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酬情意泄露冥密

聶小鳳眼看巨蜂越來越多,而且這些巨蜂生似受過訓練一般,展翅盤飛,抵隙施襲,心中不禁j動,疾劈兩掌之後,緩緩向後退去。

她的掌力威猛絕倫,兩掌交旋劈出之後,強大的潛力,在身前交織成一股旋風,擋住了飛撲而來的巨蜂。

聶小鳳退後了四丈左右,看巨蜂並未追來,回顧了萬天成一眼,道:“這巨蜂雖然爲數甚多,飛行之力,強異驚人,但如想傷我,只怕還難如願,但我卻想不出世上何人能馭此巨蜂,特此請教一二。”

萬天成道:“天下只有一人具此能耐。”

聶小鳳道:“什麼人?”

萬天成道:“蜂王楊孤,不但善馭毒蜂,而且他的巨蜂,乃自行養育,由天下千種毒蜂中選配雜交而成,大異常蜂,奇毒無比。”

聶小鳳笑道:“此公爲人如何?”

她每笑一次,無不嬌媚橫生。

萬天成看得一呆,微微笑道:“羅玄肯選你爲衣鉢弟子,只怕他也是爲你的嫣然風韻所迷。”

聶小鳳又是盈盈一笑,說道:“我問你蜂王楊孤的爲人如何,你怎麼又扯到羅玄的身上去了。”

萬天成道:“秀色可餐,古人誠不欺我。”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牛頭不對馬嘴,格格不入。

聶小鳳道:“我問楊孤在武林中算是那一道上人物?”

萬天成笑道:“孤僻冷做,我行我素,介於正邪之間。”

聶小鳳道:“武功如何?”

萬天成道:“老夫手下的敗軍之將。”

聶小鳳道:“我那鵲橋陣中,如若加上這羣毒蜂,威力當可加強甚多。”

萬天成笑道:“此人早已隱世,久未在江湖上露過面了……”

聶小鳳接道:“如若他近二十年中在江湖上露面,我也不會相詢於你了。”

萬天成道:“你一個晚生後輩,只怕他不肯聽命於你。”

聶小鳳道:“我手下不乏武林高手,名重一時,難道蜂王楊孤還能強過蕭遙子和袖手樵隱史謀遁這些人不成?”

萬天成道:“武功雖然難說,但他手段卻要比兩人毒辣甚多,又有那奇毒巨蜂相助,你想收服於他,只怕不是容易之事。”

聶小鳳道:“老前輩你呢?”

萬天成道:“料他還畏懼三分。”

聶小鳳道:“那就有勞老前輩請他出來吧?其人如肯爲我們效力,把巨蜂布入鵲橋大會中,當可暗傷強敵,使人防不勝防。”

萬天成道:“收蜂必定收人,只怕楊孤不甘心爲你所用,老夫代你瞧瞧去吧!”站起身子,緩步向前行去。

此人自負聰明多智,但他仍爲聶小鳳所用而不自覺。

萬天成大步行來,一面高聲說道:“樹上隱身的可是楊兄麼?在下萬天成在此。”

方兆南聽得微微一呆,茫然不知所措,除非坦然走下去之外,似是不知如何纔對。

正感爲難之際,突聽得細細的柔音,重又傳了過來,道:“此人兇毒狡惡,如若讓他找上來,勢必要引起一番慘烈的惡戰不可。”

方兆南心中忽然一動,暗道:“如若能設法引起他們自身之間,衝突起來,豈不可以坐山觀虎鬥?”

付思之間,一面放出巨蜂,分頭向萬天成衝了過去。

萬天成怒聲喝道:“什麼人物,也敢對老夫這等無禮?”一面暗中估計那巨蜂飛來的距離,左手卻平胸兩揮,掃出了兩掌。

隨手起了一陣急急的強風,逼住了衝向前去的巨蜂。忽聽鬼仙萬天成大喝一聲,發了一掌,劈向方兆南停身之處。他左手連發兩掌,潛力激旋成風,逼住那大羣毒蜂不能近身,右手發出的掌力,卻是直線而行,直衝過去。

勁力斂聚,有如一道激射的水柱,濃密的枝葉,吃他那強猛有力的風柱,撞擊裂分,紛紛飄落。

方兆南早已看好了落足停身之處,借萬天成兇猛掌力撞擊古柏,震斷枝葉的響聲掩護,縱身避開,竟然未露痕跡。

萬天成掌力過處,正擊在方兆南適才停身的一枝叉枝上,呼碰然大震中,那拳頭粗細的叉枝,竟然生生震作兩斷。

方兆南看的暗暗驚心,忖道:“好險啊!好險,如非早已避開,縱然能夠接下他這一掌,也必被逼的現了身形。”

那細細柔音,又傳了過來道:“你雖然避開了他的一掌,幸未暴露行藏,他既已出手,不逼你現身出來,決不肯罷休,你雖蓬首垢面掩去了本來面目,但是決無法瞞得過鬼仙萬天成和冥嶽嶽主”

只聽萬天成高聲罵道:“楊孤老兒,你如再不肯現出身來,惹起老夫怒火,別怪我不識故人!”

