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個小時前,A市中心的DIA集團大廈。
陌啓年剛剛開完了會,着急回辦公室拿外套和車鑰匙,準備馬上和客戶出去應酬。
因爲知道季瑾之下午要出席庭審,而且還是宣.判的重要環節,警方的人會送她回家,但因爲她放棄了證人保護計劃,以後的事情,警方一概不負責。
他就自然的點開了山水居的監控,調出了最近時段的回訪,想着看到她平安的回到家,他再出去應酬,卻沒想到,剛剛點開監控視頻,人就愣在了那裡。
陌啓年是眼睜睜的在電腦前,看到那輛黑色的轎車上下來的兩個男子,對季瑾之暴行後,又將她塞進車裡,陌少川過來阻止,卻被突然出現的一個女人偷襲,還用了一個不知名的注射器刺中,然後整個人失去知覺的被人擡到了車上。
看着那輛囚禁了季瑾之和陌少川的轎車揚長而去,陌少川握緊了拳頭,剛毅的臉頰上,因爲暴怒而下巴緊繃着,涼薄的雙脣也緊抿着,漆黑的眼眸裡漸漸彌矇上了一層猩紅,他按着桌子,着急的剛想抄起車鑰匙飛奔回家,又注意到監控錄像裡,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輪廓。
只一瞬間,他就懵了!
陌啓年看的非常清楚,那個出現在監控視頻中的女人,竟然是季安之。
那個消失了整整五年多的女人,那個曾經和他在酒店翻雲覆雨,曾經一度以各種理由和藉口要挾過他的女人……
此時此刻,這個女人,就出現在監控的那一邊,還慢慢的掏出了手槍,清冷的美眸一轉,脣角慢慢的勾起陰冷的弧度,隨着手指扣動扳機,監控畫面瞬間出現了一片雪花。
那一瞬間,陌啓年的渾身上下好似都燃起了烈焰,有種想要毀滅全世界的衝動!
根本不敢想象,季安之竟然再次派人綁架了季瑾之和陌少川,當年的一幕,在他眼前浮現,那一刻,陌啓年深吸口氣,快速的拉開了最下層的抽屜,打開暗格,拿出了一把手槍,別在了腰間,同時撈起了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大步往外走的同時,對秘書段然吩咐,聲音低沉肅殺,“推掉今天晚上的應酬,讓公關部的人代替我去!”
“這個,二少啊,恐怕……”
“別讓我重複第二遍!”
“好!”
陌啓年開車回山水居,一路上他的眼皮不停的跳動,打電話聯繫了司徒南,那邊似乎也才發現季安之不在東京,就說,“彆着急,我現在馬上飛A市,最多四個小時,一切等我到了再說。”
“司徒南,這幾年,你一直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是不是?”陌啓年追問。
兩個人認識,也是從五年前開始的。
當時司徒南救了季瑾之,帶她去了美國,看到她在孩子夭折後,失魂落魄的慘狀,最後又導致重度昏迷之中,他無奈之下,才聯繫了國內的陌啓年和紀承淮。
權衡利弊之下,陌啓年將照顧季瑾之的機會,讓給了紀承淮。
之所以這麼做,就因爲他也姓陌。
當時,看着季瑾之的狀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出現,自己的名字,以及日後可能接觸到的國內一切,會不會再度刺激她記起曾經的某些痛苦回憶,因爲太愛了,他纔會顧慮重重,也會小心翼翼。
差不多也是從那時候起,幾人就一直偶爾的私下裡聯繫,司徒南會詢問紀承淮關於季瑾之的近況,如果有需要的時候,他也會想盡辦法幫她。
但每次幫她,又擔心被發現,都要想好久理由,比如季瑾之偶爾在百貨超市會抽中大獎,她會得到單位的高額獎金,公司年會的時候,也會得到豐厚的獎勵,就連買個保險,都會得到超值的驚喜……
三個男人,在用自己的努力,一點點爲她編制出一個美好的幻境,讓她在這個堡壘之中,做一個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紀承淮說過,不管她的名字改成了什麼,是曾經的安之,還是現在的瑾之,我愛的,只有她一個。
司徒南也說過,我對她,可能沒有男女之情,但我知道看不得她受傷,看不得她難過,爲了她,我也可以做任何事。
陌啓年還說過,十多年前,是她將我從黑暗的地下室解救出來,懷着報恩的心情,我追逐着她的腳步整整十幾年,現在纔看清自己的心,那不是感恩,是愛,只要是對她好的,我可以不惜一切!
如此的呵護,如此的寵溺,如此的守候,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她安生的度過了五個春夏秋冬,卻在回國的數月後,再次遭到了綁架。
不過,這也是季安之爲什麼對她耿耿於懷,並恨之入骨的一個原因。
若只是姐妹也就算了,每個人都有優點,可能她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得到了上帝的青睞,纔會在此生,將如此優秀的男人,一個接着一個的降臨到她身邊。
但她們可是孿生姐妹,有着相同的一切,包括從小到大的環境,乃至衣食住行,甚至可以說,她擁有的還比季瑾之多數倍不止,但爲什麼,這些一個個的男人,每個都傾心於季瑾之,爲了她,可以不惜一切呢?
