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疑竇再生

那黑衣蒙面人完全沒有防到“粉黛金剛”諸葛蘭有這突然的一抓,不由驚呼一聲:“哦!”

諸葛蘭出手何等快捷,直如電光石火一般,硬把蒙面人的面紗撕了下來。

大出意料之外,原來是“八臂金剛”龍嘯天。

龍嘯天此刻怔然若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十分尷尬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諸葛蘭冷冷一笑道:“龍嘯天!你虧了是成名立萬的人物,矇頭蓋臉,不怕丟了‘十二金剛”的臉!“龍嘯天真是哭笑不得,囁囁半晌張口結舌。

諸葛蘭聲色俱厲地喝道:“你要本姑娘的身上何處!說!”

龍嘯天天訥訥地道:“風……風磨銅環!”

“哧!”

諸葛蘭不由失聲笑了出來!

因爲,先前,諸葛蘭只認爲是“風流金剛”伏少陵來輕薄自己,纔有那一抓,此刻,耳聞龍嘯天之言,不由好笑。

龍嘯天不由道:“你笑什麼?”

諸葛蘭道:“爲何你不大方方的說明白,差一點我手下無情,送了你龍大俠一條老命!”

龍嘯天道:“我乃是誠心誠意的一番好心腸!”

諸葛蘭淡淡一笑道:“誠心誠意我相信,所謂一番好心,恕我諸葛蘭不領你這份人情!”

龍嘯天眼睛一輪道:“難道我有惡意嗎?”

諸葛蘭冷笑道:“你中了申屠豹的巨毒,想要我懷內的風磨銅環,爲了救你自己的命,來同我做一次生意,沒有什麼好惡之分,對不對!”

龍嘯天有些不好意思,十分靦腆地點點頭。

諸葛蘭道:“好!咱們就來個公平交易!”

說着,在懷內摸出一個金晃晃的“風磨銅環”,在眼前虛晃一晃道:“來,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只要鐵柵上起,我就將它奉上!”

“八臂金剛”龍嘯天望着諸葛蘭手上的風磨銅環發呆,片刻才道:“發動機關起去鐵柵欄,我辦不到!”

諸葛蘭不由怒道:“那你憑什麼問我想不想出去!”

龍嘯天低聲道:“少時,伏少陵必然來帶你出去,我只要在暗中用一調虎離山之計,你就可以脫身了!”

諸葛蘭時此一心要脫出樊龍,只好耐心地問道:“什麼調虎離山之計?”

龍嘯天道:“伏少陵帶你的中途,我在屋面上一現身,他必然對我緊緊追趕,那時你可以乘機脫身!”

諸葛蘭不由冷笑道:“如此說你這條命也算輕而易舉的得了救了!”

她口中雖然如此說,然而事到如今,總算有這個千載一時的機會。

因此,她將手中的風磨銅環,由柵欄縫裡遞出去,又道:“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拿去!”

龍嘯天大喜過望,接過了風磨銅環尚未答話。

突然一聲冷笑,順風傳來。

“嘯天兄!你吃裡爬外!”

冷嗖嗖的語音之中,一條慘白刺目的身影,鬼魅般的急掠而至。

原來是“白髮金剛”伏五娘。

伏五娘突然現身,柵欄外面的龍嘯天固然是霍的退出丈餘,面露驚惶。

連柵欄裡的諸葛蘭,也不由暗喊了聲“不好!”

因爲,伏五孃的功力修爲,一向被公認是“十二金剛”中的強中之強,高手裡的高手,論真材實學,龍嘯天也不是伏五孃的對手。

故此,龍嘯天退出丈餘,訥訥地道:“龍某人並未吃裡爬外!”

伏五娘冷然一搖頭道:“適才的話,老身我都聽見了!”

龍嘯天道:“那……那都是……都是騙她的……”

伏五娘又是臉色一寒道:“騙她的?”

龍嘯天忙接着道:“目的只在索取‘風磨銅環’解毒救命而已!”

伏五娘白眉一動,沉聲道:“原來如此,‘風磨銅環’拿來,讓我伏五娘見識見識!”

伏五娘聞絃歌而知雅意。

諸葛蘭曉得“白髮金剛”伏五娘同樣的中了申屠豹的慢性巨毒,也正要這能解百毒的“風磨銅環”。

因此,她在柵欄內喊阻着:“不要給她!”

可是,遲了半步,龍嘯天手上的“風磨銅環”已被伏五娘搶去。

她接過“銅環”,若不經意的瞧了一眼,又突然向自己手,臂上劃了一下,手臂立即滲出血痕。

然後不着痕跡地道:“我伏五娘不相信這個瞧不起眼的銅環能解祛百毒,反正我並未中毒,要他也沒有用!”

口中說出,又將銅環遞給龍嘯天。

好一個狡猾的老婦人。

她分明已將現成的“風磨銅環”享用夠了,卻將一個丹毒盡失的廢物還給了龍嘯天。

龍嘯天敢怒而不敢言,執着銅環只顧發呆。

諸葛蘭在柵欄以內,恨得咬牙有聲,怒叱道:“伏五娘,老奸巨滑的魔頭!”

伏五娘毫不生氣,只道:“諸葛姑娘,上次駕臨陰陽谷,想不到那位朱楠相公就是你!”

諸葛蘭沒好氣地道:“今天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伏五娘冷然道:“不怎麼樣,一片好意!‘’諸葛蘭道:”呸!好意!強盜發善心,除非太陽從西出!“伏五孃的臉色一正道:“諸葛蘭,今天老身我給你兩條路,由你選擇!”

諸葛蘭道:“是不是一生一死!”

伏五娘卻道:“一喜一憂!”

諸葛蘭不屑地道:“何喜何憂,在我諸葛蘭來說,都不發生任何作用!”

伏五娘自顧絮絮而論!

“憂,是我發動這大廳內的機關,也就是封子昂所設的‘回輪刀陣’,一時三刻,將你削爲肉醬,屍骨無存!”

諸葛蘭付之一笑道:“正派人士,求仁得仁,不怕死!”

伏五娘又陰笑道:“喜!就是老身我向你求親,要你答應嫁給我兒伏少陵爲妻。”

諸葛蘭揚聲抑止不住的狂笑起來。

伏五娘道:“笑什麼?”