這時,方兆南已把木籠中的存蜂,大部放出,高大的古柏樹下,佈滿了巨蜂,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鬼仙萬天成雖然武功卓絕,但也看的暗自驚心,不敢冒險向古柏飛躍上去。

那嬌柔的聲音,停頓了一陣,待萬天成喝罵過後,重又接日說道:“你那一籠毒蜂,盤飛在古柏下,嚇止了萬天成,你也可暫保無恙,你如藉此機會逃走,倒是一個良好的脫身之機。”

方兆南仔細分辨聲音,已可決定來人是梅絳雪無疑,當下一提真氣,也施展傳音人密之術,對梅絳雪發話的方向說道:“多蒙關照,感微不盡。”

梅絳雪道:“我提醒你一下,此刻你在九死一生的環境之中,萬天成和冥嶽嶽主,都把你當作了蜂王楊孤,想收爲己用,故未施下毒手,如若他們未存收你之心,那區區一些毒蜂,如何能擋得往他們?”

萬天成雙掌連發,交互劈出,丈餘旋風盤旋,飛砂走石。

但那巨蜂卻是愈攻愈猛,萬天成掌力劈到,立隨強猛掌力向外飄飛開去,掌力已消,立時抵隙而入。

蜂王楊孤以善馭毒蜂,名震武林,數十年前他以人蜂配合的攻勢,傷了無數武林高手,有次被十八名江湖高手困住,合力殘殺於他,但卻被他施展人蜂合搏之術,竟然把十八名武林高手,盡傷手下。

這一戰,蜂王楊孤的威名大震,江湖道上的人物,開始對他生出了畏懼,對蜂王楊孤這個人無不退避三分。

萬天成雖然未親睹那一場惡戰,但他對此事耳熟能詳,對楊孤人蜂合搏之術,並無輕侮之心,眼下又見巨蜂來勢這等凌厲,心頭更是警惕,連連劈出掌風,也不過只能阻擋那巨蜂一時。

聶小鳳見萬天成被困於巨蜂,陳玄霜,周惠瑛在凝神旁觀,突啓櫻口,吐出紅色丹丸,藏人了懷中。

她爲人陰沉,裝作一副吞下毒丸之態,反問萬天成那毒丸之害,以穩住萬天成,消除他的疑心。

聶小鳳雖明知那毒丸在口中多放上一刻,就多一分中毒之險,但她卻不肯隨便吐了出來,直待萬天成被那巨蜂所困,無暇暗中監視自己之時,才吐出被真氣托住的毒丸,藏入懷中。

凝目望去,只見萬天成已陷入了蜂羣之中。

雖然他內功深厚,連發掌力,把巨蜂一直追逼在六八尺外,但他上下左右,四五丈內盡都是巡梭的蜂羣,只要一個失神,毒蜂必將乘虛而入。

聶小鳳凝目沉思片刻,突然舉步而行,高聲說道:“老前輩且不要慌,我來救你。”

萬天成怒道:”對付區區毒蜂,那用人相助,未免也太藐視老夫。”喝叫聲中,左右雙手各發兩掌。

這四掌是萬天成畢生功力所聚,掌力強勁,習p盤旋周圍的巨蜂,被強猛的掌力震的紛向兩側飛去。

但羣蜂分而複合,倏忽之間,重又聚攏過來。

萬天成眼看這兩掌強猛絕倫的掌風,仍無法把那巨蜂震斃。心中亦不禁生出了驚駭,暗暗忖道:“這些巨蜂如此頑強,不知要打到幾時,才能破圍而出。”

一念轉動,心頭大急,雙掌連環劈出,勁風呼嘯,潛力四外激盪。

方兆南眼看蜂羣在萬天成強猛掌力劈擊之下,互相沖撞,亦是大爲擔心,暗道:

“此人內力如此之強,單是這巨蜂,只怕難以困得住他,如若我再出手,或可逼他落敗。”

心神一動,一股衝動之氣,直泛心頭,想道:“半年來苦苦練成的武功,不知成就如何,藉此機會能和當代第一流的高手搏鬥一番,也可對自己測驗一下,長長見識。”

一念動心,有如渴駁奔泉,不可遏止。

方兆南正待躍下樹去,耳際間又傳來悔絳雪柔柔的清音道:“你那巨蜂,雙翅之力,如此強猛,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看情勢萬天成甚難衝過蜂羣……”

那聲音微微一頓,接道:“聶小鳳和萬天成彼此間勾心鬥角,給你以可乘之機,如若你那巨蜂,可以在遙遠之處控制,現在正是你逃走的時機了。”

方兆南道:“在下正想躍下樹去,和那萬天成搏鬥一場。”他雖在說話,暗中卻留心向那發音之處望去。

但見四周一片空寂,除了那隻羽毛美麗的巨鳥外,再無其他之物。

但聞梅絳雪的聲音接道:“匹夫之勇,何足爲恃,你現在下去和萬天成相搏,不論勝敗有損無益,不如趁機逃走。他們誤會你是楊孤;日後如有需要,也好扮成楊孤混入他們什麼鵲橋大陣之中。”

這次方兆南早已留上了心,暗中監視着那巨鳥,果然發覺梅絳雪聲音傳來之處,就在那巨烏附近。

他這裡正凝目沉思,大概梅絳雪誤認他不肯聽從自己之言,又接口說道:“你不用逞一時之勇,壞了大事,需知鵲橋大會,關係武林正邪消長之機,小不忍則亂大謀……”

聲音微頓了頓,接着又道:“是啦!你可是怕你兩位師妹知道了你的身份麼,這個但請放一百二十個寬心,她們絕不會講出這隱密。”

方兆南細想果是不錯,當下說道:“我立刻退走……”頓了頓又道:“我在墓林之外等你……”

話還未完,梅絳雪聲音已經接道:“不用啦!你風流成性,有不少紅顏知己,難道還會想念我麼?”

