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
林凡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見慣生死的人了，大師兄一劍劈過來她都不怕，但唯獨對這種形容特殊的“好朋友”還是不由自主地犯怵。
大概恐懼總是源於未知。
林凡除了早些年剛回特事所那會兒，被許姐帶着在地鐵見識過一次之後，後面就再也沒遇上過。
遇上強敵她能迎難而上，但遇到這種情況……她就完全束手無策一臉懵了。
害怕肯定是有的。是小時候看《聊齋》形成的反射情緒。但更多的還是不知道怎麼應付，對麻煩的畏懼。
好端端的，這裡怎麼會有好朋友？還是白日正盛的正午時分？
林凡第一反應，自己剛纔其實是中毒了吧？產生幻覺了？
利落地掏出避毒丹吞下。嬰兒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還變多了。
明明手短腳短，在地上爬得卻歡快極了，一個兩個三個，從濃霧中脫離，全都向林凡靠攏。
林凡釋放出小火球驅趕。有用，但不大。
嬰靈的身體碰到火球之後，留下一聲悽慘的啼哭，便“哧”的一聲蒸發了，留下一捧白色的蒸氣又溶於白霧中。
但緊接着，霧中又爬出更多的嬰靈。
林凡滿耳朵裡的啼哭連成一片，彷彿她真是殺害嬰孩兒的惡鬼一般，讓人心神動盪。
她試過將它們冰凍，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冰系法術修煉得不夠純熟的關係，被凍硬的嬰靈頓了一瞬之後，竟然還能活動肩關節和髖關節，四肢僵硬地繼續往前。
用金繫牢籠困不住，撞碎的冰塊再次重新溶於白霧。木系的藤蔓一碰就被凍住。土牆也照樣擋不住……
林凡多系術法輪番使用過之後，終於確認普通術法對這些傢伙根本不起作用。
但退靈的方法，長天門的師尊們又都沒有教過……
這也是爲什要讓林凡出宗歷練的原因。宗內條件再優渥，有的事情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比如除魔衛道這樣的機會，也只有在俗世中能遇見。除靈這樣的本事，也只有遇到靈才能施展。
師尊們安排好了一切，卻沒想到林凡幾人一出宗門就陷入如此險境。師兄師姐還沒來得及施展本事呢，一個個人都找不到了。
眼看各種手段用盡也攔阻不了，反而嬰靈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幾乎整個地面都是，就要爬上她的腳。
林凡也顧不上暴露不暴露了，擡起左手就要掏特事所的驅靈法器。
誰知右手剛碰上手鐲，上面的小環就跳了起來，撞擊在大圈上“鈴鈴”作響。
清脆的鈴音不大，卻讓吵鬧的啼哭聲一肅，嬰靈們的動作也靜止了一瞬。
鎮魂鈴！
林凡陡然想起了手鐲上的小環同樣也是法器。能震懾，淨化靈體。蘭星的法器在這裡依然有用！
她快速搖動手腕，急促鈴響清清鈴鈴，卻讓蜂涌的嬰靈害怕地快速退回到霧氣裡。沒一會兒，林凡腳邊的空地再次空無一物。
又搖了一會兒，確定白霧安安靜靜，再沒有什麼冒出來之後，她才停了手。
看着手鐲。蘭星的種種涌上心頭。
好像纔沒過多久，但又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凡揮開不合時宜的思緒，趁短暫的安逸思考。
爲什麼會有嬰靈？
許姐說過，嬰靈一般不會單獨出現，都是跟着母親。可剛纔的嬰靈沒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了，卻沒有成年靈體出現……這不合常理。
而最近，唯一能跟嬰靈扯得上關係的，也就是鬱斯年胸口綁着的死嬰。
可那嬰孩兒剛死，即便成了冤魂，這麼短的時間，也不成氣候。
更別說它要報復，怎麼也找不到林凡頭上，首當其衝應該是找鬱斯年啊！
不對不對！應該不是鬱斯年那個死嬰，這些嬰靈另有其人。
能溶於霧中，來去自由……是不是說……這裡的霧……其實都是靈？
想到這個可能，林凡頭皮都要炸了。伸手就要掏驅靈符，胳膊上的繩子卻猛地一緊，將她拽了出去。
下一秒，穆靖靖嬌俏的容顏突然在迷霧中出現。她緊握着繩子的另一頭，一個用力，就把林凡拉到身前。
“林師妹！”穆靖靖神色緊張地上下打量林凡，“你沒事吧？”
林凡順着她手裡的繩子看到纏在自己胳膊上的繩索，有些懷疑眼前的穆靖靖到底是真是假。
一個火球擦着穆靖靖的碎髮扔過去，焦糊味立出。
“師妹！”穆靖靖虎目圓瞪，秀氣的拳頭已經握起來了，卻又剋制地沒有揮出。
林凡道歉，講明因果。
穆靖靖理解，但還是不高興地板着臉，對林凡正色道：“其他無所謂，我的頭髮不能碰！記住沒？”
原來頭髮是穆靖靖的爆點。林凡點頭，並再次道歉。
穆靖靖也沒揪着不放，轉頭就說起了這片白霧。
“很是古怪，”她說，“我發現不對的時候，順着繩子衝進白霧，卻怎麼都找不到前面的人。”
“師姐有看到什麼嗎？”林凡問。
“沒看到。”穆靖靖搖頭，“四周都白茫茫的。我似乎感覺到附近有人，還聽到過竊竊私語的聲音，但順着找過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你呢？”
林凡把嬰靈的事一說，又將白霧中還有靈體的猜測說了出來。
穆靖靖聽完，似乎一點兒都不怕，也絲毫沒有質疑。
“按你的說法，這霧裡要都是靈體，那得有多少靈啊？”她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麼樣的情況纔會產生這麼多的靈體能？大戰？大災？”
林凡心頭一動，滅世的天災不就帶走了不少人命嗎？有沒有可能，這裡跟上古世界也有關係？
上古秘境？
有可能嗎？
他們剛拿到一把疑似秘境鑰匙，現在又出現一個疑似上古秘境的地方？
是不是太巧合了點兒？
林凡有點兒不可置信。但以她目前的能力來看，即便這是上古秘境，她也搞不定。還不如早早脫離了，等她學會驅靈相關的技法，再來不遲。
“師姐不是站在後面，跟沈師兄一起的嗎？”林凡問穆靖靖。“怎麼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了？”
“……”穆靖靖愣了一下，被找到同伴的喜悅衝暈的她也想到了不對，“我們中間還有兩個人啊！人呢？”
兩人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拿起自己這邊的繩子開始拉。
那繩子彷彿永遠拉不完一樣，明明拉出來一長段，但換一隻手，長度又恢復了。
穆靖靖有些暴躁，但對着繩子又無處可發。
“我還以爲是我把你拽出來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啊！”穆靖靖狠狠跺腳。
“啪”的一聲輕響，像是什麼硬殼破裂的聲音。
一個身影突然顯現出來。
林凡低頭再看繩子，她跟穆靖靖之間，又多個鬱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