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父子二人安葬好了李元英後,就要返身回薊州之時,在這半途之中,狂風四起,天卻又下起了大雨,父子二人無處可避,見到前方不遠處,有幾座農人臨時搭建的避雨茅棚,便急急往前去避雨,暫作休息。李永昌打了個盹,醒來之時,發現雨下的小些了前方不遠,似乎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擡眼看去,卻發現來人正是臨海弄簫派的掌門人李丹茹,李丹茹此時正從鹿家莊趕回臨海,處理幫中之事,現在她也躲在這茅棚中避雨,不料卻和李永昌不期而遇。當下李永昌便說道:“原來是李姑娘啊!這是要趕回到臨海去麼?”
言語之中,自是說不出的關切。李丹茹便笑道:“原來是李大哥啊!我聽說你已然將你爺爺安葬了!看來果然不錯,你這是要回薊州去麼?”李永昌聽了點了點頭,看來避雨之後,李丹茹要趕往東,而他要去南,不知怎地,李永昌的心中忽地覺得不捨,因此他笑道:“李姑娘果然是行事匆匆啊!不知……以後咱們二人是否還能相見?”李丹茹聽了,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說道:“有緣自會再見!”
李永昌聽了,便黯然說道:“這麼說,只待後會有期了?”李丹茹點頭道:“李大哥,後會有期!”想想,她忽地嫣然笑道:“不,李大哥,你以後若是見了我,還是叫我趙姑娘罷!我本來就是姓趙!這些,想必我對你說過的!”說着,便就好拱手而行。
此時的茅棚一側,李志清小憩已經醒了來,他已是在一旁聽了兒子和這位趙姑娘的談話,他見了兒子,看着李丹茹默默遠去的背影,不禁對着兒子說道:“昌兒,諸事已了,這麼好的姑娘,你怎麼能夠就此錯過了呢?”
這話說的李永昌可是一下子醍醐灌頂,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親,李志清還是在一旁笑道:“昌兒,你看那趙姑娘可是走得極慢,你還不快快去追!或許人家一直在等着你呢!”
李永昌聽了,便對着父親說道:“父親,那麼孩兒可就先去了?”李志清笑道:“但去無妨!反正這薊州也並沒有什麼事情!”李永昌便對着父親深鞠一躬,朝着李丹茹走的方向前去,口中大聲呼喚道:“趙姑娘,趙姑娘,請等等我……”
李丹茹剛開始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李永昌趕了半路,李丹茹終於停下了腳步,不敢相信地回了頭,看着身後的李永昌一直在追着自己,似乎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待李永昌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方笑着問道:“李大哥,你要我等什麼?”
李永昌看着她,口中說道:“李姑娘,我想說的是,我在薊州也沒有什麼事,你之前說過,臨海的景色很美,現在我終於有時間,去看上一看了,正好可以一路和你同行!咱們路上可以做個伴,你不會這麼小氣吧!不會不同意吧!”李永昌看着李丹茹,小心翼翼地說道。李丹茹聽了,嫣然一笑道:“我不是說過了麼,叫我趙姑娘!你怎麼不明白呀,看來真是個笨蛋呢!”
李永昌聽了,方明白其中的含義,這大蒼國的律法,同姓是不能通婚的,而不管有沒有什麼血緣,現在李丹茹這樣說,他便明白了一切。他嘆了口氣,笑
着對李丹茹說道:“好,趙姑娘,從今以後,我叫你趙姑娘便是!”兩人相攜而行,一路自是愉悅。
鹿家莊,正是一片祥和熱鬧。此時的鬱青竹,已經被杜若子廢去了體內的移情大法,他帶着阿彤回到了江南的布衣山莊,在臨行之前,他問哥哥鬱青楓,願不願意帶着柏青箬,和他一起,回到江南,鬱青楓只是說道:“青竹,你先去你的罷!我和青箬,倒也不一定回到布衣山莊,我們只是想着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度日!”鬱青竹聽了,便道:“好罷!我不勉強你!不過我答應你,到了布衣山莊後,我會和阿彤一起將父母遺下的生意打理的很好!這點你就放心罷!我再不是從前的鬱青竹了!”
鬱青楓聽了弟弟這般老成的口氣,不禁笑道:“好,我信你,我的確是和從前不一樣了!”鬱青竹聽了,便笑道:“呵呵,哥哥,我祝你和青箬嫂子白頭偕老!”鬱青楓聽了,便說道:“你也一樣!”此時的柏青箬,已經從父母房中走了出來,她走到鬱青楓的身邊,笑着對他說道:“青楓,你們在說什麼呢?”鬱青竹聽了,便笑道:“嫂子,我們在說你呢!”
