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沛語緩緩的擡起腦袋,像個準備做壞事的孩子,看着他安然的睡顏,剛纔驚慌的小心臟這才平靜下來。
只是他的手還緊緊的攥着她的,算了,讓他拉着吧,如果這樣他不會做噩夢的話,如果這樣可以讓他睡的更香一點兒的話。
他們似乎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拉過手了,應該是結婚後就沒有了吧,好像拉手,是屬於戀愛之間的小情愫,都快十年了,他們沒有這樣的拉過手了。
他的手不像剛纔那麼的冰了,但也沒有記憶裡的暖,卻足以溫暖她跳的越來越快的小心臟了。
她的另一隻手不自覺的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可能是剛纔出了太多冷汗的關係,汗水乾了額頭卻有些微涼,絲滑的指腹隨着他完美的輪廓在他那張無懈可擊的俊臉上輕而緩的移動。
如此近距離的欣賞他,才發現這些年他的臉上也留下了歲月的印記,眼角也有了絲絲的細紋,但絲毫都不影響他的英俊,反而更添了成熟感,鬍渣比從前明顯了些也堅硬了些,指腹摩挲在上面都有些刺手。
蕭沛語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老公,別再趕我走了,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自己一個人過的都多害怕,我每次害怕的時候都想你能像超人一樣的出現在我面前,可你一次都沒有出現過,現在你好不容易出現了,我不要放你走了,你也別趕我走,好不好?”
她感覺到握住她手的那隻大手更用力了一些,她差點就以爲他醒了,可他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她想,可能是他受傷的傷讓他疼了,他纔會無意識的攥緊。
因爲她的話,厲景鎬的心臟在一點點的收緊再收緊,緊的他不得不攥緊她的手,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傻,他都對她那麼壞了,她還是傻不啦嘰,一邊掉着眼淚一邊求他不要放手。
下輩子他都還不完對她的愛了吧。
“上來吧。”安靜的房間裡突然就傳來他低沉磁啞的音質。
蕭沛語以爲自己出現幻聽了,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依舊微閉着雙眸的睡顏,他還在睡覺中啊,她再次眨巴眨巴大眼睛,他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可是剛纔,明明就聽到了他說話啊。
他讓她上去,也就是說,他不趕她走了?
管他呢,管他是幻覺還是真實,她都當真了,她偷偷的笑着,像個主動送上門的小媳婦,喜滋滋的鑽進了他的懷裡。
女人,你能矜持點嗎??
厲景鎬還是一動未動,蕭沛語從他結實的胸膛裡探出腦袋,眨巴着水靈的大眼睛看着他,他沒有推開她,要麼是他還在睡覺中,要麼就是剛纔那三個字不是她的幻聽。
她略有得寸進尺的意味,更近的往他懷裡鑽了鑽,兩隻小手用力的圈在他精壯的腰間,這種踏實的感覺真真的好。
就她自己一個人在被窩裡瞎忙活着,只希望能將他摟的更緊一點兒,恐怕她稍稍一放鬆力度,他整個人就會人間蒸發了。
她在心裡對厲景鎬說,厲景鎬,我就是要對你不離不棄,不管你得了什麼病,我們一起面對,攜手戰勝病魔。
厲景鎬任由她抱着,直到她找到了最舒服最踏實的姿勢,他纔開口問道,“肚子還疼嗎?”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跳一下子因爲他的噪音而緊張了起來,他到底是沒有睡的,壞人,蕭沛語在心裡罵他。
她怕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是轟她走,她摟在他腰間的手臂收的更緊了些,“你要是趕我走就疼,你要是讓我睡在這裡,我就不疼了。”
她嘟着小嘴,撒嬌味十足的回答他。
厲景鎬無奈的笑了笑,他拿她這輩子是沒有辦法了,他的手輕撫在她柔軟的髮絲上,低啞的噪音裡夾雜着對她寵溺的責備,“以後不準用這種理由來威脅我,我會擔心。”