這就是季安之最痛苦的原因所在。
陌啓年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回了山水居,看到門口路面上的一點點血跡,頓時心口一陣緊縮。
他疾步衝進了別墅,卻從保姆和管家的口中,聽到了‘季小姐已經回來了’的消息,一時間,他就知道了,那不是季瑾之,而是她的雙胞胎姐姐!
來到了樓上,走廊上,他就聽到了季安之和海利的對話,季安之對孩子說,“知道嗎?其實我是你的……”
她的話沒說完,陌啓年便已經快步衝了進來,打斷了她的話,他直接上前質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季瑾之呢?你把她到底怎麼了?”
季安之看着陌啓年,淡淡漠的美眸閃出複雜的光芒,再低頭看看海利,皺了皺眉,輕聲道,“海利啊,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阿姨要和叔叔說會兒話。”
海利很乖,點了點頭,“好啊。”
看着海利走了出去,她冷笑着,斜身依着旁邊的桌子,冷道,“你認爲我把她怎麼了?殺了?還是繼續像五年前那樣折磨?”
陌啓年氣的攥緊了雙拳,上前一步,一把鉗住了她纖細的脖頸,力道之大,足以要將她的咽喉掐斷,“你敢傷害她一根頭髮,我現在就殺了你!”
季安之臉上的冷笑照舊,嗓音費力的道,“你殺了我,她也會死,還有陌少川,包括剛剛出去的那個孩子,都會死!”
陌啓年一怔,手上的力道,自然鬆了一些。
季安之又說,“你認爲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來這裡嗎?束手就擒?那還綁架她做什麼?”
說話時,她擡起手,撥開了他禁錮在自己脖頸上的手,活動下被捏的痠疼的脖子,淡道,“放心,這次我有我的目的,只要你和陌少川乖乖的配合,我會放了她的!”
她邁步往門口走,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腳步頓了下,說,“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傷害她了,放心吧!呵呵……”
季安之在陌啓年陰冷的視線中,一步步的離開了山水居,走到玄關的時候,她還瀟灑的對樓上一直注視着自己的陌啓年擺了擺手,清冷的笑容,在脣邊呈現。
待她走了以後,陌啓年將自己一個人留在了房間裡,噼裡啪啦的聲音,絡繹不絕。
嚇得保姆和管家心驚膽顫的,不明所以的,還以爲是陌啓年和季小姐吵架了呢!
許久過後,待他從房間裡出來,裡面一片狼藉,能砸的全都砸了,不管是貴的,還是不貴的,能摔的,還是不能摔的,都躺在地上,目光所及之處,慘景一片。
他臨走的時候,還抱走了海利。
陌啓年知道,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他必須要保證海利得安全,不然如果這孩子出了什麼事兒,季瑾之也同樣會瘋的。
從山水居離開,季安之開車在路上行駛着,七轉八拐的,終於甩掉了後面的跟蹤,才撥通了一個電話。
她打電話的時候,那邊司徒南正要上飛機,卻在飛機起飛前一刻,她的電話進來了。
司徒南想都沒想就接了起來。
電話裡傳出季安之輕淡的嗓音,她說,“你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了吧?”
司徒南皺眉,也猜到了自己的行蹤會被她掌控,自然沒什麼可好奇的,只沉聲說,“誰讓你回國的?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就不能放過她嗎?好歹也是你的親妹妹啊!”
這些話,季安之這些年,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她皺了皺眉,微嘆口氣,“阿南啊,我們認識多久了?”
司徒南怔了下,詫異,“你什麼意思?”
“八年加五年,差不多也十三年了吧?”她慢條斯理的說着。
司徒南眉頭皺的更緊,“你到底想說什麼?”
“十三年的時間,我們幾乎是形影不離,我幫你奪回了本屬於的遺產,讓你從一個私生子,變成了現在風光無限的太子爺,你也將一個窮困潦倒的我,慢慢扶植有了今天,十多年,不說是同甘苦共患難,但好歹也是朝夕相處,我記得幾年前,你還說想娶我呢,但現在……”
她深吸口氣,話鋒一轉,聲音也跟着凌厲起來,“你真以爲我不知道嗎?這五年來,你對季瑾之的各種幫助和照顧,想方設法,處心積慮,還派人去打聽有關她的消息,看着那回來的那些照片,阿南啊阿南,你愛上她了,對不對?”
這樣的問題,肯定是得不到對方回答的,季安之也料到了這些,她只是勾脣一笑,一腳油門踩到底,車速極快的在道路上狂飆。
同時說,“五年前的綁架,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爲了陌少川那個混蛋,但現在,今天的一切,都是因爲你司徒南!你說過愛我的,你說過只要我跟了你,你就再也不會愛上其他女人,所以我放下了仇恨,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麼!”
說到這裡,季安之發狠的攥着方向盤,最後一句,“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司徒南,看着吧!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