諸葛蘭笑聲一收道:“伏五娘!你醒來說話!”

伏五娘道:“我說的難道是夢話嗎?”

諸葛蘭重重地吐了口唾沫,道:“呸!姓伏的,你也不想想你那寶貝兒子的名譽,也不衡量衡量你們廬山陰陽谷的風水!”

伏五孃的面色一沉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諸葛蘭道:“本姑娘一不吃敬酒,二不吃罰酒,我要喝掃盡羣魔的太平酒,肅清妖氣的慶功酒!”

伏五娘沉聲道:“諸葛蘭!你不妨考慮考慮!”

諸葛蘭義無反顧地道:“姑娘毫無考慮的必要!”

仗五娘聞言,一雙白眉緊皺,雙目中一道冷電似的光芒暴射,充滿了殺機、兇焰。

她凝視着諸葛蘭喝道:“諸葛蘭,這是你生死一線,千載一時之機!”

諸葛蘭索性不理不睬,盤膝而坐,閉目垂睛。

伏五娘冷兮兮地道:“自己找死,莫怪老身!”

口中說着,雙掌“啪!啪!”連拍兩聲,提高了嗓門叫道:“封老弟!發動‘萬刀回輪’!”

遠處,但聽“九頭神鷹”封子昂應了聲:“好!”

接着,“咔嚓!”

一聲刺耳大響,柵欄內的大廳,整個地皮突的像磨盤似的轉動起來。

大廳的頂端,原本是密密麻麻的鐵鉤網。

此刻一陣金鐵之聲,紛紛彈出千萬柄白森森的牛耳尖刀出來。

同時,那些牛耳尖刀,也風輪似的旋轉不停,而且漸轉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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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尖刀,一面轉,一面向下壓。

下面的,一面轉,一面向上升。

要是上下兩端擠在一起……

諸葛蘭雖也是一位巾幗英雄,銅肝鐵膽的俠義道,見這等陣勢,也不由心中發麻。

伏五娘得意地叫道:“此時答應,還來得及!”

諸葛蘭坐在地上的身子,滴溜溜存身不住,隨着地勢轉動如飛,口中卻道:“伏五娘,老乞婆……”

“當!”

忽然一聲鐘鳴。

軋!軋!

兩聲怪響,大廳的尖刀停止,大廳上的地面也突然靜下來。

伏五娘大叫道:“封老弟!不要停!”

可是,未聽到封子昂的答話,卻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吆喝之聲道:“伏五娘!照打!”

唰一個帶起一溜血光的人頭,由屋頂飛擲而下,直撲伏五孃的面門。

接着,一聲龍吟鶴噦的聲音叫道:“伏老婆子!不要走!”

語落!

唰青光一溜飛直而下。

“玉金剛”司馬-雙目如電,含怒現身,單掌劃處,一招“風雷色變”硬拍伏五孃的前胸。

伏五娘一見,勃然變色道:“司馬-!苦苦相逼!老孃怕了你嗎?”

蓬!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已硬拆了一掌。

“八臂金剛”龍嘯天一見司馬-到來,生恐一衆羣雄都到了“九鬆堡”,他大袖一拂喝道:“司馬-!接着!”

滿天花雨,幾十件暗器,罩向司馬.司馬-的左掌一拂,發出了無形罡氣。

但聽叮叮咚咚一陣亂響,數十件暗器都落在他身前五尺之處地,堆了一地。

龍嘯天一聲長嘯,拔腿就跑。

司馬-早被伏五娘攔住去路,兩個絕頂高手,立刻鬥在一處。

諸葛蘭在柵欄之內,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無法出來。

那廂,司馬-同伏五娘拳來掌去,鬥了個難解難分不可開交。

黑影一閃!

龍嘯天又到了大廳的另一邊,捏脣一哨道:“噓!諸葛蘭!

快!“

諸葛蘭不等他開口,已由懷內取出一個“風磨銅環”低聲道:“快去發動機關!”

龍嘯天道:“守在機關的封子昂已死,我可以發動起來,放你出廳,可是……”

諸葛蘭催促道:“既然如此,快去!”

龍嘯天道:“你先把風磨銅環給我!”

諸葛蘭無可奈何地道:“喏!拿去!”

龍嘯天道:“我去開機關,咱們誰也別領誰的情!”

果然,一陣軋軋聲響,大廳四周的鐵條柵欄,真的冉冉上升。

諸葛蘭等不得柵欄升高,已由下面竄身而出,奮臂而前,怒叫道:“司馬兄!伏老婆子交給我!”

司馬-忙道:“不要插手,快去後面看看夏侯英,她被伏少陵纏住了!”

諸葛蘭一聽,不由大吃一驚。

因爲,論功力,“笑羅剎”夏侯英可不是“風流金剛”伏少陵的對手。

再說,在七絕谷內,夏侯英的看家本領“毒玫瑰”已施用一次。

這一次在伏少陵之前,自然也難以施爲。

伏少陵輕薄成性……

想到這裡,諸葛蘭迫不及待的長身而起,口中道:“我去!”

果然不出司馬-所料。

“笑羅剎”夏侯英已被伏少陵逗得哭笑不得,一頭秀髮散亂的披了下來,衣襟也被伏少陵用巧妙的手法東撕一塊,西扯一片。

同時,伏少陵把她逼在偌大一座花園內東撲西閃,左躲右藏。

這時,夏侯英正用一招“粉蝶展翅”意在轉過假山,躲開伏少陵的糾纏,跑到前院去。

不料,鬼精靈的伏少陵,哈哈一笑道:“正玩得痛快,你想走!”

他口中說着,一弓蜂腰,“神龍現尾”,人已搶到夏侯英的面前。

快如閃電的伸出右手二指,明點“喉結”,暗取“乳下”,十分輕薄地叫道:“小心重要部位!”

