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溪的決定,那麼地義無返顧,任憑藍小雙怎樣地勸說,夏紫溪都不再回頭,畢竟,睿睿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到顧念琛說的一個星期,只剩下最後兩天的時間,霍亦辰還在到處搜尋着沈天墨,但是沈天墨就好像從世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天早上,夏紫溪簽了同意書,然後跟着他進了化驗室去驗血,夏紫溪面無表情地看着護士將針管插進她的手臂,然後暗紅的液體緩緩地從那管子裡流了出來。
因爲要做嚴格的化驗,抽的血,也比平時多很多,整個過程,夏紫溪沒有吭一聲,因爲她知道,這點痛,和睿睿的比起來,實在是差太多了。
他一個三歲的孩子,每天都承受着這樣的痛苦……抽完血之後,夏紫溪在藍小雙的陪伴下回了病房,整個氣氛,冷凝着,靜的令人可怕。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顧念琛的消息傳來了,血液完全吻合,讓她好好休息,大約到中午的時候,可以進行換血的手術了,讓她好好養着身子。
霍少航獨自一個人回了霍家,破天荒的,霍老爺子,溫嵐,沈葉萱,全都在霍家待着。
他的突然出現,引起了衆人的錯愕,溫嵐更是難以置信地從沙發上站起,瞪大着雙眼,看着門口突然出現的自己的兒子,她以爲在做夢。
“少航!你醒了……”
溫嵐的嘴脣都在顫抖,欣喜,震驚,各種神情爬上了她的臉,霍少航抿了抿脣,佈滿血絲的雙眼掃了一眼她背後站起的沈葉萱,輕輕地勾起脣角,露出嘲諷的神情。
他是在牀上躺了三年不錯,可是,不代表,他不知道發生了一些什麼。三年過去了,他也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男孩了。
而且他今天來,不是找沈葉萱算賬的。
霍少航衝着溫嵐點了點頭,然後繞過桌子,來到霍老爺子的面前。
“少航,你什麼時候醒來的,你可擔心死爺爺了!”
霍老爺子端着杯子站起來,老眼邊皆是淚水,霍少航深深吸了口氣,慘白的脣瓣在那一刻張開。
“爺爺,先別說我的事了,趕緊去醫院吧,睿睿,夏夏,還有你另一個未出世的孫子,都快不行了……”
哐噹一聲,隨着他的話音落下,霍老爺子手裡的水杯落在了地上,流着淚的老眼裡揭示震驚。
“你……你說什麼……正霆不是跟亦辰派人去救睿睿了嗎?怎麼會……”
霍老爺子雪白的眉毛在那一刻擰起,他自己停了下來,捏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不對勁……這麼多天過去了,按理說,早就該回來了……
霍老爺子帶着銳利目光的眸子來回地在他臉上掃過,之後沉聲地問:“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在屋內漫延開,到了這關鍵時刻,霍少航想要說的話,反倒是卡在了喉間,說不出來……
“少航,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剛醒過來,就回來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溫嵐拽住了他的手臂,一旁,沈葉萱默不作聲地看着,沈家出事以後,她在這個家得地位就沒有了,尤其在她失去孩子以後,就連一直站在她這邊的溫嵐,都開始看她不順眼起來了。
而這一切,都是夏紫溪的錯!
霍少航輕輕地掰開溫嵐的手,轉了轉眸子,冷冽的目光直直地朝着沈葉萱射去,就是他們沈家,纔會害得他們到了這種地步。
纔會讓夏夏,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去救她和叔叔的孩子……
那一瞬間,一股殺機從他眼裡閃過。
咚咚咚,霍老爺子手裡的柺杖敲得地面作響,霍老爺子臉上焦急不已,“你倒是快說啊!什麼睿睿,夏夏的,他們是出事了嗎?”
霍老爺子的心緊緊地提了起來,霍少航沉了沉臉色,低了低頭,深吸一口氣,最後終於擡頭:“爺爺,叔叔已經死了,夏夏懷了叔叔的孩子,睿睿危在旦夕,夏夏要用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的命,去救睿睿……”
他的話,就像一個炸彈,在這屋內,轟然地爆炸,然後炸的人面目全非……
咚的一聲,霍老爺子手裡的柺杖落在了地上,他佝僂的身子,朝着後倒去,最後靠在了沙發上。
“你……你說什麼?”
霍老爺子捂着自己起伏的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他的話,太過震撼了,他是說,正霆……他……死了……
“住口!這種話也是可以亂說的!”
