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肖天黎前腳剛邁進教室就聽到有人在爆料,刷的一下臉都白了。
“聽說了嗎?有新同學要來咱班了!”
“今年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往咱學校跑。”
“是啊,孔子收徒弟還消停點呢?”
簡單的三兩句話可掀起了肖天黎心裡的滔天巨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究要來,她和陸航年關係已經爛成這樣了,再挽回終是強弩之末,無濟於事了。
她儘量忽視掉這些惹人心煩的破事,連開學祝福的招呼都沒打徑直走到座位上,把假期裡的作業搗騰出來,按照慣例交到講臺上,可她轉身從講臺上下來的時候,陸航年剛好從後門進來,兩個人相視而過,誰都沒有多看彼此一眼,彷彿對方是多大的仇人一樣,就是這樣細緻入微沒有被任何人察覺的異樣卻令兩個少年心頭一震。
誤會能讓兩個陌生人成爲朋友,亦能讓兩個朋友成爲陌生人,怕是解鈴都找不到系鈴的繩子吧。
直到中午班裡都是平靜的樣子,絲毫沒有新同學要來的樣子,肖天黎一直吊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來點,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時還有另一個人比她還要緊張,早上陸航年去老劉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了站在老劉身旁的溫季,那一瞬間他明白了,他可能要和溫季成爲同學了,溫季轉學過來了,怒火瞬間燃燒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城牆將一切可燃物都焚燒殆盡,直到冷焰燃燼餘灰隨風而逝,拳頭都不知被自己捏成什麼鬼樣子,手心裡四道紅印越來越深,指甲彷彿要穿破那層皮肉與骨血融爲一體,手指的紋路在變形的扭曲着,手臂內側的青筋凸起像厚厚的城牆,任全軍萬馬都不能撼動一絲一毫,他有股衝動想揮拳而上,質問溫季爲什麼不放過彼此,突然老劉看了過來,那個眼神就只是輕輕一撇,短暫地停留一秒,可就是這一秒讓陸航年的三尺火焰瞬間熄滅,對啊,那是老師對學生的信任、肯定和希冀。他不能衝動,打了一個新來的同學算怎麼回事,到最後只會讓自己和他的那點破事鬧得人盡皆知,此時理智打敗衝動佔了上風,必須忍着,不爽也得忍着。
“老師,沈煜讓我替他給你請個假,他媽生病了他來不了,要留在家照顧他媽一天。”陸航年就站在溫季旁邊,假裝不認識溫季似的只看着老劉,說完還極有耐心地等了一會老劉的批假。
陸航年沒想到沈煜開學第一天就請假,不讓人懷疑他是躲假期作業都難,可看他理由這麼充分,言語那麼真切就答應了他的請求,老劉聽到消息後和陸航年反應幾乎一模一樣。
“真的?不會是躲作業吧?”
陸航年尷尬了一下,沈煜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老是讓他原本尷尬的處境更加尷尬。
“真的,不信你給她媽打電話!”陸航年說話時一臉義正言辭把老劉看地一愣一愣的,不情不願的批了假。
拿到老劉准假許可陸航年就沒說什麼廢話拔腿就跑了,結果就是一上午都心事重重的,害怕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很幸運什麼都沒有發生,至少陸航年和肖天黎害怕的那個事沒有完全發生,溫季轉學是不假,只是沒有轉到他們班而已,他的成績毫無疑問是可以進入清北班的,至於爲什麼沒進只是去了個普通班級就不得而知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就溫季自己能回答了。
就這樣開學的第一天結束了,下了晚自習肖天黎仍舊是最後一個走的,她現在學習比以前還要努力,在別人說話時,睡覺時,吃飯時,她都在學習,或許是提前高考時間不多了,或許是冷戰時期不想說話,又或許是心情不好只能讓自己成爲學習機器,關閉教室的燈,窗,門,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熟練的像是自己家一樣,其實都是操作了上百遍的成果而已,傻子都該熟練了!
冬天的夜晚說不冷鬼都不信,偏偏有傻子站在風裡一動不動。
肖天黎被還站在走廊上的人嚇了一跳,走廊上烏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冬天的夜晚也是真的黑,伸手不見五指嗎?他媽的你都懷疑伸手了,十多年的節能燈早就該換了,忽閃忽閃的不如不閃,可直覺就告訴她對方的身份,就是陸航年那傻逼。
“你怎麼還沒走?”再冷的天也沒有肖天黎這句話冷,問得一點沒有溫度。
“我,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道歉,那天我說話嚴重了,不該衝你發脾氣,溫季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肖天黎算是聽明白了,說到底自己還是外人,陸航年還是不願意別人插手她和溫季的事,也對,我又何必非得管這閒事呢?
“你不用道歉,本來我就不該管的,溫季既然已經轉隔壁班了,你也不用擔心經常見面,至於煙花節那天,我想可能是沈煜誤會我喜歡溫季想撮合我倆罷了,爲了不必要的麻煩我會和他說清楚的。”
“那件事沈煜後來和我解釋了,我太沖動了,不該誤會你的。”
“沒事,我也不在乎了。”反正我快走了,又何必留給自己太多執念呢?
前半句說出口是豁然了,後半句卻憋在心裡又釋然了,但真的不在乎了嗎,誰又說的清道的明呢?
肖天黎這一夜又是無眠,到底在煩些什麼事自己都弄不明白。
“天黎,天黎,作業借我抄抄。”沈煜朝着肖天黎的方向勾着頭小聲嚷囔着,雙手還不忘拿課本擋着自己做賊的臉,腳也不老實一直踢肖天黎的凳子,由於一夜未眠,肖天黎好不容易趁老劉離開打了個盹休息休息好養精蓄銳奮發向上,徹底被沈煜這孫子攪黃了,那怒火直衝天靈蓋,猛地回頭回頭瞪了沈煜一樣,惡狠狠的說:“睡覺呢,你幹嘛?”
沈煜被她這反應嚇得書都掉了,咣噹一聲砸到桌子上,姑奶奶起牀氣真大惹不起,於是一副誠心的樣子答到:“問你冷不冷,天太冷,這樣睡容易感冒。”說着還指了指自己的外套,戲要做就做全套是沈煜一貫的宗旨。
“不冷,滾。”
就這樣無辜受到冷罵的沈煜把求救的目光轉向陸航年:“兄弟,作業借我抄一下。”
陸航年從來沒見過這麼直白接作業抄的,別人都是借鑑,臨摹,仿照,沈煜真是一點不拐彎抹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