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清恭敬地跪在地上, 說了上面地話後,便見幕簾一動,明黃色衣角微微一動, 便見商蕭鴻面容沉肅地走了出來 。
衆人見皇上走出來便紛紛跪在了地上, 商蕭鴻看着衆人道:“起來吧。宋御史你有何事?”
宋澤清擡起頭來道:“臣認爲南宮勳通敵賣國一事疑竇重重, 不能依眼前之證據判。”
商蕭鴻眼神微挑, 看向南宮靖道:“南宮靖你又怎麼說?”
南宮靖開口道:“臣手中的物證和人證都指向南宮勳, 所以臣認爲,並沒有什麼宋御使所說的疑竇重重。”
宋澤清看着南宮靖道:“靖將軍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超羣,白海常你可認得?”
南宮靖心中一跳, 眼神便閃爍起來,他心中暗忖道:“自己與白海常往來隱秘, 絕不會有他人知道, 怎麼他竟問得如此煞有介事一般?”
心中雖已如劇鼓錘一般, 但面上卻不露分毫,強辯道:“什麼白海常?我並不認得。”
宋澤清一笑, 看商蕭鴻並不置可否,便接着說道:“靖將軍事多,難免就會忘掉一些人和事,我料到你會這樣說,所以特意將這人帶來, 讓你來認一認。”
之後請示地望着商蕭鴻。
商蕭鴻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 那便讓這人進來吧。”
之後便見白海常泰然走了進來, 他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更不是被人縛着進來的, 南宮靖看着這個昔日對自己卑躬屈膝之人,突然就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南宮炙權此刻也再坐不住了一般, 吃驚地欠起身看着白海常。
白海常見到商蕭鴻便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道:“臣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商蕭鴻一笑道:“你雖是南疆人倒很懂我梓商國的規矩。”
白海常鎮定答道:“回皇上的話,臣並非南疆人,而是地地道道的梓商國人。”
商蕭鴻探尋地看着白海常道:“哦?這事倒新鮮。”
宋澤清此刻卻開口道:“回聖上,白海常便是我朝暗宗中的一員。”
原來在梓商國中有一支獨立的暗宗,他們自小被培養去別的國家隱藏生活,之後尋機爲梓商國做事。
而南宮靖不幸,遇到了暗宗中人。
商蕭鴻確認了白海常的身份之後,便看向已經滿身是血的南宮勳和一臉恍然的南宮靖。
他沉聲說道:“白海常,勳將軍和靖將軍都在堂上,你只需告訴朕,與南疆通敵賣國的到底是誰就可。”
白海常神色不變道:“回皇上,一直與臣密謀之人便是靖將軍。”
南宮靖只覺耳邊轟然一聲,之後便跌坐在椅上,口中兀自喃喃道:“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而南宮炙權此刻臉色慘白地望着商蕭鴻,眼中卻是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
今日本來他不欲參與其中 ,是商蕭鴻特意吩咐刑部尚書將他請來,只說此事涉及到他的兒子,所以必須在此旁聽,他來了,卻不想竟是這樣的結果。
白海常說過之後,商蕭鴻便開口道:“你在南疆這些年確實受了不少苦,朕絕不會白白讓你爲梓商國犧牲,你且退下吧。”
白海常聽了面色一喜,趕忙說道:“謝皇上。”便轉身向外走去。
商蕭鴻臉上卻迅速閃過一絲陰鬱狠咧之色,他緩緩走到一個侍衛身邊,出手如電一般將那侍衛的腰間配劍抽了出來,一個劍步向前一衝,便見這劍在商蕭鴻手中似乎銳利非常,噗嗤一聲便穿過了白海常的身體。
白海常不可思議地迴轉身來,看着貫穿自己的劍,血紅着雙眼看向商蕭鴻。
商蕭鴻此刻在這陰暗的牢獄之中,竟如一個駭人的夜梟一般面目猙獰地看着將死的白海常道:“暗宗之中變節之人不少,你便是其中之一。此事一出,你明知會在我朝掀起軒然大波,但你隱而不發,就是爲了這一石二鳥的計劃,今日若不是宋澤清找到你,你恐怕會等南宮勳被賜死之纔來吧。”
白海常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雙目圓瞪,如果此次事成,自己不僅可以脫離暗宗的擔驚受怕的生活,還可以獲得萬兩黃金和梓商國體面榮耀的身份,可惜他卻打錯了算盤,就這樣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已經紛紛有侍衛將南宮靖和南宮炙權壓住,南宮炙權看着商蕭鴻突然之間發難取了白海常的性命,似乎又看到了年輕時的他,那是他還只是一個皇子,便是這樣狠咧而決絕地行事,最後才能登上這個萬衆矚目的皇位上來。
商蕭鴻此刻將冰冷的眼神投道南宮炙權身上道:“南宮炙權,你本是武將,朕擡舉你信任你,開了本朝的先河,讓你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你爲何還要如此做?難道南疆能給你的會比朕更多嗎?”