這種招式十分輕薄,武林中有一個不成文法的忌禁,凡是正派人士一致遵守,也成了很自然的規矩。

那就是對與女**手,不論有何深仇大恨,都不可以攻擊女性特有的部位,如:乳下、丹田、尻骨穴……等。

伏少陵這是有意輕狂,偏生夏侯英的功力又差他一籌。

因此,這個風流成性的小魔頭,便爲所欲爲,儘量的狂蕩毫無顧及。

夏侯英由於功力略差一籌,又處處的提防伏少陵輕薄招數,因此縛手縛足,先機盡失。

一着落後,百着難展,十分狼狽。

此刻一見伏少陵雙指點到,也已料定對方是明取咽喉,暗襲乳下。

因此,她不閃不躲,反而將喉結大穴放開,迎了上去,雙掌一前一後,也展開一招明取棧道的打法,認定伏少陵的“中庭”猛拍。

她存了一個“同歸於盡”的意念。

伏少陵冷冷一笑道:“美人兒!你是不願同生,但願同死!”

說着,手勢一變,翻腕化指爲掌,去託夏侯英的香腮。

這變化太快了。

夏侯英閃躲不及,香腮被伏少陵摸了個正着。

伏少陵揚聲一笑,突飄丈餘,站在假山的頂端,狂笑叫道:“香噴噴的!滑溜溜的!”

夏侯英又氣又羞,奮力上衝,撲向伏少陵,一言不發,掄掌就打。

伏少陵冷笑道:“來得好!”

翻腕疾抓,反扣夏侯英的玉腕。

夏侯英怒火攻心,出勢太急,一時收手不及,經被伏少陵抓了個牢。

腕脈被扣,力道全失。

伏少陵一式“引鳳牽凰”順手牽羊的向內一拉。

夏侯英的整個嬌軀失去重心,倒入了伏少陵懷裡。

伏少陵笑道:“軟玉溫香抱滿懷!少陵我豔福……”

“伏少陵!好狂徒!”

藍衫動處,諸葛蘭恰在此時趕到,喝叱聲中,已凌空發掌,徑取伏少陵的後心。

伏少陵大吃一驚,欲躲不及。

而他懷中的夏侯英也趁在此時抽出雙掌,推向他的中庭。

前後夾擊,伏少陵縱有天大的修爲,也一時閃避不開。

“哇!”

一溜血光,噴出數丈,身子一滾,一式“懶驢打滾”滾向假山背後。

諸葛蘭哪裡肯舍,飄身追下去……

不料夏侯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諸葛蘭本要去追伏少陵,卻不料夏侯英這一哭,把她已起的勢子停了下來,她以爲夏侯英受了重傷。

因此,折回了勢子,關心地道:“夏姐姐!你怎麼哪?受了傷?傷在哪裡?”

夏侯英更加忍不住哭得也更傷心。

諸葛蘭急得直搓手道:“你的傷在哪裡,對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夏侯英哭泣着說道:“伏少陵小畜生,我……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剝他的皮!”

諸葛蘭見夏侯英的語音氣色,均無受傷的跡象,聽她口氣,只是受了伏少陵的氣而已,不由一跺腳道:“小姐!你耽誤了事了!”

她說着,彈身而起,向伏少陵滾落之處躍去。

四周寂靜,落葉有聲。

伏少陵的影蹤全無。

地上,留下一片殘葉斷枝,還有一堆淤血。

諸葛蘭懊惱之餘,遊身在花園內巡視了一週,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他回到假山之處!

夏侯英還在唔晤咽咽的飲泣,一見諸葛蘭就撲倒她的懷內,抽泣地道:“妹妹!我出道以來,從未受過這等骯髒氣!”

諸葛蘭也恨得牙癢癢地道:“再遇到伏少陵,我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替姐姐找回今天這個場子!”

夏侯英勉強整理好衣衫,卻十分誠摯地道:“妹妹!你沒有吃虧吧?”

諸葛蘭也恨恨地道:“說來話長,司馬-還在與伏五娘拼命呢!我們趕過去瞧瞧!”

夏侯英又娓娓地道:“我送信到左路,幸虧找到了‘馬’記暗號,很容易的找到了司馬-!”

諸葛蘭道:“你們怎知我到了‘九鬆堡’?”

夏侯英淚水未乾道:“心有靈犀一點通嘛!”

諸葛蘭不解地道:“此話怎麼扯的上!”

夏侯英道:“司馬-說你一個人上路,又離野人山不遠,怕你遇上了‘七絕羣魔’生恐有失,所以,他逼着我一同到中路來找你!”

諸葛蘭道:“爲何能找上這‘九鬆堡’呢?”

夏侯英道:“我們到了中路,不見你的影蹤,又沒見到你留下蘭花記號,嘿!可把我那們準妹夫司馬大俠急壞了!”

諸葛蘭紅着臉道:“姐姐!不要取笑好嘛!”

諸葛蘭繼續說道:“我與你的那位他,就拼命的四下亂轉,像沒頭的蒼蠅一般,後來,找到了這座‘九鬆堡’!”

話才落音。

突然一陣厲嘯,沖天而起。

一青一白的影子,像兩頭絕大的飛鳥,翻騰而起,正是“玉金剛”司馬-與“白髮金剛”伏五娘。

諸葛蘭身子一震道:“喏!他們鬥起內力來了!”

夏侯英也是行家,擡頭望着凌空飄忽的影子,兩眼瞪得發直。

但見司馬-人如神龍,掌勢如虹。

伏五娘也不是弱者。

她白髮飄飄,雙掌微挫之下,“日月升恆”雙管齊下,硬找司馬-的要害發招。

像晴天霹靂。

轟!

人影乍合即分,嗡嗡之聲羣山響應四谷傳音久久不絕。

真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惡鬥。

諸葛蘭不由看得技癢,她對夏侯英道:“姐姐!看我的!”

她的身子一長,人已起至半空,嬌吼聲道:“司馬兄,等我來伸量伸量這老婆子有多大的修爲,幾分火候!”

料不到,“白髮金剛”伏五娘正在脫身無計的時候,一見諸葛蘭揉身射至,一疊腰翻身撤出五丈,落在廳脊之上,冷冷一笑道:“恃仗人多嗎?”

諸葛蘭道:“一對一,姑娘怕不了你!”

伏五娘冷冷一笑道:“原來正派人士也用車輪戰法!”

司馬-也落身在東首屋面,朗聲道:“豈有此理,伏五娘,本人已夠你受的了!”

伏五娘淡淡一哂道:“哼!諸葛蘭不是也插手了嗎?我老婆子平生不打羣架!”

司馬-道:“少俠我再接你三百招!”