方兆南呆了一呆,不知如何答覆。

他的一舉一動,甚至細微的表情,都無法逃過她的雙目。

只聽那聲音又接着說道:“好吧!我答應你再見一面,你可以走啦!不用顧慮我找不到你,不論你到那裡,我自會找得到你,你現在可以走啦!”

方兆南道:“好吧!”

說完一提真氣,陡然從樹上躍了下來,急急向正西奔了過去。

大約有半里之遙,才停了下來,按楊孤傳授之術,輕輕在木籠之上,敲打了一陣。

木籠中立時飛出三隻巨蜂,疾如流矢般,向適才來路之上飛了。

片刻工夫,只聽嗡嗡之聲,一羣巨蜂,疾涌而來,有如秋泛夜至,迅快至極。

方兆南眼看巨蜂竟似通靈一般,能受人之命,心頭大喜,轉身急奔而去。

方兆南一則擔心鬼仙萬天成追上來,再者想試試那巨蜂飛行之力,和飛行的速度,因此施展全力,愈奔愈快。

蜂羣來勢迅快,消失亦快,眨眼之間,齊齊進入那木籠之中。

方兆南放下了木籠四周垂遮的黑布,四外打量了一眼,只見羣山連綿,不見萬天成等追來,自己停身之處,乃一塊如茵草地,當下選擇了一塊巨大的山石,坐了下去。

他不過剛剛坐好,忽聽步履聲響,大石之後,轉出來全身白衣的梅絳雪。

方兆南欠身而起,道:“梅姑娘。”

半年不見,玉人無恙,斜陽西照下,更顯得嫩臉勻紅,玉膚欺雪,白衣紅顏,容色絕倫,方兆南瞧了一陣,只覺耀眼生花。不敢多看,慌忙別過頭去。

梅絳雪仍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說道:“你要見我幹什麼?”

方兆南輕輕咳了一聲,道:“我想請教幾件事情。”

梅絳雪道:“說吧!”

方兆南道:“適才承蒙指教,在下感激不盡……”

他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麼,陡然停口不言。

梅絳雪道:“就只是這句話麼?”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這次鵲橋大會,事關天下武林正邪消長……”

梅絳雪道:“這個我早知道啦!我記得這些話,還是我告訴你的。”

方兆南臉一紅道;“在下之意,是想請姑娘能爲挽救這次武林浩劫,盡一份力。”

梅絳雪道:“那可不一定,我和那冥嶽嶽主,總是有些師徒之情,要幫那個,現在還很難說,要到了時間,才能決定。”

方兆南又是一呆,半響講不出話。

梅絳雪冷笑一聲,接道:“你憑什麼給我講這些話?”

方兆南輕輕咳了兩聲,仍是想不出適當的措詞答覆。

梅絳雪接道:“我倒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方兆南道:“願聞高論。”

梅絳雪道:“什麼高論不高論的,你知道我是你的什麼人麼?”

方兆南重重的咳了一聲,道:“這個,這個……”

這個了半天,仍然這個不出所以然來。

梅絳雪一個字一個字,有如彈出來的一般,說道:“我是你的妻子。”

方兆南嘆息一聲,道:“昔年之事,情非得已,姑娘隨口言來,還這等認真麼?”

梅絳雪道:“青天明月,立誓訂盟,那還不算認真麼?哼!婦人家的貞德,豈可隨便輕侮的?”

方兆南微微一聳劍眉,付道:“這人聰明絕倫,又在冥嶽那等淫亂的環境之下長大,不知何故,竟然對面月締盟一事,這等認真。”

只聽梅絳雪嘆息一聲,說道:“不論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妻子,那都無關緊要,但咱們夫妻的名份,你必需承認下來,世上盡有翻目夫妻,立下終生不見之願,咱們爲什麼不可以做一對掛名夫妻……”

她緩緩仰起臉來,望着天際一朵飄飛的白雲,接道:“我本要剃度佛門,剪髮爲尼,但想到了還未對你說過,只好暫時留下這一頭長髮。”

她自言自語,說的盡都是平日心中所想之事,方兆南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接口,只好默然不言。

梅絳雪又道:“你一直不肯承認那晚對月締盟之事,可是爲了怕認我爲妻之後,我不許你再討妻妾麼?”

方兆南道:“姑娘誤會了……”

梅絳雪冷冷接道:“我一點也沒有誤會,男人家,討上三妻四妾,並非什麼大不了之事,這一點你儘可放心,我只要你承認我是方夫人,其他之事,我也懶得過問你,有本事,討上三宮六院,與我何干?”

方兆南嘆息一聲,道:“寒水潭對月締盟,不過是一時權宜行動,怕你當時也未深想,但我卻敬重姑娘的爲人,……”

梅絳雪怒道:“誰要你敬重我了,哼!好女不配二夫,我當時雖未深想,但言出我口,鐵案如山,難道還能反悔麼?”

方兆南一皺眉頭,道:“這件事咱們以後再談,眼下大劫臨頭,急如星火,你既肯趕來此地,想必已不願袖手旁觀……”

忽聽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奔了過來。

梅絳雪冷冷喝道:“什麼人?”