可能是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最佳狀態,他說的聲音還有些啞,啞的讓人一聽就覺得他生病了,還是折磨的他很難受的病痛。
蕭沛語聽了心尖不由得一疼,很心疼他,但有不能表現的太明顯,這樣他一定會因爲她的擔心而擔心,“騙子,你有不喜歡他們,你說擔心,鬼才信呢。”
想要和他鬥嘴,只是想要緩解一下他們之間沉重鬱結的氣氛,或許多說說話也可以緩解他的不舒服吧,蕭沛語這樣想着,也就這樣做了。
“深更半夜的,什麼鬼不鬼的,難不成我現在懷裡抱着的是個女鬼啊,別告訴我,其實我已經死了。”
後面的那句話他說的很低很淡,似乎只是說給自己聽的,可他們之間太安靜了,所有蕭沛語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懲罰性的在他腰間使勁的掐了一下,“哀家還沒恩准你死呢,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我就天天到你墳前抹眼淚,倒時候我一定讓你死不瞑目,不得安寧。”
厲景鎬聽了心裡一陣陣的酸澀,有些話卡在喉嚨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低頭用力的吻了一下她的發心,他在向着上天祈禱,‘老天,把我所有的好運,所有的幸福都轉到這個女人身上吧。’
“厲景鎬。”蕭沛語沒聽到他說話,就知道他心裡又在孤漠的獨自承受。
“嗯。”厲景鎬用鼻音發出一個音節。
“爲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我還愛你呢?”她高高的仰着貼在他胸膛中的腦袋,眨巴着清澈水靈而一往情深的大眼睛,眼巴巴的凝視着他,期待着他的反應。
而他的回答着實讓她不滿,是很不滿意。
“蕭沛語,你聽好了,我沒生病,也沒得絕症,更不會死,所有,別給我來這套。”
他明白她那點小心思,更清楚她說的這話沒有一點摻假的真話,可他不能因爲自己的無法接受,就去讓她飛蛾撲火的付出。
聽了他這樣的話,雖然表面上佯裝沒有多在意,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的。
“看吧,你就知道兇我,還欺負我,你說我怎麼這麼不爭氣啊,就算這樣,我還是愛你的,很愛很愛的。”
很愛很愛的。
最後說那五個字的時候,她還學着他從前的霸道,雙手捧着他的菱角分明的俊臉,讓他不得不和她對視。
厲景鎬深沉的目光凝視着她,他的眼裡除了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她認真說愛他的樣子,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了。
蕭沛語,謝謝你愛過,謝謝你愛過我,謝謝你,還愛我。
蕭沛語委屈的撅高了粉嫩的小嘴,“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給塊木頭似的,人家都說我愛你了,你多多少少給點反應啊。”她有些急了,如果這招都不管用,她還真就沒招了。
終於,他那張繃緊的性感脣瓣微微還是上揚起來,迷人的雙眸眯起,他淡淡的卻虔誠的說道,“謝謝。”
謝他個頭啊,她都這樣的不要face了,他就回應了兩個字,謝謝。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微微一笑,還真是魔力十足,只是他一個淡淡的微笑,就足以讓她一整晚都揪着心,倏然間就曇花一現了。
他的笑,就是有直達她心底的魔力,暖的讓她冒泡泡了。
她也跟着他笑了,可眼眶卻溼潤了,還好,他不再推開她,不再趕她走了。
“不準哭。”他如神聖的王者般命令她,看着她的深眸裡都是寵愛和心疼。
蕭沛語搖頭,努力忍着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我沒哭,真的沒哭。”
厲景鎬心疼的將她擁在懷裡,摟的很緊,恨不得將她融入骨血之中,“可你的眼睛裡都是淚水。”
只要看到她的淚,他的心就疼的難以言喻,說到底他還是自私的,明知道讓她留在身邊,只會讓她流淚,可他還是捨不得放開。
雖然那些微笑讓人心疼,甚至會讓人想哭,但還是該開心一些的,不是嗎?
