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諾走進NPR的大樓，只是意味着《盜夢空間》的宣傳到了衝刺階段。
可實際上，整個《盜夢空間》的宣傳在2010年12月，就開始啓動了。
宣傳週期截止今日，長達半年。
其中涵蓋全球首映巡迴、電視節目訪談、IMAX預告片投放、社交媒體營銷、戶外推廣及線下公關活動等等。
初次預算1.3億美金，並經華納兄弟、橫店集團及煥新公司還有諾蘭的Syncopy製片公司，四方股東一致同意，可視情況再追加2000-5000萬美金。
到時候，整個《盜夢空間》的宣傳費用將達到1.5-1.8億，超越二十世紀福克斯在《阿凡達》投入的1.5億，成爲史上最高宣傳費用的電影。
這個消息在1月初，就被TMZ通過華納兄弟的內奸對外捅了出來。
對，沒錯，就是華納內奸。
那一篇名爲《華納豪賭盜夢空間：1.8億宣傳費創歷史新高》的報道里，寫得清清楚楚，是“據華納內部消息人士宣稱……”
可實際上呢。
負責本次宣傳的華納副總裁邁克爾·斯蘭，在辦公室裡掛斷來自TMZ編輯部的電話後，就宣佈名爲“引爆夢境”宣傳計劃的面啓動。
當《好萊塢報道者》、《綜藝》和《Deadline》等等娛樂媒體在報道中，對於如此高昂的宣傳預算提出了一些質疑之時，
在洛杉磯，在倫敦，在巴黎，在東京，在這些城市的中心地段，《盜夢空間》的戶外廣告牌正式亮相。
在廣告牌上，陳諾身着黑色西裝，手持旋轉的陀螺，凝視前方，背景是崩塌的夢境城市，配以一個簡短的標語：“你的心智，是犯罪現場”。
畫面很酷，但是啥意思呢？
沒人知道。
包括一段15秒左右的電視廣告，幾乎在同一時間，在NBC、CBS、BBC和NHK等電視臺，同步上線。
諾蘭親手剪輯的廣告，全程快節奏，把夢境坍塌、零重力走廊和雪地追逐等精彩畫面全部剪輯在了15秒的內容裡，配以漢斯·季默的低沉配樂，還有陳諾的畫外音低語：“我們深入你的夢境，竊取你的秘密。”
最後畫面，是一個旋轉的陀螺，以及7月1日的上映時間。
戶外和電視廣告的效果都不錯，在推特和現實引起了不少議論，成功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和關注。
可華納兄弟這種不以爲然的態度，也進一步刺激了媒體，一時間質疑的聲音更多了。
“一部原創的科幻懸疑電影，風險極高，缺乏續集潛力，難以吸引主流觀衆，但偏執的華納執意如此。”
“高昂的投資，1.8億宣傳費用，華納把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陳諾的3000萬粉絲和3DMAX上。”
“華納爲《盜夢空間》砸下天價宣傳費，試圖將一部非IP原創3D電影推向主流。來自中國的資金衝昏了巴里梅耶的頭腦。”
等等等等。
儼然是把之前盜夢開拍之時，便遭遇的很多質疑又老調重談，談的還是那些。
什麼科幻懸疑題材難成大器啦，什麼男主人公第一次獨挑大樑未必給力啦，什麼3DMAX並非良藥，阿凡達之後，再無阿凡達啦之類的話。
陳諾在拍《暮光》的時候，也並不是雙耳不聞窗外事，偶爾看到這些評價，心中卻並無半分波瀾。
他是知道華納爲什麼制定這樣激進的宣傳策略的。
他也對這樣宣傳策略表示贊同。
當華納兄弟在全球各地搞了4場試映會之後，當超過2000個影評人、業內人士及普通觀衆，對電影的好評率高達94%，爲數不多的差評，還是來自於對《盜夢空間》裡，呈現出來的3D效果不適應。
那怕錘子呢？
爭議越大，宣傳效應就更高！這確實是真理！只要最後結果出來，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那就沒有問題。
而說實話，別說什麼試映會的反饋，他當初敢於拿出全部身家，把什麼範繽冰，劉藝霏的錢全都砸進這部電影，不都是因爲看好《盜夢空間》，甚至包括後續的增資，要是有半分遲疑，他敢這麼玩？
所以，他是真的不怕！
走進NPR的時候，除了看到那個眼熟之人有點怕怕之外，其餘感覺是虎虎生風，一點都不帶慫的！
……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麼瞭解內幕，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理性。
什麼叫美利堅第四權，什麼叫無冕之王？
就是說當媒體開始煽風點火，許許多多人想都沒想，就開始用腳投票了。
“……陳，聽你這麼稱讚這部電影，我有一個問題，你對最近這段時間，華納兄弟的股票下跌怎麼看？感覺他們的看法，跟你不太一致。”