白衣閃動,直撲過去。

她此時的武功,何等高強,出手一擊,迅如電火,喝聲未絕,已有人中掌栽倒。

方兆南目光一瞥,立時急急喝道:“姑娘住手!”

梅絳雪已揚指而出,準備點擊那人的死穴,聽得方兆南喝叫之聲,陡然停手,回頭接道:“此人乃冥嶽中派來的暗樁,你還要替他求情麼?”

方兆南急急奔了過去,道:“此人是我亡師好友。”左手抓起那人的右臂,右手輕輕一掌,拍在那人的“命門”穴上。

梅絳雪仔細看去,只見那人青衫長髯,面像甚熟,似曾見過,只是一時間,想他不起。

只見方兆南舉起右掌在那人身上幾處要穴推拿起來。

片刻工夫,那青衫長髯老者,血脈竟被推活,長長呼一口氣,睜開雙目。

梅絳雪柳眉微微聳動,口雖未言,心中卻是暗暗的吃驚,他竟然能推活我用拂穴手法拂傷人的經脈。

她那裡知道,方兆南在這半年時光之中,得覺夢大師傳授少林上乘神功,習練易筋真經,武功精進,一日千里,已得覺夢大半真傳。

那青衫長髯老者雙目圓睜,打量了方兆南一陣,突然揚手一拳,直向方兆南前胸劈去。

方兆南縱身讓開,淒涼的說道:“張師伯,難道你一點也不認識小侄了麼?”

原來這長衫老者,正是方兆南恩師生平第一好友知己張一平。

梅絳雪忽然想起此人,曾和方兆南周惠瑛一起往袖手樵隱處避難,後被擒回冥嶽。

聶小鳳曾用他和方兆南等相熟之情,命他混入泰山大會之中,刺探大方禪師等活動之情,想不到此時此地,竟然又和他相見。

張一平一擊不中,立時縱身躍起,拳掌齊揮,猛向方兆南劈擊過去。

張一平拳腳並施,一口氣連攻了百招以上,不但未能擊中方兆南,反而把自己累出了一身大汗。

梅絳雪眼見張一平即將力盡,忍不住出言喝道:“你再不點了他的穴道。你要把他活活累死麼?”

方兆南聽得心頭一凜,疾出一掌,拍中了張一平的中府穴。

梅絳雪看的又是一涼,暗道:“他出手一擊,竟是如此之準、張一平拳掌未停,攻勢未住,他竟能一擊中敵,如若換我,只怕也難這等的順利。”

方兆南右掌拍中了張一平的“中府穴”,左手卻緊接而出,抓往了張一平的身軀,緩緩放下,心中暗暗自責道,“梅絳雪幼小在冥嶽之中長大,對冥嶽中一切詭計,定是瞭如指掌,昔年她未脫離冥嶽之前,這些人亦會聽她之命,眼前有這佯一個大行家,我卻不知去問。”

付思之間,梅絳雪已舉步行了過來,舉手按在張一平後頸之上,冷冷說道:“你可是想救他麼?”

方兆南道:“還得你多多指教。”

梅絳雪道:“只要我掌心內力一發,立時可震斷他的心脈。”

方兆南怔了一怔,道:“你什麼意思?”

梅絳雪道:“你承不承認咱們對月締緣之事?”

方兆南道:“你又扯到這上面了,快放開他!”

方兆南說着舉步欲進。

梅絳雪道:“站住,你動一動,我就要他的命……”

當下不禁搖頭一嘆,說道:“姑娘的爲人,實是叫在下愈想愈是糊塗,似正似邪,莫可捉摸。”

梅絳雪肅冷的說道:“你先答覆了我的問話再說。”

他啓蒙的恩師,和那視他如子的師母,雙雙死去,張一平不但對他有授藝之情,而且也是亡師唯一的好友,追思師恩,不自禁對張一平生出了極深的親切之情。

但聞梅絳雪急急催促道:“你究是承不承認,快些說啊!”

方兆南暗暗忖道:“此女一向說得出就做得到.莫要讓她真的殺了他。”當下說道:

“你快些放手,既是確有其事,在下怎能否認。”

梅絳雪忽然展顏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話。”

說完話,她緩緩放下了右手。

她素來難得一笑,笑來如花盛放,嫵媚動人。

方兆南怕她再追問,搶先說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梅絳雪道:“什麼事?”

她言詞神情之間,大見柔和。

方兆南道:“姑娘久居冥嶽,想來必然知道解除那冥嶽嶽主的控人禁制。”

梅絳雪道:“你可是想要他神志復清麼?”

方兆南嘆道:“你既知道,望勿再施刁難。”

梅絳雪道:“你先打開他頭上的頭髮瞧瞧。”

方兆南依言施爲,打開張一平頭上的椎發。

只見他“天靈穴”上,置放着一塊金錢大小的黑色藥餅,託在手中瞧了一陣,罵道:

“哼!原來是此物在作怪!”隨手要拋開去,心中忽然一動,又收入破衣袋中,深深一揖,接道:“晚輩方兆南,見過張師伯。”

只見張一平仍然呆呆的站着不動,分明未曾聽得。

方兆南微微一笑,暗自責道:“他穴道未解,如何能聽到我說的話?”舉手一掌,拍活張一平的穴道,又是一揖,道:“張師拍還記得小侄麼?”

