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午夜談話就像扔入水中的石頭,漣漪還在向遠處擴散,但表面已經風平無波。
一覺醒來。
道恩莫名感覺,自己的生活似乎要回歸寧靜了。
或許是因爲和鄧布利多交談後,他卸下了一直擔心吸引其目光的顧慮,破罐子破摔?
道恩從牀上爬起來,穿好衣服。
他第一次沒有起牀後迅速離開,而是隔着窗戶,看向外面鋪開陽光的世界。
水波粼粼的湖面。
鬱鬱蔥蔥的森林。
天空上貓頭鷹正啼鳴着,若隱若現地飛過……
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除了那必須爬20分鐘才能到達一樓的樓梯外!
道恩看着不停蜿蜒向下的臺階,嘆口氣,再一次發自內心覺得,宿舍的位置簡直是拉文克勞最大的敗筆!
必須抓緊時間嘗試修復一下飛天掃帚了……又或許,以後乾脆就住在有求必應屋?
道恩扶着樓梯把手,認真想了想。
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第二種想法。
在他看來,有求必應屋雖然神奇,但在安全性上面實在有待考量。
即便說“要一個只有道恩•裡希特能進的房間”,但只要別人重複這句話,那間屋子照樣會出來。
道恩有些苦惱。
去哪能找到一間既舒服,又隱秘,保密性還強的房間呢?
……
因爲昨天午夜時分纔回到宿舍。
道恩今天起得有些晚了。
禮堂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他來到拉文克勞的長桌上,只取了兩塊牛排與一杯牛奶。
這讓在一旁觀察的的韋斯萊雙胞格外沮喪!
——他們特意在道恩常坐位置旁的糖果盤裡混雜了許多惡作劇糖果。
不過現在看來,只能便宜其他倒黴的拉文克勞小巫師了。
雙胞胎對視一眼,壞笑一聲,決定下次在牛排裡下點能讓臉變綠的魔法藥水!
吃飽喝足。
道恩站起身,準備先去黑魔法防禦和教室找個靠後位置。
但這時,他突然想到了昨晚與鄧布利多的約定。
頓了頓,折返去了格蘭芬多長桌。
“快看,哈利!是昨晚那個黑巫師!”羅恩伏在餐桌上,用手肘懟了懟側方。
因爲睡眠不足正迷糊的哈利差點被一肘搗下餐桌。
“夠了!羅恩!”坐在對面的赫敏哼一聲反駁,“他是黑巫師的結論鄧布利多可從沒說過!”
羅恩聞言,不爽地衝她做着鬼臉。
不過沒說什麼難聽的話。
經過昨天晚上的冒險,他們三個人的關係明顯進步一大截。
而看着逐漸走過來的道恩,赫敏突然想:他不會是過來交朋友的吧?
畢竟昨晚,道恩向鄧布利多的承諾她也聽到了。
然後。
赫敏忍不住又想——他會來找誰?
會是自己嗎?
哦,別誤會,這並不是自戀或什麼自我感覺良好。
只是赫敏清楚地知道,道恩打過交道的人真得不多。
而且。
關於昨天晚上聽到的內容,她其實有很多想法想和道恩進行討論,只是礙於偷聽,不知道怎麼開口。
或許……
成爲“朋友”後就能聊一些比較深入的話題?
這樣想想……
雖然道恩性格惡劣,但他的確博學,而且對書籍有着不輸她的興趣。
……怎麼看都是一個很不錯的學習搭子!
赫敏內心有些不想承認的小期待。
但下一刻。
她就看見道恩徑直走過自己,去往了一個胖男孩旁邊。
“納威,你是不是忘記穿外面的長袍了?”
正喝着牛奶的納威聽見有人叫自己,一着急,被嗆得咳嗽一聲。
他擡起頭,看見來人是道恩,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怔怔道:“抱……抱歉,我忘記了。”
“算了,不用去了,時間來不及。”道恩拽住急匆匆想往回跑的胖男孩。
他隨手從餐桌上拿起一個乾淨的勺子,將它變成長袍的模樣遞給納威。
“先穿這個吧,只要不是被魔法打中,它應該能維持到第一節下課爲止。”
納威有些受寵若驚。
這個一直被人欺負的男孩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
他手足無措地結接過,低頭小聲道:“謝……謝謝你。”
“沒關係。”
道恩對他笑笑:“我們是朋友嘛。”
沒錯!
這就是道恩選擇的“朋友”!
他又不是真心認同鄧布利多的理論,只是希望老校長能對自己稍微放鬆警惕。
所以,對“朋友”的選擇就很重要了。
顯然,納威是最好的。
不麻煩,而且還非常聽話。
比他另一個認識的格蘭傑小姐不知好多少倍!
“好了,我要去上課了,下次再見。”
道恩對被感動到的納威揮揮手,轉身離開。
不過。
他在路過赫敏的時候腳步稍微頓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道恩怎麼覺得赫敏好像一直在瞪他啊?
