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不禁皺了眉,正想去敲門詢問一下,結果見那三名小廝從裡頭出來了。
“正是個不好對付的主”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不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然後感慨了一句。
三娘伸着腦袋往裡頭看了看,見那莽漢已經被他們綁在了樑住邊上。
小廝又道:“小姐要問什麼就進去問吧,咱們在外頭候着,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記得喚我們一聲。”
三娘點了點頭:“好”
說罷,她便進了屋子,順手將門拉了關上。
那莽漢也是一頭大汗的,見三娘進來便怒目斜視,似是要將她碎屍萬段一般。
三娘毫無懼意,圍着他轉看了一圈:“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若是對,你就點頭,若是不對你就搖頭。”
他是個啞巴,但不是個聾子,這一點他是能做到的。
卻見那莽漢輕哼一聲,將頭偏到一邊去,絲毫不理會三孃的話。
三娘頗有耐心,勸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不過你家裡人未必不怕吧?”
聞言,那莽漢猛然回頭瞪着她,似乎在說:你敢動他們試試!
從當初見到這莽漢的時候,三娘就仔仔細細的觀察過他。他們藏匿的那處草叢周遭都是沒有大路的,正如陸亦陽,他是因爲有士兵駐紮在那附近才熟悉那條小路。庵堂中一直只有小姑子和那個惠平師太,這莽漢又是後頭過去與她們回合的,定然也熟悉路。
既然如此,那這人要麼就住在附近,要麼就常常在那一帶走動。
再回想當時見到這莽漢的時候,衣衫雖然簡陋,可看着還算潔淨,頭也梳得整整齊齊。一個糙漢子,哪裡知道將自己收拾得如此妥帖?必然是有家室的人。
三娘看着他,繼續道:“你那金主給你多少銀子讓你來對我母親動手的?”
這漢子挺有骨氣,看着憨憨的,根本不像那種自己會去做壞事的人,大概是爲了銀子。
大鄴才經歷了異常饑荒,現在饑荒也還未過去,他們這樣的貧苦人家最缺的就是銀子和糧食,幕後那人多半就是這樣利誘他幹壞事的。
那莽漢依舊什麼反應都沒有,一副打死都不會說的模樣。
三娘笑了笑:“還真是個傻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處境?你自己自身難保不說,家中的妻兒老小更是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還記不記得那日將你制服的那位少將?那可是御林軍統帥,他要是徹查此事,你一家老小都難逃牢獄之災。我想,你應該不忍心見他們遭罪吧?”
莽漢回過頭來看着三娘,眉頭緊皺似是非常猶豫。
三娘又道:“你現在把事情都交代了,我還可以讓他網開一面,別去爲難你的妻兒老小。”
他眉頭皺得更深了,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之後,他擡起頭來看着三娘,咿咿呀呀的叫喚了幾聲。
三娘問他:“想通了?”
莽漢點頭,繼續咿咿呀呀的叫着。
如此,三娘纔開始切入正題:“庵堂裡的那個惠平師太就是你的金主吧?”
他點了點頭。
果然,什麼惠平師太,根本就是沒有的事情,那個小姑子纔是庵堂裡的人。
“我再猜一猜,惠平師太其實是個男人?”
那莽漢瞪大了眼,像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一般。
之後,他還真點了點頭。
這也如三娘所想,一個人被敲暈之後是非常重的,一般女人,就算是加上那小姑子,也不能帶着昏迷的趙氏跑這麼遠的路。故而,三娘猜想那一定是個身強體健的男人。
明確了這兩件事情,就算是有了一些線索。
莽漢是個啞巴,要再往深處問也問不出個什麼來,要讓他寫字吧,估摸着也指望不上。貧苦人家出來的,哪有什麼條件識字讀書。
至於那小姑子,從始至終都在撒謊,惠平此人,她肯定認得,也知道是個男人。
三娘看了那莽漢一眼,與他道:“我說話算數,你的家人我不會動,好好在這裡待着!”
他沒說什麼,也只是點了點頭。
出了這屋,三娘又去了那小姑子被關押的地方。
那丫頭不如莽漢安分,三娘離那屋還差幾步,她聽見了聲音便喊道:“我都快渴死了!就不能弄些誰來麼?”
三娘冷聲回她:“我是不是還得給你準備一桌子菜,然後好好招待招待你?”
隔了一道門,那姑子也看不見三娘,便問道:“是王小姐麼?是您麼?”
三娘沒回話,衝小廝使了個眼色,讓他開門。
看到三娘,那姑子激動得不行,開了門就想湊過來。
小廝一把將她往屋裡推:“安分點兒!”
小姑子看了看小廝,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小哥火氣真旺,該敗敗火了”
那小廝哪裡聽過女人家說如此放浪的話,當即紅了臉:“你你休要胡說!”
三娘側頭與小廝道:“在外頭候着,我先進去同她說說兩句。”
小廝怒瞪了那姑子一眼,才道:“是”
見那小廝走了,小姑子狗腿似的扒着三娘:“王小姐,您看,這事情也不是我乾的,不如就把我放了吧?我一個女人家,館久了多遭罪。”
三娘斜睨了她一眼:“把你那爪子給我拿開,我可不是男人,不會憐香惜玉的。”
看三娘眼神不善,小姑子訕訕收回了手:“瞧王小姐說的,那咱們不都是女人,互相體諒嘛”
“我就算體諒,也只體諒老實人,像你這樣三番四次糊弄我的,我憑什麼要體諒你?”
她忙辯駁道:“我真沒糊弄您,我發誓,我要是糊弄了您,就遭天打雷劈!真的!要是您發現我騙您,您就找人再把我抓回來,愛怎麼收拾怎麼收拾。”
“當真?”三娘挑眉看着她。
她以爲有戲,便連連點頭:“千真萬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庵堂就在西城林子裡,您找我不是很方便麼?”
“呵”三娘冷笑一聲:“方便?那可不見得,事已至此,你會乖乖的在庵堂裡待着?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