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上是一個炭筆素描的少女畫像。
“艾琳？”玢澤一眼識破。
“對。”安東尼奧點頭，“你不是說你的占卜術要看到人才行嗎？這樣的畫像行不行？”
魯新遠已經圍了過來，大爲驚奇：“安哥，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呢？”
巴掌大的布片也不知道從哪裡撕下來的，寥寥數筆就把小姑娘的容貌神態勾勒得很生動。
“都是以前的愛好，還好沒有荒廢。”安東尼奧轉向玢澤，“怎麼樣？這樣看得出來嗎？發現那姑娘的時候你已經入定了，也只有你沒見過艾琳長什麼樣。”
玢澤定定看了幾秒，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特意挑在林艦走的時候給我看，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魯新遠望向安東尼奧，連鷲跟一向事不關己的梅林尼爾都看向了他。
“沒有。”安東尼奧搖頭，“我只是怕這姑娘不得善終，林一心想救人，最後只是徒勞。如果能提前知道結局，也許我們能額外做些什麼，起碼最壞結果的時候，能提前做好準備，寬慰林的心。”
“如你所想。”玢澤淡淡吐出四個字，就不再吭聲了，彷彿酒杯中的液體是什麼瓊漿玉露。
“什麼如我所想……”安東尼奧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
鷲這時候走了過來，抽走他手裡的布，白眸一翻。“這姑娘會死。不過現在還活着。”
安東尼奧不待見他，一把抽過他手中的布，揣進懷裡，兇巴巴地回他。“我已經知道了，謝謝！”
“哦，那你肯定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鷲笑眯眯地挑逗他。
魯新遠按下正欲爆發的安東尼奧，問道：“提前預支也沒辦法救人嗎？”
他遠遠看過那小姑娘好幾次，無形中已經建立了些許羈絆，如果可能的話，他不想這個小姑娘死去。
鷲對魯新遠態度正常許多，搖頭道：“命運這種的東西……遠不是普通人力能對抗的。有時候，我們以爲我們打破了命運，其實，只是延後或改變了事情發生的方式，結局是無法扭轉的。”
“我就是怕有這種情況……”安東尼奧垂頭嘆氣，“其實想想也能知道，艾琳也好，伊維娜也好，都是被利用的普通人，想要對付天帝的人在利用完他們之後，哪會好好安置她們？”
“不是哦，”鷲笑着搖搖手指，“這小姑娘不是普通人呢。我之前不是說過，神族和人結合誕下的後代會有削弱的天賦？她就是。”
連玢澤都有些意外。
“所以……艾琳是神族的後代？”
“準確的說，她有神族血脈。”鷲糾正道。
“等等，”安東尼奧突然伸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那劫走艾琳的那個神族知不知道她的情況？”
“神族有辦法像你這樣辨認同類嗎？”安東尼奧又問鷲，“不對啊，你光看畫像就能看出艾琳的情況？”
鷲指指自己的眼睛，笑道：“詛咒之力呢，非同一般。一般來說，撇除外貌打扮，還有直接動手時釋放的異能來說，普通神族無法輕易辨別對方是不是同類，但星銀族除外。他們的天賦讓他們也能看到人身上的光，只不過沒我這麼厲害罷了。”
“星銀族不就是我們扮演的占星師嗎？”魯新遠道。
“對啊，所以你們當初的直覺初期地準呢，算是歪打正着。”鷲回道。
“那伊維娜呢？”安東尼奧突然問道，“我把伊維娜的樣子畫下來，你也能看到她的命定軌跡嗎？她現在哪裡，是不是還活着？”
“不用，”鷲組阻止了他的行動，“我能通過艾琳的命運線，感知到伊維娜。”
“這麼厲害的嗎？”魯新遠偷看了一眼默不作聲，自飲自酌的玢澤，感覺這方面好像鷲更厲害一點唉。
“她現在怎麼樣？”安東尼奧追問。
“嗯……挺好的，過得很滋潤。”鷲臉色有些古怪，“只是這姑娘掀起的亂子可不小，最後不得善終。”
“可是玢澤說……”安東尼哦下意識反駁。“……是了，你當初說的是‘她短時間內沒有危險’，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了？”
他問玢澤。
玢澤點頭：“第一眼就看到了，滿身血腥，一臉死相，不是個長命的。不過你們那時候都忙着救人，我也不好出言掃興。”
“……所以我們一路在找的兩個目標都是必死的結局？”安東尼奧皺眉，“那我們還找個什麼勁兒？”
“不不不，”鷲又跳出來反駁他了，“人誰不會死，她們現在還在命運的軌跡上蹦躂，就不算沒有意義。”
“有什麼意義？除了能顧忌林的心情，你倒是說說有什麼意義？”安東尼奧沒好氣地說。
“比如說……我之前不是說過，亡靈是需要人控制的嘛？”
安東尼奧整個背都挺直了，“你不會說那攻擊我們的亡靈，給林種下咒印的是艾琳……不，她還小，剛被劫走，不可能有那個能力……那是伊維娜？攻擊我們的是伊維娜？”
鷲聳肩。
“不對啊！”魯新遠不解，“伊維娜不是普通人嗎？她沒有任何能力吧？怎麼可能調動亡靈？我記得你說過，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對，我說過。但她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了呀。”鷲又露出興味盎然地笑，“要我說這姑娘也真夠狠的，爲了復仇，豁出去了。”
“她做了什麼？”玢澤問。
鷲在玢澤面前也不敢亂蹦躂，一板一眼地回道：“她爲了有復仇的能力，殺了許多人，用那些人的鮮血泡浴飲用，已經入了魔。”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魯新遠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你沒聽錯，”鷲笑得燦爛，“你們要救的兩個姑娘，一個殺了許多平民，已經入了魔。是她控制死靈主動攻擊你們，還給林艦身上下了咒印。另一個有神族血脈。你們忙活了這麼久，還沒搞清楚狀況呢。”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們從下到這個星球的第一天就一直要救伊維娜，救艾琳，結果兜兜轉轉這麼一圈，發現人家可能壓根不需要自己去救。
“可是……爲什麼呀？”魯新遠愣愣道。
他能理解伊維娜的仇恨，但是……但是這仇恨爲什麼是對着他們來的？他們明明救了她的命不是嗎？
鷲在幾人略顯呆滯的臉上一一掃過，有些得意。
“看吧看吧，這麼亂的局面，沒有我幫忙，你們可要怎麼辦哦。回頭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
“那現在要怎麼辦？”安東尼奧皺眉看向玢澤，“等林凡下來，要告訴他嗎？”
玢澤垂眸，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遞到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