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小黑屋
林凡其實是有意識的。
胸口炮發射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一股非常實質化的抽離感。
緊接着整個意識就陷入無邊黑暗中，伴隨着不絕於耳的轟鳴聲無法掙脫。
她立馬意識到是發生了什麼狀況，但卻因爲前所未有，根本無法分辨。
之前那種強烈的抽離感，彷彿發射出去的不是胸口的炮，而是她本人。
又或者，胸口炮的發射出現了嚴重事故，星辰整個人自爆了？
所以她現在處於靈魂狀態？
還是說變鬼了？
林凡沒感覺到多少恐懼，但整個意識是慌亂的。
以往的實驗，最嚴重的也就是昏迷，眼睛一閉一睜，又是新的一天。
疼痛也好，或者其他，都是在清醒的狀態下發生。周圍也是她熟悉的人。
可這一次完全不一樣。
好像有一隻手把她的靈魂從身體中抽了出來，關進一個小黑屋。
這裡沒有邊界，沒有時間流逝，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動了還是沒動，因爲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也看不到除了黑以外的顏色。
這種不能控制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想到宋仁。
同樣是身體不能自己的情況，他的心情是不是也曾經跟現在的自己一樣？
發射到底出了什麼事故？到底成沒成功？
現在自己是死了嗎？
如果真的星辰自爆，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已經炸成碎片？末末？細胞？
這種情況下，身體那點兒修復力還能有用，再生出一具身體嗎？
好在之前剛過了個不錯的年，好好陪過爸媽一回，就算死了，也沒留什麼遺憾……
只是吳宇森和金思辰會難過吧？還有宋仁，他要是知道自己死了，會怎麼樣？
還有安東尼奧。
他的目的還沒搞清楚，要是自己死了，他會不會有什麼異動？
假如他拿自己的死做藉口攻擊H國，到時候誰來阻止他呢？
呸呸呸，自己哪有這麼重要？烏鴉腦說不定還在，想些好的……
林凡在一片黑暗中，除了想也只能想。
各種六七八糟的想法齊發，甚至開始回溯自己的生平。
曾經的哪些事情沒做好，做錯了。以前被遺忘的記憶像鮮活的畫面一幅幅躍躍欲出。
她不知道自己處於一個什麼角度，只感覺到黑暗中到處是跑馬燈一樣的畫片。彷彿360度全景映像，她甚至不用動，就能清晰地感覺到各個畫面上的各個片段。
她這是真死了嗎？
要不怎麼會開始回顧生平了？
林凡像一個旁觀者，看過自己的各種回憶。
已經遺忘的或者記憶猶新的，還有伴隨着各種強烈情緒，但卻在此刻不能撩起她一絲心緒波動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目光正看向幼兒園時的一段記憶。
小小的她趁午睡上廁所的空檔逃離老師的監管，跑去院牆邊，踩着鐵藝造型的護欄，試圖往外翻……
林凡不記得小時候還幹過這麼離經叛道的事兒，津津有味地看着手短腳短的小人兒往外扒拉，回想着這次出走到底成功沒有……
突然，眼前乍現一束刺眼的光。
要是以往，她看到這麼強的光，肯定下意識閉眼了，可惜，她現在都感覺不到眼睛在哪兒。
花花綠綠的畫面一瞬間全部消失，黑暗的空間又恢復原狀，只剩這一束光，像從小黑屋的外面打開的一個天窗。
林凡使勁往光來的方向看，但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
很快，強光移開，一片帶着炫影的游龍火光之後，一個模糊的圓形黑影出現在天邊。
接着，幾個黑影輪換了一下，視力逐漸恢復。
吳宇森焦急的臉像遊戲通關的獎勵一般，一幀幀變得清晰。
他的嘴巴不停地張合，林凡聽不到他說什麼，但能想得到。
剎那間，飄忽的感覺不再，她的意識彷彿有了重量，往下沉。
眼皮感覺到了被撐開的觸感，轟鳴聲消退，混亂不清的人聲逐漸傳入耳朵。
