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過後,我拉開窗簾,讓新鮮的空氣流動進來。
昨夜的事,已經成了過往,我不再去多想,至於徐鳳,她能想的開,就想的開,想不開,我也不再多掛念。
她有她的卑微,我也有我的追求。
我看着躺在病牀上的我媽,她的頭髮,又多了一層白絲。
她一夜都沒睡覺,也不說話,整個人就像是活死人一樣。
自從我爸走了以後,她就經常這樣,一夜一夜的熬,似乎想要把自己熬死一樣。
我走過去,握着我媽的手。
我說:“媽,我現在,在幫工,馬院長給我介紹了很多活,我賺了不少錢,你不用擔心的,對未來,抱一點好的期望,好不好?”
我媽媽轉頭看着我,她特別疲倦地跟我說:“換個工作吧,不要在做玉雕了……”
我深吸一口氣,我說:“我會保護我好我自己的,我只希望你能往好的地方想。”
我媽絕望的笑起來,她把鼻子上的氧氣管拔下來,立馬就喘的有些厲害。
我趕緊把氧氣管給她帶上,我媽絕望的問我:“你讓我怎麼往好處想?啊?兒啊……痛,不在你身上……”
我低下頭,心裡真的很痛苦,我真的很想讓我媽能活的有希望些。
我媽說:“我還活着,就是因爲有件事沒放下,我跟你爸都等着你畢業之後,跟那個姓袁的結婚生孩子,你爸多希望抱個孫子啊……”
我媽說着,就開始掉眼淚,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了,我立馬說:“媽,你別激動,我,我儘快跟袁玲結婚好不好?”
我媽立馬厭恨地說:“我不准你再跟那個女孩在一起……”
提到袁玲,我媽就恨的要吃人一樣。
我內心真的很沉重。
我媽媽生氣地說:“你們學校女孩子很多,你們班級女孩子也不少,你,你將就着找個女人,生個孩子,等你們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就給媽買一瓶百草枯……”
我立馬憤怒地說:“媽,你在胡說什麼呢?”
我媽立馬哀求着說:“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讓我死吧,我實在活不下去了……”
我媽說着,就閉上眼睛,絕望的哭起來。
我立馬站起來,逃離病房,我真的不想看到我媽絕望的樣子,真的很痛苦。
雖然我知道我媽活的很痛苦,但是,我真的沒辦法看着她去死。
媽,原諒兒子的自私。
我立馬下樓,騎車離開醫院,前往學院。
到了學院,風平浪靜,似乎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
我安心的去雕刻室,看到我來了,孟彪就鬆開懷裡摟着的夏雨妍跑過來。
他小聲跟我說:“豐哥,你搞毛啊?昨天晚上你怎麼走了?媽的,徐鳳在外面淋雨淋到了晚上十二點,要不是酒店的人通知我們,她能淋雨淋一夜。”
我掃視了一圈,看着坐在前排的徐鳳,她低着頭,沉默不語,像是生了一場病似的。
我並沒有去關心她,而是冷聲說:“行了,別說了。”
我剛說完,就看到教我們雕刻的老師陳鳳英進來了,陳老師二十七八歲,氣質優雅,一身紅色的長裙,身材苗條纖細,長的非常有氣質,有古典美人的優雅。
尤其是那張紅脣,猶如櫻桃小口,經常有人幻想,嘬一口那枚小櫻桃。
陳老師是天工獎得主的徒弟,技藝非常精湛,她有一副作品,也提名了天工獎,但是可惜,差了幾票,沒得到那個獎項。
陳老師說:“今天呢,要帶你們到工廠實習,實習期一個星期,我跟你們說一下,實習呢,就意味着是正式走進社會了,你們不能再像在學校裡一樣懶散了,一切要聽從工廠老闆的安排,希望你們能給老闆留下來一個好印象,好了,出發吧。”
陳老師說完,就帶着我們出去。
我也站起來,跟着一起出去,安排實習是正常的,一共四年的學業,最後一年,基本上每個月都要去幾家工廠實習,不僅僅是我們,其他科系的人基本上也都是這樣。
我剛走到門口,突然看到徐鳳搖搖晃晃的,身體有些站不穩,險些摔倒,我立馬過去扶着她。
突然,我一碰到她,就發現她身體很燙。
我立馬問:“你,你發燒了……”
徐鳳看着我,滿臉的憔悴跟虛弱。
但是她卻強行掙扎開,自己一個人出去了。
我看着,就搖了搖頭,也許,我並不應該再多管閒事。
我直接下樓,樓下已經有大巴車在等我們了。
我們直接上大巴車,我跟孟彪坐一塊,但是我有點擔心地看着坐在前面的徐鳳,她發燒燒的很厲害,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車子很快就開動了,車上的女人嘰嘰喳喳的,議論個不停,好像很興奮一樣。
但是,我比誰都清楚,走進社會之後,真正殘酷的人生纔剛開始。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一家叫德林翡翠珠寶公司的工廠車間,陳鳳英老師讓我們都下車,在工廠門口排好隊,她清點之後,就帶着我們到工廠跟工廠的保安交接。
工廠很簡陋,是一個平房,裡面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陣地切割機地噪聲,粉塵的味道很濃郁。
我下意識地捂着自己的鼻子,我很害怕再得塵肺病,那樣的話,我整個人就會跟我的父母一樣。
再也沒有任何希望。
陳老師跟我們交接完了之後,就帶着我們走進工廠,工廠內部是左右兩排的平房,中間是一個堆放廢料的院子。
到了工廠之後,我就看着一個二十出頭,穿着西裝的年輕人走過來,這個人長的尖嘴猴腮的,但是打扮的倒是非常氣派,這麼熱的天,還穿着西裝,不知道在裝什麼。
陳老師說:“這位是工廠的負責人,叫王德玉,這一個星期呢,就由他負責安排你們的工作,王老闆,你安排一下。”
這個王德玉立馬兩隻眼睛朝着我們班的女孩子身上瞄,那雙賊眼笑眯眯地。
他笑着說:“你們呢,先參觀一下,然後呢,我找一個老師傅,帶着你們開始上手,先雕一些邊角料,適應一下,如果有工好的,可以直接留下來,當然了,不是讓你們留下來做少奶奶啊,是留下來幹活,當然了,你們要是想留下來做少奶奶呢,可以單獨來辦公室找我……”
他說完,就嘿嘿笑起來,我看着,真有點噁心。
突然,我就看着徐鳳一頭摔倒在地上,我趕緊跑過去扶着徐鳳。
她身上滾燙滾燙的,我擔心地問:“你怎麼樣啊?我送你去醫院吧……”
我剛說完,就看着那個王德玉立馬就衝過來了,他從我懷裡將徐鳳給拉起來。
他笑着說:“喲,發燒了,我帶她去辦公室先做個物理降溫……老邢啊,你帶着陳老師跟這幫小崽子們參觀一下。”
這個王德玉說完就摟着徐鳳朝着他的辦公室去,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摟着徐鳳地那隻手,慢慢的,一點點的往下移,很快,就要摸到不該摸的位置。
我頓時怒火中燒,我二話不說,直接衝上去,朝着王德玉就踹了一腳。
“去你媽的,吃你媽的豆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