一個一位五十歲左右，氣質幹練的白人女性，笑眯眯的問道：
她的名字叫梅麗莎·布洛克，是《All Things Considered事事關心》這個直播廣告節目的主持人。每天有1300萬美國人，都會在每天的下班途中，聽她的聊一些新聞觀點，投資建議以及文化娛樂金融方面的名人訪談。
也就是說，當她對着電臺麥克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在全美有超過1300萬經常接觸股票市場的美國中產階級，正準備聽聽陳諾的回答。
陳諾一秒鐘都沒有猶豫，“買進它。”
“哈哈哈。”梅麗莎笑了起來，“你的乾脆讓我有點吃驚。你難道不怕你給出了一個錯誤的投資建議，讓我們的聽衆虧錢？”
陳諾笑道：“我只是給出我的個人意見。我沒有資格證，所以，股票有風險，投資請慎重。”
“但聽你的口氣，你是如此肯定？”
“是的，百分百肯定。”
“那你買了多少？”
“呃，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嗎？”梅麗莎·布洛克大笑道，“好吧，有那麼一瞬間，我是真的被你騙了。”
陳諾也跟着笑道：“梅麗莎，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沒買是因爲我之前一直在拍戲，每一天都很忙，根本沒有關注股票市場，連華納的股票下跌我都是聽你剛纔說的。”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給你時間和一個機會，你會買嗎？”
“我一般情況下不炒股，因爲股票市場有風險。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的。話說回來，華納兄弟這段時間究竟跌了多少？”
“讓我看看啊，噢，是這樣，從3月份的16.90美元，到20多分鐘之前它的最新收盤價是15.04美元。天啊，今天它又跌了2%。”
“而且現在盤後交易，它還跌了1%。哇哦，怎麼辦，看來華爾街的投資者在《盜夢空間》的票房表現上，跟你的意見完全不一樣。陳，你現在要不要做點什麼？以便證明你不是在跟我們的聽衆開玩笑，以及盜夢空間真是一部特別好的電影？”
“……梅麗莎，等等，我突然有一種跌入陷阱的感覺。這是我的錯覺嗎？你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不是錯覺。我確實在暗示你。我聽說你特別擅長金錢遊戲，不僅擅長打賭，而且在投資方面也很有心得。所以，如果你真的看好這部電影，那你願意投資華納的股票嗎？”
“各位，你們看不到，但是陳現在露出了很爲難的樣子。哈哈。”
這個時候，正在紐約第五大道上等紅燈的梅森·柯林斯，想象着陳諾現在尷尬又無奈的表情，也跟着梅麗莎爽朗的笑聲一起笑了起來。
作爲偶爾會聽聽“事事關心”的聽衆，這就是他更喜歡今年這個新主持人“梅麗莎·巴洛克”的原因。每次這個女人都會在節目中搞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出來，比如和嘉賓開個玩笑，搞搞惡作劇什麼的。
但是，作爲一名華爾街的投資經理，他又有點同情被逼到了牆角的中國人。
他太瞭解華納兄弟的股票了。華納這一年多的下跌其實根本並不止盜夢空間的原因。
更多的是2011年初市場對媒體行業的整體悲觀情緒、時代華納內部重組傳聞，以及投資者對傳統電視網絡增長放緩的擔憂。
對此，他作爲常年看空華納的大空頭，非常有發表意見的權利。
梅森·柯林斯靠在車座上，瞥了眼手機上的彭博終端，時代華納盤後股價確實又跌了1%，從15.04美元滑到了14.89美元。
他搖了搖頭，說真的。
華納股價想要在未來一改頹勢，這次《盜夢空間》的票房分數假如只是“優秀”，那都是不合格。
它必須達到一個超越所有人預期的高度才行。
就像……前年的《阿凡達》。
當初它奇蹟一般的票房表現，讓21世紀福克斯母公司新聞集團的股價在2010年初飆升了近20%，從13美元攀升至15.50美元，市值增長超過50億美元！
但是那是商業片之王，詹姆斯·卡梅隆創造的奇蹟。
放在《盜夢空間》這個科幻懸疑電影上，他認爲可能性不超過5%。
如果這個中國小子真的懂股票，是傳聞中從09年開始買入美股的高端玩家，那他就應該明白這一點。
面前的紅燈開始倒計時了。
10，9，8……
梅森·柯林斯正準備把手機放回座位中間，可在他最後瞟了一眼屏幕的這時候，驟然瞪大了眼睛。
“What The Fuck?”
