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孫雨林的腐葉堆裡。
墨西哥陸軍第141特種大隊的隊長約翰.麥克塔維什用戰術匕首挑開僞裝網,露出底下半埋的柴油桶,夜視鏡裡,三百米外的製毒工廠像頭趴在爛泥裡的毒蟾蜍,鐵皮屋頂上凝結的水珠順着生鏽的鉚釘滴落。
“哥倫比亞人到位了嗎?”他壓低聲音對着喉麥咆哮,防彈衣下的汗水順着脊樑溝流進戰術褲,“告訴那個叫‘蝰蛇’的狙擊手,再讓老子等,老子就把他的狙擊槍塞到他屁眼裡!”
耳機裡傳來哥倫比亞特戰隊員的輕笑:“冷靜點,約翰.麥克塔維什。我的十字線已經套住工廠門口的機槍手了。”
代號“蝰蛇”的男人聲音傳來,“巴西佬的嚮導呢?他說的地道入口到底在哪?”
約翰.麥克塔維什啐了口混着腐葉的唾沫。
三天前,巴西聯邦警察提供的情報顯示,這裡有個連接地下實驗室的排水系統,但帶他們摸黑走了五小時的當地嚮導,此刻正蹲在二十米外的樹幹後發抖,褲襠裡散發着尿騷味。
“雜種。”
約翰.麥克塔維什用西班牙語罵道,“你要是再敢騙我們,我就把你的睾X割下來餵食人魚。”
他猛地揪住嚮導的頭髮,把戰術手電的強光懟在對方臉上,“地道到底在哪?!”
嚮導的瞳孔在強光下縮成針尖,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就在……就在工廠後面的橡膠樹旁,有塊僞裝的鋼板!”
約翰.麥克塔維什鬆開手,朝身後的隊員打了個手勢。四個墨西哥士兵貓着腰摸向指定位置,靴底踩碎枯枝的聲音在死寂的雨林裡格外刺耳,突然,左側三十米處的灌木叢傳來窸窣聲,約翰.麥克塔維什瞬間端起 M4A1,夜視鏡裡卻只看到一隻被驚飛的樹懶。
“操,虛驚一場。”
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巴西人,你們的人呢?不是說好了封鎖東側河道嗎?”
耳機裡沉默了兩秒,傳來巴西聯邦警察指揮官卡洛斯的聲音:“我們被擋住了,媽的,毒販在河灣設了詭雷,炸沉了我們兩艘快艇。”
他的聲音帶着壓抑的怒火,“現在只能徒步前進,預計二十分鐘後到達。”
約翰.麥克塔維什暗罵一聲,看向腕間的戰術表。
原定凌晨三點的突襲已經推遲了四十分鐘,雨林裡的溼氣正慢慢侵蝕他們的裝備。
更糟的是,工廠外圍的探照燈突然亮了起來,慘白的光柱掃過雨林邊緣,驚起一羣尖叫的鸚鵡。
“見鬼!他們發現我們了!”蝰蛇的聲音突然繃緊,“屋頂機槍手在移動,目標是——”
槍聲幾乎是貼着約翰.麥克塔維什的頭皮掠過的。
他本能地撲進泥坑,子彈在樹幹上濺起木屑,夜視鏡裡,工廠屋頂的兩個機槍手正瘋狂掃射,曳光彈像紅色的毒蛇在雨林裡亂竄。
“C4!”約翰.麥克塔維什嘶吼着滾到樹後,“快炸掉地道入口!”
兩個墨西哥士兵抱着炸藥包衝了出去,卻在距離目標五米時被側面暗堡的火力掀翻。
約翰.麥克塔維什眼睜睜看着其中一人的防彈衣被 7.62毫米子彈撕開,腸子混着血沫噴在橡膠樹上。
“雜種!”他掏出 M4A1瘋狂掃射,彈匣打空的瞬間,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金屬摩擦聲。
那個巴西向導正哆哆嗦嗦地舉起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後腦勺。
“對不起……”嚮導的聲音帶着哭腔,“他們說會殺了我的家人……”
約翰.麥克塔維什沒有猶豫。
他反手甩出戰術匕首,刀刃旋轉着扎進嚮導的喉嚨。
屍體倒地的同時,他抓起死者的手槍,對着二十米外突然涌出的毒販扣動扳機。
子彈穿透第一個毒販的眉心時,他看到對方防彈衣上繡着的蛇頭徽章,正是墨西哥情報裡提到的“黃金蛇”販毒集團。
你什麼貨色,也用舌?