南宮炙權看着商蕭鴻,在此生死之刻卻突然笑出聲來:“今日這一切不早就在你的計劃之下了嗎?你怕我手握重兵,威脅到你的地位,所以故意設了今日這個局,讓我以爲一定可以除掉南宮勳,便毫無戒備地入了宮來,否則,你要想輕易擒住我卻也是不可能!”
商蕭鴻看着南宮炙權故作冷靜卻已經怒極的臉,心中卻是一陣快意道:”要不是你,我的楚兒也不會便這樣戰死殺場,連屍身都沒有找到!”
南宮炙權看着商蕭鴻,肆意的笑容隱去,眼中只餘滔滔恨意:“你的兒子沒了,那我的兒子就該白白的枉死嗎?你只覺得給了我巨大的榮耀,可你卻從來沒有信任過我,你遲早會除掉我,你當我不知道嗎?”
商蕭鴻定定地看着南宮炙權,那些話似乎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是的,朕遲早會除掉你,因爲這個國只能姓商,絕不會姓南宮!”
這一刻,商蕭鴻做爲皇上的威嚴大盛,宋澤清暗暗心驚道:“皇上此舉雖是對着南宮炙權,卻也有讓我以此爲戒的意思 。南宮炙權已除,我卻更要謹慎行事。”
商蕭鴻此刻端然坐在椅子上,面容一整道:“南宮靖栽贓陷害,通敵賣國,賜凌遲!南宮炙權雖爲相國,但卻謀害忠良,傷及梓商,賜午門遊街後斬首!”
之後,商蕭鴻將眼神看向南宮勳,似猶豫不決卻終於下定決心道:“南宮勳雖未參與南宮家陰謀,但畢竟姓屬南宮世家,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收押,朕日後再判!”
商蕭鴻此言一出,南宮靖便爆發出一陣大笑,看着南宮勳道:“我雖要死了,可能拉你一起,也值得!”
南宮勳看着南宮靖,心中卻是慘然。
那一日,風裳假意揮掌,卻在自己耳邊說道:“南宮靖密使南疆設計害你。”
他心中一動,不想南宮靖竟用了這麼冒險的方法 。
以當時的局勢,南宮勳可以直接面聖洗脫嫌疑,但他沒有,因爲這對於他來說是除掉南宮靖的大好機會。
所以,他去見了宋澤清,說清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宋澤清便答應出手相幫。
之後他又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義父,回到南宮府,沒有絲毫分辨地被南宮靖下了天牢。
這些日子他一直心中忐忑,直到看到宋澤清之後才心中一喜道:看來今日自己可以順利地除掉南宮靖了。
可此刻,他卻覺得自己甚爲可笑,一番謀劃,卻是爲別人做了嫁衣。
這件事最後的贏家卻是商蕭鴻。
今日這事讓他將南宮世家一下剷除,並且沒有費一兵一刃,軍事大權從今日開始便又完完整整地回到了商蕭鴻的手中。
一刻之後,監牢之中又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靜之中。
商蕭鴻心中暢快地離開。南宮靖已經身死,而南宮勳此刻靠在牆邊,面色冷熱。
背部的血已經凝固,但那陣陣疼痛卻一波一波地侵襲着他的感官。
商蕭鴻沒有立時讓南宮勳死,可依南宮勳的傷勢,不加診治再在這陰暗的天牢之中,他要想活也是不能。
南宮勳微微合了閤眼睛,頭腦中卻是櫻漓離開前眼中含淚的樣子,自己親口答應她的一回去便會娶她,不過現在看來,自己這一次卻是要食言了 。
天牢之中晦暗不明,南宮勳不知道外面已經什麼時辰,恍恍惚惚之中,頭腦中卻浮現出那蒙着面紗的容顏,那清凌凌的聲音和那璀璨如星光的眼睛,南宮勳突然振作了精神,自己絕不能死!
而在未名居中,商蕭珏陰沉着一張臉看着車之橫。
他沉聲道:“這些年,他的狠毒陰險似乎更勝之前了!他以爲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我卻偏偏要他知道,他沒有看到的真相是什麼!”
商蕭鴻看着眼前躬着身子的陌生面孔問道:“你說你是太子身邊隨侍的太監 ,卻爲何要來朕這裡?”
那一直躬着身子的太監,便操着太監特有的細細的聲音道:“太子行事暴戾,並不如平時那般溫和,更是建了個奢靡的地宮,其中女子衆多,其中□□不堪,小的只是不想聖上受到太子的欺瞞!”
商蕭鴻看着眼前之人,雙眉擰到了一處,心中一跳,不論眼前之人,還是他所說之事,都將他帶入了一片擺脫不開的陰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