他驚愕的罵了一句，把手機拿回到了面前。
只見他手機屏幕上，那原本波瀾不驚的交易圖形，卻突然像一條發起進攻的眼鏡蛇一樣，向上翹起了一大截！
與其同時，收音機裡也傳來一陣驚呼。
先是梅麗莎的驚呼：“哇哦，你真的買了，你沒有跟我開玩笑！？”
之後是一個男人的笑聲：“哈哈，是的，我沒有。”
又是梅麗莎：“讓我看看，能把你手機給我看看嘛，我想看看你買了多少……OK，聽衆朋友們，我現在拿到了陳的手機，讓我看看……1000萬美元！JESUSCHRIST！陳在盤後交易裡，剛纔當着我的面，購買了1000萬美元的華納的票房，它現在已經從跌1%，漲到了2.5%。”
“哇！大家，我現在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我現在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擅長金錢遊戲，但我能確定，他真的沒有跟大家開玩笑。他真的很看好這部電影！”
“1000萬美元！先生們女士們，如果你們不相信，現在就可以打開你們的市場交易軟件親眼看看，它會告訴你，我們沒有鬧着玩，哈哈哈！”
“今天一定會載入我們節目的歷史！而你們都是見證歷史的一員！”
“陳，他用1000萬美元的真金白銀，告訴大家，盜夢空間絕對是一部好電影！值得我們走進電影院去看！”
“我現在已經決定了，等會我就去買一張零點場的票！OMG，陳，你真的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嗶————”一陣汽車喇叭聲傳來，把梅森·柯林斯從驚怔中吵醒。
已經是綠燈了。
他一腳油門，發動了他的黑色寶馬X6。
雖然他覺得多半是節目效果，但是……梅森·柯林斯又看了看手機上的K線圖。
在剛纔的毒蛇吐信之後，那一條硬邦邦的直線又軟了下去，就像……你剛那個後的那個。
雖然盤後交易量一般都很小，所以一點點錢都會造成巨大的波動。不過，剛拉昇了3.5%，肯定是真金白銀的在買入，他又有點拿不準。
拿1000萬美元出來做節目效果嗎？這可真有點財大氣粗了。
看着華納的股票，一下子重新跌了2%，目前回到了0.5%的位置上。
可惜，不管是真是假，要是這個傢伙的1000萬能持續拉動散戶跟風，股價能穩住3%以上……梅森·柯林斯不介意反手做空一波，小賺一筆，提升一下自己在高盛內部的業績。
可惜。
梅森·柯林斯之後也暫時放下了這件事，繼續開車去赴一個浪漫的約會。
但在這個時候的密蘇里州，當初在奧斯卡頒獎典禮的時候，爲陳諾歡呼大笑的少女蘇珊，正在客廳用電腦登錄她媽媽的股票賬戶。
奧斯卡之後，她已經成爲了最鐵的“Twihards”。
不過因爲上學的緣故，她並沒有辦法像其他的Twihards那樣去跟組，但是她卻每天都在網上關注着陳諾的新聞。
在得知這一天陳諾在下午4點半上NPR之後，她這一天放完學，把自行車騎得飛快，終於趕在開播之前回到家。趴在牀上，戴上耳機，再用手機上的軟件調到NPR的頻道。
當聽到那個溫柔的聲音從她的Beats耳機裡傳來，就像是在貼着她的臉說話。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是推薦購買華納股票，哪怕是推薦買一隻去年上市叫TSLA的垃圾股票，15歲少女被愛情衝昏的大腦裡，也會毫不猶豫ALL IN！
正好作爲家裡的老大，前幾年他們家家境優渥，在她那個在雷曼銀行上班的老爸的影響下，蘇珊從小也瞭解了一些股票投資方面的東西。
她輕易地登錄了她那個之前在安永上班的母親的股票賬號。
