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季瑾之在遊樂場和陌少川發生口角,然後他讓三少的司機送她回星月灣。
回到星月灣後,季瑾之心裡的怒氣還未消退,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便匆忙的下樓。
管家看她一副要走的樣子,就問,“太太,您這剛回來,又要走?”
“嗯!”她心裡怒意未退,臉色難看,聲音也冷冷的,沒什麼好態度。
管家碰了一鼻子灰,心裡有些小不悅,就說,“太太啊,您這幾天不回家,先生也不回來,這麼大的房子,就剩我一個人,太……”
“太什麼?”她的極度憤怒的心情,導致說出口的話,也帶着幾分怒氣。
明明是好意詢問,卻弄得好似在刑訊質問一般。
管家嚇得一怔,連忙垂下了頭,小聲說,“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房子太大,就我一個人,太靜了,有點空落落的……”
細微的聲音,劃過季瑾之的耳畔,她匆忙往外走的腳步猛然頓了一下。
管家看出她的變化,擔心是自己說話不太好聽,就急忙改口,“沒什麼的,這也是我的工作,對不起,太太,我不該和您抱怨的。”
說着,就急忙小步跑過去,幫季瑾之拿鞋子和手上的包包。
看着如此殷勤照顧自己的管家,她心裡也有點小小的過意不去,猶豫了下,才說,“要不,你陪我一起過去?”
管家一驚,“去哪裡呀?太太?”
“去我單位旁邊的小公寓,我爸在那裡住,我上班的時候,你還能幫我照顧一下我爸,可以嗎?”
管家連連點頭,“好,好,沒問題的,不過,這件事要不要請示一下先生?”
聽到管家要聯繫陌少川,季瑾之心裡的怒氣頓時翻滾起來,那個男人,像個神經病一樣,她好言相勸,他還油鹽不進,最可氣的,他明明送給她的禮物,兩個小時不到,又被他搶過去扔了!
一想起來,季瑾之就感覺氣不打一出來!氣的好似要爆炸一般。
就對管家說,“不用問他,我們走吧!”
管家有一絲猶豫,“但是我走了的話,這星月灣就沒人看着了呀!”
季瑾之不耐的嘆息,“這麼大一個房子,還能丟了嗎?他僱你過來是做管家的,又不是讓你做保安的,怕他幹什麼?”
如此想來,管家也覺得挺對,就連連點頭,“好,我拿下包,這就和太太一起。”
季瑾之就這樣,帶走了星月灣的管家,回去了老顧所住的公寓。
管家的到來,因爲多了一個人,讓雖然不大的房子,氣氛更加活躍,充滿了歡聲笑語。
晚上,管家做了一大桌子豐盛的菜餚,三個人坐下來吃飯,老顧和管家聊着天,季瑾之偶爾插句嘴,簡單的餐桌上,盡顯着平民百姓家的生活,倒也是其樂融融。
然後,季瑾之去值班,留下管家和老顧一起看電視,時間太晚了,兩個人就一人一個房間,各自休息。
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差不多有一個星期左右後,季瑾之值了一宿的班,下班後往公寓這邊走,晴朗的早上,小區裡四處可見晨練的人們,但她卻無心與此,超負荷的工作,連續近二十個小時在手術室裡度過,她嚴重睡眠不足,身體也異常疲憊。
此刻的她,只想加快腳步,快些回公寓,趴在牀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如此想着,走到樓下時,竟然也沒發現停在下面的黑色勞斯萊斯,就直接上了樓。
差不多快到公寓門口時,才注意房門被推開,裡面傳出管家的聲音,“陌先生,慢走。”
聞言,季瑾之下意識的擡起了頭,看到了陌少川正從自己家公寓的門裡走出。
他清雋的身影,高高大大的低着頭,正要從煙盒裡拿煙出來。
將香菸拿出來,叼在嘴裡,正要拿火機時,忽然動作停了一下,然後又將香菸重新塞回了煙盒裡,也沒再拿火機,反而是邁步從容的從裡面出來。
季瑾之看他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自己腳步微微的緩了緩,也開始重新邁步,往前走去。
兩個人越走越近,不算很寬大的走廊裡,幾步路彼此就快要碰上時,他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移動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不禁眉心微蹙了蹙,忽然說,“現在都什麼天氣了,一早一晚很涼,還穿的這麼淡薄,感冒了怎麼辦!”