霍老爺子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捂着胸口憤怒地大吼,餘威還在,那一聲怒吼,讓溫嵐和沈葉萱嚇了一跳。
溫嵐見着老爺子發怒,連忙過來拽着霍少航的袖口,這麼多年,她是深刻了解老爺子的脾性的,如果他發怒了,那麼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霍少航閉了閉沉重的雙眼,最後無力地笑了,“我沒有胡說,二叔現在到處找叔叔的下落,睿睿,那麼小的孩子,躺在醫院裡,一次次地做着骨髓穿刺,那種痛苦,爺爺知道吧?今天過去了,睿睿只有一天的生命了,二叔找不到沈天墨,不知道睿睿中的是什麼病毒,睿睿危在旦夕,所以夏夏決定用自己的血,去換睿睿的平安,但是夏夏她懷孕了……”
說到最後,他的眼裡一片溼潤,他低頭深深吸一口氣,接着道:“她懷孕了你知道嗎?她又懷了你霍家的孫子,你之前是那樣地對待她,但她還是拼命地想要保住你霍家的孫子。爲了睿睿,她希望用自己的命,去換兩個孩子的平安……她希望留下叔叔最後的骨血……”
霍少航一手按住自己的眉心,一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胸口,心裡痛的不行,他愛護了這麼多年的夏夏,到最後卻要遭受這樣的苦難……
霍老爺子的身子僵在了那兒,他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剛纔說的一切,不過短短几天,正霆死了,他的孫子,也危在旦夕,不,這太可怕了……
霍少航揉了揉紅眼,直直地盯着他,慘白的脣瓣又緩緩開啓:“如果你還有一點點的良知,那你就去醫院阻止她……”
他冷冷地說完最後一句話,然後不顧溫嵐叫喊,轉身,朝着沈葉萱走去。
心裡顫抖的沈葉萱雙手放在胸前,低着頭,直到那雙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映入了她的眼簾裡。
“少……少航……”
沈葉萱緩緩擡了擡頭,輕輕地喚他,霍少航扯了扯嘴角,望着這個女人依舊美麗的那張臉,輕輕一笑。
那笑聲,充滿了寒意,不禁讓沈葉萱後退幾步,身子顫抖了起來。
下一秒,霍少航的手擡起,啪的一聲,然後伴隨着吃痛的一聲驚呼,沈葉萱被扇到在地。
美麗的側臉上,立刻出現了一道鮮紅的手指印。他下手很狠,她的嘴角掛下了一道紅血,她捂着自己的側臉,難以置信地擡頭看他。
霍少航的手還停在半空中,他的那張俊臉上,寒意十足,笑意更開:“這一巴掌,是替我叔叔,還有夏夏打的,你們沈家欠我們的,我會替他們一一要回來!”
撂下狠話,他不顧溫嵐和霍老爺子的叫喊,摔門出去了,留下了一屋子震驚的人。
霍老爺子看着那道被他甩上的房門,心高高地提起,少航從來不會騙他,一定是出事了!
“快!備車,我要去醫院!”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就到了中午,爲了迎接接下來的手術,夏紫溪刻意多吃了好幾碗飯,保證充足的體力,雖然她的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她還是希望,老天,能夠給她的孩子一個機會。
大約下午一點的時候,顧念琛推門進來,對着站在窗邊的她輕聲地說:“嫂子,都準備好了,可以過來了。”
這樣一句話,他真不想對她說出口,換血的手術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了……
聞言,夏紫溪眯了眯雙眼,感受着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冬季的日光,如此的溫暖,可是以後,只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吧……
霍正霆,你在哪裡?快回來陪着睿睿,我不能再陪伴他了……
“夏夏,真的決定了嗎?”
藍小雙捂着胸口,走過低聲地在她耳畔問,前面擺明了是死啊,哪有人,明知道前面是死,還義無返顧地朝着前走呢?
她的夏夏,實在是太傻了……
想着,藍小雙不禁又熱淚盈眶,夏紫溪轉過腦袋,搭上了她的肩膀,幫她拭着眼邊的淚水,輕輕一笑,“有什麼好哭的呢?我要是真的不在了,你要答應我,幫我好好帶睿睿,你可是他乾媽,不準推卸責任知道嗎?”
好像是交代最後的遺言,藍小雙緊緊地抱住了她,奮力點頭,“我知道!我一定將他當成親生兒子,我會好好帶他的!”