蘇珊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心跳隨着NPR廣播裡陳諾的聲音加速。
屏幕上，E*TRADE交易平臺顯示她清空了約200股蘋果，套現4.2萬美元。她盯着TWX盤後報價——14.96美元，毫不猶豫下單買入2800股。
在這個時候，蘇珊激動得全身都在發抖，數百萬Twihards的力量彷彿在她身後，爲她助威。
雖然她知道，要是她母親發現她這麼做，她估計一個月都出不了家門。
“陳說華納會漲，他一定是對的。”蘇珊喃喃自語着，“反正媽咪一般不會登錄，這是她的長線投資賬戶。現在，只需要等到陳的電影上映，華納的股票漲起來，到時候再告訴她。賺了錢，我就能有錢旅行，親眼去看看陳！”
但三天之後，蘇珊剛到家，就看到一臉陰沉的母親凱倫·威爾遜坐在沙發上，冷冷的看着她。
蘇珊心裡頓時一咯噔。
壞了，難道是被發現了？
這個時候，42歲的凱倫·威爾遜氣得心臟都快停了。
2008年經濟危機之後，她和丈夫離了婚，回到了路易斯安那的老家巴吞魯日定居，在一家當地稅務事務所找了一份會計工作。
今天在公司聽說華納的股票這兩天暴跌，她還有點竊喜。
結果，當她在手機上打開股票賬戶，準備看看今天爆漲的蘋果，覺得是不是賣一點出來，抄華納股票底的時候，卻只看到一個綠油油的賬戶。
當時她就呆如木雞，而後反應過來，連班都上不下去了，提前請了假回到家，等着蘇珊回來。
在這個時候，她沒有二話，直接怒吼道：“蘇珊！你怎麼敢動我的賬戶？！誰給你的擔子？”
“媽，我，我沒有……”
“我警告你，別撒謊！”
“不是的，媽，我只是想支持陳，他說現在可以買TWX，會漲的。”
“你支持個狗屎！你把我4萬多美元全買了TWX？你知不知道現在跌了10%，我們已經虧了4000多美元！而這個錢是我們的全部身家！”
“媽，對不起……陳諾在NPR說……我以爲……”
“你以爲？你才15歲，懂什麼股票！我告訴你，你這幾個月零花錢沒了，而且週末也別想出門一步！你這個星期別想去看那個該死的《盜夢空間》的首映，也別想去任何地方，更別想拿錢去買什麼新款的‘陳娃娃’！我告訴你！這些東西全部取消！你哪裡也別想去！”
“媽！！！！！！你不能這樣！！！”
“我可以，我是你媽，我說什麼你就必須做什麼！現在，你馬上滾回你的房間，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出門一步！”
“媽！我恨你！！！！！！”
蘇珊哭着拎着書包跑上樓去了，並且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但是凱倫·威爾遜依舊怒氣未消，她打開電腦，登上股票賬戶，恨不得來個一鍵清倉。
不過理智控制住了她。
她可是老手，知道華納這種短時間的暴跌，人爲操控的嫌疑就很大，後續很有可能會有反彈，她本來也是想抄底的。
所以，最終凱倫還是管住了自己的手。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這麼放過了這件事。
凱倫登上自己的FB賬戶，隨後點開關注列表中某個人的頭像，準備在某人的賬戶評論區下留言。
在這個時候，凱倫赫然看到，在那一條通告三天之後《盜夢空間》即將上映的廣告動態下，已經有上百條留言，全都是跟她有着遭遇的家長！
……
……
“親愛的陳諾先生，
我是凱倫·威爾遜，一位來自路易斯安那州巴吞魯日的單親母親，代表數百名憤怒的家長寫下這封信。我們是普通家庭，辛苦工作，撫養孩子，卻因爲你的不負責任行爲，陷入了財務困境和家庭爭吵。
