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稱奇的是,顏家人全都心中有鬼似的,不敢跟顏如鬆對視。
那種感覺,竟是如同老鼠見了貓般。
顏十七暗自好笑,她這脾氣再好不過的兄長可是那日掀桌子掀出的貓威嗎?
關鍵的,這氣勢,能把曾經做過二品大員的顏秉公的氣勢給壓下去,那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具有的呢!
顏如鬆腳步一轉,到趙翀的下首坐了下來。
顏十七也就跟了過去,偷瞄一眼顏如鬆,竟是一臉的平靜,坐到這邊來,是那般的理所當然。
顏十七心裡就鬆了口氣。
眼角掃過趙翀,恰巧捕捉到了那脣邊的酒窩。
他在高興什麼?
他們兄妹倆這麼一站隊,顏家諸人的臉色就都很不好看。
顏秉公最先發難,“今日前來,是有家務事要說,外人就不用在場了吧!”
高老爺子道:“凡事無不可對人言!顏家有什麼事需要對人藏着掖着?”
顏秉公立馬就詞窮了。
顏十七心裡嘀咕,趙翀那廝怎麼就能坐得住?
高氏道:“趙大人是我做主留下的!四老爺上午在十八和小五面前剛吐了血,人也暈了過去。各位兄長和嫂嫂,如果覺得四老爺的身體等會兒再出什麼問題,你們能應對,那我現在就請趙大人離開。”
顏秉公譏誚道:“沒想到趙大人居然還兼着給人看病呢!”
趙翀道:“本官恰巧懂那麼點兒救人的醫術!”
顏秉公道:“趙大人今日來的可真是巧啊!也不知道顏家誰有那麼大的臉請得動趙大人?”
趙翀道:“本官作爲解元郎的知己好友,今日來的說巧也巧,說不巧也不巧。今日本官正好去寧太醫家做客,碰到顏府的人來請寧太醫。寧太醫卻是說什麼都不肯來呢!帝師大人可知爲何?”
高老爺子冷哼,“怕是顏家有人得罪了寧太醫吧!”
趙翀翹了脣角,“帝師大人英明!前幾天解元郎親自求到本官那兒,說是要請宮裡的太醫給顏家二老治病。本官立馬給寧太醫下了帖子,寧太醫二話沒說就去了。這是事實吧?”
顏如鬆連忙點頭,“正是!”
眼神就夾雜着刀子往對面剜去。
當然,看向高氏的時候,卻難免理虧了一把。
自己當日去求趙大人這件事,並沒有知會高氏知道的。
現在,不得已抖了出來,不知道高氏會不會生氣。
顏十七卻悄悄的拉了拉顏如鬆的衣袖,小聲道:“我早就跟孃親說過了。孃親對於你做的這件事,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會主動坦白,心裡清楚的很,對於內宅之中發生的事情,是無論如何瞞不過她那高明的孃親的。
所以,還不如主動交代的好,那樣高氏心裡反而能有所安慰。
畢竟,顏如鬆的身份在那裡擺着,他是顏壽泉的孫子顏秉正的兒子這一點兒,無從改變。
人處在那個身份上,便有了推卸不掉的責任。
顏如鬆感激的看了顏十七一眼,忍不住的慶幸,得虧有了這麼個妹妹,方方面面都替他考慮周全了。
趙翀刻意忽視了兄妹倆人的小動作,高聲道:“但寧太醫去了一趟顏府,卻是憋着一肚子火氣回來了。”
高老爺子道:“這是被顏家人衝撞了啊!”
顏秉公道:“老爺子慎言!寧太醫到了我們府上,我們可是恭敬有加的。”
趙翀懶洋洋的歪了歪身子,道:“人家一個太醫,平日裡可是伺候皇上的人!那日顏府之行,說好了是給二老看病,僅僅只是給二老看了病嗎?”
顏如鬆擰眉,咬牙切齒道:“還給清雅以及十八看了。”
關山月嗤笑,“哎呦喂!那寧太醫連個庶女的病都得看,他那醫術莫不是廉價如同大白菜了?”
趙翀乾咳一聲,“寧太醫回去後,當時就摔了杯子。揚言,顏家人的病,他是再也不會看了。這樣子說,顏三老爺可是明白了本官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對面,顏家諸人的臉上,早就已經五彩繽紛了。
顏十七暗暗偷笑,趙翀那廝還蠻擅長打臉的嘛!
顏如鬆道:“還好意思挑剔別人,傳將出去,也不怕笑掉京城人的大牙。”
顏秉廉舔着臉道:“過去的事情了,就過去吧!”
大太太陳氏開口,“三弟,還是入正題吧!”
顏秉公轉向高老爺子,道:“老爺子可能已經聽說了,四弟打算出繼一雙兒女的事情?”
“有這回事?”高老爺子一臉的驚愕道,“怎麼談到出繼上了?不是談和離嗎?”
顏秉正那邊就猛烈的咳嗽起來。
高老爺子一臉嚴肅的看向高氏,“夕娘,怎麼回事?說好了和離後,把鬆兒和槿兒帶到高家養的。出的哪門子繼?”
顏家人至此明白了,高家人之所以這麼大的陣仗,原來是來談和離的啊!
高氏難爲情的解釋道:“我也是剛剛纔知道,是範姨娘的一雙兒女要出繼到大房去。”
“哎呦喂!”關山月尖着嗓子道,“這是怎麼說的?姐姐不是都已經打算給妾扶正讓路了嗎?怎們那庶子庶女還要出繼呢?姐姐和離帶走了鬆兒和槿兒,那一雙再出繼了,四房豈不就沒有子嗣了?”
“我不同意和離!”顏秉正咳嗽的一張臉通紅。
顏十七也是糊塗了,不明白這個父親究竟在堅持什麼?
不和離的原因究竟是不捨得他們兄妹倆,還是不捨得高氏呢?
說什麼夫妻情深,都是騙人的鬼話。
姨娘納了,庶子庶女都那麼大了,這些都是夫妻感情破裂的見證。