夏紫溪環上了她的腰,欣慰地笑了……她輕輕地推開藍小雙的身子,轉過頭對上顧念琛佈滿血絲的雙眸,輕輕地說:“顧大夫,這麼多天辛苦你了。”
然後她接過他手裡的那份同意書,毫不猶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都是那麼地水到渠成,她先被帶着進行了全身消毒,然後換上了手術服,然後躺在了推車上,然後,護士拿着麻醉針,對準她的手臂。
一針下去,一切就再無法回頭了,夏紫溪躺在那兒,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閉了閉眼,沉聲地道:“開始吧。”
下一秒,一聲怒吼從走廊的盡頭響起,“住手!”
那一聲怒吼,響徹了整個走廊,護士想要下去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
夏紫溪空洞通紅的雙眼直直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直到那熟悉的聲音傳來,將她從死寂之中拉了回來。
那低沉的男人聲音,她的心狠狠地一抽,猛地起身,轉過腦袋,那個男人的俊臉映入了她通紅的眸子裡。
那頎長挺拔的身姿,還有那一雙迷人的桃花深眸,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美眸流轉,她倏地想起,那個醫院,在那個清冷的病房裡,他爲了救她出去,將她從窗戶上推下……
“御風……”
她緊抿的薄脣微微一動,她淚如雨下,他爲了她殺人,爲了她被警方帶走,沒想到現在,還能夠出現在她的面前。
秦御風眯着一雙眼,然後從走廊的另一端大步地走了過來,來到她的推車前,一把推開那拿着針管的護士,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夏夏,怎麼了?爲什麼我離開你幾天,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啊?”
他眼裡的擔憂那麼明顯,夏紫溪低了低頭,眼神裡閃過異色,之後輕輕一笑,轉了話題,“你沒事了嗎?你可以出現在這裡,一定是沒事了對不對……”
“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會變成這副樣子?生病了嗎?還是哪裡有問題?”
他漸漸變紅的雙眼在她身上來回巡視着,在她身上探索着什麼,他不敢相信,他不過是被警察關了那麼一個星期,一回來,就聽到了她住院的消息,然後到醫院來找她的時候,就看到了如此刺眼的一幕。
她穿着手術服,然後護士往她身上打着麻藥……她生病了嗎?看她的臉色,一片慘白,臉更是瘦了很多,這麼多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沒事……御風,我沒事的,不過是一個小手術,我很快就出來的。”
她第一次騙人,也是最後一次,對象是全心全意對她的秦御風,因爲她不想讓他擔心……他爲了他,付出太多太多了……
下一秒,秦御風抓着她的手猛地收緊,漸漸變紅的眸子緩緩眯起,那銳利的目光,照着她無所遁形,夏紫溪只能笑着,不露聲色,但是這樣還是騙不了他。
“你在說謊,夏夏!你在說謊!”
“……”
夏紫溪已經盡力地在維持微笑,但是他一眼就識破了她的謊言,她的眼眶不禁發乾發澀,接着,熱熱的水汽開始在眼前瀰漫……
她眨了眨發紅的雙眼,然後對上他的眸子,四目相對,兩人都不說話,但是兩人皆明白,彼此之間,都有心事,在瞞着對方……
秦御風的心裡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轉過眸子,注視着一旁捂着眼睛哭的泣不成聲的藍小雙,質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提問的藍小雙身子抖了抖,忍不住,哇地哭出了聲,秦御風鬆開她的手,然後繞過推車,來到她的面前,低聲地問她,“小雙,你是夏夏的好姐妹,相信你不會騙我的,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夏紫溪想要開口阻止,但是一向心直口快的藍小雙兩三下就把事情說了出來,“睿睿危在旦夕,需要換血,夏夏想用自己的命,去救他……”
短短的一句話,便將事情就說明白了,快到她想要出口阻止,都已經來不及,夏紫溪死寂的心又狠狠地跳動了一下,然後痛到不行……
聞言,秦御風立馬轉過頭,突出的喉結動了動,緊抿的薄脣朝着她微微張開:“夏夏,爲什麼要這樣做?”
許許多多的人問她這個問題,霍少航,霍亦辰,陸北辰,藍小雙……現在,就連他秦御風都來問她……
她何曾不想皆大歡喜呢?可是命運弄人,也許是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吧,老天要她經受這些磨難……
“哥,你聽妹妹的一次,我不能看着睿睿死,所以,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進行這個手術,不就是換一次血嗎?也許我大難不死,還能活着出來……”
說着,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的臉上落了下來,秦御風的劍眉緊緊地擰了起來,此刻的他,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雖然他聽得雲裡霧裡,但有一點他算是聽明白了……
她是要犧牲自己,去救睿睿……他想起睿睿那副可愛的模樣,心裡狠狠地抽了一下,下一秒,他一個彎腰,朝着她伸過手,打算將她抱起。
夏紫溪通紅的眸子縮了縮,連忙推脫着他靠過來的胸膛,秦御風眉眼暗淡,擡眸近距離地注視着她,“你既然叫我一聲哥,那麼聽不聽我的話?我不准你白白地去送死!”