那夜,他們都睡得很好,好久都沒有睡得如此安逸過了,只因身邊少了那個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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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念一站在獨立辦公室裡靠窗的那一個位置,盯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輕輕拍打着窗戶,一滴一滴、滴滴答答、最後滑落在窗下……
似乎整個冬天都沒有下過雨,今天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雨,微涼的冷風從窗戶留出的縫隙裡傾襲而入,許念一不禁打了個冷顫,冷風微涼,而整個辦公室的空氣卻好像換了新的一樣,純粹乾淨,讓人禁不住的做了個深呼吸。
和喬治結婚後,爺爺就同意她來公司上班了,結婚一年,爺爺已經把公司大部分的股份轉在她名下,而最大的那份,爺爺說,只要她和喬治有了孩子,整個集團就都是她許念一的了。
她再清楚不過爲什麼爺爺會這麼做,不就是防着她會把公司還給那個人嗎?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她思緒,找回思緒,轉身對着門口,“進。”
進來的是蕭浩煜,是她親自請回來的,雖然過去的那點事免不了公司員工的一些閒言碎語,但只要她許念一認同的,他們也只能接受。
“有事嗎?”許念一看着他手裡那疊厚厚的文件。
蕭浩煜會心一笑,“沒有,這雨傘是你一個匿名的朋友給你遞來的。”蕭浩煜像個魔法師似的,從文件夾後面變出來一把粉紅色的雨傘。
“朋友?誰啊?”這雨傘有點讓許念一莫名其妙了,那個匿名的朋友如此的神算啊,知道今天下雨,就給她遞來了雨傘。
蕭浩煜聳聳肩,一副不知道的表情,“許總監,看來最近又有了不知名的桃花要剪了。”
許念一拿着雨傘百思不得其解,爛桃花?!
看她這副反應,張敬航有些無語,將文件擱在了她歐式的辦公桌上,“文件需要你籤的大名,我也該給我單戀的那位送雨傘去了。”說完,他就離開了許念一的辦公室。
許念一當然知道蕭浩煜是給誰送雨傘,除了蕭沛語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讓他蕭浩煜親自去送雨傘了吧。
她腦海裡一下子就出現了曾經張敬航到雨裡接她的一幕,他舉着雨傘出現在她的面前,就像上天派來的天使一樣……
難道……
張敬航,這是她唯一能想要的人,真的是他嗎?不可能的吧?
……
夜色籠罩着整座城市,華燈初上,辦公室的窗戶還是開着,涼風颼颼的襲進,米白色的窗簾隨着冷風拂動,終於擬好審覈完上個月的報表的許念一,擡眸的第一眼,入目的是那把粉色的雨傘。
坐在椅子上轉了一百八十度,涼風吹在她的臉上,好像一下子就把她吹的清醒,好看的嘴角微微翹起一下,站起身來,站在窗前,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在城市霓虹燈的照射下,小雨滴猶如七彩的螢火蟲,給人一種浪漫的想象。
轉身在把目光焦距在那把粉紅色雨傘上,“等到我能把你的世界還給你的那一天,你的世界還會需要我嗎?到時候,我應該是多餘的了吧?”
……
站在公司門口,在手機裡找到塵封了許久的號碼,按了接通間,“嘟------嘟------嘟------”
數聲後,許念一以爲就要聽到智能錄音的,“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時”她卻等來一句,“請問,是哪位?”
她等來的竟然不是那如陳釀千年的紅酒般醇厚,聽在耳中具有強大的磁力,瞬間就能沁入心裡的熟悉噪音,而是一道柔美的女聲。
她差點就以爲自己撥錯了號碼,就在耳邊再次傳來那道聲音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諷刺。
“誰的電話?”
“不知道,可能是打錯了,沒有聲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