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鴉雀無聲了

當初初見到的時候,時鬱佳也驚爲天人了一下,真覺得自己的身材長得是個笑話。按照這樣的速度,猴年馬月她才能長成張爽這樣有料?

空蕩蕩的人生啊,連校服都支撐不起來。

美女的魅力是無窮的,作爲原本學校的校花,張爽這次不但自己考來了,還順帶過了幾個癡心一片的男生,一開學就顯示出了她的受歡迎程度,到哪兒都被男生衆星拱月,而且這隊伍漸漸有壯大的趨勢。

沒辦法,人漂亮成績好的女生哪裡去找?更何況張爽這又青春又活力又熱情開朗的,簡直就是招蜂引蝶的存在啊。

時鬱佳覺得陳老頭應該要好好盯着這樣的人才是,那絕對會引爆一堆男生不思學業的啊。

比如此刻,女神不高興了,邊上好幾個男生圍着安慰呢。而張爽,則看向了思婕。

天之驕女當慣了,萬衆矚目的禮遇受多了,被男生們你爭我奪寵慣了,張爽便養成了女王派頭公主脾氣,又嬌又傲。

她原本對自己的成績是非常有信心的,近乎滿分,這是絕對值,不是相對值。之前單項的時候,她看到自己有兩門不是第一而是第二,倒也不是很在意,畢竟,還有其他三門是滿分的不是嗎?

這個第一名,應該是手到擒來的吧。

所以發榜,她根本就沒有去看,這是強者的自信。

可事實好像打了她一巴掌。

她不去看,自有看過的人來向她獻殷勤。特別是剛考過來還跟她不是很熟的男生,諂媚的來恭喜她取得了年級第二的好成績。

第二?張爽的笑容頓時就冷下來了。

然後當別人告訴她,第一是坐在第一排的思婕時,張爽的臉拉得更長了。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還是兩隻母老虎。

同等條件女生之間暗自的比較總是比較厲害的,比相貌,比家世,比身材,比成績,再沒譜的比男朋友比追求者……張爽對於自己的相貌和成績一向超級自信,她可以忍受一個漂亮的花瓶,或者一個長相平凡的女學究,但是她不能忍受一個如她一樣才貌兼修的女生。

不,是一個比她還要才貌兼修的女生。

思婕的漂亮,她開學第一天就發現了,清淡優雅,如幽蘭綻放,和自己是不同的兩個風格。她心裡略有不滿,不過無所謂,她張爽從來就不是一個光靠長相吃飯的女生,她有的還有才學和內涵。

她觀察過思婕,話很少,表情也很少,有時候回答問題的時候,好像還要思考一下,看着有點兒像那種呆呆傻傻需要男生們保護的小女生。

所以她當時也沒在意,更何況,自己依舊是男生們的焦點啊,靠近思婕三尺範圍內的男生好像都不超過十個。

但,事實就是這樣,誰知道思婕這是扮豬吃老虎,一聲不響居然就考了個第一名?

張爽心裡的落差,一下子就大了。

變臉只是一瞬間,馬上,她又揚起標誌性的嫵媚笑容,對恭喜她的人羣道謝。

“思婕,你又第一名唉!”時鬱佳笑嘻嘻的朝老頭兒敬了一個禮,然後趴回課桌前:“好無聊哦。”

“你呢,怎麼樣?”思婕輕聲問,她倒不怕打擊時鬱佳,誰都知道她強心臟:“年級前一百有嗎?”

“呀,你真是太聰明瞭!班級三十八,年級九十八!”時鬱佳豎起了大拇指,眉開眼笑誇讚。

“嗯,下次努力,時伯伯要你保持年級前一百五的。”思婕淡淡的說,這話聽着好像有點嘲諷的意思,但是時鬱佳知道絕對沒有。

“安啦!我好歹會保持中游水準的,太差小老頭把我掃出去,我可就不能跟你同班了。”時鬱佳偷瞄了一眼陳老頭,餘光也瞄見了正往這邊看的張爽:“看看,那就是第二名啊,就比你少四分,嘖嘖,你們倆大美女,又是學霸,定源的男生好悲催啊。”時鬱佳嘆了一口氣,然後看到圍在張爽旁邊喜滋滋的男生,急忙改口:“哦,不對,好像是定源男生的福音啊!”