他說着便是繼續彎下腰去抱她,夏紫溪心裡沉沉地嘆息,正想要抗拒,走廊上,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咚咚咚的聲音,這熟悉的節奏,夏紫溪一怔,變了臉色,轉過頭,看着那個老人,在林嫂的攙扶下,緩緩地朝着她而來……
那佝僂的身子,還有那蒼老的臉龐,以及那雙帶着銳利目光的鷹眼,夏紫溪心裡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今天是什麼日子,一個個竟然都來了……
“夏夏!不準做這個手術!你的肚子裡,還有我的孫子!”
霍老爺子氣喘吁吁地來到她的面前,氣都還沒理順,話先出口,孫子,孫子,在這個老人眼裡,似乎只有孫子……
夏紫溪的心寒到了極點,她擡眸瞥了他一眼,輕輕嘲笑,“霍老爺子,敢問你以什麼立場來左右我的決定,我已經不是你的兒媳婦了,現在我跟你們霍家,沒有任何關係。”
她是原諒了霍正霆沒錯,但是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時這個老人,是如何偏信蕭薔,全然不顧她,三年前的那抹悲劇,這個老人要負起一半的責任,她和霍正霆走到今天這一步,這個老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心底說不恨,那是騙人的……
霍老爺子眉頭緊鎖:“夏夏,你還在怪我,我都聽少航說了,正霆是我的兒子,現在他走了,我很難過……”
霍老爺子頓了頓,老眼裡漸漸溼潤,“睿睿的事,我們可以另外想辦法,現在你又懷了正霆的孩子,你怎麼可以拿着自己的命,去換睿睿呢?這一屍兩命,正霆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你這麼做的。”
夏紫溪呆滯地望着這位老人,淚水已經將她的臉淹沒,霍正霆,他竟然提到了霍正霆,那個狠心的男人,就這樣拋棄她而去,留下她們這對孤兒寡母,如果他還在這,他一定有辦法,可以救睿睿的……
她通紅的雙眼隔着濃濃的水汽望着他,心裡的恨意,漸漸地變得無力,她轉過眸子,望着哭的撕心裂肺的藍小雙,還有低着頭無言的秦御風,一個個,都來阻止她,一個個,都來反對她……
下一秒,她捂着自己的雙眼,淚水沾滿了她的手心,“那你們說,你們要我怎麼辦?睿睿只剩下兩天的生命了,難道你們要讓我看着他眼睜睜地去死嗎?身爲一個母親,我怎麼可以看着自己的兒子就這樣去死呢?”
目齜俱裂的她憤怒地大吼,全身的力氣彷彿被人抽乾,她無力地坐在了推車上,捂着雙眼,泣不成聲。
他們一個個都來勸她,但是有沒有想過,她是一個母親,怎麼可能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呢?
秦御風緊抿着慘白的脣瓣,看着她紅腫的雙眼,心裡像被刀割一般,痛到窒息。
他不過被抓去警局幾天,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霍正霆死了,睿睿危在旦夕,等着她去救……
他的雙拳緊緊地捏起,然後一拳砸到了牆壁上,讓在場的護士和醫生都嚇了一跳。
操!他真的不能離開她!早知道這樣,他就應該先霍正霆一步,去救睿睿!
這時,手術室的大門嗡的一聲打開,顧念琛一邊解着嘴上的口罩,一邊朝着她走來。
“嫂子,這個手術還做不做?”
他停在了她面前,沉聲問她,夏紫溪心裡一橫,抹了抹淚水,“做!都準備好了爲什麼不做!”
她頓了頓,冷眼掃了在場的幾個人,“你們都別攔着我,不然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她冷冽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秦御風的心,秦御風沉沉嘆息一聲,大步走了過來,推開顧念琛的身子,一把抱住了她,然後死死地摟緊,用着不低的音量說:“夏夏,我們不做了!要救睿睿,不只有你的血可以,我或許也可以,或者,還有你親生父母的血!”