伏五娘尚未答言。

遠處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長嘯,其音高亢,其聲淒厲欲絕。

伏五娘擡頭諦聽之後道:“我兒少陵已走,我也投有興趣了!”

司馬-飄身而起,向大廳屋面縱去,口中喝道:“要走!

何必!“

伏五娘搶先騰身,認定那聲厲哨之處掠去,口中高喝道:“珞珈山候駕!此時失陪了!”

語落,人已遠出數十丈之外,轉眼之際,只剩下一點白影。

司馬-欲追不及,不由對着諸葛蘭道:“蘭妹妹!若不是你半途插來,這老婆子就沒法趁此下臺的一走了之!”

諸葛蘭本要與伏五娘一拼,此時見伏五娘一走,心中已然不樂,又聞司馬-有怨懟之意,不由鼓起了小嘴,三分不悅地道:“如此,我是來錯了!”

司馬-忙陪笑臉道:“說不上誰錯誰對,只不過……”

諸葛蘭沒好氣地道:“不過什麼?”

司馬-並未覺出對方說話有賭氣的成分,自顧接着說道:“不過伏五娘一走,實在可惜!”

諸葛蘭道:“可惜什麼哩!”

司馬-道:“因爲我已蓄勢養力,在空中耗損她的功力,就打算在她疲乏之際,捨命一擊!”

諸葛蘭悻悻然地道:“還怕以後沒機會嗎?”

司馬-是直爽性子,回道:“機會雖有,像這等機會卻是難得,須知伏五娘輕易不願與人交手,適才你一來,她就跑,這就是最好的一面鏡子!”

諸葛蘭心中難過已極,氣鼓鼓地道:“唷!我明白了,伏五娘是不遇上頂尖的對手,不會拼鬥,難怪你們兩人是‘強中之強’,所以我一來,她就不屑的走了!”

司馬-淡然道:“這當然未必,不過那老婆子有這個怪癖!”

這正是言者無意,聽者有心。

向來心高氣傲的諸葛蘭,本已有幾分不愉之色,更哪能聽司馬-這番話呢!

她冷冷一笑道:“你說的有理!”

司馬-毫未介意,又道:“下去看看夏侯英,她爲了你可累苦了!”

諸葛蘭奇怪地道:“爲了我?”

司馬-道:“可不是嗎?你又不留下預定的蘭花記號,讓我們東找西覓的!”

諸葛蘭心中越發不是味道,遂口道:“都是我的錯!”

司馬-一本正經地道:“不是誰的錯,而是江湖之險,無法蠡測,假若我們今晚不來,只怕……”

諸葛蘭的雙頰火燒一般。

不過,夜色深沉,司馬-看不到而已,卻只管答道:“只怕也不容易出‘九鬆堡’!”

諸葛蘭心中的難過,可以說到了極點。

她想:司馬-的話分明是說我拖累了他們。

難道自己就這樣不中用嗎?

難道我自己就不能在江湖上闖嗎?

難道……

司馬-乃是一片至誠,又絮絮叨叨地道:“江湖上奸狡百出,蘭妹妹,你的功力修爲雖然是爐火純青,但江湖的經驗,卻要多經磨練!”

諸葛蘭心中自有主意,悶聲不響。

這時,已到了後花園內。

夏侯英早已整頓好了髮式衣衫,迎上前來道:“伏老婆子給跑了?”

司馬-朗聲道:“本來伏五娘已成強弓之末,蘭妹一來,反而讓她藉機溜掉了!”

夏侯英道:“這一次‘九鬆堡’可把我氣死了!”

司馬-道:“哦!氣什麼?”

夏侯英道:“遇上下流胚子伏少陵!那小子……”

她猶有餘恨,欲言又止。

司馬-自然聽得出夏侯英的口吻,忙笑道:“一切都爲了蘭妹妹而起,你們姐妹行,也用不着我來致歉!”

諸葛蘭聽着這一問一答,始終未發一言。

然而,她心中的難過,如同翻了五味瓶,酸、辣、苦……

不知是什麼味道。

夏侯英女兒心細,走向諸葛蘭道:“蘭妹妹爲何不開口!”

諸葛蘭強打笑容道:“沒什麼好說的,都是我拖累了你們!”

夏侯英道:“你怎麼客套起來了!”

司馬-道:“夜已深沉,我們就在這‘九鬆堡’打個盹,天明後再趕路吧!”

諸葛蘭忙不迭地道:“最好不過!”

夏侯英自然沒有意見。

於是,三人就在花園側房內,找了兩明三暗的房子,各自回房就寢。

五更雞啼,天已大亮。

夏侯英起身到了庭院,但見那“玉金剛”司馬-已在對着初升的旭日練功夫。

司馬-微笑頷首道:“夏侯姑娘早!”

夏侯英道:“蘭妹妹還沒起來嗎?”

司馬-領首道:“你正好去叫醒她,天色已明,也好趕路,免得方古驤他們掛念!”

夏侯英道:“也許連日來太睏倦,我去叫她去!”

說着,像一朵紅雲似的,對着諸葛蘭所住的房子跑去。

“咦!”

不料,房門虛掩。

夏侯英推門跨進去,不由更加駭然。

原來,房子裡空洞洞的,連牀上的被褥都一動沒動,還摺疊的整整齊齊。

她不禁高聲叫道:“蘭妹妹!蘭妹妹!蘭……”

司馬-聞聲推門搶了進來,慌忙道:“怎麼?蘭妹……

她……“

他對着迎窗的粉白牆發楞。

但見粉白牆之上,似乎用尖銳之物刻着字道:隻身獨闖江湖二十秋,足經大江南北任熬遊。

殊不料,水倒流。

珞珈山,且探取老魔六陽魁首。

這首詞分明是新刻上去的,匆匆忙忙,既未深研平仄韻律,刻的又十分潦草。

司馬-一看,不由捶胸跺腳道:“糟了!”

夏侯英先前一進房子就注意牀上,此時一見,莫明其妙地道:“蘭妹是同誰嘔氣!”

司馬-愁眉苦臉地道:“還有誰,只有我-!”

夏侯英不知所以地道:“你昨夜又……”

司馬-忙道:“不是,只是昨夜不該說伏五娘輕易不願出手那一番話,所以……唉,來不及了……”

那份焦急的神情,是從來沒有的。

夏侯英安慰他道:“急也沒用,好在蘭妹妹功力修爲都有份量!”

