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子和杜採頻便尋了一個偏僻的地,避着李元英的尋找。果然,李元英赴宴回來後,發現不見了杜採頻,恨不得是挖地三尺,也要將杜採頻給找出來,他在薊州各處通關要道尋找,可是總看不見她的身影,李元英口中恨恨地說道:“楊義道,楊義道,一定是你,將她帶走了!你……你這是在和我搶老婆,我叫你不得好死!”
雖然一直沒有找到杜採頻,可是李元英一直沒有死心,他明着沒有尋找,可是暗中尋找,這日他聽到一個消息,莽山附近,好像有兩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年紀似乎和杜採頻一般大,李元英一聽,不禁來了精神,便暗中命人好好地排查。
在莽山中的,自是杜若子和杜採頻,杜若子對着姐姐說道:“姐姐,我們還是快快離開這裡罷!時間長了,我擔心李賊他會知道!”杜採頻聽了,不禁說道:“我聽你的!不如咱們先去江南躲避一下吧!”
是以姐妹兩人離開了莽山,在李元英派的人來之前,她們已經先走了。一路到了江南,杜採頻的肚子是一日大似一日,杜若子常常見到,自己的姐姐在睡夢中,是踢打着自己的肚子,她見了,也只能嘆息着搖頭。又過了五個月,在江南的一處茅舍之內,杜採頻還是難產生下了一個女兒!
杜若子見這女娃兒生的紅脣白齒的,倒是十分好看,因此想勸着自己的姐姐,留下這個孩子。可是此時的杜採頻儘管已是氣若游絲,還是對着妹妹說道:“若子,你將這孩子給摔死!我不想看到她!”杜若子聽了,不禁現出爲難之色,想了一想,她便說道:“姐姐,行!你待我去尋一個地方!”杜採頻聽了,看也不看那嬰兒,只是將眼睛轉過去,待杜若子走遠了,她的眼中忽地流下了熱淚。
其實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等了一會兒,杜若子慢慢地回了來,她當然沒有告訴姐姐,她將孩子藏在了一個樹洞裡,孩子挺乖的,雖然是剛出生,可是卻並沒有哭泣,待她回到了姐姐身旁時,發現姐姐已然臉色蒼白,簡直就要斷了氣似的,杜若子的心這才慌了起來,她撲到姐姐身旁,口中說道:“姐姐,你怎麼啦?”
杜採頻聽了,只是慢慢說道:“妹妹,我不行了,我是產後崩,我就要死了!”接着,她斷斷續續地說道:“妹妹,這一輩子,我是不能和師兄在一起的了,你到了桃雨山,一定要告訴師兄,我杜採頻心中,從來就只有他一個!”說着,便脖子一歪,死去了。杜若子見了姐姐果然已經斷氣了,她的心中傷心不已,對姐姐既有難過也有內疚,她真想告訴姐姐,自己不該那樣做!其實,大師兄的心中,從來就只有她!杜若子掩住悲傷,就在此處安葬了姐姐。
對着墳墓好生地祭拜了幾下,這時纔想起,那遠處的樹洞中,還有那個可憐的孩子呢!她便趕緊去那樹洞,將孩子抱了出來!心想,她還是趕緊上路吧,趕緊把這孩子帶去桃雨山!這一路上,她一個未婚姑娘,帶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自是吃了不少的苦。孩子沒有奶,她只能半路上用米湯和麪糊喂着,走着走着,終於到了山西境內,到了一處熱鬧的集市上,杜若子方覺自己被人跟蹤了。
跟着她的人,不外乎是當地的幾個地痞和無賴,不過這些人,都打不過她,是以她已然覺得習慣了。不過,今日之人,似乎要決心將她跟蹤到底,杜若子不禁回了頭,看看跟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誰?豈料她一
回頭,卻發現跟着自己的人,竟然是二師兄楊宗道!
楊宗道也是去了薊州,聽說杜採頻被人救了,一路往北而行的,他心想,或者這救人的是杜若子吧,既然她們要一心往桃雨山去,那麼這裡是她們必經的一處要道,不如,自己就現在這裡等着她們吧!在用過了早飯之後,他便在這裡閒逛,不料前方走過一個姑娘,看這身形,自是像極了師妹杜若子!可是看着這姑娘手中抱着一個嬰兒,不禁又覺得有些納悶,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師妹呢?因此,便決定在她身後悄悄地跟蹤着。
不料,跟了半天,這姑娘可是回過了頭,不想,果然是杜若子!二人見了面,果然是又驚又喜!杜若子首先說道:“二師兄,是你!你也來了麼?”可是楊宗道聽了,固然是點頭,可是看着杜若子懷中的嬰兒,不禁說道:“師妹,你懷中的孩子,是怎麼一回事?”杜若子聽了,口中不禁嘆了一口氣,說道:“二師兄,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尋一個茶館,我好生講給你聽罷!”待杜若子安頓好了孩子,將杜採頻的遭遇都一一說了出來之後,這楊宗道已然氣的是義憤填膺了,他大聲說道:“這個賊人,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以報採頻之仇!”