季瑾之聽到陌少川開口後,腳步才停了下來,而此時,兩個人的距離,幾乎就是要擦肩而過的樣子,她側過頭看了看他,又注意到門口站着的管家,纔想着,可能是管家告訴他自己去值班了吧,如此想來,就對着陌少川看了看,不溫不火的道了句,“還好,不冷。”
清淡的四個字,涼薄,又蕭拓。
聞言,陌少川的眉心再度緊蹙了起來,之前他和她在遊樂場鬧得非常不愉快,而時隔一個星期,他們再度見面,他可以做到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但她卻因爲那條被他扯斷的項鍊,和被他丟掉的戒指,而耿耿於懷。
季瑾之無法做到像他那樣的‘豁達’,畢竟,這些年,她付出的太多太多,從未有一刻停歇過對他的愛,但他呢?卻完全熟視無睹,甚至只爲了那種所謂的仇恨,對她冷若冰霜,陰狠殘忍。
所以,她在對陌少川說完那句話以後,在原地微微的停頓兩秒,情緒稍緩了一下,又對他說,“我先進去了。”
然後也不等陌少川作何迴應,更不理睬他的神色和表情,就那麼徑自的邁動步子,從他身邊擦過肩膀,大步的進了公寓。
她從管家的身邊走進去,管家低聲對她叫了句,“太太。”
季瑾之從容的一笑,算作迴應,換了鞋,就往裡面走去。
而管家本應該關門,卻注意到陌少川還有些僵滯而站在原地的背影,一動沒動。
陌少川站在那裡,心裡很清楚,她這是有意要避開自己的。
從那天在遊樂場開始,她就刻意的迴避,期間爺爺的病情,也都是由其他醫生代爲轉達,而他派了沈城過去,回來時,也沒提見到過季瑾之。
看來,到最後,她還是埋怨他了……
陌少川在原地站了有一會兒,才慢慢的轉過頭,看到早已沒了身影的季瑾之,不由得心裡謂然嘆息。
而管家站在門口,一手扶着門把手,猶豫着是關門回去好呢,還是等着陌少川走了再回去時,就聽到了他開口的聲音,“管家——”
管家一怔,快速的上前一步,“陌先生,您有事兒?”
陌少川從褲兜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絲絨錦盒,他放在手中看了有一會兒,才遞給了管家,“等下把這個交給她。”
管家奇怪的擡眸看着陌少川,心裡疑惑,但卻沒直接問出口,但是陌少川看得出來,管家疑惑的眼神分明是在問,他怎麼不把禮物親自送給她。
但陌少川沒做什麼解釋,只是將盒子遞給了管家,就轉過身,邁步下樓。
到了樓下,沈城還在車裡等他,看到陌少川上車後,俊臉一直陰沉沉的,臉色也是極其難看。
他仰頭靠在了車座上,算是閉目養神一般的閉上了眼睛,她這幾天的所有情況,他都派人詢問過的。
一個星期,做了四十八臺手術,在此之前,連續在醫院工作三十六個小時,其中二十多個小時都是在手術室裡度過的。
這樣繁重的工作量,擺明了她是在和自己賭氣,一點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也看的出來,她是有意的在疏遠和躲避他的。
他雖然有些不願意她這樣,但想着,她既然喜歡工作,喜歡手術,那就隨着她去好了,反正任性胡鬧也是也有個度的,等她熬不住了,自然就會休息了。
不然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他主動去勸說嗎?不行,他放不下那個面子……
直到今天早上,想着她會休班回家,就才讓沈城開車過來看看。
他也想親手把那個項鍊和戒指交給她的,但是,短暫的照面,他看出她並不怎麼開心,還很疲憊,就想着還是別去打擾她比較好。
陌少川這三十一年的時間裡,幾乎除了季安之以外,從未哄過任何一個女人,以前是不願意,要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騰出來,留給季安之,而後來,他是根本不想。
但遇到了此時此刻的季瑾之,和她對峙吵架的時候,看着她傷心哭泣的時候,他是真的想開口哄一鬨的,但張開了口,可嗓子就好像被人活活掐住了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所以仔細的想了想,最後覺得還是算了,就讓管家交給她吧!不然兩個人見面,萬一再吵架了怎麼辦?
只能希望她看到盒子裡的項鍊和戒指後,心情能好一些……
季瑾之回來後,和老顧打了聲招呼,便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到頭呼呼大睡。
等她一覺醒來時,天都已經黑了。
從房間裡出來,老顧和管家正在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着瓜子閒聊,她撓了撓凌亂的長髮,也加入他們的行列。
老顧說,“一定餓了吧!廚房裡還有飯,我去給你熱熱。”
管家忙起身,“太太,老先生,我去就好了。”
跟着管家進了廚房,季瑾之坐在餐桌旁吃飯,吃完了飯,正要起身離開時,管家卻忽然放下了手裡的碗筷,忙說,“太太,您等一下,有個東西先生讓我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