我們控訴你利用自己的明星影響力，在5月24日NPR《All Things Considered》直播中，誤導我們的孩子——那些對你盲目崇拜的青少年——購買時代華納（TWX）股票，導致我們蒙受巨大損失。
作爲明星，你有權利投資，但你沒有權利用影響力讓不諳世事的孩子拿家庭積蓄冒險。
我的孩子才15歲，她什麼都不懂，卻只因你一句“買入”就孤注一擲。她現在被禁足。我心痛的不只是金錢的損失，還有她對你的盲目信任被碾碎。
我要求你公開道歉，承認你的言論誤導了青少年，並承諾停止此類行爲。
你可以繼續宣傳你的新電影，但別再用你的魅力把孩子推向金融陷阱。對此我已準備聯繫律師，考慮訴訟追究你的法律責任。同時，我呼籲華納兄弟管理層約束你的公衆言論，保護更多家庭免受傷害。
陳諾先生，你的“夢境”或許迷人，但對我們這些家長，它是一場噩夢。請正視你的責任，停止讓我們的孩子爲你不負責任的言行買單。
一個憤怒的家長。”
這天，當這封信被截圖下來，跟其他具有代表性的留言一起，投放在華納會議室的牆上。
整個會議室裡雅雀無聲，所有參會的股東都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沒吭聲。
最後還是由邁克爾·斯蘭打破了沉默，“現在我們不用追加宣傳費了，從這一點上，我想代表華納兄弟謝謝你。我親愛的陳。”
陳諾坐在他身邊，表情算不上有多麼沉重，只是嘆了口氣道：“邁克爾，你放心，我自己惹出來的亂子，我自己解決。”
“不，這是我們共同的事。”坐在會議桌另外一端的克里斯托弗·諾蘭一臉嚴肅地說道，“這是我們一開始共同定下來的宣傳策略，我們本來就是想要製造一些爭議。而現在，目的達到了，而且比我們想象的更好。”
諾蘭的妻子艾瑪托馬斯也接話道：“是的，雖然有爭議。但是，你去NPR參加的那兩個節目，各自的收聽率都創下記錄。All Things Considered當期收聽人數居然超過了1500萬人！這讓NPR上下都想再邀請我們去一次。”
“不僅如此，現在各大娛樂媒體，還包括CNN，NBC，ABC這些綜合電視臺，還有CNBC彭博新聞的財經新聞，都在談論我們的電影。”
“這都是因爲你的這個爭議。”
“就像邁克爾說的，這個爭議給我們省下了幾千萬的宣傳費。所以，我完全贊同克里斯托弗的觀點。”
“陳，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一直坐在會議桌的角落上，之前半個多小時都沒說話的橫店集團的代表，一個姓劉的經理這個時候也用英文道：“我們的意見也是一樣，現在全美都在談論我們電影，這對我們首映的好處巨大。所以我們也不會同意讓陳諾先生一個人去面對。”
說完，又用中文對陳諾道：“陳總，這是徐總的意思。在這件事上，我們橫店和你站在一起。”
這個時候會議室稍稍沉默了一會兒。
陳諾有點尷尬癌犯了。
說真的，他還以爲會有人跳出來跟他鬥一鬥，冷嘲熱諷一下什麼的，結果沒有想到，如此和諧。除了華納看樣子有點冷眼旁觀的意思之外，其餘所有人都站他這邊。
這……還真的有點肉。
他呢，那天在廣播站大發厥詞有兩個原因。
一來是梅麗莎跟他提前溝通過，他作爲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前網紅，聽完覺得就這個辦法好。噱頭十足不說，而且很有說服力啊。還有什麼比直接拿錢出來，證明自己看好這部電影，更有效果嗎？
二來，因爲他如梅麗莎在溝通時和他講的那樣，它不僅有信心，他也真的有錢來讓股票市場產生波動，以便讓宣傳效果最大化。