環肥燕瘦,清淡濃烈,各領風騷數百年啊。定源理科聞名,一向是男生的天下,以前定源高中有十大帥哥,但是從沒出過一個衆望所歸的校花,看來這一屆可以改變歷史了,而且還是倆。

“好了,看完了沒有?都回到座位。”陳繞小老頭兒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揮着小教鞭敲桌子讓大家歸位。

同學們都陸陸續續的坐下來。

“相信大家經過這一次考試以後,對自己的成績和水平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現在,我們就根據成績排名來跟大家做正式自我介紹,相信同學們對彼此的印象也會更加深刻。”小老頭的方式很奇特,絕對的唯成績至上啊:“從第一名開始,姓名,班級排名、年級排名必須要說,其他的不限!現在開始!”

思婕微微皺了皺眉頭,她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方式,但,也沒什麼讓她非常反感。稍微遲疑了了一下,這才嫋嫋起身,聲音如小黃鶯出谷,清脆裡帶着軟軟甜甜:“思婕,班級第一,年級第一。”

這符合她一向簡潔惜言的個性,但是在某些人耳裡聽起來,這簡直就是極度的自大。

張爽的心裡冷冷的哼了一聲,但是笑容滿面的起身:“大家好,我是張爽,這次很幸運取得了班級第二、年級第二的好成績。定源尖子班強手如林,每一位同學都很優秀,我會一如既往的努力,爭取更好的成績,也希望同學們之間能夠互相幫助、互相交流、互相學習,共同創造美好的三年高中回憶。”

張爽的自我介紹就明顯熱情得多,而且說的話老少咸宜,陳老頭都忍不住點頭滿意了,男生們對於那三個“互相”更是十分期待。

第三名是個男生,戴眼鏡斯文派,一看就是用功的好好學生:“大家好,我是張野文,來自ty中學,班級第三,年級第三,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

前五名幾乎囊括了年級前五,第六名開始,在年級排名上就略有一些差異了。同學們一個接一個的介紹,有的大方,有的結巴,終於輪到了三十八。

“嘿嘿,”時鬱佳起立未語先笑,不過可沒有熙鳳阿姨那種效果,她的笑容在陳老頭看來格外猥瑣:“大家好哈,我是時鬱佳,成績一般般,班級三十八,年級九十八。大家有緣相見還同班三年,這就是天大的猿糞哪!爲了體現我們班融洽又和睦的氣氛,我決定,以後班級倒數後三名的位置,我一定牢牢佔據一個,爲大家解決後顧之憂!”

轟!全班笑了,有覺得好玩的笑,有譏誚的笑,還有幾個是同時定源初中部考上來的,理解而無奈的笑。

噗!陳繞小老頭吐血了,有沒有這麼一個學生敢當着大家的面這麼不求上進?而且還是以這種態度?

時鬱佳收穫掌聲和笑聲,管它代表什麼意思,先以娛樂生活娛樂大衆的姿態接受下來,如偉人一樣四面擺手面含微笑着坐下來。

時鬱佳落座後,是一個高大的痞痞的男生站起來,說話很簡單:“張鵬亮,班級三九年級九九,同保最後三名。”

喲,張鵬亮這小子……時鬱佳笑了,這成績她很喜歡,這個性她也很喜歡啊,可以好好結交一下。

一個時鬱佳已經把陳老頭氣得夠嗆,再來一個張鵬亮……陳老頭嘴脣都抖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張鵬亮就像沒看到一樣,自顧自的坐下來。

然後,光榮的最後一名。一個胖胖又一臉憨厚的男生顫顫巍巍站出來,臉急的紅通通,額頭上都是汗了:“……那個……我……我是葉凌秋……班級最後……年級第一百零六……那個……我會努力的……那個,要不,我也包個後三名?”

這老實孩子,深受前兩個荼毒了……時鬱佳嘆息着看着這有着一個清新脫俗名字的小胖子,暗自感嘆胖子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比如大胖和這葉凌秋,十個大胖也考不過一個葉凌秋,但是十個葉凌秋也打不過一個大胖。

“都給我坐下!”葉凌秋的話又是惹得一陣鬨堂大笑,氣得陳老頭終於忍不住了,大喝一聲,拍着桌子,制止了喧鬧:“做人最重要的是什麼?是進取心和羞恥心!一個人如果連這兩心都沒有了,他還能成長嗎?還能進步嗎?還會成功嗎?以後會有出息嗎?……”

