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葉近似在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
雨歸澄起身,打斷了他“我知道”
說着,倒了兩杯酒“合巹酒總要喝的,既拜過堂,便是夫妻,來日方長。”
雨歸澄遞給葉近一杯酒,對看着她的葉近笑了笑。
葉近無話,二人將合巹酒喝下,便沉默了。
雨歸澄正坐在梳妝鏡前拆掉頭飾,葉近看着她,起身說道,“你睡在這裡吧,我去樓下書房。”
雨歸澄看着葉近離開,雖早知會如此,可內心還是不免會失落。
“之蔻,替我梳洗。”
離開房間的葉近在打開書房門的瞬間嘆了口氣,坐在書案旁,靠在椅背上,睜着眼睛,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而此刻,談淮冰正與談將軍騎馬在回琛彥國的路上,他們確是受澗雲皇帝詔令而來,過了這個喜宴便能直接回將軍府了。
談淮冰的馬越來越慢,由原來的與談將軍並行變成了一前一後,談將軍停下馬,等着她追上來,可卻遲遲不見人影,便回頭看去,卻發現談淮水鬆開了繮繩。
談將軍心下疑惑,鬆開繮繩作甚?喝了那麼多杯酒,不慎摔下來怎麼辦!“淮冰,你在做什麼?快點,抓緊回府!”
可說完這句話好大一會兒,也不見談淮冰的迴應,並且看談淮冰的動作似是在掙扎。
談將軍立刻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便騎馬返到了談淮冰身邊,卻見談淮冰渾身顫抖,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慘白。
“淮冰,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談將軍扶着談淮冰即將摔落下馬的身體,焦急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此刻的感覺像是之前蝶淚發作時的蟻食……”沒等談淮冰說完,談將軍便急急打斷了:“蝶淚?你不是服過解藥嗎?難道…”
“不,不會,雨歸澄斷不會做如此小人行徑之事,更何況我那日服過解藥後也恢復了正常,再未發作。”
談淮冰的聲音很輕、很弱,像是大限將至之人的語氣。
談將軍聽得心疼,便停止了趕路,幸好不遠處有一家可供歇腳的客棧,將談淮冰安置好後便急急出門尋大夫。
天色已然微亮,談將軍才帶回一名附近的郎中。
“這位郎中,我女兒怎麼樣?”
“令嬡可是中過毒?”
“是,是中過,可前些時日已經服過解藥了啊!”
“服過解藥?那爲何會現在這樣?這…這,恕在下無能爲力了,在下只能判斷出她體內仍有毒素留存,可卻不知是何毒!”
談將軍並未告訴他談淮冰所中之毒,他知道,即使自己說了也無濟於事,遍尋天下,解藥也只有澗雲國能有。
“謝過郎中,還請慢走,老夫…就不送了。”
“無礙,只是您要抓緊時間了,看令嬡這情況,怕是離毒發之日不遠了,今天,有可能就是最後期限。”
談將軍震驚,他萬萬沒想到如此嚴重,卻還是強裝鎮定。
“知道了”
“在下告辭。”
“來人!備車,回將軍府!”
談將軍親自駕着馬車,心中仍有不安。
醫城日隱崖內,葉近早已練完劍,此刻正站在窗外看着灑掃庭院的僕人發愣。
雨歸澄也早早起了牀,也許習武之人的習慣都差不多吧,只是雨歸澄看到葉近後便又拿着劍回房了。
今日,當向公婆敬茶,需新娘子和相公一同露面。
這個——葉近知道,雨歸澄心裡也明白。可誰都不找誰,一個不問,一個不說。
最終還是之蔻提醒:“殿下,您該去敬茶了。”
“知道”
“姑…姑爺呢?”
“書房了吧,我不知。”
“您不知!這…奴婢去找找吧。”
之蔻剛打開臥房門,便看見葉近站在門前。
“叫夫人出來,敬茶。”
“是,姑爺”
雨歸澄走了出來,看到負手而立的葉近後笑了笑。
“出來了就走吧。”
葉近在前面走着,雨歸澄就在後面跟着,兩人差着一米的距離,彼此無話,就這樣走到了大堂。
大堂裡,因爲葉老夫人早些年因病去世,所以今日需敬茶的長輩只有葉家主和葉族長二人。
葉遠和白微坐在右側的椅子。
葉近和雨歸澄最後雖是並行走進來的,但卻都面無表情,令人看了渾身不自在。
葉遠不禁搖了搖頭喝了口茶,白微看着自家師姐笑了笑,但也沒有說話。
雨歸澄剛踏進大堂門,侍女便端着茶走到她面前,“少夫人,請。”
雨歸澄剛想擡手,葉近卻搶先一步端起了茶杯,遞給了雨歸澄。
雖是不愛,但要給足她作爲葉家少夫人應有的體面與尊重。
雨歸澄接過茶杯,對着葉近說了句“謝謝”便將茶遞給了葉族長“祖父,請喝茶”,葉族長喝了茶,也沒有再說話。
“父親,請喝茶”葉家主不似葉族長的嚴肅,對雨舊澄笑了笑:“以後要好好過日子,既已成親,便要有爲妻之道。”
“是,兒媳記下了。”
白微笑了笑,“父親,開膳吧。”
葉家主點了點頭,侍女便擺出了一桌早膳。
葉遠看着他們,不禁嘆氣,這樣的姻緣真的好嗎?真的適合小近嗎?
琛彥國將軍府,來來往往的醫者不計其數,與談將軍私交甚好的幾位太醫、江湖上頗有名氣的隱士醫者……
樑管事見了這陣仗,都怕這老將軍驚動了皇上。
“談將軍,在下無能爲力”“請談將軍恕罪,談小姐這狀況在下從未見過”……
談將軍氣急:“滾,都給我滾!來人,去給我看看沐北林回來了沒有!關鍵時刻不在,要他何用!”
“是!是…”
談將軍握着談淮冰的手,跪在窗前,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 當初談夫人在戰場上受傷,那年談淮冰才六歲,至今,他還記得談夫人用盡最後的力氣握着他的手,“談廈,照顧好淮冰,切莫…切莫讓她失去笑容,像世間…世間大多女子一樣,一生…都困在那使人哀怨的金絲籠中…”
最終,談夫人含淚閉上了眼睛,臨終前也沒能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兒,而談淮冰從那之後也失去了孃親…
戰亂結束後,談將軍也不是沒有受到過女兒的詢問,可他只能回答“孃親又回到了天上…你看,那個閃閃的星星,就是孃親在和你打招呼…”六歲的孩子,其實什麼都懂了,問的多了,答案也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談淮冰不再問了,她偷偷看着父親練武,談廈也早就發現了,其實一開始他是不想讓談淮冰走這一條路的,但最後還是想着順着她的心好了,後來一步步的親手教導她,…
直至後來,也就是談淮冰第一次請願上戰場,一舉打下敵方軍旗,年少成名,也讓談將軍自己漸漸放鬆了對自己女兒的保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