被他摟着的夏紫溪全身一震,震驚佈滿了她通紅的雙眼,下一秒,她擡眸,嘴脣顫抖地看着他。
秦御風心裡沉沉嘆了一聲,掰開她的身子,猩紅的眸子對上她的紅眼,說着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
第一次見她,在馬路邊上,他救了差點被車撞上的她,那個時候,他對她,就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後來,他慢慢知道,她是他的表妹……
表妹……她是他的表妹……這個認知,讓對有好感的他心裡痛到不行,可是,他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是她的表哥,所以,她的親生父母是……
秦御風睜開閉上的雙眼,低聲地道:“你和沈天墨,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即將進行的手術,就因爲秦御風低低的一句話取消了,夏紫溪回了自己的病房,關上了門,將一堆的人都鎖在了門外。
秦御風說的話太過震撼,在場的人,包括顧念琛都震撼不已,最震驚的,莫過於霍老爺子了。
他和沈家的老頭年輕的時候是戰友,現在老了,是對敵,如今沈家垮地差不多了,沒想到卻爆出這樣一個驚天的內幕。
藍小雙已經被陸北辰帶回去了,病房門外,只剩下霍老爺子,林嫂和秦御風三個人。
霍老爺子拄着柺杖,踱步地走着,銳利得目光來回地在秦御風的俊臉上掃射着。
他說的話,始終難以讓他相信,秦御風察覺出他的灼灼目光,暗淡無光的眼眸轉過,看着他,朝着他鞠躬,“霍老,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今天我把全部的事情都說了。”
霍老爺子抿了抿脣,手裡的柺杖敲了敲地板,長長嘆息,“聽你這麼一說,我猛然想起,好像之前,沈老頭有個孫女,在很小的時候就得病去世了,你這麼說,那個人是夏夏了?”
那段塵封的記憶,此刻重見天日,不禁令人唏噓,秦御風擰了擰劍眉,擡眸看着霍老爺子,“沒想到您還記得,那個時候,我也不過是十幾歲罷了,根本不懂,後來遇到夏夏,取了她的頭髮做了dna鑑定,才知道,她是我姨媽的親生女兒,所以醫院裡的那場事故,是有人偷龍轉鳳……”
他頓了頓,然後低下了頭,不用他多說,霍老爺子也猜到了是誰了,沈傲天性情軟弱,陳怡又是個強悍的主,沈家的大權,雖說在沈老頭的手裡,但是平時裡的事,都是陳怡說了算的……
這麼想想,這件事,估計就是沈傲天做的……
“唉,真是冤孽啊……我們霍家和沈家,這輩子真是糾纏不清……”
聞言,秦御風心口一滯,慘白的脣瓣微微動了動,不發一言,如果不是到了今天這種地步,這個秘密他是打算爛在肚子裡的。
沈天墨野心勃勃,和霍正霆勢不兩立,她是霍正霆的妻子,如今被爆出是沈家的女兒,日後,又該如何自處呢?
這一切,只能說是命中註定,她註定要經受這些苦難,註定不能平穩地得到幸福。
他的呼吸一重,眸光在那一刻迅速地暗淡了下去,砰得一聲,他一個拳頭砸到了牆上。
他的心裡,痛到不行……
霍老爺子是個開明的人,雖然憎恨沈家做的一切,但是對於秦御風,心裡是沒有什麼排斥的。
霍老爺子拄着柺杖,來到他的身邊,搭上了他的肩膀,輕輕地道:“我看的出來,你是個好孩子,夏夏有你在身邊,是她的福氣。正霆不在了,希望你以後好好地待你這個表妹。”
他無奈又悲傷地說着,秦御風沒有回頭,背對着他的臉上輕輕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孩子,起初,他是帶着目的接近她的,得知她是他的表妹,不過是無意之間,他的心裡,始終有着她的影子……
甚至,當初他還想瞞着所有人,不顧倫理道德,想要瞞天過海,違背禁忌,準備娶她爲妻,拉着她一起跌入地獄的最深處……
他這樣的人,算是什麼好人呢?充其量,不過是個居心叵測接近她的陰謀者罷了。
如今,他看開了,只要她能夠幸福,他也就算是,償還了先前對她的愧疚了……
霍老爺子囑咐了秦御風幾句,便帶着林嫂回去了,秦御風在門口守着她,不一會兒,霍少航過來了。
霍少航這人,秦御風沒有跟他接觸過,只是知道他是霍正霆的侄子,兩人碰面,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對視了幾眼之後,霍少航推門進了病房。
病房裡邊,瀰漫着悲傷的氣息,那個瘦弱的女人靠在牀腳,緊緊地縮着身子,低着頭,雙肩緩緩聳動着。
霍少航輕輕地帶上了門,漆黑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她,緩緩地來到她的身邊,“夏夏……”
他低聲地喚她,另一隻手緩緩地幫她撫着後背,她哭了,他知道……每次她哭的時候,她總是這樣,遮着臉,不讓人發覺她的脆弱……
但往往越是這樣,她就更讓人心疼……她那瘦弱的身子,承受了太多太多了……
夏紫溪緩緩地擡起頭,臉上還佈滿淚水,而她那雙眼,紅腫的像兔子一般,看着甚是駭人。
她擡了擡手,輕輕地推開他伸過來的手臂,勾了勾脣角,“少航,你知道嗎?是有多可笑?我剛剛纔知道,原來害死我丈夫的沈天墨,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
她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更開:“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竟然是我哥哥,我竟然是沈家的女兒……”
聞言,霍少航的臉色變了變,震驚,寫滿了他的臉,夏紫溪低了低頭,看着手心上的淚水,抽泣接着說:“老天爺,幹嘛要如此捉弄我呢?”