“老師老師,我覺得這話略有偏頗撒!所謂行行出狀元啊!成績好不好並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關鍵還要看他的人品,看他的生活態度,看他以後能爲自己、爲社會創造一些價值,這個價值未必是金錢價值,精神的也是可以的嘛。比如我打算以後開個小飯店,把美食帶給大家,讓大家身體健康心情愉悅,這也是極好極好對不對。滿滿正能量啊!這不是因爲我沒有進取心沒有羞恥心,恰恰是因爲我有進取心,我充分認清了自己未來的方向。讀書幼兒園三年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加上大學四年,整整十九年時間呀,我要讀書,以後最多也就是滿地大把抓的本科生一個。但是如果我花十九年時間來研究美食呢?我這絕對是古往今來第一大美食家啊,說不定還進中南海做御廚是不?以後電視報紙雜誌開個專欄嘛的,一樣很有影響力是不是。還有還有,我還想補充一點,這絕對不是自甘墮落。古話不是說,人貴有自知之明麼?人雖然不分貴賤但是智力遺傳上還是有分別的,我們正視並且坦誠自己在某一方面的缺憾,這應該是一個值得表揚和同情的行爲吧?更何況,我們沒有不進取我們沒有不努力啊!你看我們頭懸梁錐刺股,以這麼平庸的資質考上了定源還進了尖子班,這都是最好的證明啊……”

時鬱佳揮舞着小爪子,笑眯眯的跟陳老頭探討人生價值取向,噼裡啪啦連珠炮似的語速,讓枉有滿腹詩書的陳老師根本就插不上嘴。

陳繞一個手指顫顫的點着時鬱佳,整個人都僵硬了,唯有嘴脣在顫抖着,但是說不出什麼話來——不是被駁的啞口無言,而是氣的!

“時鬱佳!”陳老師在經歷過長時間的醞釀之後,終於爆發了一個大招,大吼一聲:“你給我出去!罰站!”

“陳老師,你這是體罰學生,我有權是教務處提出申請的。”時鬱佳癟着嘴,一副很委屈的表情,她這屬於自由發表言論,言辭中絕對沒有任何不敬。“定源校訓之一,開明。”

噗!陳繞幾乎想要仰天長嘯,如武俠片裡少林高僧或者武當道長被痛毆一樣,噴灑出一口血霧……不行不行,他年級大了,他心臟雖然很健康但是也已經年邁了,他教不了這樣的學生……他要換班啊……

下課鈴聲很救命的響起,偉大的園丁陳繞老師擦了一下額角的汗珠,踉蹌着扶了一下講臺,揮了揮手事宜下課,而後走出了教室。

呃?時鬱佳爲毛覺得老師的背影看起來那麼蒼老,腳步看起來那麼步履蹣跚呢?……不會自己太過分了吧?呃……自己好像不該這麼欺負一個五十幾歲的老人家對不對?時鬱佳頓時受到自己良心和道德的極大譴責。

“思婕,我是不是說錯了?”時鬱佳捅捅隔壁,尋求道義上的支持。

“嗯,沒有。”思婕的反應還是那樣淡淡的。

“你好,”時鬱佳視線裡先出現的是兩條****,牛仔短褲只到大腿根部,白花花一片亮瞎了眼睛,美啊美啊……如果唯一要找到缺點,就是這雙腿沒有時鬱佳的修長,也沒有思婕的那麼細嫩。

“你好,”時鬱佳同樣屬於熱情禮貌愛湊熱鬧的那夥人,擡起頭看着來人笑。張爽大美女啊,美好事物誰都愛。

張爽的笑容微微一僵,她說話的對象是思婕,可不是這個其貌不揚成績不佳的人,在她眼裡,時鬱佳就是那種女神身邊的小跟班。

思婕微微蹙眉,然後微微點頭,淺笑:“你好。”

“剛纔介紹過了,我是張爽,以後大家一起同學,還多關照。”張爽笑着伸出手。

思婕雖然不是燁涵那樣的潔癖,但是也不是特別熱情的人,面對這主動伸出的纖纖玉手,略微猶豫了一下,才伸出自己的手,輕輕一握:“你好。”

切!這真的是年級第一?怎麼看都像自閉少女。張爽心想着,但是心裡的鬱悶可沒少。自己居然會輸給這樣的人?

“你好你好,我是時鬱佳哈!”時鬱佳及時伸出小爪子,把思婕左右不是的手掌救下,主動填充上去當炮灰:“剛纔也介紹過了,我是時鬱佳。”

……這什麼人啊……剛纔那麼頂撞老師,看着也是個問題少女,成績差還那麼多理由……張爽自視甚高,看不慣比她好的,但是也看不上自認比她差太多的。面對時鬱佳的熱情,當下只是嗯了一聲。

思婕沒有對答的可能性,與時鬱佳沒有相談慾望,張爽臉色變化了幾次,自討沒趣,走了。

“呃?就這麼走了?”時鬱佳撓撓腦袋瓜。

“時時,不要跟她深交,”思婕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剛纔張爽下意識的表情她完全看在眼裡。