司馬-道:“江湖險惡,人心莫測,這不是功力修爲的問題!”

夏侯英何嘗不焦急,她只好道:“別急,現在依我之見,你先趕上去,我去通知另外兩路人馬,準定到黃鶴樓聚會,早到早等,不見不散!”

司馬-點頭道:“事到如今,只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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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粉黛金剛”諸葛蘭,真的像司馬-所說的一樣。

她越想越覺有氣,心忖:十二金剛是並駕齊驅,爲何只有司馬-與伏五娘,被江湖目爲“強中之強”的絕頂高手?難道自己不配嗎?

爲何自己要拖累別人!難道自己憑着這身能耐,就不能闖江湖嗎?

在沒有遇到司馬-之前,自己不是已經名震武林,譽滿江湖了嗎?

七絕老魔,白髮金剛母子,真的比自己高明許多嗎?

自己單人獨騎,真的鬥不過……

她鑽進牛角尖裡面,再也出不來,折下一截柳枝,胡亂的在粉牆上留下一首長短句,趁着夜深人靜,出了九鬆堡!

這一天,已是近午時候,紅日當空,碧空如洗,原本是晴朗天氣。

忽然,烏雲四合,雷聲隆隆。

傾盆大雨,夾着狂風,天崩地裂似的怒卷而下。

諸葛蘭急切問展功趕路。

幸喜到了市鎮的梢頭。

她一低頭,雙袖掩頭,就向一座酒帘高懸的招商店中跑去。

不料那招商店裡正有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從店內向外跑。

兩人一進一出,幾乎撞了一個滿懷。

那中年漢子一回頭露出一嘴白牙,齜牙咧嘴的笑了一笑。

諸葛蘭並不在意,大步跨進酒店。

但見酒店中東斜西歪的約有十來張桌子,倒有七、八張坐了客人。

她擇了一個角落的空位坐了下來。

店小二行了過來,臉上堆滿了極爲勉強的笑容。

諸葛蘭以爲他過來招呼,因此朗聲道:“店家,替我配四個可口的小菜……”

不料店小二躬身低語道:“客官,胡二爺要小弟來請你過去坐!”

諸葛蘭不由奇道:“胡二爺?”

店小二指着正中桌子那五個大漢道:“喏!那位身帶板斧的就是胡二爺!”

諸葛蘭放眼望去。

五個大漢高踞危坐,正中那個“胡二爺”禿頭光亮,牛山濯濯連半根毛也沒有,奇怪的是敞開的胸膛,卻生滿了黑茸茸的胸毛。

在他肋下,斜插着一柄板斧,看樣子頗有分量。

另外四個漢子,每人一柄大砍刀,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顯得凶神惡煞般威風十足。

此時,五人的十隻眼睛,已全都朝這邊瞄着。

諸葛蘭看他們也不過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腳色,哪裡放在眼裡。

因此,搖頭對小二道:“我與他們並不相識,你替我準備吃的,天晴了我還得趕路!”

店小二十分爲難地道:“客官,你……你還是去……”

諸葛蘭微怒道:“豈有此理,不去,就是……”

她的一言未了,那正中桌子上五個大漢之中的一個,手按大砍刀柄,歪歪斜斜的走了過來。

他順手一拔,將店小二拔得老遠,衝着諸葛蘭,搖頭晃腦地道:“小兄弟,我們胡二爺難得請客,走,隨哥哥我過去坐坐吧!”

他的話說得陰兮兮的,另一方面一隻蒲扇似的手,也五爪金龍般的抓了過來。

諸葛蘭不由秀眉一掀,朗聲道:“素不相識……”

那漢子手掌就停在半空,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素不相識!哈哈哈,難怪你,我來報個字號,你站穩了!”

他說完之後,口中乾咳一聲,提高嗓門道:“咱們胡二哥,乃是湖北夏口人民,姓胡,排行第二,大號稱做胡三斧,江湖人送了個外號‘禿尾老龍’,新近榮任‘血光會’的苗疆一帶通訊使!”

諸葛蘭不由心中一動。

“血光會”三個字,如同悶雷一響。

那漢子一口氣說完一大套,然後把右手的大拇指一伸,聲如梟啼地道:“朋友,這份字號夠瞧了吧?”

諸葛蘭心中不覺好笑。

但是,她股上卻堆滿了笑容,拱手起立道:“哦!不知者不罪,請問閣下……”

那漢子一振腕,揚起手中的大砍刀,大言不慚地道:“喂!

這就是兄弟我的字號!“

諸葛蘭幾乎要失聲笑出來,只好強自忍耐下來,撐持着道:“請恕在下少見淺學!”

那漢子果然不屑地一笑道:“怎麼,小兄弟在江湖上行走,連我楊家的‘五虎斷魂刀’都不知道?”

說着,又揚了揚手中的大砍刀。

那刀上果然雕着五個齜牙咧嘴的虎頭,寒光閃閃耀目生輝!

諸葛蘭索性逗他的樂子道:“在下在江湖上混混,卻聽說有”十二金剛“的名號,不知臺端‘五虎斷魂刀’與十二金剛有無上下之分?”

那漢子先是一愕。

他瞧了瞧諸葛蘭一本正經的面孔,認爲他年幼可欺,狂笑-聲道:“總算你有些見識,那十二金剛與兄弟們五人平起平落,有的是兄弟相稱,有的嘛……嘿嘿!”

諸葛蘭道:“難道比閣下還晚幾輩嗎?”

那漢子大咧咧地道:“被你猜對了,有的還叫我兄弟一聲好聽的呢?”

諸葛蘭真是好氣又好笑。

若不是意存套出“血光會”一些兒底細,真恨不得立刻給他些顏色看。

此時,卻煞有介事地道:“失敬!失敬!”

那漢子越發得意,還待大吹法螺。

那叫做胡二爺的“禿尾老龍”,不耐煩地叫道:“楊老三!

有話過來說嘛!“

楊老三口中應了一聲:“是!”

然後神氣十足地對諸葛蘭做個手式道:“小兄弟!請!”

諸葛蘭大步走到正中桌子之前,拱手道:“在下朱楠!多多討擾!”