“約翰.麥克塔維什!地道在你左後方!”蝰蛇的狙擊槍響了,工廠屋頂的機槍手腦袋炸開一朵血花,“我看到有人從地道往外搬箱子!”
約翰.麥克塔維什翻滾着鑽進灌木叢,透過瞄準鏡,他看到三個毒販正擡着木箱往河邊跑,其中一人突然轉身,RPG-7的尾焰在雨林裡劃出橘紅色的弧線。
“臥倒!”約翰.麥克塔維什嘶吼着撲向最近的樹坑,火箭彈在五米外爆炸,氣浪掀飛了他的頭盔,耳朵裡嗡嗡作響,等他爬起來時,發現自己的右腿被彈片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正順着作戰靴往下滴。
“媽的,我中彈了!”他扯下戰術腰帶勒住大腿根部,“卡洛斯,你們他媽的在哪?!”
耳機裡傳來巴西指揮官的喘息聲:“還有三分鐘!頂住!”
約翰.麥克塔維什扯掉破碎的戰術手套,從急救包裡摸出嗎啡針劑扎進大腿,劇痛稍有緩解,他抓起 M4A1繼續射擊,卻發現彈匣已經空了。
“約翰,接着!”哥倫比亞狙擊手的聲音突然近在咫尺。
蝰蛇不知何時從樹上滑了下來,扔給他一個彈匣和一枚 M67手雷,“工廠後面有個燃料庫,炸了它!”
約翰.麥克塔維什獰笑着拔掉保險栓,將手雷甩向正從地道涌出的毒販羣,爆炸聲中,他看到至少三個毒販被氣浪掀飛,燃燒的汽油順着地道流進工廠,瞬間引爆了儲存的化學原料。沖天的火光中,約翰.麥克塔維什單腿跳到河邊,用戰術手電照向漂浮的木箱,其中一個箱子被彈片劃開,露出裡面碼得整整齊齊的可卡因磚,每塊都貼着“西班牙王室特供”的標籤。
“拍到了嗎?”他對着喉麥低吼,“這些證據足夠讓馬德里那幫雜種喝一壺了!”
回答他的是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
巴西特種部隊的 UH-60黑鷹降落在空地上,卡洛斯帶着隊員衝了下來,靴底踩着燃燒的可卡因磚,“幹得漂亮,約翰.麥克塔維什!不過——”他突然舉起手槍對準約翰.麥克塔維什的腦袋,“墨西哥人,把地道里的東西交出來。”
約翰.麥克塔維什愣住了,他看到卡洛斯的戰術背心上,同樣繡着蛇頭徽章。
“你以爲我們爲什麼故意遲到?”卡洛斯獰笑着扣動扳機,“黃金蛇的貨,誰也別想獨吞!”
槍響的瞬間,蝰蛇的狙擊子彈穿透了卡洛斯的眉心,哥倫比亞狙擊手從樹上躍下,將最後一枚手雷扔進正在下沉的運毒船:“留着你的可卡因吧,雜種,我們只要證據。”
亞馬孫河的濁浪裡,燃燒的木箱順流而下,像一串照亮黑夜的燈籠。約翰.麥克塔維什躺在直升機的醫療艙裡,聽着耳機裡國際刑警的緊急通報,西班牙某銀行行長因洗錢被捕,其辦公室保險櫃裡搜出了墨西哥提供的那份賬戶名單。
“看來禮物奏效了。”他扯掉輸血管,從戰術褲口袋裡摸出半支龍舌蘭酒,“告訴墨西哥城,下一次行動,我們要把黃金蛇的老巢炸到天上去。”
直升機掠過雨林上空時,約翰.麥克塔維什看到遠處的製毒工廠仍在燃燒,火光中隱約可見毒販們舉着武器互相掃射的身影。
他笑了,將酒液潑在腿上的傷口上,任由劇痛和酒精在血管裡橫衝直撞。
“這纔是他媽的禁毒戰爭。”他對着夜空咆哮,“讓馬德里的婊子們看看,拉美不是他們的提款機!”