“吽!你的直覺?”時鬱佳嚇了一跳,思婕雖然不多說話,但句句都精闢,經常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以前無數次證明過。

比如,初一剛開學那時候校門口教訓小痞子事件,人家女生本來是被一個斯文男生約出去的,誰知道那斯文男生是被小混混脅迫的,等到了巷子裡就是一大堆小混混冒出來,其中一個小頭頭企圖要跟那女生交朋友耍流氓。

思婕當時只是看了一眼那斯文男生和女生幾眼,又看到了不遠處鬼頭鬼腦的幾個人,皺着眉頭說那個女生好像有麻煩。

有麻煩有危險這種事情,在時鬱佳看來自然不麻煩不危險,而是有意思有樂趣,這等好事當然是不會錯過的,就算沒有也當湊個熱鬧啊。思婕女神金口一說,時時女俠立馬就屁顛屁顛的就返回頭,殺將回去了。

一進去,就看見小弟簇擁之下,老大正自以爲很酷的學《喜劇之王》呢,手撐着牆壁把女孩子圍着甩劉海。那女孩子都嚇哭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時鬱佳嬌喝一聲,一個威風凜凜出場,拳打腳踢三下五除二,一挑八英雄救美,轟轟烈烈一戰爲她贏得了“時時”的威名,從此揚名於整個定源。與此同時,該英雄事蹟也爲她贏得了……呃,一個大過。

下手忒沒數,雖然沒傷筋動骨,但八個小年輕最長的一個在家呆了一個月——打的鼻青臉腫在家不敢出門哇。要不是那女生和斯文男出來證明確實對方有錯在先,時鬱佳又屬於未成年人,派出所叔叔也對那幾個小痞子美好印象,這說不定就是定源第一起刑事案件了。

在時鬱佳心裡,思婕看人一向很準確的,雖然有時候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直覺可靠啊。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思婕不愧是女人中的女神。

so,思婕說和張爽不要深交,那時鬱佳就堅決的貫徹執行,反正人家好想也不太鳥她的樣子嘛。時鬱佳愉快的接受了。

她不會像別人那樣斤斤計較對方對自己的態度什麼,人和人之間,畢竟知己極少,好友一二,大多泛泛之交。不能有進一步發展,只能代表緣分不夠哇。

十五分鐘下課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當大家都等着陳老頭繼續來開展今天的班會的時候,時鬱佳就看見熟悉的豬頭主任氣勢洶洶的朝班內走來。

不是吧?陳老頭告狀去了?這麼小氣怎麼爲人師表嘛。時鬱佳縮了縮脖子,很想假裝沒看見,可是事與願違,朱主任大人直奔目標而來:

“時鬱佳!你給我到教導處!”

全班同學就看見一個大腹便便滿面油光頭髮稀少的中年男人氣勢洶洶衝進來,呼喊着時鬱佳的名字,感覺就像找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一樣,頓時教室裡鴉雀無聲了。

時鬱佳唰的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然後一本正緊的轉頭看向各張年輕的臉龐:“同學們,你們一定還不怎麼熟悉這位吧?這是我們英明神武的教導處朱主任!是我人生中的指明燈!把我從初中部一路指引向高中部!如果沒有朱主任,我的人生軌跡肯定沒有如今這樣完美!愛,是師者之魂;真情,是維繫師生情感的最好紐帶。朱主任把對學生的愛默默地傾注在了日常的工作中,從來不用有色眼鏡看待我這樣的後進生,還經常激勵我鼓勵我,給了我成長的動力!主任的師愛是春天的甘霖,這甘霖灑遍教室的每一個角落,灑向每一個學生的心田……”

“時鬱佳!”朱主任一張大臉尷尬的要死,又來這一招又來這一招,可是他偏偏沒有辦法破解啊。狠狠一跺腳:“你跟我去教導處,我有話要跟你說!”

“可是主任,現在上課唉。”時鬱佳眼尖的瞥到走廊外面走過的高挑身影,“是鄭老師哎!我這次物理考的這麼差,我不能再缺鄭老師的課唉,主任主任,我下課主動來教導處向您報道怎麼樣?您意下如何?”

“你!”朱主任是又氣又無奈,就知道時鬱佳是害羣之馬吧,正式上課第一日,就把陳繞那麼老一同志氣得跑到教務處告狀,陳繞以前還是他班主任哇,讓他怎麼辦?雖然知道時鬱佳很不好對付,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上,結果……

“咦,朱主任,有事?”鄭容有着和明星同樣的名字,雖然長相不同,但也是個大美女,三十出頭,教學嚴謹認真,愛護學生,是燁爍他們以前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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