“禿尾老龍”胡三斧大咧咧地頭也不點,拂拂左首的桌子道:“儘管坐!坐下來!”

楊老三早又道:“朱兄弟,算你福份不小,我們胡二哥手下少一個夥計,你一進酒店,就被二哥看上了!”

諸葛蘭暗暗好笑,忙道:“我成嗎?”

胡三斧聞言接口道:“成!成!年紀輕輕的,等我傳授你十招八招,練練刀法,包管是第二個胡三斧!”

另一個漢子,錦上添花地道:“胡二哥的三斧頭打遍了半邊天,朱兄弟,我楊老五保險你學會之後揚威武林!”

諸葛蘭見他們一味的吹牛,只是不談血光會的事,實在乏味得很。

因此,她話題一轉道:“適才楊大俠說,各位乃是‘血光會’的人,不知爲何到此地來!”

胡三斧洋洋得意地道:“胡某乃是邊疆通報使,最近聽說‘七絕谷’出了點事,江夏總舵派了五大護法之一的‘黃旗護法’到來,因此纔在這兒等候!”

一言未了,由門外匆匆忙忙的跑進一個瘦削中年人,三步兩步搶到胡三斧身前,恭聲道:“稟爺知道,黃旗護法已經到了!”

胡三斧如聞聖旨,霍地站了起來,揮手道:“我們迎上去……”

“不必!”

兩字聲如宏鍾,店外跨進一個姜紅臉的老道。

那老道面色薑黃,身材瘦削,年約四十上下,一身薑黃道袍,背後一柄長劍,鵝黃絲穗,鯊魚皮鞘,腳步穩重聲如洪鐘,雙目炯炯有神,像是一位內家的高手,比之胡三斧等人,高出百倍。

他進得店門,四下打量,然後一掃胡三斧等人,眼神最後落在諸葛蘭身上。

胡三斧等已肅立無訛,一連聲道:“護法請上坐!”

“黃旗護法”在衣袖內取出一面三角黃旗,迎風搖了一搖,然後坐在首席上。

楊老二恭謹萬分地道:“護法的法駕光臨,小的等未曾遠迎,多多恕罪!”

黃衣老道不理楊老二,目視諸葛蘭,問胡三爺道:“通報使,此位是誰?”

此刻,諸葛蘭深知“黃旗護法”不是等閒,因此早已將全身功力散去,收斂精氣,不露真相。

胡三斧道:“這是屬下新收未久的小夥計,姓朱名楠!”

“黃旗護法”頷首道:“卻是一塊上好的武林材料,可惜……”

他忽然一伸手,就向諸葛蘭抓去。

諸葛蘭早已將真氣內含,散功斂氣。

此刻眼見“黃旗護法”抓來,不由悚然一驚,嚇出一身冷汗。

因爲,“黃旗護法”乃是武林大行家。

諸葛蘭若是突然運功,必然引起對方的驚疑,雖然她不怕,但是,要想打探“血光會”的底細,不免要落空了。

若是諸葛蘭不運功,她的一隻玉手被人抓到,也不免要露出馬腳,麻煩也許就隨之而至。

女人的手,與男性的大不相同,不注意的瞧,當然不會明白。

可是如果抓在手上,便不用瞧也可以判別得出是男是女來。

因此,諸葛蘭一時沒了主意,怔在那裡。

幸而她這麼一怔。

“黃旗護法”哈哈一笑道:“小夥子,別怕,我是試試你反應的能力,要是真的被我抓住,也許你這條小胳膊便給我毀了!”

說着,又回頭對“禿尾老龍”胡三爺道:“胡二!這些日子‘七絕谷’必有大批的武林高手出來!我們五大護法已經定於今晚到齊!”

胡三斧躬身道:“是!小的已經在‘翼德祠’準備好了房屋!”

“黃旗護法”接着又道:“我們五大護法一齊出山,這重要情形,也許你可以知道一點!”

胡三斧又道:“小的知道是迎接‘七絕魔君’並一路護送到總舵去!”

“黃旗護法”冷冷一笑道:“還有呢?”

胡三斧垂手道:“這……這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黃旗護法”低聲道:“還有就是要攔截‘玉金剛’司馬-、‘粉黛金剛’諸葛蘭等一衆自命爲正派人士!”

諸葛蘭故意裝做傻楞楞地道:“爲什麼呢?”

“黃旗護法”嘴角一撇道:“這個你不懂!”

說着,又對胡三斧十分嚴厲地道:“所以,這幾天你要帶着楊氏五虎多多注意,注意閒雜人等,江湖幫會混雜!”

胡三斧應聲道:“屬下早已留意,並派楊氏五虎輪流巡察,楊老大現在正在巡查之中!”

“黃旗護法”的雙目一寒,聲色俱厲地道:“廢話,有用嗎?你可知道‘窮家幫’已有人進入本鎮?”

胡三斧臉色一變道:“這……這個……屬下還不知道!”

“黃旗護法”冷冷地道:“窮家幫與本會乃是生死對頭,突然齊集邊陲,必然是有爲而來!”

這時,店家早巳捧來了豐盛的酒菜,堆滿了一桌。

“黃旗護法”也似乎是貪杯之人,一聞酒香便舉起杯來道:“來,我們喝酒!”

諸葛蘭一方面吃酒,一面以話引話,套出了“血光會”五大護法的來龍去脈,他們是:“黃旗護法”“病純陽”趙玄,出身於名門正派的崑崙五龍觀,爲了滅倫,欺祖私通俗家師叔的妾侍,被逐出五龍觀。

“白旗護法”乃是關外獨行大盜,“獨臂無常”祝大全。

“黑旗護法”是“血光會”首的親胞弟,“陰司秀才”章武敏。

“紅旗護法”“怒目如來”悟性,是少林寺的叛徒,酒肉和尚。

“青旗護法”乃是有名的風流寡婦人稱“白花蛇”的柳倚人。

黃旗護法“病純陽”趙玄,三杯下肚,口味橫飛,把他們“血光會”說得天花亂墜,把“五大護法”說成天上無雙,地上少有。

正在他誇得有些離譜之際。

酒店外搖搖晃晃走進一個又矮又肥,手捧酒葫蘆的醉鬼。

諸葛蘭不由大吃一驚。

忙不迭的夾來一塊雞腿,假裝嚼着,掩護着用“蟻語”傳聲道:“方老人家,我在探聽…血光會‘的底細,千萬不要使我露出馬腳來!”

