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您說實話吧，這兩件東西都是別人的，他也沒說分開來賣，就說了誰想買，兩件都得買走，一口價二十萬美金，不然就算了。”
店老闆苦笑着說道。
看店老闆的模樣，並不像撒謊。
張天元開始有些猶豫了。
說實在的，漢代的陶俑，品相如此完整的，上拍之後拍個一百萬人民幣左右還是絕對可以的。
但問題在於，張天元不想讓老美賺這些錢。
很顯然，這個陶俑來路不明，多半又是通過走私手段過來的。
要不然就是當年搶來的。
如果他真得花費二十萬美金，一百多萬人民幣買回來，那就等於說別人從你家裡偷了你的東西，你還要花費高額的價錢買回來。
那不是成白癡了嗎？
更何況，古玩這東西，當你習慣了撿漏和以小換大之後，就很難掏高價，或者等同的價值去買了。
如果店老闆只要十萬美金，那張天元肯定會毫不猶豫買下來的。
以小博大這種事兒，纔夠刺激嘛。
然而現在竟然要二十萬美金，買下來的話，就總感覺自己像二百五了。
“真得不能分開來賣？”
張天元重新問了一句。
“這樣吧，我打個電話問問吧，我朋友就住在這裡不遠的地方，如果他在家的話，我就把他叫過來跟您談。
說實話張教授，我可真不想佔您的便宜啊。”
店老闆感覺就像是張天元的粉絲一般，說話謹小慎微的，彷彿生怕把張天元給得罪了。
“行，那你問問吧。”
張天元點了點頭道。
他很想知道，這兩件東西的主人究竟爲什麼非要把兩件東西打包出售。
店老闆這電話剛撥出去，門口就傳來了一陣悠揚的音樂聲。
“托米，你打電話找我有事兒？”
音樂聲之後，門口走進來兩個人。
一個明顯是個華裔，另外一個，居然是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
看到這傢伙，張天元不由想到了《了不起的蓋茨》裡的男主角。
頭髮梳得鋥亮。
閃閃發光。
“哎呦，你可來了，這位張教授想要買你的東西，只是覺得價錢有點貴了，對了，他還想問你是不是可以分開來買？”
那華裔看都沒有看張天元一眼就隨口說道：“一起買，二十萬美金，分開來的話，每件十五萬美金。”
“還有這麼做生意的？”
蘭特也是個生意人，但聽到這人的話，簡直目瞪口呆了。
活見久啊。
“沒錯，我就是這麼做生意的，愛買買，不買走人。”
華裔老闆依舊沒有去看張天元幾人，而是正忙着跟那公子哥說話呢。
“阿普少爺，上次賣給你的陶俑，就跟這個是一套的，絕對不可能是假的啊。”
他似乎遇到了麻煩。
那個阿普冷笑了一聲，衝外面打了個響指，然後便有人提着一個袋子走了進來，將裡面一個陶俑取了出來，果然跟那個說唱俑是一對的。
看得張天元非常眼熱。
諸位都知道，成套的東西，那價值絕對是成倍提升的。
“你聽着，這個說唱俑我已經找人鑑定過了，得出的結論是用舊窯址殘留的陶俑碎片碾磨成粉和新陶土混在一起。重製胚入窯的新陶，你騙誰不好，居然騙到我頭上來了，真當我傻啊。”
阿普冷笑道。
“阿普少爺您還真會說笑，您多厲害的人啊，舊金山這塊地兒，就算是李蓮峰李老闆也得給您面子啊，我怎麼敢騙您。”
華裔顯得非常緊張。
這位阿普少爺的話，張天元之前已經考慮過了。
這種作僞的方法，他其實是見過的。
作僞者首先選擇品相完整且價格昂貴的真品作爲參照然後使用與原器同胎的殘陶碎片或者直接毀掉一些經濟價值不高的古陶獲取碎片重新碾磨。
再將這些古陶粉跟新陶土調和配比重新制入窯燒。
這種作僞手段然高明。
不過也不是天衣無縫的，因爲它也有破綻。
經過一次燒的古陶粉在學術上被稱爲“熟陶”。
沒有經過燒的新陶土被稱爲“生土”。
熟陶和生土沒有任何物理結構上的差別。
但化學結構則大不相同。
這種差別沒辦法從表面上看出來。
但燒製成陶器之後就無所遁形了。
生土製胚燒成陶器，會有百分之二十的收縮率。
而熟陶則基本不收縮或收縮很少。
收縮率上的差別會讓成品表面出現均勻顆粒。
看起來有橘皮石榴皮這樣的特殊“粗糙”效果。
很顯然，兩件陶俑之上並沒有那種所謂的粗糙效果，雖然表面上仍然會有一些痕跡，但張天元可以非常肯定的說，這些痕跡是因爲年代久遠所導致的。
“兩位也別爭了，這兩件陶俑，還有那個竹子做的東西，我一共付給你二十萬美金，如何？”
張天元見兩人估計也說不清楚個什麼。
關於陶俑這種東西，美國的專家還真不一定擅長。
那個阿普是不是拿去讓專家鑑定過，都存在疑問呢。
“你跟着瞎摻和什麼啊，他說了假一賠十，也就是說，如果這東西是假的，他得陪我二百萬美金！”
阿普瞪了張天元一眼說道。
那華裔唯唯諾諾，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此時才真正看了張天元一眼。
那一瞬間，彷彿找到了救星。
“張教授，您是張教授吧，哎呀，太好了，張教授您得幫我啊，這東西明明是真的，阿普少爺非要說是假的，您只要能幫我，這三件東西我十萬美金賣給您。”
很顯然，那華裔也看過《世界古董之門》這個節目，所以也認得張天元了。
看到張天元，直接就當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張天元一聽這話，不由笑了。
自己正想着怎麼把東西的價錢壓低呢，這人就直接給他找了個辦法。
想了想，他笑着說道：“這個問題好解決啊，既然那位阿普少爺說東西是假的，那咱們就帶着東西到舊金山最好的古董鑑定機構鑑定一下，確認一下就好，對了，如果是假的，鑑定費我出，如果是真的鑑定費就由阿普少爺出了，怎麼樣？”
“張教授，您確認嗎？”
華裔顯然對自己的東西並沒有那麼自信，一聽說要去專業的鑑定機構，頓時心裡頭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