張一平冷哼一聲,突然舉手一拳,擊了過去。

只聽”呼”的一聲,正擊在他的肩頭之上,打的方兆南一連向後退出六七步遠,愕然望着梅絳雪發愣。

梅絳雪突然舉步一跨,白衣飄閃中,人已欺到了張一平的身後,舉手點了他一處穴道,笑道:“瞧着我幹什麼?”

方兆南道:“怎麼拿開他發內的迷魂餅他的人仍是神智不清呢?”

梅絳雪道:“活該,誰叫你性子急呢,問事不問清楚,就解了他的穴道,哼!幸虧他出拳稍慢,又非擊向要害,要是他這一拳把你打死,你說那冤是不冤?”

方兆南道:“難道他身上還有什麼禁制不成?”

梅絳雪道:“如若那冥嶽嶽主,伎倆僅是如此,還能把無數武林高手,收羅在冥嶽之中,塗面作鬼,任她擺佈麼?哼!其實你早該知道那禁制不僅如此,只怪你粗心大意罷了!”

方兆南道:“我怎麼會知道呢?”

梅絳雪道:“簡單得很,你想想看那少林寺中和尚,個個都未蓄髮,爲什麼仍然被冥嶽嶽主控制?”

方兆南怔了一怔,道:“責罵得好,這一層我確未想到……”微微一頓,又道:

“還有什麼禁制,還得你指點指點?”

梅絳雪道:“你再看看他後腦之中,可有什麼奇異之物麼?”

方兆南依言打開張一平的頭髮,在後腦上仔細的搜尋了一陣,果然又被他發覺了一處隱密的禁制。

原來,他在張一平後腦處,長髮濃密的所在,找出了一個帶着金色小蓋子的奇異之物,當下一整臉色道:“可有解救之策麼?”

梅絳雪道:“不會把他後腦處釘的金針,取下來麼?”

方兆南伸出二指,正待去取那金針,梅絳雪忽的接道:“小心了,這枚金針刺的乃極端重要之區,稍有失措,都將悔恨莫及。”

方兆南縮回雙手,暗中運氣,他左手抓往了張一平的肩頭,右手緩緩伸出,起下後腦上的金針。

凝目望去,只見金針長約一寸六分,體積細微,尖利異常,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又把金針收入懷中。

方兆南已吃過一次苦頭,不敢擅自動手,擡頭望着梅絳雪問道:“還有沒有什麼禁制?”

梅絳雪道:“自然有了,要不然少林和尚都未蓄髮,這金針控腦的禁制,豈不早就被你發覺了麼?”

方兆南暗暗付道:”這話倒是不錯。”一抱拳,說道:“還得請姑娘指點。”

梅絳雪道:“你脫去他的衣服,看看他命門穴上,是否有物?”她說完話,緩緩轉過身去。

方兆南依言脫下張一平的衣服,果然見“命門穴”旁邊,又釘着一隻金針,當下拔了出來,說道:“還有禁制麼?”

梅絳雪道:“你再看他的雲臺、玄機、和任、督二脈的交濟之處。”

方兆南仔細在張一平的身上搜尋,果然又尋出了三枚金針,一一起下之後,又道:

“還有何處?”

梅絳雪道:“這叫五針釘魂之法,應該是沒有啦,你替他穿好衣服吧!”

方兆南收好金針,穿好張一平的衣服,說道:“現在可以解他的穴道了麼?”

梅絳雪緩緩轉過身來,說道:“不行,他剛剛起下五針,不宜立刻解他穴道,等一會兒再解不遲。”

方兆南炯炯的眼神,移到梅絳雪的臉上,說道:“這五針釘魂之法,可是那羅玄創出的麼?”

梅絳雪點點頭道:“不錯,我未入血池之前,如遇上今日之事,那就要和你一樣的茫然無措了。”

方兆南哼了一聲,道:“人人都稱羅玄天縱奇才,世無其匹,對他敬重非凡,但今日看來,他這些殘忍的手段,固然是叫人驚奇,但究非大丈夫的行徑,有傷忠恕之道,非智者所取,仁者所施。”

梅絳雪道:“他創出這五針釘魂之法,目的在對付江湖中的厲魂惡魔等人物,如若是一個嗜殺殘忍之人,你釘上他的要穴,讓他神智混亂不清,處處聽命於你,豈不是一件大有用處之事麼?”

方兆南道:“在下有兩點不解之處,還得請問。”

梅絳雪道:“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就是。”

方兆南道:“剛纔我取下他身上的幾枚金針,似都在人身死穴之上,怎的會竟然不死?”

梅絳雪微微一笑道:“你可曾看仔細了麼?那金針雖是釘在死穴之上,其實卻偏向一側,釘在一處經脈之上,這些經脈都是控制神經的樞紐。

所謂五針釘魂大法,並非是直接釘在人的三魂七魄,只不過使其神智迷亂,忘掉了過去,對昔年的人人物物,失去了辨認之能而已。”

方兆南沉吟一一陣,道:“就人身經脈穴位的功能而言,此事大有可能,只不過非得絕頂聰明之人,才能推算出來罷了。”

梅絳雪道:“羅玄深譜人身穴道,諸脈功能,故而推演人身體能變化,創出這五針釘魂大法,此事看來容易,行法亦非難事,但如想到那初創之人,推演人身經脈運行之奧,下針部位之準,實是一件非比尋常的大難之事。”

方兆南忽然想到覺非遺言心願,要他找羅玄比試一下武功,以印證正宗。旁門之別,究竟誰勝一籌。

當下他說道:“不論羅玄的才華如何的光耀,武功如何的高強,但他終是旁門邪徑,難以立論千古,不能算武技正統。”

這幾句話,言出弦外,任她梅絳雪才智絕世,也是想不出用意何在,微微一怔,道:”

怎麼?你可是不太服氣麼?”