……
巴西利亞的總統府會議室裡,煙霧已經濃得能看見光柱。
國防部長將卡洛斯的叛變報告狠狠拍在紅木桌上,咖啡杯裡的液體震得濺出來,在文件上暈開深色的漬痕。
“聯邦警察系統裡出了這種蛀蟲!”他的聲音因爲憤怒而嘶啞,手指戳着在座的每一個人,“那個混蛋不僅是行動指揮官,還是黃金蛇安插在我們心臟裡的毒針!約翰.麥克塔維什他們要是死在雨林裡,我們怎麼跟墨西哥人交代?怎麼跟拉美聯盟解釋?!”
聯邦警察總監的臉白得像紙,他抓起桌上的礦泉水灌了半瓶,喉結滾動的聲音在死寂的會議室裡格外刺耳。
“立刻啓動內部清洗!”他猛地站起身,制服第二顆鈕釦崩飛出去,“從卡洛斯的直系下屬查起,所有與黃金蛇有資金往來的賬戶全部凍結,我要讓那些藏在暗處的雜碎知道,背叛國家的下場是什麼!”
而此時,巴西外交部爲墨西哥代表團準備的會談室裡,空氣像凝固的水泥。
掛着墨西哥國家安全委員會職務的前線部隊副指揮格爾德·馮·倫德斯泰特盯着對面的巴西同行,安全事務副國務秘書阿爾梅達,眼神有些不善。
“阿爾梅達先生。”格爾德·馮·倫德斯泰特的聲音低沉得像磨過砂石,他突然將一份行動隊員的傷亡報告甩過去,紙張劃過桌面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我的人在雨林裡流的血,現在還沒幹透,約翰.麥克塔維什的腿要是廢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嗎?那是墨西哥最精銳的禁毒特種部隊指揮官,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戰士,差點死在你們所謂的自己人手裡!”
阿爾梅達的額頭在冒汗,他試圖拿起桌上的水杯,手指卻在發抖。“倫德斯泰特將軍,這是我們內部的失職,我們……”
“失職?”格爾德·馮·倫德斯泰特猛地站起來,戰術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悶響,“這他媽是潰爛!”他突然提高了音量,震得牆上的美洲地圖都像是在顫,“卡洛斯的蛇頭徽章在檔案裡藏了五年!他的銀行賬戶每個月都有黃金蛇的資金流入,你們的反貪部門是瞎了還是聾了?!”
他俯身逼近阿爾梅達,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我們帶着最精良的裝備和情報跟你們合作,你們卻把毒蛇放進我們的帳篷裡!約翰.麥克塔維什他們在地道里跟毒販交火的時候,你們的指揮官正在算計怎麼黑吃黑,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安全保障?”
阿爾梅達的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格爾德·馮·倫德斯泰特狠狠打斷:“閉嘴!我不想聽你們的道歉,更不想看你們現在裝模作樣地清查!”
他指着門外,“你們的內部問題已經爛到根了!從警察到官員,多少人揣着毒販的錢?多少人把國家的利益當成交易的籌碼?”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咖啡壺,狠狠砸在牆角的盆栽裡,陶瓷碎片混着泥土濺得到處都是。
“告訴你,阿爾梅達,這次算我們命大!要是我的人有一個閃失,墨西哥軍隊會直接跨過亞馬遜河,把你們那些藏污納垢的窩點連根拔起,別他媽跟我談主權,在毒販和叛徒面前,主權就是塊擦屁股紙!”
阿爾梅達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猛地站起來,卻被格爾德·馮·倫德斯泰特死死盯着不敢動彈,“將軍,請冷靜,我們已經成立了特別調查委員會,一定會……”
“冷靜?”
倫德斯泰特冷笑一聲,伸手戳在阿爾梅達的胸口,“等你們查清楚的時候,黃金蛇的可卡因早就運到馬德里了!”
他後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褶皺的制服外套,“給你們 72小時。”
“72小時內,我要看到所有與卡洛斯有牽連的人被銬起來,要看到黃金蛇在巴西的所有據點被搗毀,還要看到你們清洗內部蛀蟲的名單,少一個名字,少一份證據,就讓我們來接管吧!”
格爾德·馮·倫德斯泰特轉身走向門口,手按在門把上時突然停下,沒有回頭:“別以爲這是威脅,我們的戰士在雨林裡沒掉的眼淚,會變成燒向所有叛徒的火,包括那些藏在你們政府大樓裡的。”
門被重重摔上的聲音,讓阿爾梅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牆上那幅象徵巴西領土的巨大地圖,突然覺得那些綠色的雨林裡,藏着無數雙閃爍着貪婪與背叛的眼睛。
“操!”
阿爾梅達只能無能的發泄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