……
兩人在房內說了很久,秦御風一直守在門外,不時地聽到裡面傳來了哭聲,每一下,都深深地抽動着他的心,讓他痛到不行……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一直到外邊起了亮光,霍少航才從裡邊出來。
“她要見你。”
霍少航帶上了門,擡眸對上秦御風的俊臉,他想起剛纔她和他說的,心裡悸動不已。
秦御風英俊的面容上有點僵硬,緩了緩,他衝着霍少航點了點頭,然後邁着已經麻木的腿,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秦御風閃身進了房門,還沒來得及帶上門,牀上的夏紫溪已經冷冷地開口:“我要回沈家,現在,立刻,帶我回沈家!”
她的話裡帶着不容人抗拒的語氣,秦御風抿了抿脣,撫了撫自己的眉心,最終緩緩開口:“好……”
夜色迷離,在喧囂的熱鬧背後,孤單,往往很容易被趕出來。
遠在另一個國家的男人沒有任何的睡意,他隨意地批了件衣服在身上,站在落地窗外,望着這座城市的夜景發呆。
他的手裡晃着一個玻璃杯,被子裡,鮮紅的液體隨着玻璃杯在搖曳着,那勾人的紅色,帶着一股曖昧的氣息。
這樣的場景,已經持續了好多天了,男人被軟禁在這裡,不得出門一步……
呵呵,男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之後仰頭,大口地喝了一口,然後迷離的雙眼望着前方亮着的哥特式建築。
這麼多天過去,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是誰,爲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爲什麼會無緣無故多出了一個未婚妻……
還有,每當午夜夢迴,出現在他夢裡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爲什麼每次,他想要叫住她,想要看清她的臉時,他就會從夢中驚醒……
而最讓他揪心的,不是他無法離開這裡,也不是他找不回他失去的那段記憶,而是後天,就是他和羅琳公主大婚的日子了……
羅琳下了狠話,就算到時候打昏他,也要跟着他完成儀式,但是也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對羅琳公主,根本沒有感覺,他的心裡,一直藏着那個夢中的女人,她深深地扎入了他心底的最深處,然後將其他女人擠得遠遠的……
她,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可是他就是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不知道她長什麼樣……
“夏夏……”
一道低聲的低喃從男人嘴邊溢出,那一瞬間,男人身子一僵,臉上佈滿了詫異的表情。
他擡了擡漆黑的眸,想要再開口,卻是硬是想不起來剛纔他自己說了什麼。
他努力地回想,但是隨之而來得,是後腦勺劇烈的痛意,任憑他想破腦門,就是想不起來,剛纔他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是什麼。
男人憤怒地搖了搖頭,咬緊牙,一把丟開了手裡的玻璃杯,隨着哐噹一聲,男人擦了擦嘴角的鮮紅,冷冷地勾起脣角,臉上緩緩出現了狠戾。
男人暗暗咒罵一句,掃了幾眼下面的熱鬧之後,毫不留情地轉身,進了屋子裡,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沈家,自從被霍正霆打擊以來,如西山落日,風和日下,事業一路下滑,到了如今,更是成了一副空殼,a市的人都知道,沈家已經空有其表了,這個昔日能夠和霍家抗衡的世家大族,如今已經落寞了。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沈老爺子餘威還在,只要他還活着,沈家就不會倒。
秦御風帶着夏紫溪闖入的時候,正好是沈家的用餐時間。
沈家家規十分嚴明,用餐時間都是有規定的,只是自從沈天白出事以後,沈葉萱出嫁,如今沈天墨也出事了,整個沈家,就只剩下沈老爺子,沈傲天和陳怡三個人了。
昔日的熱鬧一去不復返,如今的餐桌上,也是一片死寂。
秦御風和夏紫溪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份沉寂,一場軒然大波,即將來臨……
砰的一聲,陳怡縮起眸子,不顧形象地一拍桌子而起,指着夏紫溪,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
“御風!你怎麼把這個賤人帶來了!”