“擔架！擔架！快來！”吳宇森回頭大喊。
所以，她沒死？
林凡來不及看到吳宇森觸及她嘴角微微上翹的驚喜表情就再次陷入黑暗中，帶着安心。
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麼真切的體會。
活着，真好！
再睜眼，是陌生又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下一秒，一堆腦袋圍了上來。
吳宇森，金思辰，還有機甲小隊的各位。
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凡，李春華這個鐵憨憨眼眶都紅了，要哭不哭的樣子，怪誕極了。
這纔是昏迷後正常的打開方式嘛……
林凡心中的感嘆還沒完，就聽到李春華咋咋呼呼地大喊。
“來人啊！快來人啊！林凡醒啦！”他一邊喊，一邊轟轟烈烈地跑了出去。
帶出一陣風和房門敲擊牆壁的巨響，讓屋裡衆人，不管是站着的還是躺着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追着他的身影離開，徒留一室寂靜……
“我……這是昏了多久？”林凡擰着眉猶豫地問。
李春華這動靜讓她不得不多想。
她不會是植物人昏迷幾個月了吧？
迅速看向還圍在牀邊的幾個人。
沒有明顯的憔悴變老啊……
這李春華是鬧什麼包子呢？
“沒多久，天剛黑，也就半天的時間。”吳宇森見林凡說話正常，聲音也未見明顯沙啞，整個人都放鬆了。
“那李春華他整那麼大動靜……”林凡話還沒說完，話裡的人就拉着蕭醫生回來了。
蕭醫生到底是有些年紀了，哪經得起李春華這麼扯？進了房門就呼哧帶喘，但看到林凡醒了也沒多說啥，只是狠狠白了李春華一眼。
要是宋仁在場，李春華肯定得挨訓了。
可惜機甲小隊在場的幾人，就李春華資歷最高。
季羽雖然隱隱有隊長的職權，但到底還沒任命，再加上是後輩，也不好說什麼。
這也就導致宋仁缺席的這段時間，李春華像沒人管的野草一樣，肆意瘋長，越發無形無狀了。
蕭醫生走到牀前一番詢問，動手檢查時，吳憶才跑進門。“林凡怎麼樣？”
“挺好的。”蕭醫生上手摸摸，又看看機器上的數據，調整了一下輸液管的流量說道。“跟前幾次一樣，就是脫力導致的身體自我保護，陷入昏迷狀態，補充能量後就能快速恢復，一切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吳憶拍拍胸口，另一隻手舉舉新的輸液袋走了進來，“那林凡醒了的話，還給她輸營養液嗎？”
“不輸了不輸了！”林凡看着頭頂輸液架上快要見底的藥水連忙拒絕，“這袋掛完就別掛了，手不能動太難受，我吃東西一樣補充。”
每次輸液她就像打上了封印一樣，不僅扎着針的手不能動，連帶着胳膊和整個身體也不敢輕易動，就怕針頭一歪起個大包，還要再扎一次。
“也行，那就不掛了。”蕭醫生點頭。
眼睛掃到一旁的傻大個兒，心中那點氣又上來了。“小李啊，你有力氣沒出發的話，就去給林凡去打點兒吃的回來，別光逮着我一個老太太霍霍。”
李春華眨眨清澈又愚蠢的大眼，還沒從林凡醒來的高興情緒中掙脫，就被高飛推出門去。“走走走，我也一起去，多打點，一個人不夠拿。”
“我也去幫忙。”季羽看林凡這邊情況穩定，點點頭，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蕭醫生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吳憶等了一會，等架子上的營養液全輸完了，給林凡拔了針才走。
脫離封印的林大寶還處於虛軟無力的狀態。吳宇森把人搖了起來，金思辰在旁邊陪聊。
這三天兩頭被掏空，暈了再補，正常人都不會感覺到舒服。
金思辰的作用就出來了，引導，梳理，潤物細無聲地將林凡自己都沒發覺的不好情緒傾向全部消弭於無形。
聊着聊着，林凡就說出了先前那段小黑屋經歷，引起了幾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