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諸位……”喬掌櫃從圍着的人羣中擠了出來,快步走到林凡跟凌逸塵身邊笑道,“包廂已經準備妥當,請諸位仙長移步。”
他後撤半步,斜着身子一揮手。
虛空中突然顯現數道薄煙般的青霞。如靈蛇遊弋般,在半空中勾勒出房間的線條。
欄柱上摻燒的靈藤花紋突然遊動探出,向虛空中的房屋探去。
葉片一觸到半透的線條,縹緲的虛空立馬凝實成錯落的包廂房間。
藤蔓瘋狂生長,像粗壯牢固的手臂,將憑空生成的房間牢牢托住,並生成踏步的階梯,延伸到林凡一行人的眼前。
瞬息間,原本空曠的會場,自下而上多出了六層梯形環形包廂。
從大廳往上,每一層分別對應一重境界。
最頂端的七層更是通體鎏金,龍鳳虛影在穹頂盤旋。那是隻有渡劫期大能才能落座的地方。
喬掌櫃看起來處變不驚,捏在袖子裡的另一隻手卻暗暗攢緊。心裡一迭聲祈求:千萬不要打起來,千萬不要打起來……
長天門的新寵和玉虛宮的紅人這時候動起手來,後面的拍賣會到底還能不能進行下去?
“林凡,”沈修遠喊林凡,“我們走。”
林凡聽沈修遠的話利落轉身,半個眼神也沒留給凌逸塵,跟着衆人上二樓。
倒是杜星宇,狠狠瞪了凌逸塵一眼,板着臉走在了衆人最後。
“真人,”喬掌櫃看對峙一方走了,心中鬆了一口氣,笑容踏實許多。手指林凡他們對向的樓梯,親自帶人過去。“這邊請。”
“多謝。”凌逸塵笑得溫和。
直到玉虛宮的白色袍角消失在三樓的階梯之上,堵在走道中圍觀的其他人才敢出聲。
“嗨!就差一點!”
“誰說不是呢?我都賭長天門贏還是玉虛宮輸了……”
“你這不是一個意思?唱衰玉虛宮,你還真敢!”
“嘿嘿,咱們私下小聲說,他不知道……”
“那逸塵真人近年聲名顯赫,可是金丹中的修爲。有些人捧長天門的臭腳也不要太明顯!”
“說什麼呢?!你又是哪裡來的狗腿子!”
“等會兒,長天門裡帶頭的那位不是‘玉骨生’沈修遠嗎?”
“是他又怎麼樣,不是又怎樣?長天門弟子面對玉虛宮只敢不戰而退!”
“我呸!玉虛宮帶頭的可是金丹。你厲害,你站那兒去,你往前衝!”
“不是!”有人疑惑,“我怎麼記得,長天門的‘玉骨生’沈修遠和太虛宮的‘寒霄君’凌逸塵是一對至交好友呢?”
“對,我也記得。當初仙門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好多人都說他們打破了長天門和太虛宮多年的對峙局面……”
“你們這是哪一年的過時消息?這兩人早就掰了!”
“這是爲何?看他倆剛纔的樣子……好像並未反目啊……”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我就悄悄告訴你吧。這事兒啊,是那位不地道。”
“……那玉骨生將他引爲知己,結果……藉着救人的名義搶了……你當他金丹怎麼來的……一個真君子,一個假小人罷了。”
“啊?!那玉骨生被坑得憋屈,機緣,修爲都被搶了,完了還要對人家道一聲謝謝,記着人家表面的救命之恩。”
“誰說不是呢。所以那位回去就閉關經年,直到現在,才又帶着師弟們出來走動。結果就這麼寸,又與舊仇對上了。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哼!那等藏頭露尾的小人,竟還有人抱不平。”陰陽怪氣的聲音又起。“技不如人就罷了……”
“你說什麼狗屁胡話呢?玉骨生堂堂君子,怎麼就小人了?”
“怎麼不是?自己沒臉躲起來,還讓宗門長輩爲他出頭!哼!那靜宸真人後來拉着倚風真人轟塌了玉虛宮半座峰頭怎麼不提呢?分神大圓滿的冰法,這不明擺着欺負人嗎?”
“哦~玉骨生敗就是技不如人,長天門佔上風就是欺負人?你們可真是厚此薄彼,奴顏婢膝!”
“你罵誰?!”
“誰應聲罵誰!這趨炎附勢的作態喲……嘖嘖嘖!”
“我@#¥%…………”
喬掌櫃笑着從樓梯下來,看到下面的人亂糟糟的糾成一團,頓時眼前一黑。
今天是個什麼日子。這個架,是非要在他靈珍閣裡打不可嗎?
他急匆匆往下跑,伸長胳膊準備干預。卻聽人羣后方一聲舉重若輕的聲音。
“咦?這麼熱鬧的嗎?”
聲音明明不大,卻神奇地壓過了嘈雜的吵鬧,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
被急躁衝昏了腦袋的衆人像被涼水過腦,突然就清醒了。紛紛鬆開雙手,和對手緩緩分開,讓出中間的通路。
會場入口,一個被寬沿斗笠遮住五官,只露出下巴嘴脣的男子,正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站着,做看戲狀。
“不打了?”他薄脣微翹,年輕的聲音裡帶着不懷好意,“真可惜……”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即刻恢復冷靜。
一位本來就怒火難消的修士被他的話一挑,火氣又升騰上來了。
“你這又是什麼東西?!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我?”對方輕笑,“我可不是東西,啊,這麼說好像也不對……”
斗笠被緩緩摘下,最先露出的是兩個尖尖,然後是棕黃色的頭髮……
“幽……幽……”這回,漢子的怒火是徹底滅了,畏懼地往後退。
跟長天門弟子腰掛弟子令,太虛宮弟子一水白制服一樣,幽夜宗的人也自帶區分特性。
異發異瞳,區別於常人的特殊五官,以及犄角這類的外形特徵,只有幽夜宮人才會有。
不是所有幽夜宮人都是妖修,但妖修一定出自幽夜宗。而這羣人,向來難搞……
之前在外面,還有人調侃三大宗會不會齊聚。
這下,倒是一語成讖了。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喬掌櫃正好趁這個機會,從衆人讓出來的空檔疾步穿過,笑盈盈的站到那個人身前,“鄙人靈珍閣津陽府管事,姓喬。敢問仙長名諱。”
衆人不自覺的迴避來人的眼神,耳朵卻高高豎起。
“熬狠。”熬狠利落地吐出自己的名字。“金丹高,劍修。”
人羣中傳出短暫的議論聲,又很快沒了聲息。
“真人有禮,”喬掌櫃下意識用袖子擦了擦額頭,“您的包廂在三樓。請~”
“不打了?”熬狠看看左右閃躲的人羣,無趣地聳聳肩,穿行而過。
“對了,”踏上樓梯的時候,他問喬掌櫃,“長天門的人來了沒有?”
“來了,”喬掌櫃心裡又開始打鼓,“長天門的仙長已進入包廂。”
熬狠笑了:“那我要在他們隔壁。”
喬掌櫃一愣。
“不行?”熬狠笑臉“唰”地落了下來。
“不,沒有。”喬掌櫃忙答,“只是按規矩,您的包廂是在三樓……好,好的,這就爲您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