“醉金剛”方古驤口中咕咕噥噥地道:“我知道,我不認識你,你放心!我老醉貓人醉心不醉!”

他一搖三晃的,徑向店堂走來,就在諸葛蘭衆人的左側桌上坐下來,大叫道:“店家!酒來!酒來!”

開酒店最怕遇上醉漢。

那店小二一見“醉金剛”方古驤已有十分酒意,陪着笑臉,哈着腰道:“老人家改天再喝吧!今天就免了罷?”

方古驤小眼一翻道:“既然開飯店不怕大肚漢,你怕我不給錢!”

店小二道:“老人家,我這是好意呀!”

方古驤一拍桌子,像是十分痛苦的樣子,大聲道:“店家,你不知道我的痛苦!”

店小二道:“心中有事,更不能喝酒!”

方古驤煞有介事地道:“店家,說給你聽也無妨!”

做店家的最愛與客人閒聊,聞言道:“什麼事?”

方古驤嘆了一口氣道:“不瞞店家說,我先前是一個出了家的老道!”

店家道:“噢!爲何還了俗?”

方古驤幽然神往地道:“只因我愛上了一個俗家師叔的老婆……”

“病純陽”趙玄不由臉色一變,眉毛皺在一起。

方古驤又大聲道:“誰知道主持把我逐出廟觀,趕出三清,我打算喝個大醉,去找那俗家師叔算帳!”

他說得煞有其事。

那店家卻也認真地道:“老人家,這是你的不是,怎麼會怨你師叔!”

方古驤道:“我有什麼不對?”

店小二道:“你首先犯了欺師**的大過!”

方古驤正色道:“如此說,我成了欺師滅祖的不肖之徒,**的王八羔子了!”

他這一罵,真是“指着和尚罵禿驢。”

“病純陽”趙玄再也忍耐不住,又不好正面發作,只把怪眼一翻,“對”禿尾老龍“胡三斧喝道:”我們在這兒喝酒,哪來閒雜人在此嘮叨!“胡三斧忙站了起來,走向前去,先對店小二沉聲怒喝道:“瞎了眼吧!沒看見胡二爺有貴客在此嗎?”

方古驤一見,笑嘻嘻地道:“胡三爺!我剛纔的話你聽到沒有?”

胡三斧怒道:“閉上你的烏鴉嘴!胡爺全聽見了!”

方古驤半點也不作惱,反而誕着臉道:“胡二爺,我算不算欺師滅祖?”

胡三斧沒好氣地道:“當然算,幸虧老子不是你師叔,若是碰到老子,斧頭底下叫你碎屍萬段!”

方古驤傻笑道:“欺師滅祖,**師嬸,原來犯這大的罪廠”病純陽“趙玄勃然大怒,由坐位上站了起來,一招”平地風波“,人已到了方古驤的身前。

他對着胡三斧怒目而視道:“你同他-嗦什麼勁?”

說完,又向方古驤一擺手道:“這位朋友!在下‘病純陽’趙玄有禮了!”

方古驤正眼也不看他,捧着葫蘆一仰脖子灌了口酒,口中、哼哼唧唧的唱起“道情”來!

趙玄一聽,越發不像話,“嗆郎廣一聲,長劍出鞘,沉聲道:”朋友!不要裝呆賣傻,亮出你的字號來!“方古驤道:“字號?什麼字號?”

趙玄真的臉都氣青了,眉頭一皺道:“你是不是窮家幫的人?”

方古驤哈哈一笑道:“窮家幫?笑話!我有的是錢!喏!”

他說着,伸手在懷內摸出一大把銀子,向桌上一放,又道:“富家幫還差不多!”

趙玄再也忍耐不住,長劍一振,沉聲道:“老小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淚”字音落,長劍一飄,認定方古驤頭頂削去。

他這一劍雖是平削而出,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衆目睽睽之中,卻是有所顧及。

因此,趙玄的一劍,原本想把方古驤的髮髻削去,並未有殺人之意。

方古驤一見,大叫道:“老道殺人-!”

口中喝着,暗自聚起真力,罡氣貫人左手,順勢微微一劃,遙遙向趙玄削來之劍拔去。

一來是趙玄未用功力。

二來是方古驤有意開他的玩笑。

那趙玄一劍削出,只覺着有一股無形的潛力,不可抗拒的把自己長劍吸住,而且沒法控制。

“錚!”

一聲金鐵交鳴,火星四濺,驚呼連連。

“啊!”

“咦!”

“哈哈哈……”

胡三斧驚呼一聲,後退七尺。

趙玄也一個蹌踉,幾乎跌了下去。

方古驤哈哈大笑,仰臉喝酒。

原來,趙玄的長劍削過方古驤的頭頂,還收不住勢子,硬硬繃繃的砍在胡三斧的板斧之上。

店中的酒客,先前一見趙玄出劍,全都驚慌得躲做一團,此刻,不由引起了鬨堂大笑。

方古驤舔舔嘴脣道:“有意思!有意思!”

趙玄氣得七竅冒火,一領長劍,立樁作勢,厲聲喝道:“老東西!來,來,道爺我……”

方古驤不等他說完,已叫道:“你儘管來!我醉貓挨個十劍八劍還不在乎!”

趙玄的長劍振腕挽了一個斗大的劍花,暴吼一聲:“拿你的老命來!”

吼聲之中,席捲而上。

這一次他是全力而爲,殺機已起,不是先前一劍的虛招,卻也驚人!

方古驤一見,縮起脖子,抱起葫蘆,一躍離位,大叫着道:“老道要殺人了!救命!”

叫着,他展開“八卦遊身”在小小店堂內東歪西倒的滴溜溜亂轉一氣。

趙玄舞劍追趕廝殺。

然而,憑他的身法,怎麼也沾不了方古驤的半片衣襟。

有時分明刺到,方古驤的影子一晃,像水裡的鰱魚一樣,又滑出幾尺。

趙玄真急了。

他大聲對着胡三斧與楊氏兄弟喝道:“你們是死人嗎?大夥兒上!”

