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仁靜靜的坐在馬背上,眼神深邃的看着密林深處。
他在等,等唐賽兒出來找他。
因爲他知道,南宮復中了七蟲草,已經和死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唐賽兒果然來了,她蒼白而又憔悴的小臉上沾滿了污垢,她的頭髮也被汗水打溼,沾在她的小臉上,她看來是那麼的狼狽,此刻她正拼命的朝着胤仁的方向狂奔而來。
她跑的那麼急,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立刻跌倒在地一樣。
胤仁靜靜的坐在馬背上看着她,心裡泛起劇烈的疼痛,他多想立刻從馬背上躍下,衝到她的面前,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而是靜靜的坐在馬背上,看着她朝自己奔來。
因爲他是一個高傲的男人,而且還是一個高傲的王者,所以,他要等着她朝自己奔來,他要她自己投入他的懷抱中。
就好像他曾對她說過…朕不會勉強你…朕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和朕在一起…
這是一個王者的驕傲,也是一個男人的尊嚴。
唐賽兒終於跑到了胤仁前面,她揚起頭緊緊的盯着他,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她的眼裡滿是委屈和受傷,她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小孩一樣,靜靜的站在他面前,直直的看着他。
“給我解藥。”
唐賽兒冷冷的看着胤仁,她終於開口,卻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一瞬間,他愣住了,他以爲她會哭着撲到他懷裡,或者會哭着告訴他,她受了多少苦,她有多麼想他,可是她沒有,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她嘴裡說出的話,也和她臉上的表情一樣,冰冷刺骨。
胤仁沒有說話,而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不明白,爲何這個女人總是要和自己作對,難道自己對她還不夠好嗎?
天知道這幾天他有多麼想她,多麼擔心她,他差點因爲失去了她而發狂。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她,可是她卻用這樣冷冰冰的態度來對待他。
“給我七蟲草的解藥!”
唐賽兒直直的看着他,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加重了語氣重複道。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了,她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被人下了迷藥?
她做出的事,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胤仁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走到唐賽兒面前。
他緊緊的看着她,眼神深邃的就像一潭水,他想從她的眼裡看穿她的心,他想要知道面前的這個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可是他卻怎麼也看不懂,他看見她那張蒼白而又憔悴的小臉上沾滿了污垢,她的身上緊緊的裹着一件寬大的紅衣,很顯然,這不是她離開時穿的衣服。
她的衣服沒了,她的身上現在穿着另外一個男人的衣服,不用想,他也知道她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而且現在,她還要替那個男人問他拿解藥。
胤仁的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他的眼中燃燒着重重的嫉妒。
“跟我回去。”
終於,他還是將心中的那團怒火強壓了下來,伸出手來想要將她擁入懷中,面對這個小女人,他永遠都只能對她妥協。
“我再說一次,給我解藥。”
唐賽兒的腳步往後移了移,身子往後斜了一下,輕輕的避開了他。
胤仁的眼裡閃過一絲惱怒,他快要被這個小女人氣的抓狂,他實在搞不懂她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你要解藥幹什麼?”
胤仁直直的看着她,怒聲問道。
“救他。”
唐賽兒直直的看着胤仁,冷冷的說道。
微風徐徐吹過,輕輕捲起她的髮絲,他們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彼此,誰都沒有再說話,黑夜在此刻顯得那麼的沉重,四周安靜的叫人窒息,除了胤仁和唐賽兒,誰都不敢說話,每個人都靜靜的看着站在胤皇面前的這個單薄女子,就連呼吸都顯得那麼沉重。
他不想問她爲什麼要救他,他也不想問她這幾天她和南宮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爲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從她冰冷的態度,從她淡漠的語氣,他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胤仁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他覺得自己很可笑,覺得這個世界很可笑,覺得唐賽兒很可笑。
“只要你把解藥給我,並且答應我放過他,我就回到你身邊。”
唐賽兒冷冷的看着胤仁,她一直在他面前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是她的心卻在滴血,她想他,發了瘋一樣的想他,她恨不得立刻撲到他懷裡,忘卻這世間一切不好的事,沉溺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只有在他懷裡,她纔是最安全。
可是現在,她知道,即使在他的懷裡,她也不是最安全的,因爲他的心裡,並沒有她。
早在那個晚上,在她被南宮復綁架的那個晚上,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已經放棄了她,將她留在那個無底的深淵中。
她的世界因爲他而再次崩塌。
“不過幾天的時間而已,你就被南宮復征服了?”