他們沈家,已經落魄到了這種地步,而這一切,就是拜霍正霆所賜,這個賤人,是霍正霆的女人!還是害得她兒子,沈天白至今還在牢裡受苦的罪魁禍首!
這個賤人!
陳怡的臉上漲的通紅,銀牙緊緊咬起,如果不是還顧及着最後一絲的風度,現在,她可能撲上去和她拼命!
這個賤人!現在還敢出現在她的面前……陳怡怒不可和,正想要朝她邁開步伐,門被端坐在那兒的沈老爺子攔住。
“陳怡,來者是客,我們沈家雖然沒落了,但家風嚴謹,你別失了分寸。”
夏紫溪被秦御風扶着,虛弱的身子忍不住顫抖着,第一次來這沈家,她眨着通紅的雙眼,四處地張望着。
這個地方,是她以前的家……夏紫溪擡了擡眼,通紅的雙眼隔着瀰漫的水汽轉過,望着餐桌邊上,那一男一女。
陳怡旁邊的,大概就是沈傲風了吧,她的心微微一動,然後狠狠地一抽,脣角緩緩地勾起,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這對視她如蛇蠍的夫妻,竟然是她的親生父母……她活了二十六年,真的是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爲什麼呢,老天如此對她,殺父仇人成了她的丈夫,恨她入骨的女人是她的親生母親,然後自己的兒子危在旦夕……
天底下所有的不幸,爲什麼通通發生在她的身上……事到如今,夏紫溪覺得,就算天塌了下來,世界在下一刻就毀滅,這些也變得不稀奇了。
來到這裡之前,她準備好多話,想要好好地問問他們,可是現在看來,都不必了,她不想了,也問不出口。
想好的話,都卡在喉嚨裡,半天吐不出來,這樣的父母,不要也罷,她倏地好慶幸,小時候,她就被他們拋棄了,不然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想想就後怕……
夏紫溪的手捂上自己的肚子,眼眶裡熱淚瀰漫着,但被她強忍着沒有溢出,她咬着下脣,轉過身,衝着秦御風說:“我們走吧,見過了,就夠了,我不想說了。”
她的話裡,帶着深深的無奈,秦御風緊抿着慘白的脣瓣,心高高地爲她提起,如果不是她提出的要求,他是怎麼樣都不會帶她到這個地方來的。
可是到了這裡,她的反應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爲她會大哭大鬧,質問他們爲什麼要在小時候就將她拋棄,可是她的臉上卻是如此平靜,平靜到讓人害怕……
“夏夏……真的就這麼走了嗎?睿睿……”
下面的話,他不忍再說下去,他告訴她這一切的真相,是希望,沈傲天和陳怡,能夠到醫院,去獻血給睿睿,兩個人的血加起來,絕對能夠救睿睿,又不會對兩個人造成什麼傷害,這也是他的私心,他以爲她要他帶她來沈家嗎,也是這樣打算的,可是現在看來,她心裡彷彿另外有了盤算。
“御風,別傻了……”夏紫溪擦去眼眶裡的淚,笑了出來,笑聲裡,帶着濃重的嘲諷之意,“他們這樣兩個人,不配做我的父母……”
她低聲地說,短短的一句話裡,一個個字,彷彿都帶了刺,然後深深地扎進他心底的最深處,那種痛楚,讓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紛紛卡在了喉間,然後他的喉結微微滑動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好,我們走吧。”
在她們轉身準備離開之際,一聲怒吼,從他們身後傳來。
“站住!”
哐噹一聲,沈老爺子將手裡的筷子重重放下,然後狠狠地拍上桌面,漆黑得老眼裡,立刻充滿了陰鶩。
“你們兩個把我沈家當成什麼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是放肆!”
沈老爺子當年在軍隊裡,可是高階的軍官,性格剛烈,且管教士兵多年,他的思想裡,還留有那種高人一等的觀念。
尤其對於這些後輩小生,沈老爺子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目中無人的後輩!
準備離去的兩人一怔,秦御風先她一步轉過身,然後將她擁在懷裡,“沈爺爺……”
他正想說,但是沈老爺子一個凌厲的目光掃過,然後伸手衝着他擺了擺,示意他住口,沈老爺子緩緩站了起來,來到了陳怡和沈傲天的身後,銳利的鷹眸在夏紫溪的身上來回地轉着。
“霍家老三的媳婦?害得天白進監獄的那個人?”