方兆南仰天大笑,道:“羅玄的才智,在下自知難以及得萬一,但對他創出武功的邪毒,卻是不敢恭維。”

梅絳雪道:“你這口氣,對一位才氣縱橫的前輩奇人太不尊敬,以後言詞之間,最好是小心一些。”

方兆南笑道:“如若有和羅玄會面的機會,我倒想向他領教一下。”

梅絳雪忽然想到他剛纔躲避張一平拳掌的武功,大是奇奧,此言定非信口開河,只怕是出自衷心,當下一聳柳眉,道:“就憑你麼?”

方兆南道:“不錯,我或非羅玄之敵,但我找他比試一下武功,應該不是什麼大逆不道之事吧!”

梅絳雪臉色微變,欲言又止,突然出手一掌,拍活了張一平的穴道。

方兆南似已發覺了梅絳雪的神色有異,趕忙接口說道:“所以我要先和那冥嶽嶽主搏鬥一場,先能勝過冥嶽嶽主再說。”

說話之間,已伸手扶住了張一平。

只見張一平胸口起伏的長長呼一口氣,目光投注到方兆南的身上,凝注了良久,道:

“你可是方賢侄麼?”

方兆南看他神智果然清醒過來,心頭大喜,連連說道:”正是小侄,張師伯先請坐下養息一下精神,晚輩還有話要說。”

張一平兩道目光,不停的在方兆南身上打量,道:“賢侄怎生落得這等模樣?”

方兆南躬身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一盲難盡,師伯還是先請打坐調息一陣,小侄替你護法。”

張一平確然感覺十分倦累,依言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梅絳雪緩步走去繞過岩石,消失不見。

方兆南本待叫她,但又怕驚動了張一平,心想梅絳雪既然在此,不難相見,先待張一平調息復元之後,再去找她不遲。

大約過了頓飯工夫,張一平果然睜開了雙目,長長嘆息一聲,說道:“賢侄,你這身裝束……”

方兆南道:“小侄際遇非常,說來話長,客待後稟,眼下倒是有一樁緊要之事,想先間師伯一聲。”

張一平道:“什麼事?”

方兆南道:“師伯可記得剛纔和小侄動手的情形麼?”

張一平凝目沉思,想了半響,道:“依稀記得,若有似無。”

方兆南嘆息一聲,緩緩從袋中取出五枚金針,和一塊迷魂藥餅,說道:“適才師伯就受困於這五針一餅之下,忘去了昔年之事,相識之人……”

張一平望了那金針和黑色“迷魂藥餅”一眼,接道:“有這等事麼?”

方兆南指着那金針藥餅,詳盡的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張一平聽得驚心動魄,愕然變色,半響之後,才長長嘆息一聲道:“如非賢侄相救,細心替我除了那金針藥餅,這一生都要淪爲那冥嶽妖婦的奴僕爪牙……”

說此一頓,目光轉動,四下望了一眼,又道:“那位悔姑娘那裡去了?在下得拜謝一下救命之恩。”

方兆南也不知梅絛雪是否已然走去,或是隱身附近,只好支吾以對道:“她有事先行了一步,此刻找她不易,好在相見有時,再見她時,相謝不遲。”

張一平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一躍而起,道:“方賢侄!”

方兆南嚇了一跳,道,“什麼事?”

張一平道:“我那惠瑛侄女可還活在世上麼?”

方兆南悽然說道:“唉!恩師陰靈相佑,她還好好的活在世上。”

張一平神智已復,已想起昔年甚多往事,當下長長呼一臼氣,道:“不知她現在何處?”

方兆南道:“她雖是好好的活着,但如要見她之面,卻是要大冒兇險。”

張一平奇道:“爲什麼?”

方兆南道:“她已拜在鬼仙萬天成的門下了,那鬼仙萬天成如今和冥嶽嶽主聶小風,勾結一起,佈下二座鵲橋大陣,想一網打盡天下武林高手。”

張一平仰臉思索了一陣,道:“鬼仙萬天成,數十年前,江湖倒是傳誦着此人的事蹟,似是和羅玄齊名,只是一正一邪。”

方兆南冷哼一聲,接道:“那鬼仙萬天成陰毒邪惡,人盡皆知,也還罷了,但那被人譽爲一代人傑的羅玄,卻是外善內惡,胸藏奸詐,假善獲譽,欺盡天下人的面目。”

張一平愕然說道:“羅玄乃武林中一代人傑,天下英雄無不欣敬,賢侄豈可信口相污?”

方兆南指着那金針藥餅,道:“這五針釘魂大法,就是羅玄的奇技之一,聶小鳳用此技奴役了千百武林高手,只此一樁,其用心就不能算得正大……”

方兆南說着語音突停,霍然站起,冷冷喝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嬌媚的聲音說道:”我……”

大石後蓮步細碎,走出了個身着藍衣的少女。

張一平臉色忽然大變,挺身站了起來。

原來,他一見此女之後,腦際之中,隱隱泛現起可怖回憶,似是這女人的形貌深藏於他的意識之中。

方兆南冷笑一聲,道:“唐文娟,你來幹什麼?”