……
黑魔法防禦課的教室在城堡四樓。
環境很暗,而且陰氣森森,牆邊還懸掛着不知什麼動物的骨架。
很多小獾從跨進教室開始,就一直在咽口水。
不過,這種氛圍在奇洛進來後,就被他結巴的口音和濃郁的大蒜味衝得蕩然無存。
黑魔法防禦課果然和原著中描述的一樣,異常無聊。
奇洛只會結巴地念着課本,對臺下小巫師們的聊天與嘲笑聲,也完全不管。
說真的。
在道恩看來,還真不如明年洛哈特的舞臺劇有趣呢。
唯一的好消息是。
這個被伏地魔附身的倒黴蛋並未對他有任何特別的關注,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他。
似乎根本就沒把馬爾福和自己的衝突記在心上。
而且下課後也很利索地獨自離開,沒說什麼讓道恩去辦公室找自己的話。
這讓道恩鬆了口氣。
要知道,伏地魔對他的威脅可比鄧布利多大多了。
……
看着歡騰地在城堡裡來回奔跑吵鬧的小巫師。
道恩半點也沒有加入他們的想法,而是徑直來到八樓,打開有求必應屋。
他依舊只帶着那隻被折騰的不成樣子的蛤蟆。
沒辦法。
實驗總需要對象,不想用自己研究,又抓不來其他巫師,就只能再苦一苦它了。
道恩抽出魔杖。
不過這一次。
他並不是想施展什麼魔法,只是單純引導着體內的魔力,嘗試着將它們覆蓋到外物身上。
結果竟出乎意料的順利!
那些魔力如臂驅使,像霧氣般飄散出來,包裹住蛤蟆,將它體內的圖案全都映照出來。
這萬般順利的第一步讓道恩精神一震!
接着。
他使用變形術讓蛤蟆變成一個茶杯,認真觀察那些圖案的變化。
道恩發現,蛤蟆體內的圖案只有近三分之一發生了改變。
於是。
他明白,或許只有這三分之一的圖案是和蟾蜍肉體的各種特性有關係的!
記錄完成後。
道恩又將蛤蟆變回原樣。
他並不着急使用鑽心咒去尋找與靈魂有關的部分。
而是緊盯着蛤蟆體內的一個圖案,試着想將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在強烈慾望的驅動下。
道恩看到,那些包裹住蛤蟆的,屬於自己的魔力,正在一點點向圖案那處匯聚。
而後……
它竟真的開始了緩緩變化!
由一個不規則的形狀,慢慢團成一個球體,並體表上抽出越來越多的“毛髮”!
——這是他在熬製治療疥瘡藥水時探索出來的,與毒素相關的一個圖案。
果然!
他的想法是可行的!
道恩內心止不住欣喜!
不過很快。
他就遇到了研究中的第一個麻煩。
——魔力改變圖案的限時性。
原本他以爲,變形術改變的是一片圖案,而如果只是單個改變,或許能持續更長時間。
但結果告訴他,這是錯誤的!
單個圖案變形後甚至沒持續一秒,就固執地再次變了回來。
甚至都沒給道恩研究下蛤蟆發生了何種改變的機會!
如果他現在魔力總量高一些,應該能維持更久的變化吧……道恩不爽地砸砸嘴。
不過。
雖然還沒搞懂爲什麼單個變化持續的時間反而更短?
但關於時限性的問題,他反而早有預料——畢竟變形術造成的變形也不是永久的。
而關於這一點。
道恩現在有兩種解決思路。
據他所知,世界上能達到永久變形的方法有兩個——魔法石的點石成金;以及阿尼馬格斯。
魔法石的方案先放一邊,畢竟鄧布利多願意交給他的概率着實不大。
即便想通過原著劇情尋找機會……可昨天才剛剛看到厄里斯魔鏡,顯然魔法石還沒被放在裡面。
所以。
道恩准備着重研究一下阿尼馬格斯的變形原理,然後將它套用在自己的研究上。
而這。
就需要大量的書籍與相關指導了。
道恩定好了接下來的行動重點,看了眼時間,提着蛤蟆走出有求必應屋。
不過,他沒有去圖書館。
因爲下午第一節,他還有自家院長的魔咒課要上。
……
魔咒課教室。
弗利維教授踩着書本,將自己從講臺後露出頭來。
據傳他有着一部分妖精血統,以至於個子非常矮小,站起來還不一定有道恩的膝蓋高。
不過,和古靈閣那些貪婪狡詐的妖精截然不同。
弗利維教授風趣且具有激情,還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決鬥大師。
而且極其擅長將複雜的魔咒分解成簡易的步驟,僅僅以教授來看,也是非常優秀。
“別忘了輕輕地一揮一抖,記住,是羽加迪姆勒維奧薩,不是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課堂上。
弗利維教授用魔杖指揮着飄在空中的羽毛。
演示完後,他讓早就眼巴巴的小巫師開始自己嘗試。
“你錯了,納威。”
道恩伸手製止正努力揮杖的胖男孩。
——沒錯,這節魔咒課是由格蘭芬多與拉文克勞一起上的。而且道恩還特意和納威坐在了一起。
“刻意模仿是沒有用的,你更需要的,是堅定的信念,以及追尋心的感覺。”
納威有些拘謹,也有些迷茫:“心……心的感覺?”
