樑師弟爲華山效力數十年,對華山是有感情的,對我夫婦一向也是順從,實難想象忽然之間就轉向另一個極端。所以師妹你無須擔憂,放心就是。”
甯中則點頭,又看着嶽不羣道:“師兄,你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振興華山,也是爲了孩子。現在樑發一身功夫,當世之中已屬頂尖;又是靈珊的夫婿,這振興華山已是有成,且後繼有人,這實是我華山的大幸。”
嶽不羣靜靜的聽着,半晌未語。甯中則又道:“我知道師兄你爲了華山,忍辱負重數十年;現在你我已是年老,再有二十來年,總得交給樑發的。”說道此處,甯中則聲音低了下來。
嶽不羣嘴角一咧,露出笑意,道:“師妹,總得二十年後才交呢,現在樑發是我夫婦的女婿,山中及商會的事務,樑師弟也都管着,我們對他父子也是信任有加,一直委以重任。總不能讓我現在就聽一個弟子的吧?”說到此處,嘴角笑容一斂,又道:“樑發若等不得二十年,那他就另創一番局面是了,想來江浙夠大,自是看他的本領了。”
說道此處,嶽不羣縱身而下,甯中則隨之而行。嶽不羣邊行邊緩緩道:“詩曰:‘苦恨年年壓金線,爲他人作嫁衣裳’。想來作衣之人,這滋味可不好受。”
又停步看向甯中則道:“就是爲了靈珊,你我也得將華山發揚光大;有了這個孃家,靈珊才站得住啊!”
甯中則微微一震,郝然道:“師兄,是我想左了。”
嶽不羣微笑道:“師妹是爲了靈珊,我也是爲了靈珊,我明白師妹你的心,師妹也明白我的心。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們多商量,自然想得更清楚。”說完,二人相視一笑,縱身行去。
樑發一行,行了十數日,查看了十數家店鋪。一應帳目,自有高芸、花黛兒帶着人處置。這日,樑發父子與衝玄道長師徒八人,到得鎮中酒樓內坐下。衝玄道長笑道:“再有數日,就要到武當山了;我離山日久,自是要帶着這七個大弟子回山到真武大殿敬香,瞻仰三豐祖師的遺像。也順便看看我的好師弟這二十多年來有什麼變化。”
樑發笑道:“道長可歡迎我父子現在前去作客?”
衝玄道長笑道:“樑大俠、樑少俠父子如果願去,當然最好不過。”
樑發看着樑有餘道:“爹爹,你看如何?”
樑有餘道:“武當大名我是久仰了,可惜一直未能前去真武殿前一觀。既然有此機會,我等徑直隨道長前去就是。”
樑發目光一掃,就見得衝玄道長雙眉微垂,心中一動,道:“爹爹,我覺得暫時我父子不宜露面,且讓道長回山,在適當的時候再定行止。”轉又看向衝玄道長笑道:“目前左氏隱藏,我估計是逃向一處,想去看一看;所以現在時間上不太充裕。另外,雖然此時我父子想陪着道長回武當,惜乎時機未至。”
衝玄道長眉毛一挑,嘆道:“既然樑大俠、樑少俠有更緊急的事務,當然要優先處置。待老道回山,安頓完畢,再請賢父子前去一遊。”
樑有餘目光一掃,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我隨時聽候道長的消息。今天咱們就藉此酒樓,做一小宴,一併爲道長踐行。”轉身叫道:“小二。”夥計過來,數人謙讓着,點了二三十個菜,樑發又道:“可有什麼好酒,儘管上來。”
不過一會,酒菜上齊。幾人飲宴之後,樑發父子送別衝玄道長、張子方師徒八人。樑有餘問道:“發兒,衝玄道長不讓我師徒送他們回武當,這是何意?”
樑發笑道:“爹爹可還記得當年陸柏送封不平、叢不棄、成不憂三人來華山之事?”
樑有餘雙眉一挑,又垂下目光,思索片刻,微微點頭,道:“想來以衝玄道長的身份,一身絕頂的功夫,到了武當,自有一席之地,只怕立刻就是沖虛道長之下第一人。確實無須我父子前去。”
樑發點頭笑道:“若我父子現在陪着衝玄道長去了,只怕武當派內各人,立刻就會說衝玄借外力壓制沖虛道長,反而難得人心。反倒是以後我和爹爹前去拜會,卻是能增加衝玄道長的份量。”
樑有餘道:“那我們下來如何?”
樑發道:“我們五月底前必定還要回華山,現在立刻束裝就道,迅速趕往江浙,查探林平之、左冷禪父子的消息。一併整頓江浙武林,待回程之時,再查看沿淮店鋪。”
父子二人商定之後,立刻招集衆人,快馬加鞭,迅捷向着江南趕去。十來日後,衆人已是趕到了蘇州吳中。樑有餘道:“先到城中客棧住下,你等可以城中游玩一番,到客棧中晚餐。”
衆弟子大喜,早見得江南景色秀美,市井繁華,個個都是心動,聽得樑有餘此語,歡呼一聲,結伴自去了。
樑發父子帶着嶽、高、花三人,並着胡瑞、邵天成等五人,向着吳中縣衙行去。衙役入內通報之後,就見得趙縣尊雙眉挑動,喜色滿面,口中一迭聲的道:“快隨我前去迎接。”說完,急步而行,眨眼之間,已是轉過院門不見。衙役雙目睜大,面有驚色。早就知道自家老爺文武兼資,乃是奇人,今日方得見真顏色。心中想着,也急急向外行去。
遠遠聽得趙縣尊高聲道:“樑賢弟,你既然來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也好前去迎接。”
隨後就聽得一人宏聲道:“兄長折煞小弟了,一別經年,兄長一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