他目光復雜地看着杜若子懷中的孩子,口中說道:“這個孩子,自然是李元英的了?”杜若子聽了,嘆息說道:“姐姐要我將她摔死,可是我於心不忍,就騙過她,暗中留了下來!”楊宗道聽了,便也嘆道:“既然你打算讓她活下來,還要帶回到了桃雨山,那麼就不能告訴這孩子的身世了!大師兄那裡,也最好先不要說!不管怎樣,這個孩子總是無辜的!”杜若子聽了,也無奈地點點頭。
因此,杜若子和楊宗道二人,將這孩子一路帶回去了桃雨山。見又多了一個孩子,楊義道自是很開心,可當杜若子告訴他,她的姐姐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後,楊義道還是震驚的都要死去了。杜若子只說姐姐不堪李元英的凌辱,是以就此自盡的,絲毫沒有提及孩子的事情,楊義道問起,她只是說這個孩子是個孤兒,她見了心生憐憫,是以就一路帶回來了。無相子想了一想,便給這個女娃兒起名慕雨裙,他也不知爲何,反正見到這個孩子,就想起了杜採頻。
此時的桃雨山,卻是那樣的生機勃勃,一共七個孩子,加上三個大人,每日裡學武功讀書,日子自是過得很快很快。無相子想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還是將這些孩子一個個都撫養長大了再說罷!一晃九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這些孩子中,最大的是鬱雨衣,最小的便是慕雨裙了。他們對自己的師父和師伯,都極好,尤其是其中一個徒兒,叫做黃雨絲的(就是後來的龜婆婆),每日裡最是黏着師父,無相子看着這個比自己小十六歲的徒弟,也總是給予更多的關心。
此時的黃雨絲已然是十四了,自是到了一個少女懷春的年紀,可惜此時的無相子和無塵子,都是兩個男人,哪裡知道雨絲的少年情懷?而杜若子又是一心將心思放在了照顧最小的孩子,自己姐姐的孩子慕雨裙身上,根本就估計不到雨絲的想法。一晃又是五年時間過去了,這些桃雨山的中的孩子,各個都已經長大了!連最小的慕雨裙,也已然十三歲了。
無相子看着自己的這些個徒弟,真的覺得自己老了。這一日,早課練習完畢,杜若子默默地給無相子沏來一杯茶,口中說道:“師兄,天氣
冷了,請喝一杯茶罷!”無相子看着杜若子,也默默說道:“師妹,我謝你十年來對我的關心,可是你看,師兄這一生已然不問紅塵之事了,反正採頻人死也不能復生!你不要在白白等待了!”杜若子聽了,心中不禁有些傷心,她默默說道:“等待,看來師兄也看出我,是在一心等待了?”無相子接過她的茶,口中說道:“若子,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可是你也應該能看出來,無塵子也在一旁默默地等待你,他已然也等了你十餘年了!他的癡心,想必你也是看得出來的罷!”無相子反而勸着她了。
杜若子聽了,心中不禁有些傷心,她說道:“大師兄,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有姐姐,可是姐姐畢竟是死了!你就將我當作是姐姐,行不行?”無相子聽了,只是苦苦地搖搖頭,說道:“若子,我不需要!其實你姐姐她沒死,她一直就在我的心裡!我並不孤單,再說,還有這些孩子陪我呢!”杜若子聽了,只能嘆息了一聲,決計什麼都不說了。
桃雨山的孩子已然是漸漸地長大了,其中蘇雨衫和韓雨裳的交情最好,而當初紫山來的那兩個小男孩和小女孩,如今叫做鬱雨衣和柳雨袖的,也是黏在一處,年齡稍小都是杜雨煙,只是和慕雨裙在一處玩耍,黃雨絲一向和蘇雨衫和韓雨裳不睦,反而和比她小几歲的杜雨煙走得極近。
漸漸地,時間又過去了三年,這桃雨山中的孩子,真的都已經長大了!黃雨絲在無相子這些徒兒中,最狡黠最聰明,蘇雨衫愛認死理,韓雨裳最喜要面子,若是得罪了她,定然是和你絕交,鬱雨衣性情淡泊,可是也看不慣黃雨絲賣好的行徑,柳雨袖最是個與世無爭的人,只是跟着鬱雨衣,杜雨煙儘管年紀小,可是性情兒卻最是穩重,黃雨絲也最喜歡和他在一起,隨着年紀漸漸長大,杜雨煙長成了無相子幾個弟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人。
說到這裡,杜雨煙本人也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對着眼前的鬱青楓說道:“這些在你聽來,就是陳年往事了!可是這畢竟是師叔本人的經歷!”鬱青楓聽了,不禁說道:“師叔,可是你沒有提及那龜婆婆啊,按理說,師叔祖待她極好,她理當該報答師叔祖啊!怎麼後來竟變成了那樣了呢?”杜雨煙聽了,苦笑說道:“這件事,我也是近來才明白的!”鬱青楓便打破沙鍋問到底地說道:“什麼事兒?”杜雨煙聽了,便道:“當時,我的師姐蘇雨衫和韓雨裳愛慕於我,我是知道的。黃雨絲她和我走得近,是以山中其他人,也認爲她心中對我有好感,時間長了,弄得我也以爲是這樣!誰知,事情並不是如此啊!”
鬱青楓聽了杜雨煙言語中的猶疑,心中是更加好奇了,他問道:“師叔,那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杜雨煙聽了,便深深說道:“事情是這樣的!當時的蘇雨衫和韓雨裳見龜婆婆很得師父的寵,是以心中都氣不過,可是又無可奈何,哪裡知道龜婆婆知道了,她二人可是暗中告過她的狀,便設計陷害她們,弄得他們被師父誤會,受到了懲罰和冷落。時間長了,她們之間的誤會也就慢慢地更大更深了!她們見龜婆婆對我也有好感,心中是更加鬱悶了,可是龜婆婆也不是好惹的,揹着師父和師叔,老是給他們二人下絆子!弄得我師姐簡直就要被我師傅給趕出山去!無奈,師父還一時偏信了龜婆婆!後來,我也是無意之中看到了一封信,發現,龜婆婆的心儀之人,竟然是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