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冷也不尷尬,只是歪頭笑了笑,“顧城主真是好眼力,一眼便知本尊身份,隱居這麼些年了,對外面的消息竟還是如此瞭解。”
顧枕衫並沒有再看着他了,只撫着小白狐的毛淡淡說道:“承蒙閣主高擡,不知前來寒舍所爲何事?”
沈江冷早已將那日聞到的味道在紙上寫下,列了些許藥材,本是想讓屬下前來的,他可不想見到這位表面和善內心卻極其冷淡的傢伙!
聽到顧枕衫開口詢問,沈江冷遂將袖中的藥拿出來遞給了他,“今日來是有一事相求,這個,還望答應。”
顧枕衫看着藥方上的幾味藥材,越看越覺得奇怪。只覺這方子甚是熟悉,似是在哪裡見過。
“此便是一味解藥了,還要本城主如何相幫?”
沈江冷徑自坐到了方桌旁,“是解藥不錯,不知城主是否能再研出與之相剋的一副藥來,藥效不必過強,能使其失去解藥的功效即可。”
顧枕衫看着他略帶笑意的眼睛,似是看穿了他的用意,淡淡道:“害人?本城主不幫。”
沈江冷笑了笑:“城主爲何就知本尊是要害人了?”
顧枕衫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此,沈江冷收起笑意,淡淡威脅道:“顧城主如此淡漠,難道還怕世人的言論嗎?”
“醫城所立,是爲天下之人,‘救’是爲醫城宗旨,而非‘害’”顧枕衫淡淡說道,眼中有熠熠的執拗“身爲城主,更應以拯救蒼生性命爲己任!”
沈江冷走近一步,看着顧枕衫的眼睛:“那如果本尊說此舉可避免霜末閣暗衛出動,殺掉更多人呢?”
顧枕衫猛地一回頭,“你想做什麼!”說完便也怔住了,搖了搖頭“罷了,你怕是不會說的。”
“哈哈哈……”沈江冷爽朗笑道“城主的才謀天下皆知,此舉是利是弊也不用本尊多言了吧?”
<小衫,有些事由不得我們做主,護了一個人就護不了天下人,相反,護了天下人也必然會失去一些東西,或是物,也,或是人>
師父的話在顧枕衫腦海迴盪。
可顧枕衫卻仍在猶豫,沈江冷也不着急,就坐在石桌旁逗着小白狐,看着小白狐四腳朝天享受的樣子微微笑着。
許久,顧枕衫纔開口說道:“請回吧,明日我會命人將藥方送至沈府。”
“多謝顧城主”沈江冷以江湖禮微微躬身道謝,“那本尊也不多留了,告辭。”
說完,便在顧枕衫的目光下出了參浮堂。
人影漸遠,顧枕衫的愁緒也涌上眉頭,此時此刻他當是明白了師父的話。
雖然此事與醫城、與自己並無關係,可面對沈江冷以霜末閣暗衛作威脅時,他無法做到坐視不理,更無法讓一個使天下人安樂的選擇在他手中作廢。
他並不知沈江冷威脅的真假,只是師父的一句話讓他作出了決定。
“若有此種選擇,當挽救天平下沉的一方。”
顧枕衫長長舒了一口氣,抱着小白狐走進了裡屋 。 “師父,不知徒兒今日的選擇是否正確?”
雨歸澄倚坐在沅韞殿前的欄杆上,看着沐欽欽走過來。
沐欽欽這兩日每隔四五個時辰便要去爲談淮冰診一次脈。
澗雲皇帝下令待到成親之日過後再送談將軍父女離開。
沐欽欽剛從淡淮冰住處回來,便看着雨歸澄坐在那裡,像是思索着什麼。
“哎呦,我的公主,怎麼了這是,都要成親了,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沐欽欽提着藥箱拐了過來,調侃說道。
雨歸澄像未聽到似的,仍一動不動看着前方。
“公主?”“長公主?”“殿下!”
雨歸澄瞬間清醒,猛然回過頭“大膽!敢如此大聲說話!”
沐欽欽噗哧一聲笑了,不似那日頭戴紗笠,今日她只是簡單打扮了番,臉上的面紗在出了淡淮冰屋子時便摘掉了。
也許是學醫的緣故,沐欽欽的一舉一動都相當輕和,笑起來時臉上淡淡的梨窩也將這美襯得恰到好處。頭髮只用一根絲帶束起,鬆鬆散散地披在身後,另有一番風韻。
雨歸澄發現是沐欽欽後,火氣小了不少,瞥了她一眼,扭過頭說“淡淮冰如何了?”
“談小姐呀!恢復得不錯,毒解了之後也就無礙了!”沐欽欽頗爲輕快地說道。
“哦,知道了”雨歸澄說完,又靜默了。
一個捧着紅綢緞的宮女走了過來,沐欽欽忽地想起了什麼:“殿下,你那嫁衣做好了嗎?我去看看!”
雨歸澄未動,手指着走過來的宮女,說:“問她,讓她帶你去。”
沐欽欽努了努嘴,“好吧,你這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隨着宮女到了尚衣宮後,沐欽欽一眼便看到了那身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