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茂的樹林空地中間，碧綠的湖泊如一塊被遺忘的翠玉，靜靜地泛着粼粼波光。
隨着日頭逐漸升高，白色的霧氣逐漸從湖面凝結，肉眼可見的白色快速凝實，並向岸邊漫延過來。
林凡他們先前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果然，霧的出現跟陣法毫無關係，”鬱斯年一愣之後也是苦笑，“是熱力蒸騰所致。”
虧他們早上還試了好幾次，換了各種速度和方向，險險都要放棄了。
沈修遠甚至已經做好了回宗的打算，盤算着要怎麼回稟熬狠失蹤的始末。
不管怎麼樣，同是上三宗弟子，他們處理不了，總有能處理的人。
“對哦，”穆靖靖顯然也想到了，以拳擊掌道，“我們上次過來距離遠，到這裡的時候，好像也的確差不多是中午時分，正是最熱的時候。”
那次匆忙忙，又是中毒，又是失聯的，再加上鬱斯年說了霧裡有陣法，誰都會下意識覺得霧的出現也跟陣法脫不開關係。
哪裡能想到，僅僅只最普通的自然現象？
林凡撓撓腦門。
她其實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但並不確信，只是隨口將最後的可能性拋出來。
結果，一羣修士，就這麼理所當然地把簡單事情複雜化了……
“所以昨天來的時候沒看到，是因爲傍晚溫度下去了？”杜星宇也明白了，“如果這霧只有中午最熱的一兩個時辰纔會出現？那是不是說，我們只要能在霧裡撐住這段時間，即便不用逃離，也能在霧消散之後安然無恙？”
“可你們不是說霧裡有魂體？還有很多。誰能保證自己在面對它們的時候毫髮無傷？”凌逸塵問，看到穆靖靖的時候頓了一下，“哦，你除外。”
穆靖靖不知道是因爲火靈根的關係還是其他，似乎對魂體有一定的免疫，上次根本就什麼都看到。
換做是她的話，搞不好真能一動不動，待到霧氣散了毫髮無損。
“先別說了。”沈修遠眼看凝如實質的白霧已經漫到林子邊，下一刻就要穿過他們身體了，趕緊掏出瓷瓶發藥，“先服避毒丹。”
他們這一趟本來就是特地找白霧裡的這些魂體給林凡練魂術的。早有思想準備，倒也能不慌不忙。
林凡這次沒有託大，接過沈修遠的避毒丹服了。
沈修遠挨個發了一圈，假裝沒看到跟過來的凌逸塵，將瓶子收回懷裡。
凌逸塵也就是看大家都挨個拿，下意識從衆了。他心裡惱火，面上卻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笑眯眯的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自己掏藥吃了。
霧氣很快從衆人身上穿過，迅速往林子裡蔓延。
林凡再一次覺得浸泡在細如牛毛的綿綿細水中。
四周瞬間變涼了些許，但又帶着能感覺到的燥熱。冷熱交加的黏膩感讓她感覺有些呼吸不暢。就好像這些白霧擠壓了空氣中原本的氧氣位置，使其變得稀薄。
可上次好像也沒有這樣啊……
是因爲上次位置靠近邊緣，所以感覺不強？還是到這裡的時候本就着急，沒有在意？
林凡調整了一下呼吸，看向已經被濃郁的白色覆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輪廓的湖泊，抹了一把臉，道。 “我還是有些在意。如果這白霧全是由湖泊裡的水蒸騰而成，是不是說明湖裡的水，跟這霧本質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這霧氣中的魂體也好，陣法也罷，只是一部分的表現，那湖纔是一切問題的根源所在？”
可沒有霧氣的這段時間裡，他們數次在周圍徘徊，都沒有感覺到任何問題。
當然，不排除他們境界低的緣故，但熬狠……
他會不會就在湖裡？
上次回去上交密匙之後，澄空跟林凡說的那些關於上古秘境的話，她還記得。
兩廂綜合，熬狠要找上古通道的靈珍閣寶庫，人卻又突然不見了。現在已知湖不簡單，熬狠的去向似乎也不做他想。
只是下面……真的有通往上古的入口嗎？
熬狠失蹤之前，甚至什麼有效信號都沒有留下，這對於一個金丹高的修士來說，並不算合理。
可聯繫他趴在地上嗅聞，還有湖泊的水氣會溢出白霧一樣的魂體，形成折迭空間……
對於不擅長破除魂體的修士來說，如果真的置身於滿是魂體的湖裡，難以脫身也說得過去。
“你是說，這湖裡的水其實都是滿滿的魂體？”穆靖靖齜牙。
哪怕她沒看到，但看着湖面上方逐漸清晰，懸停在上方的一滴滴水珠，想像每一滴都是一個魂……
滿滿一湖密密麻麻的魂體嗎？饒是穆靖靖一向自詡大膽，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姓熬的不是一直在找寶庫入口嗎？”凌逸塵倒是贊同林凡的想法，“那六個也的確是這個方向出來的。如果入口在其他地方，完全沒必要刻意繞到這麼大的湖邊，總不可能是爲了欣賞風景。所以很有可能，密道入口就在湖裡。”
“按這個推斷的話，熬狠一路嗅聞到湖邊，味道斷了。”杜星宇接話道，“他錯估了湖底的情況，直接下去了，又或者是觸動什麼情況被拖下去……總之是下去了。”
“我依稀記得那會兒我們出來的時候，湖面好像紫紅色的。”沈修遠道，“當時以爲是落日餘暉，現在想來，顏色的確有些不恰當的詭異。”
“如果下方真是秘境入口，靈珍閣能把控幾千年，卻又不做任何佈置……必然不可能什麼防禦都沒有，任人往來。”鬱斯年扇柄敲着手心，沉思道，“畢竟這邊來人雖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除了他們這樣誤入的，還有一些採藥、獵人之類的，只不過一般不會這麼深入。
靈珍閣之所以什麼都沒有做，很可能也是因爲，這裡的天然防禦本身就夠強，不需要他們再節外生枝。
就好像滄海派密道里那些機關。林凡就感覺不像滄海派那些廢物點心能佈置出來的，但又着實厲害，險些困住他們。
更別說之後突然出現的石門。
若不是剛巧，熬狠認字，又剛好，林凡見過差不多的密匙，還能煉化一個臨時鑰匙湊合用上。
前路不通，他們原路返回的話，再回一次那個光網的機關，怕是怎麼也要扒一層皮，不會比對陣元嬰好得了多少。
“如果湖水全都是魂體，這數量也太過驚人。”林凡看着越來越澄清的湖面上空，懸停的水滴密密麻麻像一顆顆微型炸彈，讓人眼暈，“靈魂被困於此地，又循環往復，經年累月地隨霧在附近穿梭……”
“這湖應該是個封印地，”杜星宇沉聲道，“既能困得住死靈，理論上也能困得住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