胡三斧與楊氏四虎聞言,吆喝聲中,一擁而上。

一柄長劍,一柄板斧,四把大砍刀,泛起一片耀眼的刀光劍影,喊殺連天之聲,把一座小小店堂,鬧得天翻天覆。

然而,方古驤一面遊走不停,一面不住的喝酒,嘻嘻哈哈的亂叫。

他的身法看慢實快,虛虛實實,在六人的身前穿來繞去。

有時,方古驤還伸出手來,捏一把。

轉眼之際,已是半盞熱茶時分。

“血光會”的六人已是呼呼氣喘,一身臭汗。

突然,店外一聲:“阿彌陀佛!”

紅衫飄飄,進來一個胖大的和尚。

那紅袈裟和尚跨進店門,一聲佛號之後,聲如悶雷的高聲道:“黃旗護法,住手!灑家來了!”

趙玄聞言撤劍退後,拱手道:“紅旗兄,這老小子好怪的身法!”

“紅旗護法”“怒目如來”悟性,冷冷一笑道:“這老怪用的是‘醉八仙’的身法!”

諸葛蘭不由暗暗好笑。

同時,她也有些奇怪,不料“血光會”的五大護法,竟看不出方古驤所用的是“八卦遊身”,卻硬充內行,說是“醉八仙”!

這時,趙玄又道:“如此說來,他是‘窮家幫’的人不會錯了!”

“怒目如來”悟性,雙目睜得雞蛋般大,獰獰地一笑道:“管他的,咱家先送他到西天去!”

說着,由袈裟之內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戒刀,腳下一步步的咚咚有聲,向蹲在牆角的方古驤走去。

那付惡狠狠的樣子,直如夜叉攫人,魔鬼山精一般。

方古驤故作驚惶的不住搖手道:“大師父,出家人怎麼能殺人!”

悟性沉聲道:“窮家幫的臭花子,你瞞不了佛爺的眼睛!”

方古驤大叫道:“冤呀!我不是……呃!好了!救命的來了,喏!他纔是窮家幫的人呢?”

果然,一頭亂髮的“風塵酒丐”熊華龍由店外大步走了進來。

首先吃驚的是“粉黛金剛”諸葛蘭,她忙不迭的用“蟻語傳音”向他招呼!

熊華龍卻淡淡一笑道:“陰溝裡翻了船?自己東西丟了不知道!”

這兩句沒頭沒腦的話,不但“血光會”的人聽不懂,連諸葛蘭、方古驤也茫然不知是何意。

此刻,“怒目如來”悟性,已手持戒刀迎上前來,指着熊華龍喝道:“你是窮家幫的人?”

熊華龍高舉酒葫蘆,只顧叫道:“店家!店家給我灌滿好酒!”

悟性見熊華龍不睬不理,不由勃然大怒,戒刀一順,一式“蒼龍人海”,照着他前胸就刺。

熊華龍彷彿如同未見。

眼看悟性的戒刀刺到,相距不過半寸,熊華龍忽然吸胸扭腰。

“怒目如來”悟生眼見得手,不料突然落空,招式用老收腳不住,向前穿走。

熊華龍淡淡一笑,舉起酒葫蘆,對準悟性的臀部猛力一砸,口中道:“滾!”

這是說來太慢,在當時,也不過是電光石火一剎那間的事。

“怒目如來”悟性的龐大身子,像一截土牆,“咕通”由店堂正中直撞出店門,足有五丈遠近。

一些酒客不由暴雷似的喝起彩來。

方古驤豎起大拇指道:“窮家幫可真了不起!妙!妙!來!

敬一杯!“

說着,自己又喝了一大口。

“怒目如來”悟性爬了起來,對着“病純陽”趙玄與胡三斧叫道:“看熱鬧嗎?拼了!”

恰在此時,門外又走進一男一女。

男的黑色文士衫,面色慘白,鷹鼻鼠眼。

女的一襲藏青斗篷,身材窈窕,杏眼柳眉,眼角眉梢,帶三分俏皮七分淫蕩。

“病純陽”趙玄一見,大喜道:“章二哥!柳五妹來了!”

敢情這二人也是“血光會”五大護法之一。

男的乃是“黑旗護法”“陰司秀才”章武敏。

女的是“青旗護法”“白花蛇”柳倚人。

兩人一跨進店門,已看出“怒目如來”悟性等吃了大虧。

趙玄早迎上前去,指着“風塵酒丐”熊華龍道:“章二哥,這傢伙是窮家幫的人,存心找岔搗亂!”

“陰司秀才”章武敏,雖是“五大護法”之一,但是他既是“血光會首”的親弟弟,而武功修爲,在五大護法之中,僅次於“白旗護法”,因此,素爲趙玄等所尊重的人物。

他耳聽趙玄之言,先一打量熊華龍,然後冷冷地道:“血光會可不能丟人!”

口中說着,八字步,文質彬彬的一搖三擺走向熊華龍,拱手道:“假若在下猜的不錯,閣下可是馳譽江湖的‘風塵酒丐’熊華龍?”

方古驤捧着酒葫蘆道:“咦!熊老花子碰上識貨的行家了!”

熊華龍搔搔亂髮道:“不錯,我正是酒鬼熊老花子!”

“陰司秀才”章武敏陰沉沉地一笑道:“在下章武敏!”

熊華龍把亂髮蓬蓬的大腦袋搖個不停道:“沒聽說過!”

章武敏的慘白臉膛也不由一陣微變,這個釘子碰得不輕。

他是有名的“陰司秀才”,臉厚心黑的人物。

因此,他忍下滿腹怒火,苦笑着又道:“在下在‘血光會’中位列五大護法之一,與本會會首章文敏乃是一母同胞!”

熊華龍眯細着小眼道:“血光會?血光會是什麼東西?是八大門派,還是九大幫會,還是十二金剛……”

章武敏臉上實在掛不住,連忙道:“血光會一不是八大門派,二不列入九大幫會,然而,從現在起,要上壓八大門派,君臨九大幫會,令十二金剛心悅誠服!”

熊華龍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氣,你們憑着什麼?”

章武敏探手在身畔一抓,摸出一塊血紅的腰牌,殷紅耀眼,晃了一晃道:“就憑這塊‘血光令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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