唐文娟笑道:“怎麼?你忘記了咱們約訂之言麼?”

方兆南道:“什麼約言?”

唐文娟笑道:“當真是貴人多忘事了,我帶你見着了兩位師妹,而且也未泄露你的身份……”

方兆南接道:“可是要我傳授你武功麼?”

唐文娟道:“我們有約在先,並非求你相授。”

方兆南略一沉思,道:“好吧!我傳你一招。”

唐文娟怒道:“一招……”

方兆南冷冷的說道:“怎麼?少了麼?哼!這一招你能練得純熟,就終生享用不盡,拿劍過來吧!”

唐文娟緩緩拔出背上長劍,遞了過來,笑道:“有一件事。我倒是忘記告訴你了。”

方兆南接過寶劍道:“什麼事?”

唐文娟道:“我在少林寺中奪了你一柄寶劍,已經還給了你的夫人。”

方兆南微微一怔,怒道:“你胡說什麼?……”

唐文娟道:“我一點也沒有胡說,你敢說梅絳雪不是你的妻子麼?”

方兆南只覺此一問,甚難答覆,梅絳雪是否隱身在附近,還很難說,既不能承認,也不能一日否認,只好搬扳話題,領動劍訣,冷冷說道:“我只傳授一遍,至於你能否學得會,那就是你的事了。”

唐文娟趕忙轉過頭去,凝目相望。

只見方兆南屏息凝神而立,手中長劍緩緩舉動,頗有傳技之誠,連劍變招之間,動作十分緩慢。

唐文娟武功已登堂奧,一看那出劍之勢,已知劍招非凡,屏息凝神,用心默記。

方兆南緩緩把一招劍式用完,遞過長劍,肅然說道:“在下敢誇這一招劍式,是你生平未見之學,我雖然運劍緩慢,只怕你也無法完全記下,但你能記上一半,那就享用不盡了。”

唐文娟本待要出言反駁,但又怕把記下的一半劍招忘去,不敢分心旁騖,揮動長劍,習練起來。

方兆南提起木籠,拉着張一平,匆匆而去,奔出了十幾里路,到了一處僻靜的山谷之中,才停下來。

張一平經過一陣急快的奔行,已然累的微微見汗,方兆南探手入懷,摸出一塊絹帕,遞了過去,就旁側一塊大山石上,坐了下來。

張一平拭去頭上的汗水,說道:“你那師父,師母在世之日,曾經親口告訴過我,要我作媒,把你那惠瑛師妹許配於你,不想你師門遇上鉅變,落得個滿門遭劫,在那等情勢之中相遇,自是不便提到你們師兄妹的終身大事,想不到竟然因此鑄錯,造成恨事。”

方兆南道:“什麼恨事?”

張一平道:“適才那藍衣少女,聲稱你已娶了夫人?………”

方兆南搖頭說道:“沒有的事,師伯不要……”

他說着忽然住口不言,停了下來,心中暗道:“那對月締盟一事,雖屬玩笑,但梅絳雪如若硬要認起真來,那也是無法不認。”

張一平看他陡然停口不言,心中暗自一嘆。

他久走江湖老於世故,從方兆南的神色之中,已看出他心中苦衷,當下接道:“唉!

賢侄不用爲難此事,錯在老夫身上,待見到惠瑛之時,老夫替你解說就是。”

方兆南長嘆一聲,默默不語。

良久之後,擡起頭來,望着無際藍天,神情莊肅的說道:“今日武林,大難方殷,我身受兩位高僧重託,豈可袖手不理,惠瑛師妹縱然責怪於我,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他這番感慨之言,張一平茫然不解,問道:“什麼大難方殷,高僧重託,你可把我說糊塗了!”

方兆南迴過頭去,雙目凝注在張一平的臉上,當下把見聞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又道,“小侄出道雖晚,但連年來的際遇,卻是歷盡辛酸,幻奇。

晚輩得蒙兩位少林高僧垂青,破例授予武功,豈可把他們授藝苦心,置身武林是非之外,衡度情事,只好把兒女私情放在一旁了……”

張一平肅然敬道:“賢侄的仁俠胸懷,實叫我這身爲長輩的慚愧。”

方兆南微微嘆道:“對付冥嶽嶽主那等狡詐之徒,除以毒攻毒外,還得和他一較心機……”

張一平奇道:“賢侄怎麼不說了?”

方兆南道:“晚輩實是不忍出口。”

張一平道:“什麼事?儘管說吧!賢侄年紀輕輕,就胸懷救人救世的大志,我這把年紀了,縱然赴湯蹈火,那也是該無所惜,賢侄儘管說吧!”

方兆南道,“晚輩確實想到了一件麻煩師伯之事,但又想此事太過危險……”

張一平哈哈一笑,道:“賢侄可是要我裝作神智未解,混入冥主手下,刺探消息,對麼?”

方兆南道:“早前冥嶽嶽主聶小風,在冥嶽絕谷之中,擺下了招魂之宴,聽來雖然恐怖,但卻假人以不可測之情,這鵲橋大會,卻不知是什麼名堂,明明是一場殘酷的屠殺,血雨腥風,但卻偏偏取了這樣一個香豔的名子,以晚輩推想,其問定然有重大原因……”

張一平接道:“賢侄可是想在未入那鵲橋大陣之前,先行了解那原因何在麼?”