胤仁冷冷的看着唐賽兒,臉上帶着一種譏諷的嘲笑。
他覺得很好笑,他沒有想到短短几天的時間,自己深愛着的女人就會對自己變心,從而愛上另一個男人,一個什麼都不如他的男人。
這叫他怎麼能不生氣?
他恨不得將南宮復碎屍萬段,他也很不得立刻將眼前這個淫賤的女人馬上剝光,然後好好羞辱她一番,讓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場。
胤仁感到深深的挫敗感,他居然輸給了一個什麼都不如他的男人,而她,居然選擇了一個快要死的男人。
她不惜惹惱他,來拿到解藥救南宮復,一想到這裡,他就很想笑。
“我問你,給不給我解藥?”
她冷冷的看着他,用一種強硬的口氣威脅着他。
呵…她居然爲了南宮復而威脅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你又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麼下場?”
胤仁眯起眼睛,緊緊的看着她,眼中透出一絲懾人的寒光,緩緩問道。
“我知道,只要你願意給我解藥,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現在,給我解藥。”
唐賽兒面上滑下一行冰涼的淚水,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微微的顫抖。
看着她哭泣的臉孔,看着她微微顫抖的身子,他的心劇烈的疼痛起來,他差點就忍不住要伸出手,替她將臉上冰冷的淚水擦掉,他差點就忍不住要將她狠狠的擁入懷中,不讓她受到寒風的侵蝕。
胤仁想起了那些夜晚,他對她說過的話,他曾經承諾過她,他會永遠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他曾經對她說,想要試着相信她,而她也說過想要相信自己。
可是現在,他卻不再相信她,他也沒辦法再相信她,而她,也不再相信自己。
賽兒…是什麼…讓我們變成現在這樣…
又是什麼…將你我狠狠的阻隔開來…
爲什麼你明明就站我我的面前…但是我卻感覺自己離你很遠…
“朕可以立刻派人將南宮復拖出來,在朕的面前碎屍萬段。”
胤仁眼中閃過濃濃的殺機,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想要這麼做,而且,他也有能力這麼做。
他是南楚的大皇,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多少女人乞求他能多看她們一眼,多少女人費盡心思想要博他歡心,他卻偏偏愛上了面前的這個女子,這個從來不懂得怎樣去討男人歡心的女人,這個只會惹他生氣的女人。
面前的這個女人,總是在挑戰他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底線。
他是南楚的大皇,天下間沒有他得不到的,只要他想要,不管是什麼,他都必須得到。
而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她。
他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他要的不僅僅是她的身體,他還要她的心。
如果一個女人沒有心,要了她的身體也沒有意義。
可是現在,他卻顧不了這麼多了,他等不及了,他想要狠狠的佔有面前的這個女人,想要聽她痛苦的哭喊,他要報復,報復她的不忠,報復她對自己變了心。
“求求你…給我解藥…求求你…放過他吧…”
唐賽兒低聲抽泣着,哀求的看着胤仁,看着這個強者,看着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
她在他的面前…永遠都是一個弱者…
“好,朕給你!”
胤仁輕輕笑了笑,嘴角撩起一抹邪氣的笑容,對着旁邊的大臣揮了揮手。
立刻便有一個大臣走上前來,從懷裡摸出一個紅色的瓶子,遞給了唐賽兒。
唐賽兒接過紅色的瓶子,定定的看了胤仁一眼,轉身便往密林中狂奔而去。
看着唐賽兒狂奔而去的身影,胤仁眼中閃過一絲駭人的寒光,比起南宮復的性命,他現在更想要別的。
他知道,唐賽兒一定會回來的,因爲這片密林此刻已經被士兵緊緊的包圍住了,任何人都插翅難飛。
“你們在這裡守着,一會她出來了就把她帶回大營,南宮復那個廢物不用管他,就讓他留在那裡。”
胤仁縱身跨上馬背,驅馬便往大營疾馳而去。
他沒有等她出來…因爲他對她的心…在這一刻已經冷了…
心若沒有棲息地…走到哪裡都是流浪…
他的心…又該去往哪裡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