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桌,就只有他們二人吃飯,還真有古代皇帝位高獨權的滋味。
盛西瀾的餐是跟包間一起定的,兩人落座之後,十來個宮女魚貫而入,手捧着漆盒依次放下菜餚、飯點、羹湯,菜色精緻自然不必多說,就算是皇帝,也不過是這般的享受了吧。
顧安風在心底嘆了一句奢侈。
就算他還是那個不愁吃喝的顧少爺,敢那麼鋪張浪費他爹也一定過來打斷他的腿。
顧安風看着面前的餐點,“你平時就這麼吃飯的?”
“哪裡,這些只是爲了招待貴客。”盛西瀾微笑,盛了一碗羹湯,放在了顧安風的面前,見他夾菜往自己碗裡放,顧安風怔了怔,心頭劃過一絲受寵若驚,忙道,“你不用照顧我,我自己可以。”
盛西瀾也沒說什麼,將夾着的丸子放在了自己的碗裡,顧安風不管他,低頭吃菜,的確……美味。顧安風吃起東西來,眼睛裡就容不下其他的了,面對一桌的美食,大快朵頤。
盛西瀾見他吃的專心,眼裡有隱隱笑意。
等吃的差不多了,顧安風才放下筷子,看向盛西瀾,卻見他沒動幾筷子,一桌子的菜幾乎都是他吃的。顧安風也沒覺得哪裡不好意思,反正是這姓盛的要請他。
對一個吃了一禮拜速食快餐的人而言,是經不起任何美食的勾引的。
“還吃得下嗎?”
“還有菜?”顧安風摸了摸肚子,琢磨着自己還有多少戰鬥力。
“一些飯後甜點而已。”盛西瀾對面前的“小太監”招了招手,“小太監”躬身退下,將候在門口的甜點端了過來。
顧安風並不喜歡吃甜食,但見這吃的做工着實精緻,便嚐了一口,隨後就放下了。
“怎麼了?”盛西瀾抿了口清茶,餘光一直注意他。
顧安風老實說,“太甜了。”
這一句可把身側伺候的“小太監”給嚇了一跳,撲通跪了下來,身子抖成了篩糠,“皇上息怒,奴才罪該萬死”
這演的是哪一齣?
“……”顧安風呆怔地轉向盛西瀾。
盛西瀾眼裡的笑意幾乎藏不住,手指抵着脣角,肩頭不停地抖動,見顧安風面色不佳,纔好心提醒了一句。
“你不說些什麼,他們是不會停的。”盛西瀾壓低嗓音,湊再顧安風耳邊道,“這兒的員工,職業素質都很強。”“說什麼?”顧安風的聲音彷彿是從快用光的牙膏裡擠出來的。
盛西瀾眉眼彎的更厲害,費了不小的勁兒纔沒有放肆笑出來,“看過電視劇嗎?恩,就是清宮戲裡演的那種。”
靠。
顧安風抽了抽嘴角,看向跪在腳邊不停求饒的“小太監”,心想着吃個飯也要配合演出,真是日了狗了。
“朕沒事,你退下吧。”
“噗嗤……”盛西瀾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兒,怎麼也該看出來顧安風說這句話有多彆扭。
顧安風喝了口清茶,壓了壓涌起的尷尬,“你夠了啊。”
“小太監”擦了擦臉上的汗,委委屈屈說了句,“喳,奴才謝主隆恩。”功成身退。
顧安風站在“紫禁城”的接客廳,等盛西瀾結賬。
盛西瀾出來的時候,正在打電話,顧安風看着他嘴脣一動一動的,眨眼間就走到了跟前,盛西瀾收起手機,對顧安風笑道,“抱歉,我要去機場接個人,不能送你回去了。”
盛西瀾說話很直接,是怎樣就怎樣,正好對顧安風的脾氣。“好,反正不遠,我打車回去就行,再見。”
顧安風說完,爽快轉身。
人家是去接女朋友,他有什麼好計較的?
國際盛安機場。
美國轉達s市的航班延誤了半個小時才顯示航班抵達的信息,盛紫蘇一出機場就看到了盛西瀾的身影。
她丟下行李箱撲進盛西瀾的懷裡,滿臉的歉意,“對不起,哥哥,我不知道飛機會延誤,你等着急了吧。”
“沒有。”盛西瀾揉了揉她的頭髮,笑看着闊別了一年的妹妹,“喬喬,你長大了不少。”
盛紫蘇知道盛西瀾說的是她臉上的妝,一年前盛西瀾回國的時候,她還不會化妝,她埋頭理了理劉海,嘴角輕輕勾起一絲羞澀的笑容。
“吃飯了沒有?”盛西瀾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帶着她走出機場,盛紫蘇的舉動沒有似方纔那麼激烈,與盛西瀾並肩走着,小心的不碰到他的手臂。
剛纔……盛紫蘇想起那個擁抱,笑容滿面,一年多沒有見他了,她抑制不了思念,以至於沒有了往日的冷靜。
幸好,他並不反感她的擁抱。
“嗯,在飛機上吃過了。”盛紫蘇點了點頭,關心道,“哥哥呢,吃過午飯了嗎?”
盛西瀾似想起什麼令他心情很好的事,淺淺笑道,“嗯。”
盛紫蘇被他的笑容恍了一下眼,半晌,她若無其事的笑道,“也對,現在早就過了午飯的點了。”
盛紫蘇剛從美國轉機回來,時差還停留在十三個小時之前,下飛機的時候,看了一眼電子屏幕,滿眼的中文印入眼簾,耳邊是熟悉的母語交談,她才確信自己終於是回來了。
盛西瀾將行李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裡,而後看向盛紫蘇笑道,“聽說你要來,小菲退了學校的寢室,專門回來陪你,怕你一個人住不習慣。”
盛紫蘇扣在車門上的手頓了一下,跟着,她聽到自己微微沙啞的嗓音輕柔的響起。
“你……不跟我們一起住嗎?”
“我住在公司。”頓了頓,盛西瀾又道,“偶爾也會回來陪你們。”
盛紫蘇提上去的心又落回了原地,她把頭髮勾在耳後,露出描了眼線的眼睛,“好。”
……
顧安風從小區的超市裡出來,拎着一袋吃的,慢悠悠上了樓。經過二樓的時候,看到對面的人家工人進進出出的身影,走過去敲了敲門。
蹲在門口鋪地板的木匠擡起頭看向他。
顧安風道,“我是這間屋子樓上的住戶,你們白天開工太早嚴重影響了我的睡眠質量,所以你們以後能不能七點之後再開工?”
顧安風喜歡睡懶覺,但是並非不講道理,七點,已經是他能夠容忍的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