陳必成真是個口是心非的爹，雖然在電話裡是一口拒，但是，後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打聽到的定金金額，居然給他湊了個2000萬美元外匯打到他這邊的賬戶上。
這無處安放的2000萬，拿1000萬出來買股票，並不會對他的資金鍊造成任何影響。
這兩個原因加起來，所以他當時才一口答應了。
至於說，後來惹出來的這一些麻煩，好吧，確實是疏忽。
無論他也好，還是陪同他的艾琳森也罷，都沒有想到，美國的小孩子居然特麼這麼瘋。是真的敢爲了偶像傾家蕩產啊！這錢也是真好賺，這人也是真傻啊。
難怪這一代人長大了，有了投票權了，在後世隨便一忽悠，連特麼老唐這種逼人都能上位。
惹出亂子，艾莉森還挺自責，不過陳諾倒沒有想太多。
還是那句話，他有錢。
真的要賠他也賠得起。
所以在第一時間，在艾莉森和律師溝通之後，他其實當天就發表了一個聲明。
“……只要能證明是在本人影響下由未成年人買入的股票，等影片上映之後持有一個月，到8月1日爲止。如果8月1日當天收盤價，低於6月24日收盤價15.04美元。其中所造成的損失，本人將全額進行賠償。”
“如果，高於15.04美元，希望家長們能夠給於你們的孩子一些獎勵。”
“而由本人投資的那1000萬美元，包括其產生的所有盈餘，將在未來成立一個慈善教育基金會。這個基金會將致力於培養那些有投資天賦的孩子。”
“在此，我理解家長憤怒的心情，但我請你們不要責怪你們的孩子。本人對這次造成的混亂承擔一切責任。”
“我在此報以誠懇的歉意。”
邁克爾斯蘭一字一句的念道。
之後他鼓了下掌，讚歎道：“完美的公關稿件。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處。可能最後會賠一點錢，但是可以說贏得了全世界的讚賞。尤其是你的粉絲，陳，我敢說，現在哪怕讓她們跟你一起革命他們也願意。”
“有想法嗎？來美利堅搞一場SHZY革命？”
陳諾呵呵道：“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吧，邁克爾。”
“好吧。”
邁克爾·斯蘭吧唧了一下嘴巴，搖了搖頭，隨後摸了摸已經沒剩幾根毛的頭頂說道：“陳，巴里·梅耶董事長現在在度假。但是，他託我帶給你一句話，謝謝你讓他們買入我們的股票。”
“在這件事上，華納欠你一個人情。最後無論需要賠多少，我們華納都和你一起承擔損失。”
靠，這下真的滿桌子都是友軍了。
陳諾再次嘆了口氣，道：“我很想說聲謝謝。但是，我又說不出口。”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最後不會賠錢。相反，我很想我們這次能夠幹爆高盛。”邁克爾·斯蘭突然說道，“他媽的，梅森·柯林斯那個狗娘樣的，從黑暗騎士之前就開始做空我們，黑暗騎士讓他稍微停了兩年，現在又來了！我真想幹爆他的腦袋！”
克里斯托弗·諾蘭驚訝道：“是有人在做空？你確定？我還以爲是股票本身的問題。”
“我有消息，正是梅森·柯林斯！昨天高盛還掛了一個大空單，等着我們的電影上映之後吃我們肉，喝我們的血。還有，陳，知道是誰聯合聯繫那些家長準備告你？也是他！”
陳諾怔了怔，皺眉道：“現在還掛大空單，難道他就不怕爆倉？”
邁克爾斯蘭嘆道：“他很狡猾，想要讓他付出代價，逼他平倉，太難了，除非……”
他頓了頓，“除非我們能創造一個奇蹟。”
ps：
“梅森·柯林斯：185章”
“蘇珊：39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