“沒錯。”
道恩點點頭:“知道無聲施法與無杖施法嗎?
“在我看來,一切咒語與動作對施法而言都不是必要的,它們更像是一種心理暗示。”
“通過對特定咒語與特定動作的模仿,讓你更堅信自己可以釋放出來某個魔咒。”
道恩抽出魔杖:“所以,拋開那些看看,納威,你只是想讓羽毛漂浮,堅信自己可以做到就好!”
他說着,隨意一指,既不遵從動作,也不念出咒語。
但下一刻,桌上的羽毛瞬間漂浮,隨他的指揮肆意飛舞。
“哦!漂亮的施咒!拉文克勞加三分。”弗利維教授異常激動。
這不僅是他對於天才學生的喜愛。
更重要的是。
他看到了道恩正努力教導別的同學,如此熱心,覺得麥格教授的擔心顯然是錯的。
——這絕對是一個好孩子!
坐在附近的赫敏不服氣地哼了一聲:“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噢!很棒!格蘭芬多也加三分!”弗利維教授再次鼓掌,沒有因學院不同而厚此薄彼。
他離開講臺,巡視着小巫師們的進度。
但在路過道恩時停了下來。
“孩子。”
弗裡維教授仰着頭,和藹地笑道:“我聽到了你剛纔的解釋,非常具有見解!不過有一點,我認爲你說錯了。”
“我說錯了?”道恩好奇。
“沒錯。”
弗立維教授點點頭。
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有靈性的孩子了,見獵心喜,並不介意和他多聊幾句課外話題。
“你知道在我們普遍開始使用魔咒之前,巫師們是通過什麼來運用魔力嗎?”
道恩想了想,回答道:“如尼文?”
“沒錯,就是如尼文。”
弗利維教授點點頭:“這些文字是什麼時候,由誰發現的已不得而知。”
“但那時的巫師經過研究後發現,將不同的如尼文以不同的結構疊加起來,就會實現各種不可思議的效果。”
“而且,這種方法遠比直接調用情緒來使用魔力更加穩定。”
弗利維教授說着,伸出一根手指:“但是,這裡面只存在一個問題。”
“那就是上手難度!”
“比如霍格沃茨現在,就只有在三年級時纔會接觸到如尼文,而且並非強制,只是選修。”
“所以,爲了使這種施法方式更加普及,經過一代代的改善,人們將如尼文的音節簡化成了咒語。”
“並且在魔杖被髮明後,又將如尼文構成魔法的結構,簡化成了施法時的動作。”
弗利維教授抽出魔杖,再此一揮一抖,念出“羽加迪姆勒維奧薩”,讓一根羽毛飛起來。
“所以,咒語與動作並不只是一種心理暗示,而是真真正正地,可以輔助小巫師更快掌握魔法。”
教授這樣說着,卻又話音一轉:“當然,你的說法也對,畢竟情緒與想法,的確是我們施展魔法最本質的原因。”
道恩皺起眉。
他原先一直以爲,唸咒與揮杖能讓他更順利的施展魔法,只是因爲給他加持了“更堅信”的想法。
可是……怎麼會和如尼文有關呢?
道恩再次施展出漂浮咒,按照標準的動作與咒語。
“等一下!教授!”
道恩突然意識到了大問題:
“既然魔法的本質是情感與想法,那利用如尼文是怎麼施展魔法的?!它和情感有什麼關係嗎?”
——他之前只顧着把如尼文和自己看到的圖案做比較了,根本沒去想這一點!
“不知道!”
弗利維教授很乾脆地攤開手:“其實,關於如尼文與情感的辯論,巫師界至今都沒有準確的答案。”
“說實話,它們就像兩套截然不同的體系,只是共同影響着魔力而已。”
砰——!
道恩還想再問。
可這時。
一道聲音猛地打斷道恩與弗利維教授的交流。
他們下意識望去。
只見一個格蘭芬多小巫師臉色漆黑,桌子上剩下半截正着火的羽毛。
——西莫•斐尼甘,原著中的爆破鬼才,一個不管施展什麼魔法都可能會造成爆炸的另類天才。
“哦!天吶!”
弗利維教授反應過來,連忙趕過去查看。
見問題不大,他才鬆了口氣。
不過還是讓西莫和附近被波及的小巫師趕緊去醫務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