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本以爲津陽府的靈珍閣已經是奢華至極了,卻在見到壁照內的靈珍閣後,再一次刷新認知。
三層樓高的“珍寶閣“鎏金幡旗高高立着,沉香木的旗杆外裹着淬鍊過三十六次的赤金箔,每道褶皺裡都嵌着米粒大的琉璃鏡,將此間光影剪成碎星。
屋頂的瓦片都由千年蚌精的背甲打磨而成,甲面上天然生長着螺旋狀的靈紋,反射出奇異的藍紫色幻光。
最頂端的整條屋脊由九頭化形期蛟龍的脊椎骨拼接而成,龍鱗間嵌着歷代拍賣會拍出的頂級靈石:月光石、太陽精魄、星辰砂,在半空中組成流動的星河。
六迭飛檐之上,最前端的脊獸不是常見的螭吻,而是九隻青銅饕餮,每隻嘴裡都叼着拳頭大的夜明珠。
隨着他們的接近,饕餮突然轉動身子,珠光亮起,竟是能感應修士靈氣的“望氣哨”。
巨大的朱漆門扇足有兩人合抱,漆底混着鮫人族的鮫綃,在五光十色中泛着珍珠母貝的虹光。
門環是一對交頸的玉蜍,眼珠竟是活的。當衆人接近時,玉蜍突然睜開碧瞳,往後退去。大門發出沉重的響聲,緩緩向內打開。
門楣處盤着九條鎏金螭龍,龍首銜着的銅鈴不僅刻着二十八宿,每條龍爪還攥着不同的靈器碎片:斷劍、殘鼎、半片玉簡,皆是歷代拍賣會流拍的珍寶。
跨過高高的門檻,一踏上看似尋常的青石地板,靴底便傳來細微的震顫。仔細分辨,竟是由鎏金玄鐵澆鑄。
放眼望去,方石板拼合處看似用作裝飾的鴿血石,合成一副“九轉聚靈陣“。林凡站在上方,能察覺到石板之下,充裕的靈氣流動。
內壁兩側,九層玲瓏燈懸在半空,照亮壁上的浮雕,令人心驚。
從門口到拍賣臺的百米長廊上,雕着歷代拍出的十大凶兵現世場景:含光劍斬落時濺起的血珠是真的硃砂,照膽鏡映出的心魔化作流動的黑霧,最盡頭的“九霄環佩“狐妖圖上,丹青竟會隨着觀者的心跳滲出血淚……
林凡沉浸在這瑰麗神奇的感官中,不知不覺走進拍賣會場。
霎時間,頂部的鎏金穹頂緩緩開啓,露出天外的星河流轉。
會場內的鎮閣銅鈴紛紛旋轉,釋放出的星紋與穹頂璇璣圖首尾相銜,月光石磚的靈霧順着盤龍柱匯入地下,通過鎏金玄鐵的地磚,匯入到靈珍閣的每一片磚瓦、木緣之上。
整座靈珍閣彷彿活了起來。
“怎麼樣?”杜星宇笑嘻嘻的回頭問林凡三女。“是不是歎爲觀止?我第一次見識靈珍閣拍賣會的時候,嘴巴可是半天都沒合上呢?”
金童這才趕緊合上嘴巴,忍不住用力嚥了口唾沫。
“這……”穆靖靖目瞪口呆,“這靈珍閣,這麼富有的嘛?鎏金鋪磚,法寶盈門……這……”
之前說靈珍閣應有盡有,無所不賣,穆靖靖還覺得是誇大其詞。現在看過這一切之後,卻是半點懷疑都沒了。
“這正是靈珍閣的目的。”鬱斯年輕搖摺扇笑道,“以財帛動人心,以珍寶鎮神魂——天下修士所求,不過‘可信’二字。”
“是啊,”沈修眼光掠過廊柱上鑲嵌的夜明珠,眸底泛起鎏金漣漪,“當滿室法寶自行運轉周天,當穹頂星圖暗合二十八宿,任是誰都會懷疑——這裡是否連天道都能稱量。”
“好一個連天道都能稱量……”後方突然傳來清冽的男聲,玉磬般的掌聲響起。
穆靖靖轉身,只見會場入口處,站着一隊寬袖垂地的雪袍修士。
爲首的男子頭頂高聳的白玉冠,斯文克禮地笑着向他們走來。
“修遠這話,可比多年前在論道大會上的‘萬物皆可作價’更妙三分。只是,靈珍閣的稱量向來花費頗豐,不知修遠這次鍾情何物,能否得償所願。”
結合沈修遠立馬沉下來的臉色,還有送葬般的制服,林凡立馬得知來人身份——玉虛宮弟子,正好給沈修遠挖過坑的那位。
“原來是玉虛宮的逸塵真人。”沈修遠終於轉身,規規矩矩行了一個道禮。
成金丹大道者即可稱“真人”,指的是“與道合真”。
但跟元嬰境界的真人不同,稱金丹境真人,更多的是一種客套的吹捧。
“哎~修遠還是如以往那般,叫我逸塵便可。”逸塵笑得溫和,在長天門衆人面前站定。“一別經年,修遠還是與我生分了。”
他的笑容跟沈修遠很像。可能就是因爲這份相似,讓沈修遠當年放低心防,摔了個大跟斗。
沈修遠垂下眼眸,既不應,也不駁,對他剛纔的話晃若未聞。
兩撥人之間出現了一觸即發的安靜。
逸塵輕笑一聲,對長天門的其他人笑道:“我是修遠的至交好友,玉虛宮的凌逸塵。與諸位師弟妹初次見面,略備薄禮……”
凌逸塵指尖剛掠過腰間,就被沈修遠一把按住手肘。
“不用!”沈修遠神色堅定,語氣沉沉地跟凌逸塵對視,“收起你的虛……他們不需要你的任何東西。”
凌逸塵定定地看着沈修遠。
兩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僵持起來。
突然,凌逸塵笑了起來,“修遠何須客氣?”
說着,另一隻手擡起,屈指一彈,一道淡綠色的靈光衝着沈修遠的前襟而去。
沈修遠立即後退。
可他是築基大圓滿,凌逸塵是金丹。境界差註定了兩人的速度差。
沈修遠的臉色比地下的玄鐵還要冷。眼看靈氣就要刺破衣襟,穿透他的身體。卻見眼前突然一白。
“當”的一聲,鬱斯年的扇子擋在了他的前襟。
旁邊人影一閃,杜星宇站到了他身側,對凌逸塵怒目而視。
沈修遠心下一鬆,連退幾步,撞到後面的人身上,一雙手牢牢扶住他的雙臂。
“師兄小心!”鬱斯年的聲音帶着急躁。
沈修遠吃驚地回頭一看。鬱斯年在他身後,那扇子……
凌逸塵的目光順着扇子,轉移到手持扇子的人身上。
他笑容依舊,彷彿剛纔發出的攻擊根本不存在一般,道:“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林凡師妹吧?”
林凡收回扇子,學鬱斯年一般,在胸前輕搖慢扇。
“我是。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