柏青箬不禁笑道:“說我什麼呢?”鬱青楓便將柏青箬輕輕地攬在懷中,口中說道:“我們在說,你究竟是決定到哪裡去住?是和父母在一起呢,還是我們另尋一處?”柏青箬聽了,便笑道:“呵呵,青楓,這事我聽你的!”這時,莊中又傳來了好消息,白青槐和燕青芷終於日久生情了,這雖然是他們師父韓雨裳和蘇雨衫給做的主,但是畢竟二人的心中是贊同的。鬱青楓和柏青箬聽了這事,心中都是爲這二人開心。
此時的無相子,內傷已經完全恢復了,無塵子和杜若子自是爲他感到高興,無相子卻是淡淡地對着他們說道:“此番,我也是什麼都已看透了!我現在,只想去看看採頻的墳墓!我擔心她在地下太過孤單,因此我想去她的墳前陪陪她,和她說說話!”無相子的眼中流露出的是無盡的悲傷,無塵子見了,不禁說道:“師兄,你既然想她,那麼便就去罷,正好,我也好去浙江普渡寺,咱們可以一路同行!”無相子見了,便對着無塵子和杜若子說道:“師弟,你可都是了悟了麼?”
無塵子苦笑說道:“我們都已經年老,我當然是了了悟了!這得不到也自有得不到的好!失去也是一種得到!”杜若子聽了,嘆了口氣,誠摯地對着無塵子說道:“二師兄,你這又是何苦,你依然是普渡寺的得到高僧,現在發出這樣的牢騷之言!你瞧,師兄還不是僧人,纔是真正的看透了悟一切呢!”無塵子聽了,面色有些發紅。無相子聽了,便笑道:“是啊,師弟,我們都這麼大把的年紀了,你還要執着什麼呢!其實我們三人,不定時地聚上一聚,方纔是最好的,看看我們的後輩,都已經成家立業了!我們都將那些浮散往事都忘了吧!當作師兄妹來往就可以了!”
無塵子聽了,終於看着杜若子,口中說道:“師妹,是我一心妄念了!佛說,求不得苦是謂苦,可是我卻忘了,這世上還有道法自然四個字!我本是出家僧人,還儘想着這些紅塵之事,確實是
妄念啊妄念!”說着面色更是曬紅。
無相子見了,便道:“師妹,我在見過了才拍的墳後,可就是四海爲家了!你呢,可是要往哪裡去?”杜若子聽了,笑道:“師兄,我想回到我的故居去!那裡有我和姐姐的童年回憶!反正天下已然太平,雨裳和雨衫創立的紫琴派,已經是江湖遠近聞名的了,幫中的弟子有的回去經商,有的去務農,還有的做了官,大家已經能各行其是了,阿彤跟着青竹回到布衣山莊,青槐和青芷接替了雨裳和雨衫的位置,他們處理幫中的事務,也是沉穩賣力!我也是沒有什麼可擔憂的了!雨煙和雨裙打算還是到了那桃雨山中去居住!青楓和青箬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日後的行蹤安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一定是江湖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杜若子想了一想,繼續說道:“二師兄,我想看你的時候,就回去普渡寺來看看你!大師兄,你若是經過了我的住處,就請來瞧瞧我!咱們只敘這同門之誼!那些小輩們若是心中想起我,願意來瞧瞧我,我也自是高興不盡!”當下,師兄妹三個,已然是在敘話告別了。
此時的蒼國江南一隅,在那西湖之畔的一處毛竹屋舍裡,的確是住着一對神仙眷侶,他們正是鬱青楓和柏青箬,蒼虯龍始終是不肯死心,多次下旨要遣出鬱青楓,要命他出來爲官!可是都被鬱青楓婉言謝絕,弄得蒼虯龍始終是無可奈何,最後,是終於對鬱青楓死心了!現在的鬱青楓,心情很好,他每日裡面對柏青箬,吃的雖是粗茶淡飯,但是覺得內心很滿足。此時他,正在這竹林邊和柏青箬練習着鐘琴劍!
一個時辰過後,二人將劍收起,打算休息,柏青箬見了鬱青楓愜意的樣子,有時便打趣道:“青楓,皇上要你做鎮國大將軍,許你大好前途,你不做!青竹多次遣人來,要你回布衣山莊,你也不去!你心中究竟想的是什麼?”柏青箬不解了,鬱青楓便笑道:“青箬,你當真心中是明白麼,我厭倦於俗務,不喜功名利祿,只願意一生一世,在這山野竹溪之處,就對着我喜歡的人,過一輩子的瀟灑日子去!我的心思,想必你是知道的罷,何苦每次來問我?”
柏青箬聽了,更是笑道:“我知道啊,不過就是和你說着玩兒,我擔心你悶得慌!江湖上人人都在尋我們,要拜我們爲師,練習這鐘琴劍法,我問你,鬱大俠,若是真有徒兒來,你到底是教還是不教呢?”鬱青楓便笑道:“青箬,這鐘琴劍法當然要一代代地傳下去,我雖處江湖之遠,可是心中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哪裡有不平,我的鐘琴劍就會指向哪裡!”
他將柏青箬攔腰抱起,笑道:“不過,我的娘子,我們現在可還沒一個孩子呢?我弟弟已然抱了一個了?娘子你不急,爲夫可是等的得急呢?”說着,他將柏青箬抱進竹屋子中去,他在她耳邊呢喃道:“娘子,有你在,無論哪裡我都很安心!”柏青箬聽了此話,也是感動地伏在他懷中,將他擁得更緊了。
屋子內是一片旖旎,而屋子外面,則是更美的春光。歲月安穩,現世靜好,真是莫過於此了!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