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舟下來，徑直去了議事堂。
掌門和列位長老都在，見幾人安然無恙，當場就走了一半，只有五人明面上的師尊還留着。
鬱斯年將梵天城始末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還有沈修遠在一旁補充，末了，拿出那枚石墜交了出去。
本以爲澄空掌門拿到之後要仔細查看一番的，結果他拿到手裡後都沒多看，就開始關心幾個弟子的身體狀況。
說的話既客氣又官方，讓長老們各自帶自己的徒兒回去好好修養，梵天城的事他們會處理。也沒忘讓林凡回去休息幾天，等師兄師姐們修整完畢再重新動身……就是不提上古相關，彷彿是刻意忘記了一般。
其他各位長老似乎也有默契，等澄空說完客套話就帶着他們往外走。
林凡幾人都不是傻子，哪怕性子最直的穆靖靖都沒有大喇喇地問出來。
上古是禁忌嗎？不能提？
也不是，書裡還是有一些聊勝於無的記載的，雖然很少。
但看澄空和衆長老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跟上古相關的消息。
那刀修勞師動衆想得到的東西，在他們這裡，卻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林凡猜測，要不，就是澄空他們知道，這消息不確實，不足爲信，所以不在意。
要不，就是這消息，不論真假，都不應該是他們這些弟子該知道，能知道的範疇。
再想到那些只有隻字片語的記錄……林凡覺得，真相可能更接近後者——上古世界的秘境或者其他消息都是高層的秘密，對下層封鎖的秘密。
什麼樣的秘密需要如此諱莫如深？
天材地寶？神器神兵？
可如果真有這些，對現在的修仙界資源不是更好嗎？
直到回了吟月塢，林凡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但如果上古世界真是被封鎖的消息，那玢澤想打探到確實有用的消息，時間可能比預計還要長……
吟月塢守門的僕役看到林凡從傳送陣裡出來，還當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才小跑過來迎。
“師姐怎麼回來了？”僕役問，“是忘帶什麼東西了嗎？”
宿澤昨天還跟他們說，林師姐此番出門，短則三五個月，長則一年半載，讓他們做好自己分內的事，莫要因爲師姐不在就耍滑偷懶。這纔多久啊？
“沒忘東西，”林凡踏上石橋，“遇上點事，晚幾天再走。”
僕役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師姐回來的消息玢澤師兄還不知道吧？需要通知他回來嗎？他現在不在塢內。”
玢澤作爲吟月塢管家的存在，有時候也需要去到峰外對接事務，只不過大多是選林凡不在吟月塢的時候。
“不用。”林凡拒絕，“你們忙自己的吧，我這裡沒事。”
“是。”僕役應聲，停在門口。
林凡繞過假山往裡走。可能是她這個主人不在家，一路上都沒遇到僕役。
穿過正廳，來到後院，隔着老遠就看到後面的書房窗戶裡有人。
那身量，一看就是阿宇。正面對書架，背對門窗，一手拿着塵掃敷衍地動作，另外一隻手在身前，半天不動一下。
書房算是重地，一般都是貼身僕役打掃，普通僕役是不會過來的。
阿宇也是趁着林凡和宿澤都不在才放鬆了警惕，等他發現身後有人的時候，已經遲了。
林凡抽走他手裡的書，翻到封皮：“《謀攻》？”
這是一本深入剖析如何以智取勝，策略與智慧並重的理論書。
爲了更好地學習陣法，林凡從藏書閣找了不少類似的謀略書，《謀攻》就是其中之一。
因爲是用古文書寫，不是林凡的閱讀習慣，再加上本身又是講謀略，繞來繞去的，所以她覺得比較晦澀難懂，學得自然也比較慢，看到四分之一還不到。
而阿宇翻看的位置，竟然已經過半。照他剛纔的專注度，顯然是看進去了，也看懂了的……
“噗通”一聲，是阿宇跪了下來。“林師姐，我錯了……”
阿宇雖人在內門，但身份上還是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當然也能看書，卻並不是藏書閣裡的書。
還是那個問題，以他們的靈力境界，看了高深的書也沒有用。胡亂修煉，急功近利的話，還會走火入魔，沒的自找麻煩。
至於《謀攻》這樣的書，不涉及修爲，其實並沒有什麼限制。但對於身份和實力都低微的外門弟子來說，這樣的書對他們來說又沒什麼用。
謀略當然也重要，但必須是有實力打底的前提下。
這就好比生活在底層的平頭老百姓看明白了《治國要略》，但又有什麼用呢？然並卵。
修仙界，實力纔是一切。
林凡其實不介意阿宇看什麼書。她只是奇怪阿宇怎麼會看謀略。實力低微的僕役想更進一步，不應該看增長靈力，術法類的書嗎？
除非他不需要！
林凡慢慢踱步到圓桌旁坐下，將手裡的書放在桌上，沉默地打量着五體投地，抖如篩糠的小孩兒。
她一直知道阿宇有所隱藏，只是先前的猜測大約是偏了方向。
宿澤急匆匆地進到後院，就看到阿宇跪在林凡面前，心道不好，腳步更是加快了幾分。
“林師姐，”宿澤先問候林凡，才轉向阿宇，“你做了什麼？”
“我……我一時好奇，偷看了書架上的書。”阿宇結巴道。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自認了解林凡的性子，知道她不是苛刻人。但宿澤不是。
偷看書這事可大可小，重點不是看書，而是未經主人允許，擅動她的物品。
書尚且如此，以後若是有更珍貴的天材地寶……貼身僕役本就是幫主人處理雜務的，可品德有虧，誰能放心讓這麼一個人近身打理私產？
僕役應該有僕役的分寸。阿宇害怕自己就此被譴回外門，再想找機會進內門，就難了！
更難的是，他的境界，怕是壓不住了！
原本計劃近期找個機會進階，林凡就是他最好的擋箭牌，誰能想到只是一時大意，就……
果然，宿澤的反應如阿宇預料。厲聲斥責了他一番，就喊人要將他驅離。
“不必。”林凡這時候纔出來攔停，淡淡對宿澤道，“他願意看就讓他看吧，畢竟當初沒有他，我還不認字呢。”
宿澤還沒反應，阿宇先大聲呼道：“不敢了，林師姐，我再也不敢了……”
阿宇又是懺悔又是表忠心，林凡嫌他吵，揮手讓人走。
宿澤盯着人走遠的背影，轉過頭來。“林師姐，這個阿宇……”
“我知道。”林凡將《謀攻》翻到阿宇剛纔看的那一頁，仔細看去，依然晦澀，“一定限度內，給他方便。看他要做什麼。”
宿澤本還想勸，但念及林凡的特殊，最終還是沒做不討喜的事，轉而說起了金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