方兆南點點頭,道:“不錯,顧名思義,那鵲橋大陣之中,必然有甚多奇怪佈置,而且和女人有關,如能早悉聶小鳳陰謀。在,預備準備,屆時對症下藥,當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張一平正容說道:“賢侄要我如何去探聽消息……”

方兆南說道:“但晚輩又想到那冥嶽嶽主機警無比,看出金針已除,豈不要招致一場殺身之禍?”

張一平道:“師伯在冥嶽並非什麼重要人物,只要稍微留心一些,或可幸得生存,賢侄請把我金針未除神智未醒之時的情景描述一番。”

方兆南略一忖思,就記憶所及,把張一平神智未復時的情景,仔細的描述了一番,張一平一一記下,拱手說道:“賢侄保重,我要走了。”

說着轉身大步行去,大有一副從容就義的精神。

一個死的念頭,閃電般由方兆南的腦際掠過,陡然喝道:“不行,快停下來!”

張一平微微一怔,站住身子,回頭問道:“什麼事?”

方兆南道:“適才咱們遇到那個唐文娟,乃冥嶽嶽主聶小鳳的大弟子,此人雖有叛離冥嶽之心,但她爲人刁詐險惡,恐已知師伯金針已除之密,見面之後,說不定要動討好那冥嶽主之心,如若聶小鳳知你金針被除,決然不會留下活口。”

張一平一拂胸前長髯,說道:“我這把年紀,縱然死去,也不算夭壽之人,此行雖然冒險,但對師伯而言,那也算十分值得的了。”

方兆南仰臉望望天色,道:“此刻時光還早,在下轉授師伯兩招防身武功,必要時好作脫身之用。”

張一平還在猶豫,方兆南已折了一節松枝,握枝作劍,開始傳授劍招。

這劍招精奇博大,凡是習劍之人,只要看到,無不動心,張一平集中心神,潛心默記,舉手仿習。

方兆南傳授的異常細心,不厭其煩的再三講授,足足耗去了一兩個時辰之久,纔算把一招劍式傳完。

張一平記熟之後,忽然覺得這一招劍式,頗似剛纔方兆南傳授唐文娟的一招一樣,忍不住問道:“賢侄,這一招叫什麼名堂,剛纔你傳那藍衣少女的一招,可是一樣的麼?”

方兆南道:”不錯,這一招叫‘西來梵音’,正是剛纔傳給唐文娟的一招,此劍源起於少林武學。”

張一平道:“賢侄得天之寵,奇遇連綿,小小年紀,竟然有此成就,何愁異日不凌駕羅玄之上?”

方兆南道:”小侄如無這身武功,也不致捲入這永無休止的江湖是非之中,唉!不願辜負兩位少林高僧的傳藝之恩,不得不捨身逐鹿於血腥屠殺之中……”

他似是感慨萬千,仰天大笑三聲,接道:“小侄再傳師伯一拳,有此一劍一拳,必要時用來護身,當可勉強對付了。”

當下又傳了張一平一招拳法。

張一平學會了一劍一掌,天色已然入夜。

方兆南肅容一揖,說道:“師伯此去,尚望多加小心,如若情勢許可,尚望找幾個助拳之人,起了他門身上金針,結作幫手。”

張一平道:“江湖上的機詐,老夫自理會得,不勞賢侄費心了…”

語音一頓,又道:“賢侄最好能和諸大門派中的掌門之人,早日取得聯繫,不論那一門派的掌門之人,都非平庸之才,賢侄和他們多多研商,自可大獲稗益。”

方兆南笑道:“小侄籍籍無名,人輕言微,那些掌門之人,如何肯聽小侄之言,如若此刻去見他們,反將弄巧成拙,無助大局,不如留到機會帶來之時,再和他們相見的好,”

張一平道:“賢侄年少智高,勝過我這作師伯的甚多,你珍重自處了。”轉過身子,大步行去。

夜色中方兆南凝注着張=平的背影,只覺他背影中流露出無限的淒涼,不禁默然一嘆,等那張一平的身形,消失於夜色之中不見了,才提起木籠,大步行去。

他本想去找南北二怪,共謀大局,但此時並非正面相搏,南北二怪名頭甚大,行動間亦引人注目。

想那梅絳雪既知五針釘魂之法,想來對鵲橋大陣亦有所瞭解,如得她合作,或可挽救這一次武林浩劫。

可是玉人形蹤無定,飄忽莫可捉摸,一時間想找到她談何容易。

忖思之間,到了一座山峰之下,擡頭一看,銀河耿耿,已是三更過後時辰。

崖下風微,一片寂幽,方兆甫忽覺有些倦意,放下木籠,依壁而坐,行起少林高憎相授的吐納之術。

片刻間氣走百脈,神凝五中,雜念盡消,靈臺空明,步入了渾然忘我之境。

忽然間,一個沉重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方兆南霍然一驚,趕忙停下了運息,睜開雙目望去。

只見一條龐大的黑影,逐漸行近,不禁心頭一凜,暗道:“這是什麼東西,這等龐大?”

那龐大之物突然停了下來,方兆南窮盡目力望去,也沒有看出什麼東西,只能隱隱看出一團圓圓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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