他皺着雪白的眉毛,低喃着,心裡隱隱地起了怨念,沈天白,沈天墨,都是他們的孫子,如今一個因爲這個女人還蹲在牢裡,另一個被霍正霆搞得不知道去了哪裡,雖然說一切他們自作自受,但心裡說不恨,是不可能的。
而現言,突然出現的夏紫溪,就成了沈老爺子怨恨的對象。
秦御風一震,擡眸對上沈老爺子暗下去的雙眼,然後張開雙手擋在了她的面前。
“沈爺爺,這一切和夏夏沒有關係,今天過來,她沒有什麼惡意,她只不過是……”
後面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陳怡忍不住,又破口大喊了起來,“御風!你幹嘛時時刻刻護着這可惡的女人!你的表哥,都是因爲她,纔會被判二十年,我們沈家,因爲她丈夫,落魄到這種地步,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都不敢出門了?一出門,別人就在我的背後指指點點,這些,都是拜這個女人和霍家所賜!你今天,竟然還敢把她帶到這裡來?我問你,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對於夏紫溪,陳怡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就算這樣,也難以發泄她的心頭之恨!
夏紫溪看着現在毫無形象,如潑婦一般的陳怡,心裡發出咯噔一聲,她冷笑着,從他背後出來,然後對上她冒火的雙眼,一步步地朝着她走了過去。
秦御風心裡一震,伸出手去拽她的手臂,下一秒,她已經開啓了乾裂的脣瓣。
“陳夫人,我問你,你可還記得,你死去的女兒……”
那一刻,她的雙手緊緊地捏緊,然後眼眶裡流下了熱淚,秦御風緩緩地收回了他的手,然後無力地垂了下來……
她還是說了,在陳怡的步步緊逼之下,說出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整個房內,倏地變得一片寂靜,靜到好像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沈傲天詫異地瞪大眸子,然後臉上閃過驚慌,陳怡的臉色變得刷白,沈老爺子臉微微一抽,三個人表情輪番地變幻,可謂是不精彩。
夏紫溪的心裡一片荒涼,緊握的雙手開始顫抖着,到了最後,她實在不想再與這些人糾纏,哪怕是多看他們一眼,都讓她覺得想吐!
她轉過身,想要離開,但是話已說出口,陳怡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讓她輕易地離開。
下一秒,她三步並作兩步,朝着他們走了過來,然後一隻手,死死地搭在了夏紫溪的肩膀上,猛地收緊。
“你別走!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做我還記得我死去的女兒嗎?我的女兒,在八歲的時候就死了!你現在跑到這裡來,說這樣莫名其妙的話,是何用意。”
此刻,陳怡的腦海裡,再度重現了自己女兒死去的場景,她纔不過八歲啊!那一年,深夜裡,高燒燒的渾身滾燙,不治而死啊!
她就那樣死在冷冰冰的醫院裡,死在那手術檯上,在她的眼前閉上了眼,也是那次之後,她發誓再也不踏進醫院一步……
夏紫溪冷冷地盯着這個再她眼前痛苦流涕的女人,心裡沒有一絲的同情,有的,只有深深地嘲諷,因爲受害者,是她……
秦御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過來抓住了陳怡的手臂,試圖將她的手從夏紫溪的肩上拿下,“伯母,別這樣,夏夏沒有惡意的……”
“你滾開!她沒有惡意?這個賤人害的我兒子坐牢,如今又來嘲諷我女兒死的早?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賤人,怎麼會沒有惡意?她無非就是想來看我們沈家的人痛苦而已!這個賤人……”
淚水打溼了陳怡的臉,她指着夏紫溪的臉,喋喋不休地咒罵,陳怡的身後,眸光閃爍的沈傲天看不下去了,嘆息着上前,將激動的陳怡摟進了懷裡。
“老婆,別說了,別說了……”
沈傲天的五官沉了沉,安撫着陳怡,陳怡縮在他的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夏紫溪,手腳涼透,一股股寒意,從腳底下升起,自己的父母,罵自己是賤人,這種滋味,真他麼是好受啊……
恐怕這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有她這樣的機會,被自己的父母指着鼻子罵着,說自己是賤人!
夏紫溪笑了,淚臉上帶着笑容,看着甚是詭異,笑完過後,她慘白的脣瓣張開,那一秒之間,秦御風想要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就是你們那個死去的女兒!但是現在,我好慶幸,自己沒有生活在你們的身邊!你們沈家,落到這種地步,活該是咎由自取!我會笑着,看你們沈家,如何一步步,走向家破人亡!”
她冷笑着大喊着,然後一步步後退,最後摔門出去,秦御風心裡擔憂不已,也跟着出門,將滿臉震驚的沈家人,留在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